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 禍國娘娘 01 作者:小孩_你過來 - s891012000的創作 - 巴哈姆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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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 禍國娘娘 01 作者:小孩_你過來

作者:瀾曦│2011-11-08 23:35:09│巴幣:0│人氣:646
   
 
前言:
 
雖然我不是作者
但是我真的很推薦這本書 !!
 
小仙女的愛情真偉大 能讓冷血的閻王深深守候這麼久 ~
 
資料來源:
 
 
護國娘娘︰“講些情話听听。”
    純情道士︰“我愛你,就像愛這秀麗河山一般!”
    護國娘娘︰“嗯,說得真好,可惜江山與我都不屬于你。”
    純情道士︰“……”
    ※※※
    護國娘娘︰“師父,您命我勾引XX的任務失敗了。”
    悶騷師父︰“你也會失手?”
    護國娘娘︰“因為XX愛上了喬扮女裝的您。”
    悶騷師父︰“……”
    ※※※
    殺手徒弟︰“師父。”
    護國娘娘︰“在呢在呢,怎了親愛的徒弟?”
    殺手徒弟︰“裙子,脫了。”
    護國娘娘︰“……”
    萬人追崇,統領三軍的護國娘娘……不但是瘸子,還是個禍害。
    女主個性︰可以稱之為淡定吧,不定時腹黑一下。
 
 

正文 零距離
    《小閻王與十公主的故事》
    九千九百九十萬年前,盤古開天闢地,將天界與地界別交給最得力的兩位弟子。
    掌管天之天帝——伏羲。天帝奉盤古旨意,與其妹女媧成婚,繁衍生息創造人類。
    掌管地之冥帝——琰魔。冥帝施法萬物,創造人間樂土。
    光陰如白駒過隙,倆帝日復一日各自忙碌。天帝很羨慕琰魔逍遙自在的生活,多次向盤古提出與琰魔交換職責。但盤古不允,天帝便認為師父偏心,久而久之與琰魔結下恩怨。琰魔則秉性高傲,放之任之,從不求和。
    女媧為伏羲產下十位龍子,九位龍子相貌丑陋,但各具神力,所以派往天門任職,鎮守支撐天庭的九根神柱。
    其一女,十公主——拾末。拾末與九位哥哥不同,一出生便擁有傾倒眾生之容,伏羲引以為傲,更視拾末為掌上明珠。
    所以,拾末每日除了穿雲追月,並無他事可做。當盤古壽辰之日,琰魔只身前往。伏羲則攜妻子、女兒前去賀壽。就在那一日,桀驁不馴的琰魔,卻對十公主一見傾心。而十公主對英俊的琰魔亦是怦然心動。琰魔拋開前嫌,主動上天庭向伏羲提親,伏羲則對琰魔積怨過深,自然不會將最疼愛的女兒嫁給琰魔,所以從中作梗勢必拆撒他們。
    天帝用法力封住拾末的雙腿,不允許她離開天庭半步;
    拾末便用千里傳音術與琰魔傾訴衷腸。
    天帝只得封住拾末的喉嚨;
    拾末便日日俯瞰大地,與深愛的琰魔遙遙相望。
    天帝怒火中燒,再次施法封住拾末的雙眼。
    天帝以為拾末不能言,看不到,走不得,總該有個了斷吧。
    可始料未及的是——此舉不但未能令拾末回心轉意,竟然還將拾末逼瘋。
    拾末在癲狂之中爬到天絕池旁,毫不畏懼地跳入其中。天絕池乃懲罰諸神的行刑地,一旦墜入天絕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天帝後悔莫及,懇求盤古施法拾起女兒破碎的魂魄,只要可以換回女兒,他甘願自貶為人。
    盤古听罷,告知天帝解決之道——唯有琰魔才能挽救拾末的魂魄。因為,雖拾末魂飛湮滅記憶全無,但琰魔與拾末彼此心靈相通,只要琰魔肯舍去冥帝之榮,甘願鎮守陰冷潮濕、永不見日的陰曹地府,終有一日可以找齊拾末的殘魂。
    盤古似乎早已算出這一天命注定的劫數,他選擇冷眼旁觀,便是在等待這一日的到來。一則為化解伏羲怨恨之孽,大徹大悟才可修成正果;二則,琰魔雖性情純良,但心浮氣躁、目中無人,需閉關修行千年加以沉澱。
    人間魂魄百年一輪回,當十公主拾末殘破的魂魄同時匯集于同一百年之中時,琰魔便有機會改變其命運,由此恢復拾末的原形以及找回抹殺的記憶。
    條件有三︰
    魂回殘體——魂魄自願回到殘身之軀,分別為︰瘸、啞、盲、瘋。(天帝為阻撓女兒與琰魔相愛,曾用法術制造出的四苦難。)
    魂回必福——失去法力的拾末轉世,需用肉身之力,改變前世注定悲慘的命運,不僅如此,還要讓自己在人間得到幸福。
    尋回真心——失去記憶後的拾末重新愛上琰魔,甘願與其生死相許。
    最後一個條件比較困難,因為拾末潛意識里是不想再愛了,她在魂飛魄散之前,有一瞬,神智恢復清醒。她憬悟愛情太痛苦,並且,看著琰魔與自己一同煎熬極為不忍,所以曾在魂飛魄散前許下心願——期盼忘卻彼此,永不相愛。
    接受條件的琰魔,不可直接向拾末轉世表達愛意,更不可以在凡間運用法力。轉世之女子必須先愛上琰魔。否則將達成拾末許下的心願,永世分離。
    但是,倘若為了拾末在人間的幸福,琰魔可以選擇借助法力治愈她的殘體。不過,同時預示著,琰魔放棄了一次轉化人形接近拾末的機會。全憑琰魔自願取舍。
    然,滿足以上三個條件,拾末將恢復仙身以及法力。
    天帝聞得條件苛刻,以為琰魔對自己心存恨意絕不會接受。
    但琰魔絲毫未猶豫,自行挖去封存無邊法力的冰藍色雙眸,展臂一揮,將承載法力的藍色眼淚灌溉于天與地之間,一瞬間,無窮神力滋潤了萬物,天地之間即刻呈現一望無垠的湛藍。而琰魔修煉千年所擁有的法力,就此消失殆盡。
    從此三界正式劃分——天庭,人間,地府。而三界之中再無執掌大地的冥帝。
    但他似乎並不在意,義無反顧地遁入地府,甘願在黑暗中重新修煉,等待,再等待。
    琰魔化身閻王,掌管人間生死,靜靜等候四魂魄匯聚百年的契機,懷著一份憧憬,等待他深愛的女子再現人間。
    只是未想到,這一等,就是三千年。
    故事講到這——
    俞曉玖雙眼放空,用了很久才看完懸浮于空的一紙天書。她歪頭打量白發蒼蒼的老者,發表讀後感言︰“閻王爺爺,我看完了,這個故事很感人。”
    “咳咳……老夫並非閻王,只是來講故事的,咳咳……”老者捋了捋胡須,不急不緩問道︰“你可看明白否?”
    俞曉玖當然是……完全理解不能,眨眨眼︰“我應該是死了,來地府報道。”
    老者似乎不在意俞曉玖听懂與否,自顧自一聲喟嘆︰“唉!三千年了,閻王他等得有多辛苦,你卻無法體會,你正是十公主拾末的轉世之身,若錯過了此次機會,你哭都來不及嘍!”
    雖然老者態度激揚亢奮,但俞曉玖卻不知道怎樣配合老者浮夸的表演。
    “閻王爺已入人間等你,這一次,你一定要千千萬萬要選對人啊丫頭!”
    “盲”身轉世賈小小,閻王放棄接近,化作藍蝶治愈了她的眼楮;
    “啞”身轉世秋櫻桃,閻王前思後想,再次放棄了機會,化作一抹從懸崖上墜落的黑影,秋櫻桃誤以為愛人墜崖,一口黑血噴出喉嚨,治愈了她的啞疾;
    “瘋”身轉世葉思蕊,閻王不想錯失良機,化作凡人模樣,卻選錯了對象。
    “瘸”轉世,是閻王最後的機會,如果十公主轉世之身俞曉玖再無法主動愛上閻王爺,那天意不可違,他們注定失之交臂,永失吾愛。
    而十公主拾末,就此魂飛魄散,在三界之中化為烏有,無情無愛,無知無覺,成為萬物之中的一粒塵埃。
    ……
    俞曉玖不願打消老者的積極性,乖巧地點頭,攤開手索要︰“請把閻王的照片給我看看。”
    “老夫不是告知了嘛,哎喲,閻王爺已化作肉身進入凡間,他的記憶被封鎖,更無法在人間施展法力,甚至連他自己附著在誰體內都不清楚,但閻王一定會主動接近你,此乃他幾千年從未動搖過的眷戀。此刻,唯有等你回到前世身體後自己慢慢悟吧……切記,誰對你最好!誰甘願為你犧牲,那個人便是閻王!”老者急得火上房,可俞曉玖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真是急死親爹不償命啊!
    俞曉玖面無表情地審視著老頭,“您年紀也不小了,嚴肅點可以麼?”
    “老夫唯有點到為止,一路順風。”老者再次嘆息,抬起指尖在俞曉玖眼前畫了個圈,一輪銀白色的光暈驀然炸在她眼前︰“老夫已將穿越于這一世的記憶送入你腦中,切記,愛對人,閻王等了你三千年,你萬不可辜負他!”
    話音未落,俞曉玖已懸浮于空,身體“唰”的一下急速飛起——
    待俞曉玖離去,老者仰視上方,周身泛起氤氳的白煙,逐漸幻化真身,金燦燦的帝冠將原本漆黑的地府,照耀得通明晝白。
    牛頭、馬面驚慌失措,疾步上前行禮,“請天帝速速離開地府,您的陽力太強,魂魄受不住強光,甚至閻王專屬的……”
    “催什麼,本帝走了。”
    兩位話未說完,天帝便有些不耐煩。
    他自作主張跑來地府,只為暗自助琰魔一臂之力,琰魔等了三千年,他也懺悔了三千年,但願他一手造成的悲劇就此化解,期盼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環視潮濕陰冷的地府,化作一縷濃煙消失在地府之中……受苦了琰魔,本帝犯下的錯,卻要你來挽回,若能喚醒拾末真身,本帝甘願將天庭寶座拱手相讓……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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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憶
    俞曉玖驀然坐起身︰“喂!老爺爺……唉?……”
    她發現場景已轉換為古色古香的畫面,縷縷青煙飄渺,滿屋子掛著咒符之類的黃色條幅,看上去……像一間老式的靈堂。她看看左右兩旁狹小的空間,橫看豎看都像棺材。而她正筆桿條直地坐在棺材里,眼前有兩丫鬟打扮的女孩,小臉煞白,神色慌張,相互抱團瑟瑟發抖。
    “那個,你們好,呵呵……”俞曉玖坐在棺木之中,很有禮貌地點頭示好。
    “娘娘,娘娘……您真的活過來了麼?……”其中一位丫頭鼓足勇氣開口問去。
    護國娘娘曾吩咐過——倘若她忽然暴斃而亡。在三日內︰棺木大敞;萬不可下葬;她自會回魂。此話果然靈驗了?!
    俞曉玖剛想詢問究竟是怎麼個狀況,但腦中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巨鼎國一品護國娘娘,沒有大名,乳名小九,年芳二十歲。降生于天鷹國天寧寺廟門前。
    誕生之際,天色驟黑,紅光霞瑞乍現天際,廟內主持譽為百年祥瑞之子。
    小九的娘親卻不知何故,印堂發黑,撒手人寰。自此之後,小九由寺院撫養到十歲,自她懂事起便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佔星卜卦,降妖除魔,只要跟鬼神沾邊的,護國娘娘樣樣精通。因知天命、懂星象,曾多次協助本朝軍隊作戰,運籌帷幄,輕易抵御外敵進攻。從此名揚四海,萬人景仰,被皇帝尊稱為巨鼎國最德高望重的女仙師。
    “咦?……”俞曉玖震撼望天,真的穿越了,地府老頭果然沒忽悠她。
    丫鬟見主子張大嘴定格不動,怯懦地走上前詢問道︰“娘娘?您,您無大礙吧?”
    俞曉玖發呆三十秒,瞬間進入護國娘娘的角色當中︰“無大礙,先扶我出棺。”她一腳彎曲踩在棺底上,可當抬起另一腳時,卻吃不住半分力地再次摔回棺內。
    “娘娘小心,奴婢是去取拐棍還是叫將軍過來?”丫鬟邊擦著淚滴邊向靈堂外跑去。
    “拐棍,和將軍之間?……”俞曉玖戳了戳左邊大腿,記憶中再次跳出一部分真相……小九天生患腿疾,左腿雖完好無損,但毫無知覺,是如假包換的殘疾人士。
    “……”俞曉玖表情呆滯,地府老頭千叮嚀萬囑咐叫自己愛對人,就仿佛多少人愛她愛得死去活來似的,就現在這幅半殘的神婆造型,還詐尸,唉,誰會愛她?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標準宅女要求不高,能吃飽穿暖就行。
    ※※
    不到一時三刻
    伴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身披鎧甲的男子沖入靈堂,男子人高馬大,一臉英氣,但眼中布滿了血絲,顯得格外疲憊。
    俞曉玖看向眼前的男子,在前世記憶還沒傳輸完畢的情況下,男子已將她抱出棺木。
    丫鬟們即刻退下,將俞曉玖與男子獨自留在屋中。
    男子不開口,將臉頰埋在俞曉玖的胸口,一副失而復得的激動模樣。
    俞曉玖感到呼吸不順,推櫃他肩膀︰“壯士,擁抱可以不這麼用力。”
    男子猛然抬起眸,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神情凝望她︰“小九,此刻四下無人,無需拘禮。”
    “我很想拘禮,但壯士你太熱情了。”俞曉玖被男子橫抱在懷中,為保持平衡只能摟住男子的脖頸。不過听這話的意思,似乎他們是見不得人的關系。
    “為何喚本將軍為壯士?”
    不等俞曉玖自圓其說,溫熱的唇已覆蓋在她的嘴唇上……俞曉玖腦子滑過一股電流……
    武天吉,振國將軍,二十五歲,護國娘娘因常年出沒戰場,乃左護法。
    武天吉還有一個隱蔽的身份——護國娘娘的地下情人。
    俞曉玖快速眨眼,沒有閃躲,接吻之余摸了摸武天吉的臂膀,結實寬厚,健碩的肌肉,是她喜歡的猛男類型,嗯,不錯,不錯。話說宅女本就愛幻想,難得美夢成真,她似乎沒有拒帥哥投懷送抱的理由。
    武天吉得知意中人死里逃生,心中百感交集,倘若小九明日才甦醒,他已奔赴戰場,而這一戰,他並未打算活著回來。
    他的手指有些迫不及待地,游走在俞曉玖無知無覺的大腿上,俞曉玖自然也不知道他在撫摸自己,但吹在耳邊的氣流的確在逐步升溫。
    “天吉將軍,這里是靈堂。”俞曉玖是這樣想的,她可以配合帥哥“大戰三百回”,但至少讓她先弄明白武天吉為什麼是地下情人,難道還有一位正牌老公?
    記憶斷斷續續灌入腦中,但又連不成串。
    武天吉撩起迷蒙的視線,指尖摩挲在俞曉玖柔軟的唇瓣上……她的眼楮宛若一汪清泉,泛著瀲灩的光,那種純淨清澈的注視,令他幾欲靠近,又似乎神聖不可侵犯。
    俞曉玖注意到他略帶紅暈的臉頰,忍不住捂嘴竊喜,第一次有大帥哥如此深情的望著自己,豈是一個爽字了得。
    武天吉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臥房,端茶遞水,噓寒問暖,俞曉玖則含糊其辭地隨聲附和。武天吉侃侃而談,而她是位不知所雲,卻很有耐心的听眾。
    忽然,院落中傳出整齊劃一的跑步時,步伐愕然停滯在俞曉玖屋門外。
    “五王爺駕到——”
    武天吉擰了擰眉,好似並不歡迎此人到來。
    兩扇大門同時開啟,俞曉玖微仰起頭觀望……目光落在一襲黃袍,英姿颯爽的五王爺身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帥哥雲集大會。或許是因為她回魂成功,導致諸多人圍觀詐尸者。
    武天吉單膝跪地︰“末將參見五王爺。”
    五皇子雙手環背,肅然道︰“免禮,本王得知護國娘娘死而復生,奉父皇之名,特來探望。”
    他神色平靜,從始至終未看過俞曉玖一眼。
    當俞曉玖不知自己該做點什麼時,五王爺撩起官袍一角,單膝下跪,向她行起大禮。
    “……”俞曉玖微張開嘴,不知所措。
    電流穿過腦神經,俞曉玖這才明白她的身份在幾人之上,娘娘為皇室專用稱謂,也就是與皇後平起平坐的等級,官居一品。說白了,不論是皇子還是將軍,她的官職最大。
    五皇子見護國娘娘遲遲不發出起身命令,所以自行站起身。
    “振國將軍先行回避,本王有事要與護國娘娘商議。”
    俞曉玖將求救的目光拋向武天吉,她除了擁有幾段搭不上線的記憶,什麼都不會。
    武天吉自然也不願離去,但皇子有命,他沉了沉氣,不悅地離去,步伐中似乎稍帶怒意,紅色披風隨之颯颯響動。
    當房門闔起,俞曉玖見他步步靠近,不自覺地向床里挪動身體,眸中掠過一絲不安。
    五王爺駐足莞爾,即刻換了稱謂,語氣溫和道︰“怎了小九,見到本王為何如此驚慌?”
    “我,只是有點頭暈……”俞曉玖揉了揉太陽穴,五王爺剛才還是一副目中無人的高傲姿態,怎麼說變就變了?
    五王爺微微蹙眉,坐在床榻旁,凝視她久久,倏然一抄手將她拉入懷中,下頜抵在她肩窩里,喃喃自語道︰“本王曾對天起誓,倘若你此次能活過來,本王決不再委屈你,無論父皇如何反對,定要將你娶進門。”
    “?!”……緊密貼合的擁抱令人窒息,俞曉玖望天眨眼……呆若木雞。
    五王爺如往常一般,拉過她那條失去知覺的腿,掀開她的裙擺,露出一條白皙縴細的小腿。他修長的手指緩緩按揉,好似一位專業的按摩師傅,眸中充斥著憧憬的笑意︰“待有朝一日,你這條腿有了知覺,本王定要帶你走遍名山大川。”
    俞曉玖呆呆地應了聲,肌膚的觸踫,帶起一段記憶。
    五皇子,聶彥,二十八歲,當朝從一品王爺,統領兵部。
    另一個身份——護國娘娘的……另一位秘密情人。
    呃的天吶……護國娘娘究竟有多少情人?
    原來地府的老爺爺沒開玩笑,護國娘娘貌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俞曉玖還在思忖一件事,公開的情人又在哪里?
    而她又是憑借什麼魅力,勾搭上數位帥哥的呢?
    ……
    雖謎團雲雲,不過,當晚間出現一位不速之客時,幫她逐一揭開了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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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惡
    俞曉玖迷迷糊糊送走五皇子之後,便謊稱困倦。武天吉將軍則留守院中保護,還有弟弟武天祥將軍,武家兩兄弟武功超群,殺敵勇猛,被譽為巨鼎國吉祥常勝大將。但大哥武天祥此時不在城中,所以由武天吉一人擔當護主重任。
    俞曉玖放下手中銅鏡,歪頭靠在牆邊。穿越前,她不過一位相貌平平,身材扁扁的大齡宅女。而穿越之後的這副身體——不但身材妙曼,還生得一副相當冶艷的五官,尤其是一雙凌波微動的大眼楮,好似單純清澈,又好似神秘朦朧。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如果不要臉點說,西施、楊貴妃、妲己啥的,可以直接PASS了,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瘸子。
    她眨眨眼,原來護國娘娘長得這麼漂亮,既然地府給了她一次當美女的機會,那她日後應該盡情揮霍。否則待到人老珠黃之時,後悔都來不及了。
    微弱的油燈之中,閃過幾道銀色的極光。
    嗖!……啪!……
    即刻呈現一片墨黑。
    一枚矯捷的黑夜,從天而降,輕盈落地。
    俞曉玖借助皎潔的月光望去,此人環背佇立,身材高挑,雖未開口,卻帶出一縷冷冽的寒意。
    通常三更半夜闖入女子閨房的陌生人,不是采花賊就是神偷,俞曉玖這樣理解。
    男子轉過身,如鷹般銳利的黑眸,釋放出一道震懾的光,他倏然躍上床板,舉起一只拳頭向俞曉玖眉心打來……俞曉玖下意識閉眼,犀利的鐵拳停在眼前,指骨落在她鼻梁上方。
    他動了動冰薄的唇,聲線低沉渾厚︰“命你俘獲國師範佚名,你膽敢詐死抵觸?”
    “……”俞曉玖瑟縮地向床里挪了挪,男子聲音容易辨別,所以腦中浮現一張精致妖媚的男人臉孔,男人冷峻的容顏宛若冰雕。
    她不知一閃而過的畫面與黑衣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但記憶繼續送入——護師範佚名,三十八歲,旗下十萬精兵強將,乃調兵遣將的最高領導者,範佚名與護國娘娘亦是巨鼎國一品官員,倘若派兵打仗,須由五皇子聶彥與護師範佚名聯名蓋軍印,方可生效。
    還有一位,也是護國娘娘正在努力色.誘的對象——七皇子,聶仁,二十二歲,統領戶部,也就是銀行行長的職務。
    她腦子有些混亂……因為她已經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看似風光無限的護國娘娘,其實是天鷹國安插在巨鼎國的奸細,潛伏已有五年之久。巨鼎國憑借護國娘娘預知的能力,屢戰屢勝,短短五年,便侵佔他國領土萬丈,所以皇上對護國娘娘十分信賴。
    但這背後的陰謀,只是為了利用巨鼎國強大的軍師力量殲滅周邊小國,借助護國娘娘“猶如天助的神聖指引”——首先鏟除威脅天鷹國存亡的諸國;其次,待巨鼎國一統江山之時,拜倒在護國娘娘裙下的諸臣便派上用場,一手將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統領玩弄于股掌。在由護國娘娘言語挑唆之下,致使六部首腦貌合神離,最終達到自相殘殺的目的。
    正所謂月盈則虧,水滿則溢。
    屆時,天鷹國不費一兵一卒,隔山觀虎斗,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男子見她不出聲,抬起一肘抵在她鎖骨上,輕聲撞在牆邊︰“後悔了?還是希望我殺幾個老和尚給你看看。”
    護國娘娘降生于天鷹國天寧寺,生母當場暴斃,寺廟和尚將她撫養到十歲。當天鷹國國王得知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後,便將她強行掠走,小九抵死不從,皇帝便用八十幾位和尚的性命相要挾,迫使小九必須服從命令。換言之,護國娘娘是逼于無奈才混進巨鼎國當奸細的。此刻,那些和尚還關押在天牢中。
    “大俠,你穿著鞋踩在別人的床單上,我覺得不太好。”俞曉玖只想活躍一下氣氛。因為她已經知道黑衣人是誰,反正她有利用價值,暫時性命無憂。
    記憶逐漸連成一條懸崖峭壁上的鋼絲,本以為可以舒舒服服當米蟲,誰曾想……唉。
    回到古代,不但不能睡覺睡到自然醒,還要在凌晨三、四點起床,換官服,上早朝。
    不等男子發火,屋外傳來武天吉關切的詢問聲︰“娘娘,油燈可是被風熄滅了?”
    男子耳鼓一動,聞得靠近的腳步聲,即刻放下紗帳,轉身將俞曉玖抱到外側。
    他推了推俞曉玖的肩膀,俞曉玖吞吞吐吐敷衍︰“不是,我,我睡了。”
    武天吉應了聲,腳步停滯。
    待院中恢復一派靜謐,男子依牆而坐,一臂搭于彎折的膝蓋上,取下面罩,隱約中,展露出一張並宛若寒潭的俊美容顏。
    俞曉玖微張開嘴,當她以為武天祥很帥很威猛時,出現了儒雅斯文的五皇子,當她覺得五皇子相貌出眾時,又出現……天鷹國國王展洛鷹,精致絕倫的媚顏,散發出不可一世的光芒。
    不過,在記憶中,展洛鷹並不喜歡小九,只是利用她的預知能力以及天生麗質的姿色達成目的,而且手段相當卑劣,拿人質逼迫她無權反抗。
    再不過,穿越至今,俞曉玖完全感應不到絲毫未來之事。也許有待開發,也許失去特異功能,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她也是個沒原則的人。
    展洛鷹有些疲憊,當他得知小九死于非命時,便日夜兼程趕往巨鼎國,今日晌午剛步入城池,聞得百姓議論,護國娘娘奇跡般的死而復生,百姓對此事已傳得神乎其神。
    為掩人耳目,他每每通過飛鴿傳書傳達最新命令,何況小九為了保住一干和尚的性命,從不敢怠慢,而且任務完成得令他基本滿意。仔細算來,他與小九也有三年未見了。
    他垂下手指,無意間觸踫到她麻木的腿︰“還無知覺?”
    俞曉玖收回專注的目光,戳了戳大腿,搖頭。
    他正色道︰“言歸正傳,一月之內,必須釣上範佚名,否則會影響我下一步的計劃。”
    俞曉玖皺起眉,嚴謹的說,展洛鷹也算是小九的師父,雖然教學內容是勾引男人的媚術,眼前忽然浮現訓練時的種種畫面,捂臉……相當色.情的互動。他們朝夕相處五年,當小九離開天鷹國的那一年,只有十五歲。
    記憶深處藏著一個小秘密。其實,小九心里真正愛的男人,就是展洛鷹。與其說展洛鷹利用小九,還不如說小九心甘情願為他出生入死。
    “師父,範佚名長得那麼老,還是絡腮胡……”俞曉玖承認自己是個抓不住重點的女人,但她心中的定義,男人只要長相順眼,其他的都是浮雲。
    展洛鷹並不想談論無關緊要的問題,靜默重申︰“一月之內。”
    俞曉玖生怕被展洛鷹一刀砍死,因為展洛鷹在小九面前已殺了太多人,他確實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她勉強答應︰“我盡力而為,如果國師對我沒興趣,我……”
    “把我看做範佚名。”展洛鷹驀然打斷,似乎在考研她的功.力是否見長。
    “……”俞曉玖干咳一聲,展洛鷹熟悉巨鼎國每位官員的脾氣秉性,所以在訓練時,經常進入角色扮演的狀態,而他無論從語氣還是動作上,無不演繹得入木三分。
    其實小九也不是特會勾引男人,大部分是男人“主動上鉤”,因為小九生得臉蛋漂亮,身材好,瘸子博得男人的保護欲,基本她暗示三言兩語外帶拋幾個媚眼就能勾搭一個定力不足者。
    但是,範佚名乃本朝出了名的剛正不阿、恪守成憲。更何況,小九在接受護國娘娘頭餃之前,按照展洛鷹的命令,懇請皇上必須答應她一個條件,皇上听罷,一紙詔書——護國娘娘乃鎮國之寶,終身不允婚配。所以說,她就是把眼珠子拋出針眼來,範佚名也未必動搖半分。
    從宅女變蕩.婦,特步!飛一般的感覺。
    俞曉玖垂下眸,說句心里話,太刺激了……
    于是,她進入較色互動狀態,故作頭暈裝,虛弱地扶住展洛鷹的肩頭。
    虛擬場景,四下無人。
    展洛鷹則按照範佚名的品行作風,禮貌性地將她推櫃開來,避嫌道︰“護國娘娘倘若身子不適,本將命奴才上前侍奉。”
    俞曉玖忍住笑意,展洛鷹揣摩人物特點惟妙惟肖,真是出色的好演員。
    “不必麻煩,我只是偶感暈眩,倘若護師不介意的話,可否幫我倒杯茶?這天氣,真是天干地燥的……”俞曉玖玩心大起,一手滑到脖頸,指尖輕輕摩挲在自己的肌膚上。
    話說媚態天生,效仿不來,否則必會適得其反,東施效顰。
    而小九便是天生媚骨之人,媚而不淫,一顰一笑皆婀娜。
    展洛鷹凝視眼前千嬌百媚的女子,他一手□出的細作,早已褪去往日的青澀與稚嫩……如今,銀齒輕咬,星眸微張,一抹微笑,一瞥眼風,無不散發出魅人的訊息。
    他無意識地抬起手指,當欲觸及她臉頰時,須臾,又落下。
    “你已融會貫通,無需為師多做提點。”展洛鷹撩開幕簾,側目冷道︰“等你的好消息。”
    “師父,你去哪?”俞曉玖並不像小九那般懼怕展洛鷹,畢竟曾經挨罵遭訓的不是她。
    “自然是回天鷹國。”
    話音未落,展洛鷹輕聲躍起,即刻消失在臥室中。
    俞曉玖緩慢地眨眨眼,撢了撢被展洛鷹踩髒的床單,托著殘腿躺好,睡覺。
    其實她還是蠻亢奮的,明天就能進皇宮參觀,本朝唯一的女官員,真是出盡風頭。
    至于展洛鷹指使她勾搭的老男人,她可是試一試,但只是嘗試,正就好比她穿越到網絡游戲中做任務一樣,結束一個任務,NPC展洛鷹會給出新的指令,貌似……挺有趣的。
    她剛欲入睡,簾帳卻被某人猛然撩開,她還沒看清此人是誰,感到一股重力迎面撲來,將她壓倒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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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算
    俞曉玖聳了聳鼻子,嗅到一股還未退散的氣息,風塵僕僕的味道。
    “師父,你怎麼又回來了?”
    俞曉玖得不到回應,但感到展洛鷹的身體逐漸向前傾斜,她已然吃不住力,後腦勺滑到枕邊,展洛鷹的身體冰冷,仿佛附著一層霜霧,而且體溫似乎還在急速下降……
    俞曉玖在黑暗中摸了摸他臉頰,一汪汗漬即刻沁在掌心,俞曉玖輕呼一聲將展洛鷹的身體放平,她點燃床頭油燈,舉入帳內……只見展洛鷹嘴唇發白,眉頭擰成弓,一掌壓住腰前,可鮮血依舊撲簌簌地從指縫溢出。
    畢竟現代人不玩舞刀弄槍這一套,所以俞曉玖不免有些驚慌,她撩開展洛鷹的衣襟,發現他腰部已經包裹了一圈綁帶,白色綁帶邊緣染上暗紅色的干澀血跡,看來他並非剛剛受得傷。
    俞曉玖走下床,卻忘了一條腿撐不住力,所以“噗通”癱坐在地,她沉了口氣,順手從床頭抓起拐棍,手扶床架站起身,憑記憶指引,在昏暗的屋中尋找創傷藥,因為小九經常因腿腳不便擦傷,所以長期必備各種藥膏。
    俞曉玖在上床之前還不忘鎖好房門,因為,一旦展洛鷹被人發現,那她想玩得大型古裝互動游戲就此告終,所以她要保護“任務發送者”的安全。
    展洛鷹感到涼絲絲的粉末灑在傷口上,他在離開天鷹國那日,為節省時間盡快抵達巨鼎國,所以選擇冒然穿行鄰國邊境,不曾想遭到敵兵埋伏,亂箭自山澗齊發而出,他腰部只中一箭算是僥幸了。
    其實他可以返回天鷹國療傷,但卻抱著再見小九最後一面的心態,不惜身負重傷,顛簸馳騁,日夜兼程趕往巨鼎國城下,導致傷勢越發嚴重。
    展洛鷹撩起疲倦的黑眸,昏黃的燈光掠過他冷酷的容顏,覆上淺淡的柔和,籠罩在他與俞曉玖四周。俞曉玖專心致志地幫他上藥,反正不是她受傷,所以把能用的藥粉都灑上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嗎?”展洛鷹甚感不解。
    記憶告訴俞曉玖——小九確實當面詛咒過展洛鷹,但也是因為他囚禁了無辜的和尚們,甚至施以酷刑,小九只是感到難過,其實展洛鷹讓她做什麼,她都會不計後果地達成他的心願。
    俞曉玖揚起唇角,無謂地搖了搖頭。
    展洛鷹一臉怠倦,彎曲一臂枕在腦後,視線落在桃紅色的紗帳上,思忖不語。
    俞曉玖參加夏令營時學過一點醫護,雖然包扎得不怎麼美觀,但應該不會脫落。
    此刻已過三更天,丫鬟輕敲門︰“娘娘,該起身早朝了。”
    俞曉玖應了聲,她與其他官員不同,人家上朝穿華麗官服,而她上朝不但需要換上一套藏藍色的尼姑袍,還得素顏潔面。因為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商討國事之地禁止女子參與,倘若妖艷登場實屬大不敬之舉,但皇上對她的信賴,幾乎到了膜拜的地步,無論哪位臣子奏本,皇上都會下意識地看她一眼,所以,只要她留守城中,必須替皇上起到出謀劃策的作用。
    不知俞曉玖是否已頓悟,護國娘娘其實是一位可以顛覆朝野的女人。
    她將一套干淨的女式衣裙放在床邊︰“師父,等我離開後,別忘了換上裙子。”
    展洛鷹微微一怔,慍怒地撇開眸︰“堂堂天鷹國君主男扮女裝,豈不遭天下人嗤笑。”
    “大丈夫能伸能屈嘛,你現在行動不便,所以暫時假扮我的親戚委屈幾天。”俞曉玖真誠地開導,其實她哪有那麼深明大義,就是想看展洛鷹描眉畫眼穿女裝,因為他擁有埃及艷後般的妖媚氣質。
    展洛鷹緘默不語,一揚手命俞曉玖速速離開。
    俞曉玖放下紗帳,杵雙拐前行,很吃力地打開房門,用展洛鷹能听到的音量,自作主張對丫鬟吩咐道︰“我姑姑昨晚來的,她此刻還在睡覺,姑姑脾氣不大好,不要吵到她。”
    此話一出,紗帳內隱約發出一陣陰霾的氣喘聲,顯然很生氣。
    丫鬟乖巧地應了聲,一直以為護國娘娘乃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原來還有人間親戚。
    ……
    待半個時辰的梳洗更衣,俞曉玖已變成衣著樸素的小尼姑,即便如此,依舊遮掩不住她動人俏麗的容顏。
    武天吉早已穿戴整齊,很隨意地橫抱起俞曉玖,看到她眼底泛起一輪疲憊,不由關切道︰“昨晚睡得不好?”
    俞曉玖懶洋洋地應了聲,索性倚在武天吉肩頭迷瞪一會兒,武天吉似乎很享受被她依賴的感覺,憨直一笑,將披風解下,蓋在她身上,隨後放慢腳步向府邸外走去。
    武天吉听到均勻的呼吸聲,所以並未如往常一般將護國娘娘獨自安置轎中,而是拉緊韁繩,跨上馬背,讓她側坐在身前,依靠他溫暖的胸膛中繼續安睡。天際繁星籠罩,馬蹄輕踏在安謐的街道間,帶起一縷愜意的幽靜。
    俞曉玖其實睡得也不安穩,迷迷糊糊小眠罷了。她感覺自己穿越到夢想中的女尊國,因為除了皇上、皇後、國師之外,其余人見到她都必須行跪禮,因為她腿腳不好的緣故,所以照顧她出行以及生活起居的,基本全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只有洗澡上茅房有丫鬟侍候。
    掰手指算算,單充當代步工具的男人就有二十來個。而且她經常出沒戰場,女眷不得進入軍事要地,所以一旦參戰,負責搭建豪華營帳的、駕馬車的、抬轎子的,廚子、郎中、端茶倒水等各類家丁以及太監便達到五十人左右,簡直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什麼三軍元帥,大將軍、先鋒隊統領,有情況都得先跟她商量,可謂只手遮天。
    說句心里話,她還挺期待上戰場,猶如威風八面的女王,戰斗指數攀升三千點!
    待抵達皇宮門前時,武天吉將俞曉玖抱入轎中,畢竟護國娘娘乃國泰民安的指路明燈,可他總是遮掩不住眼底的愛意,所以為避免遭人口舌。他一般在人前與護國娘娘保持距離。
    武天吉再次躍上馬,走在最前方保駕護航。回憶兩年前的往日,那段記憶令他至今難忘,溪水河畔,傾城傾國的護國娘娘,竟然主動向自己示好。他其實心里都明白,小九並不愛自己,也許她只是感到孤獨,想找個知根知底的男人解解悶,但他就這般心甘情願地陷進去了。
    俞曉玖撩開轎簾一角觀望,她有皇上特赦,所以住得地方距離皇宮不遠。其他官員則沒那麼好命,必須午夜起床,穿走半個城池前往宮外。大約凌晨三點,大臣到達午門外等候。當午門城樓上的鼓敲響時,大臣按官品頭餃排隊進入。凌晨五點左右鐘聲響起時,宮門開啟。
    俞曉玖打了個哈欠,當鼓聲響起,她就不能坐在轎子里,而是按品級高低坐到隊頭,一旦宮門打開,四名太監抬起她盤膝而坐的蓮花台,如仙姑般抬入通往太和殿前的金水橋。
    “護國娘娘,怎這般無精打采呢?其實你不妨多修養幾日再上朝。”
    一道清朗明快的聲音喚回俞曉玖渾渾噩噩的神志。
    她轉身,仰視身後清瘦白淨的男子,男子的笑容很干淨,雖年紀輕輕,但皇族獨有的貴氣難以掩飾。
    而這位男子,便是護國娘娘勾搭未遂的七皇子——聶仁,天資聰穎,秉性純良,辦事認真。據說他是皇上最寵愛的小兒子,別看聶仁只有二十二歲,但管理金額龐大的戶部,已有六年之久,而且在賬目上從未出過任何披露。
    “唉?……原來我可以請假麼?”俞曉玖持續半昏迷狀。
    聶仁一直將護國娘娘視為尊者,但不知是錯覺,還是怎的,似乎覺得她並無往日那般盛氣凌人,美還是很美,就是少了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
    他璨齒一笑︰“早朝後,有件玩意要送給護國娘娘,倘若有空,可否在午門外等臣片刻?”
    俞曉玖應了聲,聶仁也是展洛鷹所指派的“任務”對象,而且,生得一副小正太的單純模樣,很可愛嘛。
    太和殿上
    皇上穩坐龍椅之上,百官行一跪三叩頭禮。俞曉玖依舊坐在蓮花座上,位置在最前排。皇上五官端正,威嚴肅穆,雖是五十幾歲的老者,但精神抖擻,紅光滿面。幾個兒子長得卻都是秀氣型,看來是母親的遺傳基因好。
    皇上率先望向俞曉玖︰“朕得知護國娘娘死而復生,感激上蒼眷顧吾巨鼎國啊!”
    “……”俞曉玖嘴角微微抬起,真沒法接話。
    早朝開始,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機會與皇上奏本,一品國師範佚名率先一步向皇帝報告政務。
    “齊奏皇上,富麗國已被吾朝大軍殲滅,戰後糧草充足,死傷未至百余,微臣建議乘勝追擊,軍隊在返回巨鼎國國土之時,一舉攻克天鷹國這塊頑石。”
    皇上微微蹙眉,天鷹國皇宮建于山巒之巔,地勢頗高,這便是遲遲不攻打其的原因。不過,天鷹國豐富的寶石礦產量卻是巨鼎國以及其他鄰國望塵莫及的。但也有遲疑,天鷹國子民世代久居山中,對于開采各種寶石了如指掌,何況為求和平相處,天鷹國每年亦向巨鼎國進貢大量金銀財寶。一旦攻打天鷹國,未必利大于弊。
    皇上看向俞曉玖︰“護國娘娘如何看待此事呢?”
    俞曉玖眨眨眼,怪不得展洛鷹急于逼迫自己搞定範佚名,看來早有預見,範佚名野心勃勃,想一口吞掉天鷹國這塊天然的大寶藏。
    “待微臣觀察星象之後,再做定奪。”她亂掰道。
    “哦,那昨晚星象如何?上蒼可有所指引啊?”皇上真的很喜歡自欺欺人,似乎每日都要從護國娘娘口中得知“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廢話才會安心。
    如果是護國娘娘本人在此,她會道一些現代人听不懂,古代人也暈菜的長篇大論,但俞曉玖自認腦子慢,即便有記憶的指引,照葫蘆畫瓢學舌,她都念不出那麼多詞匯。所以她行了個佛禮之後,開噴……
    “今日,晴,風力一二級,南風轉北風,北風轉西風,白天最高溫度二十五攝氏度,夜間最低溫度十三攝氏度,空氣指數良好,適宜釣魚,刷馬車,逛集市。象征我巨鼎國,年谷順成,聖主垂衣,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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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死
    皇上還未來及回味這番話,範佚名面有嗔色,嗤笑輕哼︰“行軍打仗憑得是實力,莫非護國娘娘斷言此戰打不得,皇上便放棄了?”
    五王爺聶彥不悅地上前一步︰“範國師此言差矣,具備天時地利人和之要素方可獲勝,何況護國娘娘還未卜卦觀星,也未曾說過不能打,範國師是否操之過急了?”
    範佚名不願與聶彥針鋒相對,憤憤甩袖退回原位。他幾年之中多次提及攻打天鷹國,亦遭護國娘娘一口否定,不免有庇護之嫌,而皇上以及諸臣,卻不曾有半分質疑,顯然被護國娘娘的美色蒙蔽了雙眼。
    俞曉玖單手支腮看熱鬧,有相好的出面就是省力氣,走到哪都不受委屈。
    皇上深知範佚名忠心耿耿、英勇善戰,否則也不會讓他坐上一品國師的位置。但是,護國娘娘推算戰事成敗的精準能力,全朝有目共睹。可不知怎的,這兩位一品官員就是八字不合。他身為皇上,夾在其中並不好受。
    可有關打仗的事宜,乃範佚名與聶彥的職責,除此之外,戶部五皇子聶仁還點發言權,其余官員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既然皇上將求助的眼光拋向聶仁,聶仁唯有上前調節︰“啟稟皇上,春季乃收割時節,江南一帶雨水延綿,微臣並不提倡在此時節打仗。”
    皇上舒了口氣︰“朕也正是此意,範愛卿先行退下,改日再議吧。”
    俞曉玖側目睨了小正太聶仁一眼,很上道嘛。
    範佚名也並非執意要攻打天鷹國,只是看不慣官臣們成為護國娘娘任意擺布的傀儡,國家是皇上的,天下是由男人們浴血奮戰拼回來的,一位來歷不明的小女子,僅短短五年,已在朝中呼風喚雨,豈不遭鄰國皇朝嗤笑?
    俞曉玖看出範佚名非常不待見自己,貌似掐死她的心都有,她擰起眉,這塊頑石可不好對付,恐怕要讓展洛鷹失望了。
    早朝議事遠沒有俞曉玖相信中的有趣,也許是沒話找話說,總之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擺到桌面上聊一聊。皇上還問她很私人的問題,比如哪個嬪妃快臨盆了,或者御花園內听到莫名的哭聲,讓她做些加持、驅魔之類的法施。
    當記憶全部整合之後,俞曉玖得知護國娘娘也沒那麼神,關于這一點,也是她必須保全天鷹國國王展洛鷹身份的重要原因。因為,護國娘娘所發出的每一道“神之旨意”——例如︰殲滅哪個國家、如何用兵最為有利等相關事宜。其實都是由展洛鷹幕後操盤,他才是出謀劃策的大軍師。
    展洛鷹要借助護國娘娘之手,利用巨鼎國的軍事力量不斷擴充領土,再從內部侵蝕朝綱,野心之大,一目了然。
    不過,護國娘娘確實擁有真本事——知天命。
    所謂知天命,通過當事人的三滴鮮血,預見其陽壽以及劫數。
    且,天命不可違,然,無法逢凶化吉。
    俞曉玖打了個冷顫,忽然發現這副身體的特殊體質,就像閻王手中的一本生死薄。可究竟多少人願意知道自己哪天會死呢?那活著還有什麼樂趣唉。
    提到閻王殿,她憶起那段《閻王與十公主》的傳說。
    閻王殿中老者不知是老年痴呆還是句句屬實,但故事是哀傷淒美的,一對無緣牽手的戀人,陰陽兩隔,閻王痴情又專一,如果自己真是所謂十公主的魂魄之一,她真的一點不排斥。
    只是人海茫茫之中,她到哪里去尋找閻王爺的轉世肉身呢?
    老者的話在耳邊縈繞——“對她最好的男人,定是閻王。”
    早朝議事結束,皇上起駕回宮,聶仁在離開時朝她眨了下眼,俞曉玖會意淺笑,露出嘴角兩顆淺淺的小梨渦。
    ※※
    俞曉玖命服侍太監離去,獨自留在宮門旁等候,此刻,除了皇宮侍衛如雕像般佇立兩旁之外,其余官員已紛紛起轎回府。
    俞曉玖生前二十四歲,穿越後二十歲,所以在她眼里,七皇子聶仁是小男人。
    提起她的死因,不由令人聯想到的一句話——生得窩囊,死得憋屈,
    她生前患有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情緒稍微激動一點就會導致休克,更不能像健康人一樣上班學習,所以無論大事小事,她已經習慣保持淡定的心態。閑來無事臥在家中當網蟲,網絡乃宅女必備的娛樂工具……
    至于死因,大家一定要相信“滴水穿石”的強大力量……
    以下是一天中所發生的小事︰
    她打開電腦,發現菜園里的菜被偷光了;
    然後,打開好友論壇,發現自己蓬頭垢面的“芙蓉照”遭好友惡意曝光;
    于是,某平日聊得來的網友忽然橫眉冷對罵你長得野獸派;
    之後,練了一年的游戲賬號被盜,辛辛苦苦積攢的裝備與游戲幣洗劫一空;
    最終,“交往”半年的游戲老公,嫌她落魄,動動手指點下離婚,揮揮衣袖,不留一片雲彩;
    她索性拔掉網線,重新做系統,因為肯定中了木馬……
    系統盤不工作;
    她平靜地走出家門,烈日當頭,花費一小時間又買了一張安裝盤。
    待汗流浹背地回到家。
    插入光盤,不但不運轉,還卡在光驅里拔不出來。
    當她深深呼吸,準備再出門時,卻發現錢包被偷了。
    ……
    就這樣,一口悶氣沒提上來,掛了。
    別說俞曉玖是高危心髒病患者。即便您是心髒彪悍的健康人,依舊可以保持心底無一絲怒意的話,那你一定不是人,也不是神,是千年老妖!
    “護國娘娘,臣來遲了。”聶仁邁著優雅的步伐從俞曉玖側面走來,笑容很神秘。
    俞曉玖搖搖頭,笑得有點苦澀,她還在為自己的死因感到冤枉。
    聶仁嘴角微斂︰“護國娘娘在為方才爭執之事感到煩心?”
    俞曉玖怔了怔,聶仁指範佚名的咄咄逼人?……她才不會呢。
    “七王爺有何新鮮玩意要讓我見識?”俞曉玖看他兩手空空而來。
    聶仁璨齒一笑,猶如明媚的曙光︰“娘娘稍等片刻,玩意太大,臣命奴才去取了。”
    “七王爺長我兩歲,此刻又無旁人,直接稱呼我小九便是。”俞曉玖以為自己正在厚顏無恥的傻笑,卻造出嫣然一笑百媚生的良好效果。
    聶仁神色有些恍然,古時觀念保守,在男子心中定義︰女子請男子直呼其名,便是親昵示好的表現。但他很快恢復一派平靜︰“好呀,剛巧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請講。”
    “你一位小女子常出入戰場,尸橫遍野,怕麼?”
    俞曉玖抿了抿嘴角,敷衍道︰“就是洗澡不方便,其他還好。”
    聶仁應了聲,揚起憧憬的眼眸︰“其實我很羨慕娘娘,有幸與吾國戰士共同進退,不像我,體弱多病,自小大到連皇城都未出過。”
    听起來悲傷的事,聶仁卻未展現一絲憂郁,笑容燦爛依舊。聶仁天生體質不好,類似哮喘癥狀,所以才被安排在戶部任職。
    俞曉玖不免萌生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探身拍了拍聶仁手肘︰“開朗的心態最重要,只要對自己有信心,一定會戰勝病魔。”
    聶仁淺淺一笑︰“小九,我發現真實的你,也許並非令人望而生畏,呵。”
    “你怕我?”
    “是敬仰,畢竟你是神靈派到人間的使者,幾乎所有人都這般理解。”聶仁蹲下身,調侃道︰“不過也有例外,範國師便認為你是妖孽的化身,但你不必在意,世間本無完人,每個人都存在執念,他並無惡意,只是戒心難消。”
    “恨別人,痛苦的卻是自己,所以我不會去做得不償失的事。”俞曉玖是那種在各方面都很懶散的人,人們常將無憂無慮的人比作傻子,其實當也沒什麼不好。
    聶仁注視她慵懶的神態,緩慢地眨眨眼,斂起嘴角,認真道︰“小九,可否幫我算下陽壽。”
    俞曉玖指尖頓了頓︰“算命不如認命,不必突生煩惱。再者說,卜壽命會折損陽壽一年。”她不是危言聳听,依據記憶闡述事實。
    聶仁輕吐口氣,失落地應了聲。俞曉玖則看不得美少年傷心,自顧自攤開他的掌心︰“我給你看看手相吧,不過未必很準哦……”
    聶仁並未覺得唐突,自然地展開手,視線落在她彎彎的睫毛上,看得很專注。
    “你的生命線很長,至少可以活到七十歲,福祿線很厚,嗯……愛情線嘛……”俞曉玖本來就是胡謅安慰他,所以信口開河道︰“你的桃花很旺,暗戀你的女子一定不少。”
    聶仁無奈淺笑,知曉她在逗自己開心。
    此刻,侍衛上前稟告,七王府奴才已抵達皇宮外。
    聶仁站起身,走出幾步才想起護國娘娘腿有殘障,他返回原地,展開雙臂,頑皮地揚起唇︰“介意我抱你過去麼?”
    “只要你抱得動。”
    俞曉玖話音未落,聶仁已輕松地將她抱起,俞曉玖摟住他脖頸,手肘無意間踫到他胸肌,不屬于結實型,但也並非外表看似那般弱不禁風。
    當馬車簾打開,俞曉玖不由驚喜一笑︰“是你設計的麼?”
    “嗯,突發奇想,雖然樣子丑了點,不過用起來應該很方便。”
    俞曉玖迫不及待地坐上全木質“輪椅”,聶仁真有超前意識。
    聶仁似乎未料到小九用起來會這般得心應手,之前他還擔憂會被她嫌棄。
    “你真是心靈手巧。”俞曉玖由衷贊許,畢竟發明創造與推陳出新是兩個概念。
    聶仁靦腆地抿抿唇,他承認在打造“車輪木椅”之前,是為了討護國娘娘歡心,因為他非常想知曉自己的陽壽,又不知如何開口詢問。
    但此時,想法有所轉變,至少他擁有健全的四肢,再看護國娘娘,身有殘障卻可以做到坦然面對,甚至為了一件小事滿足大笑。
    聶仁恍然大悟,忽略終點的存在,才有一路跑向前的勇氣。
    急促的腳步聲從宮中傳來,太監總管看向前方,不由樂了,因為他正巧欲出宮找尋護國娘娘。
    “護國娘娘,奴才奉皇上意旨,命娘娘明日無需早朝,皇上請您晌午後宮覲見。”
    俞曉玖與聶仁面面相覷,因為太監總管神色凝重。
    “什麼事?”
    太監總管面有難色,不敢直言,只得含糊其辭告知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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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仁親自推輪椅送俞曉玖出午門,見她沉默不語,安撫道︰“莫擔心,父皇定不會為難你。”
    俞曉玖應了聲,難道奸細的身份被察覺了?
    武天吉守在午門外,見小九與聶仁一同出現,笑容僵了僵。
    他迎上行禮︰“勞煩七王爺了。”語畢,他站于俞曉玖身後,打量怪模怪樣的有輪座椅,神色略顯不悅,似乎並不希望這木疙瘩取代他現在的位置。
    聶仁並未在意,朝俞曉玖示意一笑,隨後入轎離開。
    俞曉玖見武天吉注視聶仁遠去的轎影,不由扯了扯他衣角︰“回府吧,我餓了。”
    武天吉收回神智,抱起俞曉玖放入轎中︰“娘娘為何與七皇子在一起?”
    雖然武天吉語氣不佳,但俞曉玖認為沒必要解釋,而她的任務之一就是勾搭聶仁。
    武天吉似乎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放下轎簾,開拔回府。
    ……
    回府第一件事,俞曉玖便溜回臥室,鎖上房門,她撩開紗帳,展洛鷹卻不見了蹤影,不過床褥上遺留了一點血跡,還是潮濕的。
    俞曉玖失落地舒口氣,本想與展洛鷹商討一下,自己明日進宮後的危險系數,可人呢?……她忽然感到一陣涼風落于脊背,回眸一看,展洛鷹已佇立在她身後。
    “哎呀師父,你真是神出鬼沒的。”
    俞曉玖翹起兩邊嘴角,因為展洛鷹如她所願換上女裙,還化了濃妝,展洛鷹的唇形很薄,染上淡淡的朱紅便潤澤性感,除了身高像人妖,確實比她想象得還要妖媚動人,絕對有超級大名模的範兒。
    展洛鷹面無表情地坐在椅邊,手捂傷口悶咳兩聲。俞曉玖替他倒了杯茶,告訴他,皇上無緣無故要召見自己,還有範佚名在殿上的舉動。
    听罷,展洛鷹若有所思地抿著茶︰“必然與範佚名脫不了干系,明日我陪你進宮。”
    俞曉玖笑盈盈地應聲︰“有師父陪著,我就放心了。”
    展洛鷹微微一怔,錯覺?小九竟然未用仇視的目光瞪他。
    俞曉玖正在適用新輪椅,所以屋中發出“咕嚕咕嚕”的游走聲,不過古代沒有專用的殘疾人通道,所以高大的門檻還是需要有人幫忙抬過去。
    她出溜到門邊,推門命人端上飯菜時,發現武天吉正在院中練劍,劍鋒蕭蕭,陽剛十足。
    展洛鷹將一層薄面紗系在鼻梁之上,他本就是儀容高手,只是小九不得而知罷了。他決定逗留幾日再返回本國,一則看看範佚名葫蘆里賣的何藥;二則,暗中協助小九度過難關。何況,憑小九今時今日的地位,無人敢質疑她身邊是否多了個舊相識或遠房親戚。
    武天吉轉身出劍之際,見屋中多了一位女子,先是站定,有禮地點頭,隨後將疑惑的目光拋給俞曉玖。
    “我姑姑,是啞巴。”
    武天吉應了聲,攀附在俞曉玖耳邊竊竊私語︰“你家親戚,全都身患各種殘疾?”
    “……”俞曉玖將他推拒開︰“餓了,要吃大魚大肉。”
    “你要吃葷菜?”武天吉難以置信,護國娘娘本為素食者。
    “濟公曰︰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俞曉玖滑動輪椅,心情舒暢地向桌邊轍回。
    待武天吉準備膳食,展洛鷹單手支在桌邊,撩起俞曉玖的一縷發絲,繞在指尖,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又一圈……“我好似未說過,允許你與計劃之外的男子有染。”
    “一個和十個也沒什麼區別,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俞曉玖不以為然。
    此話一出,展洛鷹眸光驟冷,屋中氣流即刻凝滯。
    “離他遠點。”他的聲音很輕,但口吻得很。
    俞曉玖眨了眨眼,展洛鷹真是自相矛盾的男人,一面命令小九勾三搭四,一面又顯現得很不滿,她一手托腮,懶洋洋地眯向展洛鷹。
    展洛鷹則有些不自然︰“一個人倘若只關心兒女情長,定無所作為。”
    這話不知他是在說自己,還是在提醒小九。但是,他確實是忽略了一件事,依照計劃,他根本沒理由阻攔小九的射獵範圍。
    “那什麼……首先,我是被逼無奈才潛入巨鼎國當奸細;其次,我並不是真把你當做良師益友,並且,你教導我的東西只適用于男人身上;最後,我的死活,你在乎過麼?”俞曉玖其實在為小九喊冤,死心塌地愛誰不好,偏偏愛上一人把自己當棋子的男人。
    展洛鷹咬了咬後槽牙,嗤之以鼻︰“當然在乎,你死了誰協助我完成大業,何況你身為天鷹國子民,本就該對本國盡一份力,有必要深究嗎?”
    嘖嘖,生得如此漂亮的臉孔,居然說出這麼冷血無情的話。
    “我如果不听話,你會怎麼做?”俞曉玖抿了口茶︰“哦對了,和尚們的性命我不關心,要殺要宰隨便你。”
    展洛鷹依舊波瀾不驚︰“不能為己用者,殺。”
    “……”俞曉玖嗆咳一聲,沒有最殘忍,只有更殘忍。
    她話鋒一轉,含沙射影道︰“師父,你想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麼?我給你算算吧。”
    “你能否安靜會?”展洛鷹似乎察覺到小九性格突變,原先也並非少言寡語,但曾經她眼中彌漫的畏懼,仿佛蕩然無存了。
    俞曉玖聳了聳肩膀,側頭張望門外,等待飯菜上桌。
    夕陽落山,丫鬟替展洛鷹清掃了一間客房,就在俞曉玖的閨房旁。
    俞曉玖閑來無事,滑動著輪椅在院中溜達,武天吉看她悶得發慌,抓了幾只蛐蛐,讓她選一只,隨後,兩人臥在油燈前斗蛐蛐。
    歡聲笑語隱約傳入客房,展洛鷹蹙著眉,小九顯然在跟自己作對。
    他推門而出,眼前是一對肩挨肩的親昵背影,他神色略顯慍怒。
    武天吉回眸張望,親切道︰“姑姑,您還未睡啊?”
    “……”展洛鷹在裝啞巴,所以並未開口,他自行走上前,如貴婦般優雅地彎下身,選了罐中一只最小的蛐蛐,示意與武天吉的大蛐蛐對決,順勢推開俞曉玖的輪椅。
    俞曉玖玩得正起勁,也沒想那麼多,咕嚕回輪椅在旁觀戰。
    當兩只實力懸殊的蛐蛐開斗不到一刻,小蛐蛐已被大蛐蛐鉗掉了一條前腿。武天吉見穩操勝券,憨笑著蹭了下鼻子︰“姑姑,您應該選只大塊頭,呵呵。”
    展洛鷹笑而不語,撩袖掠過罐邊時,指尖微微一動,只見形式急轉直下,大蛐蛐蹦  兩下,四腳朝天,掛了。而小蛐蛐,還沒來得及得意,已被展洛鷹一指尖碾死,又掛了。
    “……”俞曉玖與武天吉對望一眼,展洛鷹則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關門睡覺。
    “你姑姑……似乎有心事。”武天吉的潛台詞︰你姑姑真是個怪人。
    俞曉玖無言以對,展洛鷹應該是在警告她遠離武天吉,否則就像那瘸腿蛐蛐,不會放生,只會被他活活掐死。
    她本著活下來就可以搞更多破鞋的原則,向武天吉鄭重開口︰“你現在就回將軍府吧,我要與姑姑獨處幾日。”
    武天吉愣了愣︰“你姑姑不高興了?”
    “算是吧,她大齡待嫁,心態不好。”俞曉玖悄聲道。
    武天吉也是直腸子,想想也對,如花似玉的美人卻生得聾啞,有苦難言唉。
    待武天吉離開府邸,俞曉玖出溜輪椅滑到展洛鷹門前︰“人家回了,你安心睡吧。”
    展洛鷹微微揚起嘴角,吹燈睡覺。
    ※※
    翌日上午
    展洛鷹“梳妝打扮”一番之後,陪同俞曉玖前往後宮,他們同乘了一輛馬車,俞曉玖顯然還沒睡醒,歪靠在椅邊犯迷糊。
    他一手支在窗框上,微風透過窗簾吹拂在俞曉玖的發絲間,他的手指滑過她無覺的左腿……如他的心一般麻木。倘若心中有願望,那就是——拿回本該屬于他的領土,親眼目睹巨鼎國皇帝聶奢死無葬身之地的一幕。
    俞曉玖手一滑,由腿上滑落,手背躺在他掌心之中。展洛鷹下意識攤開手掌,注視縴細嫩白的一只小手,曾經,她的心靈純淨清澈,宛若一捧雪,如今,在他的□下,不但懂得察言觀色,還對男人了如指掌。
    對于小九,無話可說,恨他入骨,情理之中。
    展洛鷹輕柔地將她攬入懷中,讓她依在肩頭休憩,這便是他五年來不願出現巨鼎國的原因,既然是他將她推上風尖浪口,便無權干涉她的情感事。
    溫熱的鼻息灑在俞曉玖的睫毛上,她迷蒙地睜開眼,揚起下巴,注視一副恬然的神情,不禁伸手摸了摸展洛鷹的臉頰,皮膚超有彈性,由衷贊美︰“姑姑,你長得真漂亮……”
    展洛鷹剝掉她的手指,凝視她的嘴唇片刻,勾起她的下頜,緩緩俯身……
    “師父,你確定要用抹有朱紅的嘴唇親我麼?”俞曉玖大喇喇打斷,雖然展洛鷹長得很妖孽,但她實在不喜歡他冷血的個性。
    唇與唇距離三毫,展洛鷹即刻抽離,推正她肩膀,答非所問︰“到了。”
    話音未落,馬車停住,太監總管在午門外守候多時,奉旨通風報信。
    “護國娘娘,一會兒無論發生何事,皇上亦是迫于無奈,還望護國娘娘莫動怒,走走形式罷了,皇上本意並非如此。”
    “究竟怎麼了?”
    “範國師乃皇後的表親,所以……”太監唯有點到為止。
    俞曉玖仰望展洛鷹,展洛鷹則一派坦然,是福不是禍,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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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遛
    後宮御花園內,陽光明媚,光源恰巧與金燦燦的龍袍、龍椅交相輝映。院中搭建一處類似祭壇中的高台,黑白八卦圖襯底,沖天火苗泛起耀眼紅光。
    蒲團之上,一男子盤膝而坐,身材勻稱,頭戴斗笠,但未穿道袍,而是一襲白色繡紅邊的俠客裝,斜背一把有銅錢劍,劍身呈銀色,乃降妖除魔、斬爛桃花之劍。
    俞曉玖掠過範佚名輕蔑的笑容,大致看懂了,這是請了降妖高人捉她這只“妖”來了。
    展洛鷹緊了緊俞曉玖肩膀,又睨向一籌莫展的皇帝聶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皇上看向身旁的皇後,商討道︰“愛妃啊,護國娘娘並非妖孽,何必多此一舉?”
    皇後不悅冷笑︰“真金不怕火煉,是妖是仙一試便知,再者說,單憑幾次僥幸的戰役便坐上吾朝一品官員之位,皇上就不怕難以服眾嗎?”
    她對權利無感,只是厭煩護國娘娘生得年輕貌美。禁不起範佚名三言兩語慫恿,執意降妖。
    “話雖如此,但護國娘娘的戰績有目共睹,她算出你今年有喜,不也準了嗎?”
    範佚名上前一步替皇後解圍︰“微臣大費周章才從山中請出這位高人,微臣並非故意刁難護國娘娘,只是讓兩人斗法,倘若這位高人技高一籌,自當位朝廷效忠效力。皇上不必憂心忡忡,看做一場比試便可。”
    皇上沉悶應聲,但不忘警告︰“朕此次可以置若罔聞,不過,倘若護國娘娘並非妖人,你日後不得再與護國娘娘針鋒相對,還要對她言辭敬重。”
    範佚名眼底閃過一絲胸有成竹的笑意︰“臣遵旨。”
    他站回原位時,無意中看到護國娘娘身旁那位,身材修長的女子。女子雖面部遮蓋薄紗,但美艷的容顏無法掩飾。範佚名居然不自知地神色恍惚一瞬。
    俞曉玖不合時宜地抿唇一笑︰“姑姑,範國師貌似看上你了,你快看他,兩眼珠都直了。”
    展洛鷹可無心說笑,目光鎖住法壇上的道家男子︰“此人必有深不可測的絕活,否則定不敢冒然與你對抗,他今日的目的就是證明你乃妖孽,切記,一定要與此人保持距離,以免他在你身上做手腳。”
    俞曉玖應了聲,剛要轉動輪椅,再次被展洛鷹拉住,展洛鷹故作幫她擦汗,借機附耳叮囑︰“莫害怕,為師在一旁保護你。”
    俞曉玖微微抬起眸,也許自己還沒體會到此行凶多吉少吧?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妖孽,所以直接把危險程度降低為零,但見展洛鷹額頭沁著細碎的汗珠。她的心情不由沉了沉,摸了摸展洛鷹臉頰,輕聲安慰道︰“放心,我是有知識有文化的新新女性,可以對付降妖騙術。”
    展洛鷹一怔之際,小九已自行將輪椅搖到皇上面前。
    “臣見過皇上、皇後。”俞曉玖特赦免行跪禮。
    皇上愁雲緊鎖,難以啟齒道︰“護國娘娘,朕,朕……”
    “看這架勢,那位高人要與臣斗法,但皇上知曉,臣只會預言、觀星象、卜命理,並非所謂的陰陽除妖師。”俞曉玖神色平和,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未來人,早已推翻封建迷信神鬼論,信仰可以有,但依賴于神靈庇佑,就是迂腐,忒迂腐。
    皇後接過話,惺惺作態道︰“本宮一向對護國娘娘尊重有加,但朝中竟然恣意傳言,說咱們的護國娘娘乃巧言令色之人,更有甚者揚言護國娘娘為九尾狐轉世。本宮甚感氣惱,所以自作主張命範國師請來一位降妖高人,讓那些誹謗護國娘娘的無恥之人自慚形穢!”
    俞曉玖笑而不語,皇後倒是挺“深明大義”的,把所有事一肩抗下,理由也說得圓滑。不過也對,穩坐後宮之首,宮斗年年有,一年更比一年多,缺心眼可不行。
    寒暄之後,四位太監合力將俞曉玖外帶輪椅抬上法壇,俞曉玖盤膝坐上蒲團,與高人相距五十尺,兩人中間,依舊隔著熊熊燃燒的爐火。
    對戰之前,按規矩先自報家門。
    男子摘取斗笠,本想帥氣地將斗笠拋出去,卻忘了頭頂發箍凸在斗笠窟窿外,愣是拽了三次。
    出師不利,男子低咒一聲,終于在太監的協助中取下斗笠,場面極為混亂。
    “……”俞曉玖以及所有人,都呈呆滯狀望著他,高人好丟臉。
    高人雖發型凌亂,但無損他帥氣的外表,當然,能稱之為高人,必然臉皮也比一般人厚。
    “如來山陰陽派,第十八代斬妖除魔首席大弟子,顧風!”
    顧風兩嘴角向下一撇,額頭扎系紅色符咒裝飾帶一根,但揪扯之下有點歪。
    “巨鼎國一品護國娘娘,小九。”俞曉玖點頭示意,好心指點︰“高人,你先去梳梳頭吧,有損你玉樹凌風的外表。”
    “……”顧風一甩發辮,快速整理好儀容儀表。倘若不是為了一千兩銀票,他才不來這人擠人的憋悶地方。
    顧風睨了俞曉玖一眼,小女子生得妖里妖氣不假,但面色紅潤,並非妖孽……吧?
    追溯一月前往事——顧風的師父三德真人,威震四海,名揚遠播,私底下其實就是一個貪財又不受戒律的小老頭,但師父確實有降妖除魔的真本領,只是不願理會世俗是非。說白了,就是收銀子不辦正事之人。
    巨鼎國國師虔誠懇求三年,終得師父應允,決定親自下山降妖除魔。可師父犯戒偷喝酒,遭到上天譴責,腹瀉不止,所以在確實沒其他人選的情況下,命顧風陪同範國師下山捉妖。
    可是他顧風,雖身為陰陽派首席大弟子,卻插科打諢二十四載,也住在山中二十多年,當上大弟子也是因為抽簽抽中的,根本不會捉妖!
    他二十四年未見過漂亮女子,山中胖大嫂忽略不計。顧風想起師父的一句叮囑——越是美麗的事物越有毒,越是看似嬌柔的東西,越是殺人于無形。萬不可被其外表所蒙蔽。
    師父的話,必須要听。所以他決定竭盡全力撕下護國娘娘的妖孽面具。他真材實料沒有,騙人的小把戲倒是會一些,範國師說得清楚明白,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證明護國娘娘是妖孽,便再奉上一萬兩答謝禮金。
    想罷,顧風隨即進入狀態,口中念念有詞。
    他從錦囊里取出第一樣道具,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銅錢用一根普通的棉線懸吊捆綁,起身展示一周,證明棉線的真實度︰“諸位大人看好,我會將棉線點燃,倘若火焰燃與銅錢的連接處,還未燒斷,證明此地有鬼怪作祟!”
    語畢,顧風即刻點燃棉線,奇怪的事就此發生了,只見棉線的火苗明明已經延伸到銅錢上,卻怎麼也燒不斷。
    在眾人的驚愕聲中,顧風乘勝追擊︰“哎呀,此鬼怪法術果然高明!居然釋放出一層濃重的陰氣,導致這一根通靈棉線怎樣燒都燒不斷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聚到俞曉玖四周。
    俞曉玖則不動聲色,暗自感謝網絡,網絡不但給我們制造出各種八卦、各種門,還要感謝網絡予我們的科普教育。
    顧風用的棉線,已被他事先動了手腳——棉線用鹵水泡過,鹵水是用來點豆腐的,是北方制豆腐常用的凝固劑,用這樣的線系住銅錢,看起來是點著了,其實燒著的僅僅是線的表面,而線的內部由于受到化學物質的保護,並沒有接觸空氣,所以並沒有燒到。
    她不驕不躁地揚起唇︰“顧大師一出手便只有沒有,牛鬼蛇神怎可能是你的對手,正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不知那鬼怪,大師可除得了?”
    “?!”……小女子有兩下子,居然一語道破天機。
    既然護國娘娘並非當眾拆除他的把戲,所以他借坡下驢,舉起斬妖劍,在空中裝模作樣的揮舞兩下,隨後做了個浮夸的收妖式,班門弄斧誦讀《太上正一咒鬼經》一段︰“吾含天地精,咒毒殺鬼方,咒金金自銷,咒木木自折,咒水水自竭,咒火火自滅,咒山山自崩,咒石石自裂,咒神神自縛,咒鬼鬼自殺,咒禱禱自斷,咒癰癰自決,咒毒毒自散,咒詛詛自滅。急急如律令。”
    口干舌燥念完,顧風抱拳向皇上行禮︰“此乃窮凶極惡百蟲鬼,本道已斬殺完畢。”
    皇上與皇後緊張地手拉手,雙雙如釋重負地舒口氣。
    範佚名蹙眉瞪眼,質問顧風這是作何?!
    拿人手短,顧風只得厚顏無恥在掏出第二件道具,倘若再被護國娘娘識破,那他直接把銀子還給範佚名,回山里打獵去了。
    顧風取出一張雪白的宣紙︰“妖孽神出鬼沒,這張紙並非一般的宣紙,而是一張專門捕捉狐狸精的通靈咒,待我念完附體咒之後,狐狸精便上了我身,我會失去意識,此刻,請旁人抓起我的手,重重拍在宣紙上,至于結果如何先保密,是否有妖孽,一試便知!”
    當所有都在聚精會神地听顧風忽悠時,俞曉玖則意興闌珊地跨下肩膀,騙人也要拿出點像樣點的道具吧?這樣都能騙得一干人信以為真,她無奈了。
    一刻後,顧風故作狐狸精上身,揚起蓮花指之際,太監總管戰戰兢兢地抓起他的手,“啪!”的用力一拍,只見!……紙上竟然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紅手印。顧風同時恢復正常。
    此情形,必然嚇得皇上與皇後抱團哆嗦。
    顧風自信滿滿勾起唇,一驚一乍道︰“我法眼通天,狐狸精就在諸位身邊游走!”
    俞曉玖暫時不能確定他用得是哪種化學藥劑,不過“石蕊”的可能性比較大,石蕊由地衣植物(藻類)中提煉,遇酸變紅,遇堿呈藍色。其實許多化學反應都可以制造出紅色,但是古代不可能出現合成藥劑,所以顧風掌心應該涂抹了某中含酸性物質。
    顧風斷定大部分人都已信以為真,可是,只有護國娘娘狐疑地向他掌心位置看來,他即刻在衣角擦干淨手上的白醋。
    展洛鷹悄然將幾枚毒針夾于指間,一旦情況突變,他第一個要殺的人是皇帝,其次就是這該死的捉妖師。
    範佚名不失時機吶喊︰“護駕護駕!大師,速速收住狐妖啊!”
    顧風慢條斯理地撩了撩發簾,虛張聲勢道︰“莫驚慌,貧道需要一盆清水,試探狐妖法力深淺如何。倘若水中呈現藍色,那便證明狐妖法力高強,必然附著于某人身上,或者,某人正是狐妖的化身!”
    皇後嚇得花容失色,一雙眼楮緊盯著俞曉玖,仿佛生怕她忽然飛起來似的。
    清水呈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俞曉玖朝他勾勾手指。
    顧風忐忑地挑起眉,謹慎上前三步。
    俞曉玖笑眯眯托腮︰“把你手中的堿沫給我用用唄。”
    顧風抽一口氣,雖說是騙人的假把式,但也是師父獨家秘傳、故弄玄虛的精妙騙術,為何會被這女子一眼看穿呢?
    “你究竟想怎樣?”他蹲身靠近。
    俞曉玖捂住口鼻,輕聲威脅道︰“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讓你表演完,告訴所有人,狐妖附在皇後身上;第二︰我現在就揭穿的把戲,連帶上一個騙局。你根本就是江湖騙子,範佚名定不會輕饒你。”
    “……”顧風心中擦把冷汗︰“貌似我選哪條都是死啊。”
    “不是呀,我會替你說話,還會協助你一同替皇後除妖。”俞曉玖頑皮地眨眨眼。
    顧風自認穎悟絕人,當然,顯然就是自認,可今日,他師父的!輸得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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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欺
    當顧風在抽搐中念咒完畢,吊兒郎當在人群中“感應”狐妖的位置,倏然一指指向皇後︰“千年九尾狐妖!速速從皇後娘娘身上滾下來!”
    此話一出,皇上甩開皇後的手,一路小跑躲到範佚名身後保命。
    皇後嚇得魂飛魄散,不顧形象地原地大跳大哭。
    “皇後娘娘,莫驚慌,貧道已暫時封住狐妖法力,貧道定與陽力十足的護國娘娘一同聯手,斬妖除魔,還皇後娘娘干淨之軀。”顧風斬釘截鐵,情緒高亢,心中卻大罵護國娘娘奸詐小人,生怕第一次被女人脅迫,他難受啊!
    “辛苦兩位高人,一定要救救朕愛妃!朕先行起駕回宮……”
    範佚名則氣得青筋暴怒,但皇上在此又不得袒護皇後,唯有率先護送皇上回宮。
    太監宮女驚慌失措躲避皇後,偌大的御花園,頃刻間,只剩下他們四人,皇後癱軟在地,哭得濃妝都花了。
    俞曉玖朝顧風使個眼色,示意下一步計劃。
    顧風眉頭擰了擰,走到皇後身旁,抱拳行禮,欲哭無淚道︰“皇後,貧道除妖前必須……抽您三個耳光,但並非打您,而是打狐妖。”
    “打吧打吧!三個夠麼?嗚嗚……”
    顧風揚起巴掌,不忍下手,再者說,堂堂七尺男兒怎可打女子?!
    俞曉玖干咳一聲,繃著臉威脅他……
    顧風一咬牙一跺腳……“啪!”……對不住啊,要怪就怪護國娘娘心狠手辣……“啪!”……抱歉,道高一丈魔高一丈……“啪!”……哎呀,力氣過大,皇後被抽倒在地……
    俞曉玖“不忍目睹”,邊偷笑邊看向展洛鷹。
    展洛鷹收起毒針,小九不但化險為夷,甚至鼓動除妖師教訓居心叵測的皇後,確實在他意料之外。
    顧風毆打本朝皇後,以為自己死定了,但太監總管轍回,皇上口諭一則——顧風護駕有功,命他三日之內,務必與護國娘娘一同挽救皇後性命。倘若鏟除妖孽徹底,賞黃金五萬兩。
    顧風領命謝恩,有點懵了,天降財神,還是背棄初衷之後大發橫財,皇上就是比國師大方。
    展洛鷹推著輪椅帶俞曉玖出宮,真乃一場荒謬的鬧劇。
    顧風一躍身跳到輪椅前,展洛鷹以為他不肯罷休,上前一步護在俞曉玖身前。
    “我初次下山,沒地方住,好歹咱們也算患難之交,暫時住你家可否?”顧風繞過展洛鷹,露出腦瓜看向俞曉玖。
    俞曉玖眯眼一笑︰“抱歉,不方便。”
    “我會針灸,絕對不是亂掰,可以幫你治腿。”顧風鍥而不舍道。
    俞曉玖本想拒絕,展洛鷹卻先應允了,只要有一線希望替小九治腿,他都不願放棄。
    待出了宮門,五皇子聶彥、七皇子聶仁以及武天吉已守候多時,無不為護國娘娘的安危擔憂,見她平安無事走出,不約而同舒了口氣。
    展洛鷹見狀不動聲色,先行上了馬車,顧風看不出形式,並未跟隨上車,還以為讓自己照顧護國娘娘,所以他懶洋洋地蹲在俞曉玖身邊。
    三人齊刷刷下跪,顧風哈欠打了一半定住,他久居山中,對官餃高低不甚了解,但其中兩人穿黃袍,居然也給這丫頭下跪,究竟是何方神聖?
    “又沒外人,都起來吧。”
    幾位大男人給她下跪,難免虛榮心膨脹,她心情非常美麗。
    三人似乎都有話要說,又礙于其他人在場不便開口。
    聶仁安心笑起︰“無事就好,臣先行告退。”
    俞曉玖點頭示意︰“多謝七王爺關心,慢走。”
    武天吉上前一步︰“娘娘,末將護送您回府邸。”語畢,他牽起馬韁向馬車旁靠攏。
    聶彥斜了顧風一眼,他宮中眼線眾多,自然消息靈通,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你便是方才刁難護國娘娘的那位道士?”
    顧風注視聶彥一雙冷冽的目光,點頭︰“是我。”
    聶彥看似斯文儒雅,卻是不折不扣的武將出身,他揪起顧風的脖領︰“名不見經傳的小道士也敢在皇宮撒野,今日算你識相,倘若日後再與護國娘娘作對,本王定要將你五馬分尸!”
    顧風一把甩開聶彥的牽制︰“莫激動,本道有聖旨在手,還要替皇後娘娘除狐妖呢。”他吹了吹指尖︰“倘若護國娘娘並非一襲尼姑打扮,我還以為你是她男人呢。”
    聶彥眸中殺氣騰騰,提起這件事,他火氣更大,皇上三言兩語,便讓他打消娶小九的念頭,倘若再敢提及此事,論忤逆之罪懲處。
    聶彥忽然蹲身,握起俞曉玖的一雙手︰“小九,你與我私奔吧。”
    顧風以頭搶地爾……
    “……”俞曉玖消化不良,第一次听到男人告白,就這麼跳躍。
    “我一個瘸子能跑多遠,再者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繼續做你的皇子,我們保持現狀就好。”俞曉玖歪頭一笑,為了愛情,拋棄功名利祿的男人,的確很可愛,也令女人動心,但是,俞曉玖對他不來電,注定炮灰了您。
    聶彥欲言又止,喟嘆一聲,黯然離去。
    “嘖嘖,你犯了色.戒。”顧風故作深沉,推動輪椅向馬車旁走去。
    “你倒想犯呢,誰理你。”俞曉玖對顧風沒必要客氣,如果不是她擁有現代人的知識,這會兒可能已被下油鍋烹炸了。
    顧風倏然止步,一個轉身,凶神惡煞地蹲在俞曉玖神情,瞬間,臭臉變笑臉︰“說實話,你是怎樣識破那些詭計的?”
    俞曉玖面無表情地賣弄道︰“範佚名未告訴你,我懂預言術麼?你所想我一清二楚,比如現在,你就在心理偷偷罵我。”
    顧風驚詫瞪眼,緊閉雙唇屏住呼吸,盡量讓腦筋呈現一片空白,樣子很呆。
    俞曉玖似笑非笑地揚起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日後少走夜路。”
    “喂!你這女子別欺人太甚啊,我為了幫你出氣,抽了皇後三耳光,待皇後反應過味,定要把我腦瓜子擰下來當蹴鞠踢。”顧風咋呼歸咋呼,但並不怕皇權,因為在他心中,唯一值得崇敬的人是師父,其他人都是扯淡。
    俞曉玖懶得跟他打嘴仗,自行滑動輪椅靠近馬車,展洛鷹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煩,掐住她腋下,抱入車內。
    顧風則跳坐在車夫身邊,車夫不知此人來意,狐疑地望著他。顧風干笑兩聲,自來熟地拍拍馬夫肩膀,翹起大拇指︰“馬不錯,你更好。”
    馬夫眼角抽搐,欲將顧風一腳踹下車時,俞曉玖催促回府,她餓了。
    ……
    展洛鷹思忖不語,即便他精明,身為古人,或多或少也會受封建迷信影響,當然,江湖騙術不少,但陰陽派乃隱居山林的名門正派,斬妖除魔之首屈一指。何況,白紙上顯現血手印可是聞所未聞之事,所以到目前為止,他並認為顧風在故弄玄虛,留顧風暫住護國府,也是為探究顧風底細,還是那句話,若不為己有,殺。
    俞曉玖捶了捶肩肘,要說剛才一點不緊張是假話,但沒想到古代騙子比現代騙子膽子更大,耍假把式都耍進“中.南.海”了。
    “你方才與顧道士說了何話,令他不得不听命于你?”
    “也沒說什麼,他知道我不是狐妖,經過一番思想斗爭,正義戰勝了邪惡。”俞曉玖胡扯道。
    展洛鷹自然不信︰“你可是應了道士何好處?”
    俞曉玖听出弦外之音,展洛鷹以為她色.誘顧風,她並沒解釋,笑容當默認。
    展洛鷹神色不悅︰“女人除了出賣身體,還可以利用智慧,你莫非要靠姿色吃一輩子。”
    “師父,你曾教導我——如果不愛自己,怎麼能讓別人愛上你?”俞曉玖不以為然一笑。
    展洛鷹緊抿雙唇,形成一條嚴肅的線。由此推斷,小九確實變了,變得令他捉摸不透。
    “莫企圖背叛。”這是他最後的忠告。
    “當然不會,我還沒活過呢。”俞曉玖通過直覺,感到展洛鷹並非壞到骨髓的那種人,男人有野心很正常,他們的關系建立在利用與被利用之上,展洛鷹一手將她拖上高高在上的地位,她現在過得還算愜意,國家興衰與她無關,所以更沒必要與展洛鷹作對。
    展洛鷹沉默不語,望向繁華的街道,遺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見面,他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妙。
    ……
    護國府門前
    顧風未想到護國娘娘的宅邸如此富麗堂皇,短短半個時辰,他已與武天吉混熟,兩個沒心沒肺的人湊在一起還真是有得聊。
    武天吉對戰場之事侃侃而談,顧風則自詡醫術如何精湛,他不懂降妖除魔是真,但醫術乃如來山中一位隱士傳授,平日師兄弟們患個頭疼腦熱的,都由他給治療,藥到病除。所以他才大不敬地說師父是遭天譴,否則世間哪有他治不了的病嘛。
    武天吉下馬迎上俞曉玖,如往常一般橫抱在懷,顧風錯愕,急忙捂臉︰“男女授受不親。”
    武天吉憨直一笑︰“顧兄,你莫非還是童男子?”
    “是地是地,一塵不染。”顧風並不覺得尷尬,畢竟山里就沒有年輕女子。不過呢,道士其實與佛教不同,百無禁忌,是他自己不願意下山討媳婦罷了。
    俞曉玖打量他一眼,長得眉清目秀,一臉風流相,居然是個雛兒?絕對稀有品種。
    顧風回看一眼,前腳跟皇子眉來眼去,後腳就跟將軍摟摟抱抱,不守清規戒律的小尼姑,看來,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就讓貧道來感化你吧。
    思于此,他打算在夜深人靜的時,正兒八經給護國娘娘上一課。
    “小九,你可是一人住?”
    “嗯,怎麼?”
    “那可好,貧道今晚去你房間。”
    “要臉麼?”
    “臉為何物?……”顧風氣定神韻,緩慢地展開雙臂,仰望天際︰“師父曰︰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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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扒
    晚飯時,號稱四大皆空的顧風,甩開腮幫子,一手拿雞腿,一雙筷子夾糖醋魚,時而吸口小酒,就跟沒吃過飯似的。
    酒足飯飽之後,範佚名突然登門造訪,顧風認定範佚名來找麻煩,抓了把花生,一抹嘴躍歪脖樹,他才不往槍眼上撞呢。
    展洛鷹給了俞曉玖一記“稍安勿躁”的眼神,俞曉玖眉頭一擰,範佚名真是沒完沒了。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範佚名竟然此行並非為刁難俞曉玖,而是誠懇致歉。俞曉玖和展洛鷹當然不信他會轉性,八成是皇後生怕狐妖除不淨,所以請範佚名加以示好在先。
    “範國師,你我同朝為官,本就是誤會一場,我並沒在意。”俞曉玖打起官腔,做人嘛,當然是敵人越少越好。
    範佚名爽朗大笑,違心道︰“本將直脾氣,其實並無惡意,平日說話只是沖了點,幸得護國娘娘氣度寬宏,真乃本朝之福。”
    俞曉玖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嘴角︰“範國師忠心為國,我豈能不體諒,您又何必親自前往,傳出去以為我不識抬舉呢。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去歇著吧。”
    範佚名隨聲附和,眼楮一直瞄向女裝扮相的展洛鷹,展洛鷹閃避著他的注視,並非慌張,而是那眼神看起來讓人不舒服。
    “敢問,這位女子是護國娘娘的?……”範佚名還是沒忍住,只因這位“女子”像極了他因病早逝的原配夫人。
    俞曉玖早就感覺範佚名此行不簡單,看吧,絕對是沖著“美艷姑姑”來的。
    “我姑姑,還未嫁人呢,不過姑姑她口啞,呃?……”俞曉玖話還沒說完,展洛鷹已踢了她椅子腿一腳。
    範佚名捋了捋胡須,眸中掠過一絲惋惜,但得知此女未許配人家,不禁感到驚喜。
    十個宅女九個腐,還有一個待開發,俞曉玖腦中閃過邪惡的亮光,浮現出範佚名與展洛鷹KISS的精彩畫面。
    “敢問姑娘芳齡?……”範佚名索性直接詢問展洛鷹。
    展洛鷹悄然攥拳,此刻真不知該夸自己易容術精妙,還是該罵範佚名有眼無珠。
    俞曉玖收到展洛鷹發出的“轟人”指令,但說心里話,她覺得兩人挺“登對”的,一個粗狂陽剛,一個細皮嫩肉,身高也合適,嘖嘖……
    俞曉玖忽然挺直腰板,吸了口氣︰“姑姑年芳二十八,羞澀膽小,範國師莫嚇到我姑姑,您回吧,有事明日再議。”她不想管,但展洛鷹正在掐她背肉。
    範佚名知曉突兀,但他依舊想約“美人”游湖賞月,除了身高,此女實在與他已故的妻子太像了。他剛欲開口,只見“美人”掩面離去,唯有舍下老臉請俞曉玖撮合。
    俞曉玖只能敷衍答應︰“我盡力而為,倘若姑姑不願意,那我也無能為力。”
    範佚名心生憧憬地愉悅離去,同為一家人,姑姑長得那般水靈清純,護國娘娘卻是一副狐媚相,情人眼里出西施,範佚名偏不肯實事求是的分析。
    俞曉玖不厚道地抿唇偷笑,敲響展洛鷹緊閉的房門,有意“安慰”他幾句。
    展洛鷹听到輕輕作響的敲打聲,並未急于開門,他洗干臉上的妝容,換掉女裙,而後臥在桌面,捂住胃,一想起範佚名的眼神,惡心得直要吐。
    俞曉玖見他不開門,索性回房睡覺,但剛走出兩步,屋門“ 當”一聲敞開,俞曉玖還沒來及回頭,已被展洛鷹抄起身體抱進屋中。
    他並未多做解釋,一翻身將她枕邊,俞曉玖本想說點什麼,一只薄唇已襲上她唇瓣。
    展洛鷹不管她願不願,只是急需一個女人消滅腦中所呈現的,範佚名的丑惡嘴臉。
    恣意粗暴的親吻令俞曉玖呼吸不順,而他的需求不止于此,動作雷厲風行,手指快速探入她裙底……俞曉玖擰起眉,按住他的手指。
    展洛鷹頓了頓,感到手背傳來微弱的阻力,他抽離嘴唇,俯視望去,目光落在她粉潤的唇瓣上,再次靠近,俞曉玖則撇開頭躲避。
    “為何要躲?”他問得理直氣壯。
    俞曉玖轉過頭,直視他精致漂亮的臉龐,展洛鷹無疑是她所見過人群當中,最妖媚的一個,可是不知怎的,她寧可和路人甲親嘴,也不願意和他拉手。
    或許,因為展洛鷹是小九深愛的男人,她已佔據了小九的身體,所以不想褻瀆只屬于小九一人的愛情。雖然展洛鷹根本不值得小九一心一意去愛。
    “我胃疼……”俞曉玖顫音收尾,神色扭曲。話說從小到大,她別的不會,裝病一流,反正有心髒病墊底,所以老師一般都由著她亂請假。
    展洛鷹定力相當好,揮去某些呼之欲出的情緒,即刻下床為她倒了一杯熱茶。
    俞曉玖故作虛弱地搖搖頭,指骨抵在胃門上,額頭幾滴細汗,演得惟妙惟肖。
    “忍耐一下,我去請郎中。”展洛鷹眉頭緊鎖,神色略顯不安。
    “顧風好似懂醫術。”俞曉玖不失時機道。
    展洛鷹沉了沉氣,重新拾起厭惡的胭脂水粉,描眉畫眼換衣裙,將俞曉玖抱回閨房,而後打手語請顧風把脈診治。
    顧風剝著花生皮,慢條斯理步入俞曉玖閨房,見她臉色慘白,即刻扔掉花生奔到床邊,三指按在俞曉玖脈搏處,靜心診斷,嚴肅得像變了個人。
    俞曉玖微微眯眼,正巧與顧風四目相對,顧風默不作聲,但確定她脈絡穩定,氣血順暢。診斷結果,就兩字,裝蒜。
    “晚飯吃得太急,導致脾胃不和,去兩次茅房就沒事了。”顧風不知她為何裝病,但人情還是要還的,再者說,師父時常教導他們——欠誰的,都別欠女子的,否則當你想還時,人家未必肯收,一欠就是一輩子。
    展洛鷹臉上並未浮現任何表情,轉身離去。
    回房後,他研磨鋪紙,將勘測完畢的戰略圖擬定一份。
    有仇必報是他的原則,而此次戰役,借助巨鼎國的兵力,鏟除曾經伏擊他的小鄰國。
    他決定今晚離開巨鼎國,逃開那些令他所有動搖的微妙情緒。
    ※※ ※
    顧風合起房門,雙手環胸溜達回床邊,抬起腳面,撞了床板一下︰“日後咱們兩不相欠。”
    俞曉玖坐起身,應聲成交︰“原來你真懂醫術。”
    “那是自然,只要我指尖緩過某人肌膚,便知某人有無病癥。”顧風緩慢蹲身,高深莫測邪笑︰“我還知曉你姑姑,是男子……”
    俞曉玖怔了怔,若無其事道︰“換裝癖不懂麼?你試試當面指正他,他二話不說砍了你。”
    顧風搓了搓下巴,驚愕地瞪大眼,指了指太陽穴,吞吐道︰“你,你的意思是?……他身體是男子,卻認為自己是女子?”
    “……”俞曉玖嗆咳一聲,好端端一位既年輕又英俊的國王,不但要穿女裝還要裝啞巴,一會兒被男人看上,一會兒被人誤會成斷袖,瞬間被惡搞得面目全非,而那個無事生非妖言惑眾的人,貌似就是她。
    “悟性真高,傳出去不好。”俞曉玖道貌岸然道。
    顧風相當配合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開來︰“閻王爺日理萬機,偶爾搞錯幾個鬼魂,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怎知曉閻王很忙?”俞曉玖心中“咯 ”一響。
    “你真是少見多怪,哪位陰陽師不是把閻王爺奉為神明?倘若不是閻王忙得焦頭爛額,怎能讓孤魂野鬼偷入人間,這便是陰陽師存在的意義,斬妖除魔,替閻王爺排憂解難。”顧風最愛听鬼故事,基本哪一段故事里都有閻王爺走場。
    “那你听過《閻王爺與十公主》的故事麼?”俞曉玖雖說當故事听,可心里總是放不下,好似無時無刻都有人在提醒她——不要忘記那個故事。
    顧風望天思忖,搖頭︰“《閻王大戰十羅漢》倒是听過,很精彩,你要听麼?”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要睡了,隨手關門。”俞曉玖拉了拉被褥。
    顧風壓根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可未忘記身上肩負的“重擔”,語重心長開導一番,令自暴自棄的小尼姑迷途知返。
    當然,這個怪異的想法,是他自己琢磨的。
    他拉過軟綿綿的腳墊,盤膝而坐,篤定道︰“貧道……不走!”
    俞曉玖回眸凝睇,而後蓋好被子,背對他躺下︰“那你坐著吧,我先睡了。”
    “……”冥頑不靈!
    顧風“無所畏懼”地繼續道︰“你听貧道直言相勸一句,你乃帶發修行之人,莫不可……”
    “請你把音量縮小到我听不到的範圍,默念為佳。”
    “……”
    顧風也不管護國娘娘愛不愛听,更不知自己為何多管閑事,反正看她同時幾個男子眉目傳情,實在覺得很不妥。
    “知曉範佚名為何刁難你麼?我與他同行的一路上,他可沒少講你壞話,你該反省反省。”顧風認為諸多詞匯不該用在良家婦女身上,在未見到護國娘娘之前,也以為她是極為風.騷的女子,但交談了幾句,貌似也不像,只是相貌生得狐媚罷了。
    顧風耐心等待一刻鐘。認為護國娘娘在懺悔,所以給她時間反思。
    其實,俞曉玖睡著了。
    均勻的呼吸聲彌漫在氣流中,相當安逸。
    顧風未見過臉皮這般厚的女子,微張開嘴,謹慎地戳了她手臂一下。
    俞曉玖動了動,扯了扯被褥,繼續睡。
    顧風向前傾身,拽她袖口,欲從夢中喚醒,可這一拉,無意中將尼姑袍衣領豁大,他眸中一驚,本想松手,卻因緊張過度,踉蹌兩下坐回原地,連帶衣領扯開,露出雪白的香肩以及紅艷艷的肚兜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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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狗
    “啊啊啊——”
    一聲聲淒厲的慘叫穿透了俞曉玖的耳膜。
    她揉了揉眼皮,支撐床板坐起,頭頂發簪滑落,潑墨般的長發傾瀉垂下,幾根不听話的發絲,躺在肩窩里。
    她眯起眼,看向顧風驚慌失措的舉動。顧風則雙手捂臉,但指縫分開,一邊瞪著她肩膀猛看,一邊持續喊叫。
    俞曉玖順著他鎖定的視線看回,因為她坐起身,導致衣領已脫滑到手肘,肚兜邊緣若隱若現露在外,她若無其事地整理衣袍,天氣熱,所以她沒穿褻衣。本想小睡一會兒再去洗澡,卻被顧風吵得不得安寧。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還扯我衣裳,我看嘛,說教是假,耍流氓是真。”
    “誤會,絕對是誤會!”顧風感覺自己的清白就這麼沒了,懊悔不已。不過話要兩面說,為何看到小九的肩膀,他莫名的熱血沸騰呢?
    “別解釋了,我知道你千方百計想佔我便宜,但是我告訴你,想都別想。”俞曉玖斷定顧風心態不正,而且從他眼中看不到半分尊重的意思,好似沾上她就得倒大霉。
    顧風百口莫辯,索性放棄解釋,他沮喪地跨出門檻,那個該反省的人是自己,他眼前怎麼總是浮現小九的曲線呢?莫非這女子真是吸人心魄的狐狸精?
    思于此,他眼前一亮,師父曾經過,除了水妖,其他妖孽沾水必會顯出原形,即便是水妖,下半身也會幻化成鱗片,所以,捉鬼聖地就是……浴池!
    顧風為了證實猜想,一溜煙鑽進浴室,藏匿于屏風之後,因為他無意中听到,小九吩咐丫鬟準備洗澡水,所以為了證明自己的心靈很純潔,偷窺一探究竟!
    浴盆根據俞曉玖的殘疾狀況設計,有點像現代生活在所使用的浴缸,方便她拿取洗浴用品。
    待脫了衣裳,兩名丫鬟攙扶她入澡盆,隨後關門離去。
    浴室內氤氳彌漫,顧風所站位置有些遠,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形輪廓,但是,有個輪廓就夠了,此刻,就等護國娘娘逐漸幻化妖身。
    濃白的蒸汽令俞曉玖感到憋悶,所以她順手拿起一把絹扇,吹散周身白霧。
    橢圓形的扇子面與臉型酷似,在模糊不清的白霧中,仿佛多一個緩慢搖擺的光頭。
    顧風伸頭探腦觀望……
    頓時倒吸一口氣,自我鎮定一瞬,緊接著拔出斬妖劍,三兩個箭步沖到浴池旁,兩指伸出,厲聲道︰“哇呀呀!你這化作人形的妖孽!豈能逃脫本道的火眼金楮!”
    白霧散開,顧風得意洋洋大笑,笑容瞬間定在俞曉玖手中的扇面上,他瞳孔放大,以及某女清晰可見的赤.裸半身上……
    “……”俞曉玖第一反應是鑽入水中,第二反應︰“來人呀!浴室有淫賊!——”
    顧風不假思索地捂住她嘴,欲哭無淚懇求︰“莫喊了,我這就滾蛋還不行麼?!”
    俞曉玖不掙扎不亂踢,而是伸出兩根手,使勁兒掐他的手背,狠狠的那種。
    顧風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松手,眼楮不小心瞄進水面,那一輪白皙的隆起上,他忽然忘了疼,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腦中也空白了。
    俞曉玖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只得雙手護胸,可她剛保護好上半身,他的眼神開始游走,直線滑到她下.半身的位置,俞曉玖本想蜷膝遮擋,但很不幸,她有一條腿不听話,所以彎曲右腿,側擰身體躲避,而這個考慮不夠周全的挪動,又將臀部曲線露出一半。
    不到分分鐘,顧風算是把女人與男人之間的區別,看全乎了。
    他下意識地滾了滾喉嚨,護國娘娘的身體好似施了妖法的束縛咒,令他無法移動眼珠,明知窺視女子的身子不好,卻偏向不該看的地方看。
    在視線的驅使下,四肢涌起一陣陣燥熱,頃刻間,他已大汗淋灕。
    俞曉玖很是無奈,顧風現在所做的事既下流又無恥,可他居然表現出一幅呆若木雞的神情,好似看到一件稀奇古怪的玩意,驚詫兼驚喜。
    俞曉玖一口咬在他手上,顧風吃痛地悶哼一聲,也即刻收回了神志。
    他松開手,雙手搭在木盆邊,頭一歪,枕在手臂上,如乖寶寶似地蹲在一旁,一本正經地解說道︰“放心,我不會對你毛手毛腳,你洗你的,就當我不存在。”
    “……”俞曉玖已無話可說,伸出手,“啪”……抽了他一個小嘴巴。
    “你!你!……”顧風揉了揉臉頰。
    “你什麼你,你個偽道士,給我滾出去。”
    顧風自然是無言以對,扁扁嘴關門離去。他真無歹心,純潔的欣賞而已!
    他蹲在浴室外,終于大徹大悟,猛然又抽了自己一耳光,女人的身體怎可隨便看?!他師父的,一不小心成了淫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決定鄭重向小九道歉,懺悔不恥之行。
    半個時辰後
    俞曉玖沒好氣地回到臥室,一杯涼茶還沒喝完,顧風居然還敢出現在自己面前。
    “ 當!”俞曉玖將茶杯摔在他腳邊︰“人品無下限,今天我算領教了。”
    “……”顧風抓了抓頭發,先走到門邊取來掃把,掃干淨一地的碎瓷片後,佇立在俞曉玖五尺外的位置上,深深鞠躬,而後不苟言笑道︰“大丈夫行得端做得正,師父曰︰欠別人的,就得還,所以……”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扯開上衣,露出胸肌的同時,順勢解開了褲腰帶,褲子與褲兜直線落地!
    嘩……
    他閉眼一仰脖,忍辱負重道︰“盡情地,看吧!”
    俞曉玖瞠目結舌,徹底被雷得外焦里嫩。
    “看夠了,告知我一聲,有點清涼……”顧風依舊備受煎熬地閉著眼。
    俞曉玖揉了揉太陽穴,她現在算是弄明白了,也許顧兄台日後會成為一名出色的流氓,但目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然呆外帶重度腦殘。只是白瞎了一副風流倜儻的英俊臉孔。
    “速度把衣服穿好,然後走過來。”俞曉玖無力地動了動唇。
    顧風未想到這麼快就還清了肉.體債,即刻手忙腳亂地提好褲子,他按照俞曉玖的指示,坐到桌邊,自顧自倒杯茶,方才緊張死了。
    俞曉玖支撐桌面站起身,單腿跳到他身旁,在顧風不明何意的情況時,她一轉身坐到顧風腿上,顧風大驚,如大猩猩般高舉雙臂︰“你你你,佔便宜沒夠,竟然得寸進尺?!”
    俞曉玖注視他驚悸的神情,貌似那個遭受輕薄待遇的人是他。她似笑非笑地揚起唇,玩心大起,雙手一環摟住他脖頸,嘴唇緩緩向他臉頰靠近……
    顧風努力向後梗脖子,雙眼聚焦在她的唇瓣上,一股清幽的香氣在彼此之間彌漫,他艱難地吞了吞,全身肌肉僵持抽搐。
    俞曉玖本想踫一下他的嘴,但一想到顧兄弟“守身如玉的剛烈”性格,萬一叫她負責,可就麻煩大了,但是俞曉玖很好奇他被女人親了之後,會產生多麼劇烈的瘋狂反應。
    所以她微微側頭,緩慢地傾身,唇瓣輕踫在他的臉頰上,“啵……”隨後快速抽離,單腿跳回另一邊,一手托腮,就像觀察試驗中的小白鼠一樣,笑盈盈地注視顧風。
    顧風呆滯一刻,兩腮先是“唰”的一下紅成大番茄,而後打了個激靈,緊接著,直挺挺站起身,機械轉身,如同行尸走肉般, , , , ……懷揣沉重的心情,木然離去。
    俞曉玖遙望他遠去的背影,只見他目空一切地繼續向前走,“咚!”……額頭撞上樹干,一翻白眼,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眼角流下兩行受屈.辱的辛酸淚……
    師父,恕徒兒不孝,這債!……看來一時半會兒換不清了!
    俞曉玖捂住嘴,樂得前仰後合,親下臉蛋已然崩潰了,如果剛才真親了他的嘴,顧兄台還不投河自盡以示清白啊?
    見顧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也就順心了。
    不知不覺折騰幾個時辰,她也困了。再不睡,又該上早朝了。
    俞曉玖請丫鬟合起大門,為防止顧風“殺人滅口”,又命丫鬟從外面鎖好房門,待早朝時再打開門叫醒自己。
    她打了哈欠,吹滅油燈,舒舒服服睡覺。
    而門外,顧風依舊平躺在院中,空洞的眼神,散亂在漫天翻斗之間,任由路經此地的丫鬟家丁們隨意圍觀。
    “顧大師,您在作甚?”
    “噓……吸收日月精華。”
    此時,展洛鷹已擬好部署計劃,他將整理完畢的信函與地形圖折疊放好,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因為他今日便打算離開巨鼎國,回到屬于他的領地。
    不過,他很快還會與小九見面,因為此次攻打的國家就是距離天鷹國最近的琉璃國。
    但他會站在一個她看不到的位置,遙遙相望。
    他躍上房檐,跳入小九屋中,將作戰方案放在她床頭,並非吵醒她,俯身吻上她額頭,未做半分留戀,一鼓作氣躍出護國府高牆,快馬加鞭馳騁而去。
    一個自私的男人,一個利用女人完成復仇大業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女人的回應,他從始至終都清楚這一點,也從不奢望什麼。
    ……
    翌日清晨
    急促的敲門聲將俞曉玖吵醒。
    “小九,快起床,我有非常重要話要與你講!”
    顧風反復思考了一夜,不能再這樣欠下去了,他要與小九做個終極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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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零零詩
    俞曉玖見天色大亮,顯然誤了早朝的時段,她索性翻身繼續睡,“喀拉”一聲,臉頰躺在紙卷上,摩擦出輕響。
    她迷迷糊糊展開紙頁——攻打琉璃國作戰方案。
    俞曉玖大致掃了一眼,顯然展洛鷹半夜進來過,咳,但這點不必深究,只要背熟展洛鷹所規劃的戰略部署方案便可。
    她將信函與地形圖隱藏在床鋪底層的暗格之內,也是護國娘娘生前存儲機密文案的地方。
    “小九,快起來,我要與你商談要事!”顧風持續敲打門板,今日他衣著格外整潔。
    丫鬟戳了戳顧風脊背︰“鑰匙在奴婢這,娘娘命奴婢睡前鎖門。”
    今日凌晨十分,丫鬟收到宮中傳來的指示,命護國娘娘起身後直接前往後宮,所以丫鬟們並未叫醒俞曉玖。
    “……”顧風這才注意到門上的銅鎖。
    當屋門打開,顧風一個箭步躥入屋中,不等丫鬟制止,已反鎖上房門。
    俞曉玖賴在床上,蓬頭垢面,睡眼惺忪︰“偽道士,你是不是太隨便了點?”
    顧風神色凝重,似乎已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
    他攥緊雙拳,一步一步向俞曉玖逼近。
    俞曉玖以為他打算很沒風度的打人,所以即刻坐起身向床里倚了倚。
    顧風駐足床邊,慍怒地眯起眼,俞曉玖下意識將薄被蓋于頭頂,反正跑不了,掩耳盜鈴也是不錯的辦法。
    他猛然撩開被子角,抓住俞曉玖的一只手腕,不等俞曉玖退縮,顧風倏然單膝跪地,鄭重其事開口︰“如來山陰陽派,第十八代斬妖除魔首席大弟子,顧風。願娶小九為妻!”
    語畢,他眼淚險些掉下來,天知道他是下了多麼大的勇氣才選擇對自己殘忍。清清白白二十載,偏偏叫小九給隨意糟蹋了,此女不但是個瘸子,還是朝三暮四的水性楊花,倘若他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那麼,寧可跳崖自盡也不願娶她。
    “……”俞曉玖見他一幅委曲求全的表情,何止是感到汗顏,簡直是汗如雨下。
    俞曉玖感到手腕被他握得微微發麻,奪了奪,他卻順勢爬上床,跪在床邊,與她面面相覷,顧風那眼神好似在說︰別偷笑了小九,你佔大便宜了!
    俞曉玖見他再次靠近幾寸,緊貼牆壁推拒︰“我還沒刷牙洗臉,你先冷靜。”
    “倘若我在乎你的外表,早就自插雙目了。”顧風很認真地回答,他承認小九長得漂亮,但漂亮的女子多半不懂持家,再看細皮嫩肉的一雙手,話說山里劈柴燒飯、縫縫補補的活居多,她肯定會遭師兄弟們嗤笑,而他這做夫君的,唯有頂著閑言碎語幫她搭理了,唉。
    俞曉玖見他自行閉起眼,微微努嘴……
    “你要做什麼?”
    “定情,之吻!”
    話音未落,唇與唇已嚴嚴實實地貼在一起,就這麼粘著,沒有其他動作。
    顧風見她毫無反應,眯起半只眼,俞曉玖則緩慢地眨著眼,面無表情。顧風的心又涼了一大截,果然是身經百戰的壞女子,都不嬌羞一下麼?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唇瓣相當柔軟,宛若山菊的花瓣,小巧,細膩,淡香幽幽。
    當他的舌尖舔過俞曉玖的嘴唇時,她才回過神,眼角瞄到顧風束在頭頂的辮子,伸手,撩起幾根,繞在指骨上,一二三,使勁扯!……
    “哎呀呀……”顧風吃痛地揚起脖子︰“松手,快松手,倘若你不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現在就把你丟出去……啊,放手啊……”
    俞曉玖最終沒有屈服,將幾根扯斷的長發托于掌心,當著他的面,吹散,嫌棄地撢撢手。
    “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別說,不該想的別想,該干什麼干什麼去。”
    “正因為不該看的讓我看見了,所以我此刻要做的事就是娶你過門。”顧風含恨道。
    “天下何其之大,居然大不過你缺得那塊心眼,轉身,直走,消失。”俞曉玖很像厲聲戾氣地罵他,可架不住小九的聲線就是細細軟軟得缺乏力度。
    顧風不以為然,不過暫時轉身離去,小九企圖逃避責任?……痴心妄想!
    早飯時,顧風聞得晴天霹靂的消息。
    ——原來皇上宣旨昭告天下,護國娘娘雖並非佛家入室弟子,但終身不得婚配。
    “皇上為何不允許小九嫁人?”
    “娘娘乃一品重臣,又是治國良臣,倘若娘娘嫁人,莫非你希望娘娘挺著大肚子上戰場麼?”丫鬟無奈地搖搖頭︰“顧大師,我勸您還是別覬覦娘娘了,惦記娘娘的達官顯貴不勝枚舉,即便要嫁,也輪不到您頭上。”
    顧風難以理解,甚至更感迷惘︰“如此說來,她並非嫁不出去,而是挑花了眼?”
    倘若丫鬟並非看顧風相貌不錯,真不願意耽誤時間陪他聊天,但每個人都有承受極限︰“顧大師,我看您還是盡早歸隱山林了,免得讓京城這只大染缸上了色。”
    顧風見丫鬟甩手絹離去,開始發掘護國娘娘的優點,師父曰︰飯要搶著吃才能覺出香。
    ……
    他若有所思地走回房,在桌邊憋了半個時辰,終于寫出情詩一首。
    巳時,俞曉玖洗漱完畢,準備進宮,但皇上指名道姓命她與顧封一同降“狐妖”,所以只得命丫鬟去請顧風。
    顧風整裝待發,默默背誦自詡的絕句情詩三遍。隨後沾沾自喜跳上了馬車。不過情況有變,護國娘娘乘坐轎子先行離開,大馬車都留給他一人坐。
    到了皇宮大門,俞曉玖按後宮慣例只身前往,當然,身邊多了一位礙眼的仁兄。
    顧風主動推起輪椅︰“我來推,你只管舒舒服服坐著就好。”
    俞曉玖搓了搓手背,難道她拒絕得還不夠狠?
    當步入宮門後,俞曉玖指路,顧風特听話的接受指令。
    他見四下無人,忽然駐足站定,陰陽頓挫地開始念詩……
    看!這山,連綿起伏!
    看!這水,延綿不絕!
    看!這人,美如山水!
    念完之後,他“含情脈脈”地朝俞曉玖眨巴眼,自認情詩無比深情,不禁雙手相握,真誠道︰“我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只寫給你一個人,喜歡麼?”
    “……”俞曉玖頓感一股強力電流穿過腦皮,插入腳底,炸裂了地表層。
    而且她敢確定這首“詩”,絕對是原創。
    “好詩(屎)……”她用尾音三聲評判。
    顧風見她反應不夠熱情,看來只有拿出殺手 了!
    俞曉玖快速滑動輪椅把守,逃命要緊。
    “唉?你先別走,我還有別的!……”
    顧風三兩步追上她,尾隨其後溜達,但不出聲,因為他認為一旦自己念出另一首詩,護國娘娘一定會被感動得淚流滿面,他不由望天……不過內容實在太肉麻了,他有些難以啟齒。
    他反復掙扎,站在俞曉玖身旁扭扭捏捏,最終還是鼓足勇氣,彎身,攀附在俞曉玖耳邊,還未開口,自己先紅了臉。
    俞曉玖橫向移開腦瓜,沒有憧憬,只想抽他。
    “我對你的感情,就像這一望無垠的山脈,愛得沒有盡頭。”顧風不苟言笑道。
    俞曉玖緩慢地眨眨眼……
    顧風就知道她會被感動得頭暈眼花,果然猜中!
    “我對你的感情,也如這一望無垠的山脈,希望你安家落戶在那個我永遠看不見的盡頭。”
    她面無表情地回。
    “……”
    顧風本想說點什麼,但一抬頭,看見七皇子聶仁正向他們走來,而護國娘娘即刻冷臉換笑顏,完全無視顧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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