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可能因为是熟人的关系,川德毫不顾忌把我上下打量一圈后由衷地说:“晓晓,你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要不是我这人天生眼神好,肯定没办法把你认出来。”
请原谅我的老土,其实我并不习惯自己这身“妖娆”的装扮。我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身上尽显腰身的贴身长裙,苦着一张脸小心询问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奇怪?”
川德似笑非笑看着我:“奇怪不奇怪,应该说非常好看。可能因为在家里看习惯你素面朝天的样子,突然看到你换了个打扮有点不适应。”
听川德这么说,我却感到更加别扭:“是刚哥说这样舞台效果好,不然我也想穿成这样。穿这个裙子,路都不好走。”
见我身体僵硬,川德笑出声:“刚哥的话没错,舞台上演出服装的风格是要比现实生活中夸张。人家观众来听歌,当然是希望追求一场视觉和听觉的双重享受。”
“晓晓、你这样很好,非常适合上台演出。你别把我的话放心上,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说来着。”
川德思考几秒,学着电视里诗人的腔调摇头晃脑:“你这样叫浓妆淡抹总相宜,晓得吧?”
看惯平日里他冷酷不拘言笑样子的我,一下子没忍住直接笑出声:“你太夸张了。”
看我笑了,川德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发现在迷迭,川德又回到我最初认识他的样子。这个发现,让我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冷不丁,川德突然问:“你大概什么走?”
我甩了甩垂在肩膀一侧如瀑布般的长发:“等老太太找到新的阿姨,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和她交接清楚就可以走了。”
02
川德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晓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是我和川德第一次靠这么近说话,以前在顾家我都会有意识和他保持距离,他好像也是如此。总觉得我们之间横着一道无形的隔阂,两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所逾越。
看我犹豫,川德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只是站在朋友角度出发担心你。主要是你一个小姑娘在这边人生地不熟,所以我才多问几句。”
我注视里川德眼里流露出来的诚恳,选择相信他,把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简单说了一遍。
川德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尤其是听到我现在还在复习准备考试的时候,他惊叹道:“晓晓,你真的好勇敢。”
听川德这么夸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勇敢谈不上,我现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至于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都还是未知数。”
“但我总想着试一试,起码将来不后悔!”
川德坚决地表态:“不,你已经迈出最勇敢的第一步。有了这样的勇气,我相信你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越来越顺利的。”
我大笑:“谢谢,那我借你吉言!”
聪慧的川德马上领悟过来我的担心,说:“放心,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情,回家之后我谁都不会告诉。我理解、你有你的担忧,我其实也有很多事不想告诉家里人。”
“谢谢。”
“晓晓,你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话就直接和我说,不要客气。出了顾家,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点头:“好的,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上次的随身听,还有小苏那边………”
如数家珍的我,趁机把之前欠眼前人的歉意全数倒出。
说完之后,整个人顿时感到轻松不少。
川德连忙出声打住我:“一点小事,你不要放心上。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你要一本正经跟我说谢谢,我反倒有些难为情。”
03
我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允许我最后再说一次。顾念,谢谢!”
川德则大方伸出手:“好吧,不客气。今天就当作是我们重新认识,把以前在顾家发生的事都忘记。”
有些感动的我,立马伸出手:“好。”
两手相握,时间仿佛被凝固。
掌心的温度能够传递言语无法表达的感情,远远胜过千言万语。
这时川德身后响起朋友招呼他的声音:“顾念,这是谁啊?”
川德凑近我耳边问道:“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地方演出,你要不要去认识一下我们乐队的人?”
这次我没有丝毫犹豫,认识新同事本就是基本交际需要:“行呀!”
于是我和川德并排走到乐队成员面前,大方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晓晓。我刚来迷迭唱歌,以后请你们多多关照!”
那位长头发主唱对我点点头,扭头问川德:“顾念,你朋友?”
川德立马说是:“对,我和晓晓是好朋友。今天正好遇到,想着带她来认识一下你们。”
一个胖胖的男生凑过来,热情地对我说:“既然你是顾念的朋友,那么以后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你好,我叫小胖,其实我本名叫赵承德。”
拍了拍自己圆润肚子的他,满不在乎地说:“可他们没事总爱叫我的外号,你以后就和他们一样叫我小胖好了。”
我笑着说:“小胖,你好!”
“你好,晓晓对吧?”
“对。”
有了小胖的带头,其余几位乐队成员纷纷主动过来和我打了招呼。没了川德家保姆的这层身份,我在他们面前不知不觉自信起来畅所欲言地聊着同龄人的话题。
04
那天因为川德他们演出要到深夜,留下来听他们乐队唱了一首歌的歌,我就匆匆往顾家赶。
再晚一点,这座城市的公交车就没了。
在这种急需用钱的时候,哪怕是步行回家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花钱去打出租车的。所以即使我很想留下来看川德他们演出,还是强迫自己离开。
隔天休假的李姐,兴高采烈去了她姐妹的家做客。因为昨天我不在,她老姐妹抽空过来顾家面试。
可能是有了李姐极力推荐的缘故,听说老太太当场就录用了李姐的那位老姐妹。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晓得李姐的那位老姐妹姓唐。听到唐姐有了正式的工作,今后终于可以不用过手心朝上的日子我不免也为她开心。
大家同为女人,这种惺惺相惜是天生的。
正因为这样,老太太特意和我说:“晓晓,新的阿姨找到了。她下周就会来试工两天,这两天你和李姐多带带她。我看看如果她做事还可以的话,你就可以准备离开。”
“但是你放心,我之前答应好你一个月的工资的事到时肯定会照付。”
我在心中默默算算日子,再加上两天。
这个月我在顾家做了才18天。
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太太您太客气了,要不到时候您还是按照我实际工作的天数算工资吧?”
老太太笑了笑,大度地说:“我一把年纪了,向来说话算话。”
“可是……”
“晓晓,你别高兴太早。万一这个阿姨不合适了,你还要留下来继续做。”
也是,还是老太太怎么说。
我就怎么做好了,不再坚持。
05
那天从老姐妹家回来的李姐心情格外好,特意带了一份香糯的糖炒栗子给我:“这是我老姐妹让我带来给你尝尝的。”
我接过后:“唐姐,她这么客气干嘛?”
“一点小东西,老唐说下次有机会让我带你去她家玩。她烧几个拿手小菜,给我们尝尝。”
拨了一个热热的栗子送进嘴里,粉糯糯的感觉十分香甜:“李姐,老太太今天和我说唐姐下周就能来试工。你知道她具体哪天来吗?”
李姐笑嘻嘻地说:“我今天跟她说让她趁热打铁,下周一就来。”
忍不住又拨了一个栗子的我,赶紧说:“那下周一我看到唐姐,当面跟她说谢谢。”
“随便了,我这老姐妹人蛮好的。”
我突然想起好久都没在家里见过大江先生,他连晚饭都很久没和老太太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于是我随口问道:“大江先生最近好像很忙,几乎都没在家里见过他。”
李姐马上说:“大江最近在忙大事。”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想都没想就会问:“大江先生,他在忙什么大事啊?”
可如今,自觉身份敏感的我及时收住惹事的嘴。在顾家工作的这段时间对我最大受益就四个字——谨言慎行!
这四字如同箴言一般,时刻紧锁我的心头。
人生真是没有白走的路,你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点点滴滴的收获,无形中都成为我人生的阅历。
06
也不知道是姚箐太忙,还是她得知我要辞工消息懒得再过来。反正上次一别之后,我再也没在顾家见过姚箐,这下倒是正合我心意,
很快我就见到唐姐,原本想着这些年她在家里虽然受气,但她人在日常生活中到底不用早出晚归这么辛苦,按理说应该比和她同龄的李姐显年轻一些。
一见面,我惊讶发现她整个人气色很差。尤其是脸上,死气沉沉一点生气都没有。
唐姐见到我,一上来就亲热打招呼:“晓晓,我早就听老李和我说小姑娘格外招人疼。今天一瞧,比老李说的还要好看上一倍。”
“这小脸精致的,再好好打扮打扮走出去就是个大美女啊!”
说完,她马上握住我的手:“晓晓,你男朋友有了哇?”
李姐见状,连忙说:“喂,你别想了。你家儿子没戏,我们晓晓心气高着了。一般的男孩子,入不了她的眼。”
唐姐满心欢喜:“那是自然的,小姑娘就应该姿态高一点。晓晓,以后有机会去我家玩。你们年轻人先认识认识,以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
傻子都知道唐姐这话啥意思,我腼腆笑了笑,赶紧把手抽出来找个借口开溜。
身后传来李姐和唐姐相互打趣的笑声,我想有了这对老姐妹的存在,今后的顾家应该不会寂寞吧?
这样想想,我真心为李姐她们高兴起来。
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唐姐不愧是李姐多年的朋友,两个人说话做事的风格都一致。干起活来风风火火的唐姐,成功赢得了老太太的好感。
于是我从顾家离去的事,正式被提上议程。
真到这一天,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
走时,李姐递给我一个白色信封:“这是老太太让我转交给你这个月的工资,自己收好不要弄丢了。”
07
李姐和唐姐这两个老姐妹相互依偎着,亲自把我送到大门口。
挥手跟她们告别的时候,心生出几分不舍。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极力忍住没有回头再去看她们。唯恐多看一眼,不争气的眼泪就要流下来。
好在我的行李简单,等到了员工宿舍才发现条件确实简陋。房间里唯一的大衣橱,早已被先到者塞到满满当当完全没了空隙。
对我来说能放行李的地方,就是脏兮兮的床底。公共的卫生间里拥挤不堪,堆满五颜六色的洗漱用品不从下脚。
白色的马桶内壁应该很久没有刷过,那种非常黄色顽固的污渍侵占整个空间。小小的阳台上晒满衣服和被子,导致阳光很难照进房间里。
昏暗空间里,我坐在微微颤颤的小凳子上打量全新的环境,不免有些怀念窗明几净的顾家。
这时我深深体会到小军口中所描述,十几个人挤一个集体宿舍是什么滋味。
强烈的失落感充斥着我全身上下,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我竟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是不是太冲动?
短暂的迷失之后,我开始给自己打气:“小花,你振作一点。顾家是什么都好,可你在那里是寄人篱下的身份。现在苦一点怕什么,只要你肯努力又不会苦一辈子!”
“有手有脚,担心什么?”
如此想想,失落感总算少了一点。
毕竟有未来可期——这四个字支撑着当时脆弱的我咬牙前行。
08
住在我下铺的女孩,是酒吧的服务员。
她应该在迷迭见过我,但我对她没什么印象。
坐在床边上的她,一个劲盯着新来的我看。
半天,她不解地问:“我上次听过你唱歌,人又长得这么漂亮。实在想不通,你这么好的条件应该有的是办法,干嘛来跟我们挤员工宿舍?”
她和另外一个女孩交换眼神后,不满嘀咕:“这里本来就挤,再来一个只会更加挤。上次就跟老板抱怨员工宿舍里住的人太多上个厕所都要排队,让他换个大的房子拖到现在都没换。”
“房子不换,现在还要塞人进来。”
有些懵的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并不想逢人就说自己所谓的“抱负”。
因为有些话,一不担心就成了炫耀!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刚来这里上班,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住。”
另外一个女孩冷冷地说:“你们话怎么那么多,别吓到人家晓晓。放心好了,依我看晓晓在我们这里住不了多久。”
这个女孩的话,顿时让房间里的人炸开了锅。
她们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
不服气的人,斜眼瞟着那个女孩问:“小江西,你凭什么说她不会在这里住很久。”
被人叫做小江西的女孩,有些得意朝上翻翻眼皮:“这里是哪里,放在以前就是十里洋场。十里洋场里什么样的人最吃得开,漂亮女人呀!”
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拿手毫不避忌地指着我说:“你瞧瞧人家这身材,要腰有腰,要胸有胸。人又长得这么标致,机会还不是她动动手指头的事。”
09
听小江西越说越没谱,我心生怒意。
以前没打过交道,并没感觉。现在看看在酒吧这种风月场所工作的人,看人都会自带一股风尘感。
觉得被人轻视的我,不想像个猴子一样被人指指点点,只好站起来匆匆收拾好东西出门。
虽然现时间还早,可我并不想再留在那个窒息的空间里像一件商品被人随便评头论足。
出了房门,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那个叫小江西女孩的声音最大。
烦躁的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人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一点都经不住事。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那是别人的事。
我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就行了嘛?
被她们一搅和,我才想起自己把重要的正经事给忘了。一早就打算好,趁着今天搬家有空闲时间要去找员工宿舍附近的图书馆方便以后白天去学习。
被她们三言两语一说,竟然自乱分寸。
在心中默默鄙视自己一通后,我赶紧掏出包里的地图找路。心中有了目标,之前憋闷的情绪少了很多,人的精神气也上来不少。
从反面来说,我就把小江西的话当成鞭策。总有一天,我要靠自己的努力离开那个拥挤的员工宿舍。这才是最好证明自己的办法,而不是去做什么无谓的口舌之争。
一时的输赢算什么?
未来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10
因为不熟悉,走了很多冤枉路我才在路人的指引下找个公立的图书馆。拿出证件办好图书证,我就走了进去。
这时我发现,关于这座城市地段的魅力。
顾家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它附近的图书馆又干净又大,空气中还有一种隐隐的香气。而位于迷迭员工宿舍附近的图书馆规模不仅小了很多,桌面有好几处都掉了漆坑坑洼洼。
俯身在上面写字,有些不平。
离开顾家,我感觉自己身边一切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种从天上掉下来的落差感。
还好我是过惯苦日子的小孩,很快就适应新环境。下定决心把顾家的种种在脑海中移除留在过往,整理心情做自己当下该做的事。
桌子不平,并不耽误学习。
身边新同事不理解,冷嘲热讽又如何?她们只是陪我一程,又不是陪我一生一世的人。
如此想想,人顿时感到轻松不少。
我集中精力投入学习中去,不想虚度时光。
学习的时候,时间过去是最快的。
因为等下还要去嘉士伯啤酒公司培训产品知识,从图书馆走出来后我只能在马路上随便买了一个包子填肚子。
这时我才发现之前闹情绪的自己有多么可笑,连正经坐下来吃一顿饭的时间都觉得奢侈,竟然还在那里伤春悲秋。
走路开始带风的我,又浑身上下充满干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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