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唱片來聽「安可曲」‧ レコードで聞く“アンコール”(1)

如同我前一篇說的,安可曲多數會選擇「小品」演奏。這裡要來介紹集合了「安可曲傾向」的唱片們,以及真的收錄了實際音樂會安可曲的錄音。大致來說,在正式曲目結束後的演奏家們,能在安可曲時徹底放鬆、自由自在地演出,並且能表現出獨特性的一家之言。這時帶給觀眾的小品,就像是吃完套餐後上的甜點一樣。不過,有時安可曲也會隱藏某些政治意義的訊息在其中。沒什麼排序可言,就一起來看看這些能從錄音、唱片裡聽到的各式各樣安可曲吧。當中應該可以從音樂家.指揮家的身上,聽到某些意念或訊息,有時還會有反映當下時代的「什麼」才是。

▲貝姆1975年與維也納愛樂赴日,受到當地樂迷瘋狂崇拜

所謂瑕不掩瑜

1975 年3 月,卡爾.貝姆與維也納愛樂受NHK 邀請訪日,由於入場票卷採用「回郵」的方式抽籤販賣,16 萬張的明信片如雪花般飛向NHK 總部。除了人氣大勝卡拉揚跟柏林愛樂外,具有歐洲宮廷樂長遺風的貝姆,深受信仰歐陸傳統與德奧派的日本樂迷喜愛,甚至達到了宗教般的滿懷敬愛程度,這趟訪日演出成為超級瘋狂的大型盛事。曲目安排了貝多芬的第四號與第七號交響曲、舒伯特《未完成》與《偉大》交響曲、布拉姆斯第一號交響曲、維也納圓舞曲等等,都是貝姆與維也納愛樂的極致曲目,也給出了非常棒的演奏。在7 場公演裡,3 月19 日、22 日、25 日三場,安可曲演出了華格納《紐倫堡名歌手》第一幕前奏曲;3 月17 日則是演出小約翰.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比起《紐倫堡名歌手》前奏曲,這首更是讓觀眾 棄正式曲目的交響曲於不顧,充分煽動起大家興奮感的「作弊」選擇,比起後三次的《紐倫堡名歌手》,觀眾的歡呼聲更加猛烈,甚至傳出幾乎是「異樣」的咆嘯聲了。不過呢⋯⋯說到那三次的《紐倫堡名歌手》安可,神奇的是,每一次都是有些許失誤的演出。對於維也納愛樂的團員來說,這首應該是「閉著眼睛都能演」的曲目,結果光定音鼓就有不少讓人吃驚的失誤,像是在正確位置的數小節前放炮、或是忘了敲重要的段落等,難道是專心度與力氣都在正式曲目用完了嗎?⋯⋯但整體音樂的緊張與光亮度依然相當出色,大多聽眾也就不太管那些令人發笑的錯誤了。最近管弦樂團的演奏能力與團員技巧都相當高超,但技術進步與「令人感動的音樂」並不一定同步,當然,不成熟的演奏自然很難帶來感動,可是也不能說「完美=優異演奏」,還要展現音樂的有趣之處才行。之後貝姆與維也納愛樂於1977年與1980 年再度訪日,特別是最後一次的1980年,已經進入生涯最晚年、無法全曲站立指揮的貝姆,用盡生命氣力演出的貝多芬第二號與第七號交響曲,用了不快、甚至稍嫌遲緩的速度,表現出貫穿全曲的極重魄力,令觀眾泛淚的強大表現,讓掌聲久久無法散去。如此感人的景象,現在已能用DVD 欣賞。

▲小澤征爾2000年在巴黎指揮維也納愛樂,遭恐攻假警報打斷的演出

恐攻與音樂會

我在巴黎留學時,經常去聽巴黎管弦樂團、法國國家管弦樂團、國立廣播愛樂樂團的演出,這些樂團都以巴黎為根據地,每月或每週的樂季公演,都不會演出安可曲。維也納愛樂來巴黎演出時,安可曲果然多會選擇小約翰.史特勞斯的作品。2000 年3 月17 日的香榭麗舍劇院公演,節目安排小澤征爾指揮布拉姆斯第三號與第二號交響曲,但在上半場的第三號演時,劇院突然廣播:「本廳接獲廳內有放置爆裂物的恐攻警告。」並且指示大家:「請各位觀眾趕緊離場,下半場演出試情況決定。」對此公告不滿的觀眾,噓聲四起。當時奧地利的極右政 府剛上台,這大概是對抗此勢力的手段,八成是假情報,受到「池魚之災」的觀眾的確有理由不開心。不過,巴黎的恐攻發生率,也是世界數一數二高,倘若情報為真,必須優先考量人們的安全。這之後大概等了多久呢?應該不到一小時吧,廳內認真檢查後,果然沒影響,音樂會重新開始,大家為了再次登台的樂團給予熱烈掌聲。在布拉姆斯第二號交響曲後,第二小提琴聲部的某位團員,竟然用英語開始演講,其實坐在三樓的我聽不太清楚他講了什麼,大致是非常特殊難得地褒揚法國的內容,自傲感甚高的維也納愛樂,竟然給予法國的文化、政治體制,以及知識水平高度讚揚,最後講了滿長的一段時間,不太自然的英語演講迴盪在香榭麗舍劇院裡,現場充滿著不太知道該怎麼形容的緊張感。畢竟在奧地利音樂文化表徵的世界級維也納愛樂音樂會上,竟然發生了針對祖國政體不滿的恐攻行動⋯⋯對維也納愛樂來說應該始料未及。之後,小澤征爾登場,演出了兩首維也納圓舞曲(或可能有一首是輕快的波卡舞曲),真是非常神奇古怪的演奏,完全不是維也納愛樂大氣又拿手的感覺。觀眾的反應,至今也是獨一無二的景象。這日的演出只有布拉姆斯的第二號交響曲有出版CD,在觀眾的掌聲裡,是否聽到了一絲當晚的緊張氣氛呢?這日因「恐攻恐懼」而害怕、演奏古怪的維也納圓舞曲,很可惜地並未收錄。

就是這樣

來討論一下「固定安可曲」吧。 小克萊巴(Carlos Kleiber)是固定曲目不多的指揮,晚年這種傾向日益嚴重,1980年代後,他的曲目(歌劇除外)只是不斷重複演出貝多芬第四號與第七號、布拉姆斯第二號與第四號,還有莫札特第三十三號與第三十六號,一點都不誇張。1986年5月小克萊巴與巴伐利亞國立管弦樂團到日本巡演,貝多芬與布拉姆斯之後,每次安可都是小約翰.史特勞斯的歌劇《蝙蝠》序曲,還有《閃電與雷鳴》波卡舞曲。「雖然也是有想聽小克萊巴的小約翰史特勞斯啦……」對於這樣極不平衡的曲目安排,皺眉的樂迷也不少。而且這並不是因為日本觀眾才準備的安可曲,小克萊巴生涯的最後一次巡演,是1999年1至2月與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訪西班牙加那利群島(Islas Canarias),在貝多芬第四號跟第七號交響曲的節目安排後,果然還是演奏了《蝙蝠》序曲。就是這樣貫徹始終,不管正式曲目是貝多芬還是布拉姆斯,一定會接著演出「《蝙蝠》跟雷鳴」,實在也是種特殊的安可品味啊。

▲克倫培勒成功代打克納貝茲布許後,又與柏愛合作了貝多芬第四、五號交響曲

救火救出高度

雖然沒有看過實際照片,但克倫培勒曾在新落成的柏林愛樂廳裡指揮柏林愛樂。針對這座「葡萄園式」的舞台設計,克納貝茲布許(Hans Knappertsbusch)批評道:「指揮的同時竟然還會看到觀眾在樂團後面,無法想像!」拒絕在柏林愛樂廳演出,樂團只好找來了克倫培勒救火。1964年5月31日的這場演出Testament有出版CD,這次的貝多芬《田園》獲得極大好評,聽說還讓卡拉揚不開心到大肆批評。之後1966年10月12日,再次客席柏林愛樂的克倫培勒排出全本貝多芬:《雷奧諾拉》序曲第三號、第四號交響曲與第五號交響曲,此演出也有CD化,但《雷奧諾拉》序曲第3號並未留下錄音,Testament盤因此沒有收錄。不過,1989年開賣的義大利廠Hunt盤(2 HUNTCD 571),卻有收錄《雷奧諾拉》序曲第三號,以及安可曲演奏的巴赫《G弦之歌》。然而,這裡的《G弦之歌》是否真的是1966年10月12日安可的《G弦之歌》,引發討論。主要因為有用大鍵琴,應該是1964年演出巴赫管弦樂組曲全曲的場次比較合理。先不管實情如何,這證明了克倫培勒這位「善感」的指揮家,意外地也有「喜歡可愛曲目」的一面。像是拉摩的大鍵琴名曲《嘉禾與變奏》,即便管弦樂版效果並不好,克倫培勒還是進行改編並與維也納愛樂演出。他單獨挑出巴赫《G弦之歌》來當安可,就跟小克萊巴一樣是演奏「自己喜愛的樂曲」,相當有趣。

本文節選自《MUZIK 古典樂刊 No.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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