如何看待anitama即将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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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本來想辦一個「盤點平成三十年」的企畫,把各方著名的社團、企業、學校、個人作家等等都邀一下,兜起來辦個包括散文獎和論文獎的活動,拉一拉贊助,試看看以我這些年積累的經歷、能力和人脈,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動畫領域第一個想到的就是Anitama。然後現在還沒想好具體企畫,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大抵要憑高品質、高密度的內容產出來維生,我們是沒有辦法直接靠廣大讀者的,一定要有金主贊助,不然就是政府、學校、基金會之類的單位給你經費。

如果你是一年寫一本書,或者辦個季刊、半年刊,那麼在控制規模的前提下,只要有超過1000個粉絲,你可以用舊時代傳統雜誌的方式養活自己,並且支付合理的稿費。我有做到這個程度,但是多養一個人就不行了。

我一位學長在台灣創辦U-ACG三、四年了,他養兩個專職人員,每年想的就是今年在哪裡找錢,找商業研究案子來接,好容易活了下來。這應該也可以是Anitama收入的一大宗,但這種生意需要自己去拉,不能等人家找上門。而我們文人有這種頭腦和行動力的比較少,我也只習慣把核心讀者顧好就算了,並且會給自己找各種理由不通出去。其實也就是怕做自己不擅長的事。專心分析作品多開心,刷刷刷一萬字就出來了,我積數十年學力獨步天下的評析啊,全世界你找不到幾個人能做到我這種程度,能做到的也不會這麼熱心來寫給你看。

然後我會拿到多少錢呢?讀者打賞的話,知乎也好,其他平台也好,有個幾塊錢就很不錯了啦。我在網上看了那麼多好文,Anitama的我也看很多,我一分錢都沒有給過他們。雖知道這樣不太好,我又不是沒錢,但就是懶。而且世界上那麼多好書,我買的書,實體書電子書都好多還沒看,還有遊戲也一大堆沒打。

不管找什麼藉口,總之我還是白看了。稿費這種東西還是應該讓出版社、公司來給。最近也有出版社找我寫序,稿費合理,那他們賣這書能夠回本嗎?我心裡會算帳,除非有奇蹟,否則怎麼算都是賣一本虧一本。但還是要出,因為我們必須要在這江湖上,在這市場上宣示自己的存在,還有就是我都選這行了,只能硬著頭皮下去做。

編輯和作者於是可以不管稿費、薪酬的來源,而經營者就苦逼了。我可以說這種高端的內容就不該找B站這種大眾向的資本家來包養,應該找政府、找學校、找土豪;但具體怎麼找,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做的是國學、傳統文化這些體面的東西,或者「文創」這種好像應該很有搞頭的概念,那比較容易吃得開;但你的核心領域是一個外國的創意工業產品體系,而且是比較小眾的趣味,這個就比較難了。誠然你們的努力是把它和大眾、和主流學術聯通起來,爭得一席之地,但你要怎麼用這個概念來向金主募款呢?想來想去還是只能依託核心小眾讀者。

如果能夠辦幾場學術研討會,和一些有預算可花、反正都要找地方花,只要花得體面就好的單位一起來大操大辦,我想Anitama是有可能活下來的,甚至有希望找到大金主。但顯然,持續出稿和運營的日常任務已經耗盡精力。

Anitama和我去年工作的觸樂網,在文章篇幅上有一個不上不下的難處:我們一般大概要5000至10000字才能好好把一個題目講清楚,但一般讀者注意力上限大概就是5000字。而10000字以上的文章呢,清楚是清楚了,但寫起來當然要花費不少時間精力,然後一篇篇仍然是散的。我很喜歡看《讀庫》雜誌,他們收文上限大概是40000字吧?我自己辦刊物也是這個上限,然而這是實體書,可以賣錢,有收藏價值。5000到10000字的,現在太多了,好像就沒那麼大價值。何如憋大招,把10篇10000字文章的精力,拿去寫一本80000字的專書,或者規格嚴謹的學術論文,還更體面一點?

這就是你又要辦新媒體、又要走高端藝文分析的路線,同時還小眾,一個很要命的地方。流量變現這種事情不用妄想,但你又不能完全不要流量。或者我們建立平台,開放投稿,讓眾多業餘和專業愛好者把他們精心寫就的稿子拿來投,但這首先,人家並不專靠這個吃飯,你卻要專職。這就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也許Anitama做的這種事情,就只應停留在學校社團、業餘社團的級別,讓時間多並且還不用太考慮生計的大學生來做;君不見以前好多年,中國大陸動畫靠的都是一屆屆的學生畢業作品撐著希望之光。我們就應該做一個祝福他們、幫助他們在現實市場上得到成功的媒體,然而我們自己不要跳下海去,應該畢業就把社團交給學弟妹,自己到外面去,維持愛好,真有心的話寫寫稿給給錢拉一拉人脈。但這樣不行啊,愛得太深沉了,我想專職來做這個,當成事業來做大做久,怎麼辦?

那麼,我尊敬你,也許找個名目來想辦法跟你合作一下,贊助一下,但我給得了多少?我跟你邀稿,稿費我給高一點;我們合辦活動,一起去找錢。拼一點或許可以找個幾萬塊吧,我自己也可以給你幾千塊吧,那又能燒多久?

好了,易地而處,換成是我,我要怎麼靠著做自己喜歡的事活下去,而且做大一點?我也不知道。所有道理都告訴我,應該要做大,應該要做出可以持續經營的獲利模式,但最後我可能還是只做得到直接跟讀者收錢。希望Anitama的同仁可以做得更好。


更新:得知Anitama將恢復更新,恭喜。畢竟沒犯什麼事,只是犯窮,人都還在,好感還在,那就有希望。再出發後,應該可以調整出更好的策略。

这是一个知乎路人,一个在某家小公司做国内动漫行业资讯评论的编辑。(虽然因为能力不够一直没有做好)

我其实非常清楚anitama这种困境:

所有人都清楚知识高地的重要性,但占领了之后呢?

anitama是国内做这块最好的媒体,但是没有人看啊!

anitama做资讯非常好,非常完整,非常高效;anitama做的采访非常有深度,都能问出内容来,干活很多;anitama在文章质量上也非常高。但这些都没有用,因为没有人看。

虽然在我们的视角看来,动漫产业非常火,年轻人非常喜欢这种东西。如果能好蛋糕是非常大,B站每季度最高动画播放量都有几千万,微博上面火的漫画作者都有一百万的粉丝。

但是就像是其他回答一样说的,绝大部分观众其实并不关心“幕后”!

动画和漫画,其实和电影一样是技术娱乐并重的。

而anitama做的内容是更加偏向“技术向”的(因为这样才能长期高质量产出内容),是面向动漫的爱好者。而我们看到的更多的媒体(B站的那群动漫高手UP主),其实是娱乐向的,更加动漫观众。

其实娱乐向也没有错,我也要多谢娱乐向的媒体(B站那群动漫高手其实也为我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作品,但是他们的分析也曾严重带偏了我的价值判断)为我们筛选内容。

但是对于所有动漫爱好者来说非常清楚,专业向的内容才能有更大的良性循环。

(这点参考前年的《FA》22话,杂谈UP主们的嘲讽和anitama解的分析)

很可笑的是,观众的门槛太低,几乎成为推广动画相关优质内容的门槛。

你和一般观众说剧情怎么样怎么样,观众只需要觉得自己看的爽就行啊。

“我喜欢的CP发糖了耶,啊啊啊。”

你和一般观众说分镜和演出,观众也只需要觉得自己看的爽就行啊。

“这个画面画得帅,经费炸裂。”

你和一般观众说这部作品导演是谁,编剧是谁,观众也不会理会。

“动画里面的导演是做什么?编剧吗?老虚你快停手啊!”(我没有黑虚渊玄的意思)

你辛苦请来动画制作人员,做的一期采访,结果更多的人愿意去看其他UP主的吐槽视频。你逐帧分析分镜和作画,还比不上一句“啊这光!啊这水!”。当三千字的分析,不及六百字的水文阅读量高的时候,你努力是做什么呢!

这期的anitama解有高的阅读量,但是大家讨论的重点是“女性”

当你在做的东西和市场上面绝大部分观众需求不能接轨的时候,阅读量上不去、流量量上不去、粉丝数量上不去,除了对于“用爱发电”的你之外,你的老板、投资人会替你思考这个问题。

我在去年的资本寒冬里面,就去思考过anitama也会不会有影响的问题,但是我在综合比较的结果是不会,我觉得anitama还能撑多两年。

因为anitama还是国内最好的一家,因为B站有anitama这个需求,如果B站有意占领ACG文化这块市场,特别是评价舆论的高点,anitama会是他们做的做好的一份准备。

结果嘛……好的,我想多了。

阿B,我原以为我很了解你。


写在最后的几句话

1、真心希望anitama网站能够不要关闭,因为anitama上面的文章已经成为一个宝藏了,希望最后协商的结果能给我们留下它们。

2、如果下次还有anitama一样的网站之类的优质内容出现,我一定就像是玩氪金手游一样,每天哪怕是在文章下面发一个“1”,我也要为它的数据报表做一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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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B站有anitama这个需求”我的理解是:anitama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曲高和寡”(然而事实上anitama也做了很多短平快轻松的内容),但是B站如果有意图做好一个社区,就需要包容下anitama(anitama的成本和很多项目比起来,真的不高),去稳定我们这些“老学究”,因为作为一个社区,你必须要包容下更多人的不同爱好,需要lex这种,也需要anitama。

(我以为阿B要到明年才去二次元化)


(上图的LEX和Anitama,其实就是娱乐和专业媒体代表,“专研”其实并不一定是一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