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哪吒（那吒）不是虚构人物，牛魔王 铁扇公主 红孩儿是虚构人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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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愛的神話——淺論神話人物的奇異出生

一、 導言

有人的地方便有神話，神話象徵人類對天地自然的好奇，李劍平在《中國神話

人物辭典》中明言︰「神話人物是神話的核心。」1，故此要理解神話的內容及思

維模式，必然要著重神話人物的研究。李劍平又認為︰「所謂神話人物，是指神和

人的統一體，即既是人又是神，既有人性又有神性。……如只是人而未能成神者，

或雖有神性而未具人性者，均不能算神話人物。原始神話中的天神地神創世神皆有

名有姓，神人一樣，當然是神話人物。自然神如風神、雷神，初為自然現象的化

身，後來逐漸人格化為風伯雷公雨師，或其神職為凡人所代替，神性人性俱備，當

然屬於神話人物。」2而作為古典神話人物，更能體現這個鮮明的神話人物特徵。

本文將就古典神話人物的出生作一淺論。

二、 小說人物的神話化出生

魯迅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提出了神話的定義︰「昔者初民，見天地萬物，變

異不常，其諸現象，又出於人力所能以上，則自造眾說以解釋之︰凡所解釋，今謂

之神話。神話大抵以一『神格』為中樞，又推演為敘說，而於所敘說之神，之事，

又從而信仰敬畏之，於是歌頌其威靈，致美於壇廟，久而愈進，文物遂繁。」3由

於神話的內容有很多是基於人們的天馬行空的想像，故此神話人物不免被神化，有

時為「歌頌其威靈」，他們的出生亦有著奇異的過程，中國小說在寫這些神化人物

的時候，亦常採這樣的做法，例如《西遊記》中的孫悟空和《封神演義》的哪吒。

1.

孫悟空

《西遊記》成書於明朝，是吳承恩之作。當中的主角美猴王孫悟空，形象鮮

明，既有著神性法力，亦有人類的性格，是神話人物的典型。孫悟空的出生過程是

奇異的，《西遊記》第一回便寫道︰

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喚為花果山。……那座山，正當頂上，有

一塊仙石。……蓋自開闢以來，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華，威之既久，

遂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胞，一日迸裂，產一石卵，似圓毬樣大。因見

風，化作一個石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便就學爬學走，拜了四方。

目運兩道金光，射沖斗府。驚動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

帝。4

1 李劍平主編：《中國神話人物辭典》，(陝西︰人民出版社，1998)，頁 2。

2 同上註。

3 魯迅：《中國小說史略》，(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頁 10。

4 吳承恩：《西遊記》，(香港︰商務印書館，1961)，頁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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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出生於花果山一塊仙石，一出生即住在水簾洞裡，他的靈氣逼人，驚動

天帝。雖然孫悟空是小說裡的虛構人物，但他的形象，並非吳承恩一蹴而就之作。

陳寅恪在《西遊記玄奘弟子故事之演變》中說明︰

支那亦有猿猴故事，然以吾國昔時為會心理，君臣之倫，神獸之界，分

別至嚴。若絕無依藉，恐未必能聯想及之。5

陳寅恪認為孫悟空這個神話人物的構成，不但受中國本身神話、文學發展的影

響，亦受海外影響。孫悟空的奇異出生，自然因為他的神化形象影響，而他的神話

化形象正如陳寅恪所言，有所依藉。孫悟空的原型乃是神猴，例如哈奴曼是一隻

「通風神之息，曉聖知聖典、明萬事之正當時機」的印度神猴，胡適《西遊記考

證》說︰「我總疑心這個神通廣大的猴子不是國貨，乃是一件從印度進口的。……

哈奴曼(Hanuman)，大概可以算是齊天大聖的背影了。」6鄭振鐸《西遊記的演化》

亦言︰「孫悟空的本身似便是印度猴中之強的哈奴曼。」7此外，印度《賢愚經》

頂生王「升仙因緣」故事與《羅摩衍那》中猿猴傳說融合，亦成為孫悟空歷程的原

型(陳寅恪《西遊記玄奘弟子故事之演變》)8。而藏族亦有關於猴子的神話，「藏族

有獼猴變人的神話，不過已經被佛教文化所改造。傳說獼猴是觀世音菩薩的徒弟，

有說此雄猴與佛神中的度母化身的雌岩猩結為夫婦，成為人類的祖先。」可見藏族

崇拜獼猴，中國亦吸收這種特質，所以孫悟空亦被塑造成一隻神通廣大的靈猴，而

賦予了一個奇異的出生給牠。

我們知道孫悟空有一個奇異的出生，或許是源於人們對猿猴的崇拜，至於牠被

安排在仙石迸裂而生，甚至當牠被佛祖懲罰之後，再生的地點亦都是五行山的岩石

中，這些則和石崇拜有關。《准南子》中曾記「禹生於石」、《史記》亦提到禹生

石紐，雖然只是簡略的記述，但卻清楚說明禹出自岩石，可見石崇拜古已有之。中

野美代子《西遊記的秘密(外二種)》︰「石頭這一堅硬的無機物看上去與有生命的

有機物毫不相干，可是在神話世界裡，岩石生子是極普遍的現象。」9蕭兵在《中

國文化的精英——太陽英雄神話比較研究》提出︰

孫悟空是跟禹生石紐、啟生母石那樣從石卵裡蹦出來的。「石卵」不過

是卵的一種形態，是某種圖騰機制與靈石崇拜的一種結合，在此點上跟

禹啟和彝族祖先等的「石生」是一致的。這石卵的受胎是光明(日精月

華)照

射的結果，這一點又跟一連串卵生英雄的受孕原因暗合。10

孫悟空迸石而生，不僅因為他是一位神話人物，亦是因為石頭崇拜的傳統之

5蕭兵：《中國文化的精英——太陽英雄神話比較研究》，(上海︰文藝出版社，1989)，頁 778。

6 同上註，頁 822。

7 同上註。

8 同上註。

9 中野美代子著，王秀文等譯：《西遊記的秘密(外二種)》，(北京︰中華書局，2002)，頁 3。

10 蕭兵：《中國文化的精英——太陽英雄神話比較研究》，(上海︰文藝出版社，1989)，頁 7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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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

另一方面，孫悟空一出生就住在水簾洞，這可能同無支祁這個形若猿猴的水神

有關，《太平廣記》卷 467 引《李湯》︰

禹理水，三至桐柏山，驚風走雷，石號木鳴，土伯擁川，天老肅兵，功

不能與。禹怒，召集百靈，授命夔龍，桐柏等山君長稽首請命。禹因囚

鴻濛氏、商章氏、兜廬氏、犁婁氏，乃獲淮渦水神名無支祁。……形若

猿猴，縮鼻高額，青軀白首，金目雪牙。11

而唐代李肇著的《唐國史補》，亦提及「淮水無支奇」。12無支祁狀似猿猴，

被視為孫悟空的原型之一，兩者均與神猴崇拜和猿猴圖騰有關，而且無支祁是水中

之神，孫悟空一出世亦即住在別有洞天的水簾洞中，由此觀之，孫悟空奇異的出

生，和水崇拜有關。中國貴州布依族認為最初猴子是生活於水中的，有古歌寫到造

物者翁杰將岩山踩炸在江海之中，之後海面變出了猴子在水中游泳，而石猴孫悟空

亦是一出生就住在水簾洞中的，兩者可謂不無關係。

2.

哪吒

第一次出生

哪吒是《封神演義》的人物，和孫悟空一樣，是家喻戶曉的小說人物，亦有著

奇異的出生過程。他在《封神演義》第十二回<陳塘關哪吒出世>中出場(出生)︰

話說陳塘關有一總兵官，姓李名靖……元配殷氏，生有二子︰長曰金

吒，次曰木吒。殷夫人後又懷孕在身，已及三年零六個月，尚不生

產。……李靖聽說，急忙來至香房，手執寶劍，只見房裡一團紅氣，滿

屋異香。有一肉毬，滴溜溜圓轉如輪。李靖大驚，望肉毬上一劍砍去，

划然有聲。分開肉毬，跳出一個小孩兒來，滿地紅光，面如傅粉，右手

套一金鐲，肚腹上圍著一塊紅綾，金光射目。——這位神聖下世，出在

陳塘關，乃姜子牙先行官是也；靈珠子化身。金鐲是「乾坤圈」，紅綾

名曰「混天綾」。此物乃是乾元山鎮金光洞之寶。表過不題。——只見

李靖砍開肉毬，見一孩兒滿地上跑。13

與美猴王孫悟空不同，哪吒並非虛構的人物，而是真有其人。明《三教源流搜

神大全》卷七︰「那吒本是玉皇駕下的大羅仙。……只因世間多妖魔，玉帝命他下

11 袁珂：《中國神話通論》，(成都︰巴蜀書社，1993)，頁 268。

12 同上註，頁 269。

13 許仲琳編：《封神演義》，(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8)，頁 107-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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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降除，故托胎於托塔天王李靖之妻。」14在佛教經籍中，他是護法神，相傳是毗

沙門天王第三子，他的真身是佛教人物，但一直發展下去，哪吒在《封神演義》中

有很大的轉變。

二階堂．善弘＜哪吒太子孝 A Study of Prince Ne-Zha＞引北涼代翻譯本《佛所

行讚》卷一︰「毘沙門天王，生那羅鳩婆，一切諸天眾，皆悉大歡喜。」15而哪吒

的漢譯名，除了那羅鳩婆外、還有那吒矩缽羅、那吒俱伐羅，是梵語 “nalakubara”

的音譯。唐代毘沙門天的信仰十分流行，這時期「哪吒天子」之名才固定。其後中

國一直都有描寫哪吒的故事，例如元代《那吒太子眼睛記》雜劇、明代《哪吒三

變》雜劇等等。當時都多只著筆於他的威風史，而並未寫到他的出生情形，惟獨到

了《封神演義》，寫他有異常人地從一個肉毬而出，對於這樣的描寫，中野美代子

《西遊記的秘密(外二種)》︰「關於出生肉團，柳存仁認為它源於《撰集百緣經》

和《佛國記》等佛教典籍，而這令我想起的是頻頻出現於古代人類創造神話的、由

兄妹近親相姦而生下肉團的故事。」16這一種生出肉團的故事，亦多見於中國西南

部苗族、瑤族的民間故事。

出人意表的是，哪吒在許仲琳的筆下成了道教人物。蕭兵《黑馬——中國民俗

神話學文集》︰「哪吒(Nata)本是佛教密宗經典裡的人物，後來才被『道教化』，

成了靈珠子轉世，太乙真人的徒弟。」17哪吒成了靈珠子轉世，太乙真人的徒弟。

再生

當哪吒再生的時候，他成為蓮花化身，見於《封神演義》第十四回＜哪吒現蓮

花化身＞︰

真人將一粒金丹放於居中，法用先天，氣運九轉，分離龍、坎虎，綽住

哪吒魂魄，望荷、蓮裡一推，喝聲︰「哪吒不成人形，更待何時！」只

聽得響一聲，跳起一個人來，面如傅粉，唇似塗朱，眼運精光，身長一

丈六尺，此乃哪吒蓮花化身，見師父拜倒在地。18

詩曰︰兩朵蓮花現化身，靈珠二世出凡塵。手提紫焰蛇矛寶；腳踏金

霞風火輪。豹皮囊內安天下；紅錦綾中福世民。歷代聖人為第一，史官

遺筆萬年新。19

這個出生的鋪排可能源於佛家故事，王孝廉認為哪吒蓮花化身的內容「是由印

14 李劍平主編：《中國神話人物辭典》，(陝西︰人民出版社，1998)，頁 480。

15 《1996 佛學研究論文集——當代台灣的社會與宗教》，(臺灣︰法光出版社，1996)，頁 287。

16 中野美代子著，王秀文等譯：《西遊記的秘密(外二種)》，(北京︰中華書局，2002)，頁 176。

17蕭兵：《黑馬——中國民俗神話學文集》，(臺灣︰時報文化出版企業有限公司，1991)，頁 376。

18 許仲琳編：《封神演義》，(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8)，頁 129。

19 同上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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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佛經上的故事演變而成立的」20，蕭兵亦認為哪吒蓮花再生是有根有據的，他提

出柳存仁先生的引證，謂︰「柳存仁先生引《大方便佛報恩經．論議品》所載波羅

乃國王之鹿母夫人生五百葉蓮花，每葉之下出一男兒以證。」21波羅乃國王的夫

人，生下一蓮花，蓮花被丟棄在水池中後，長出 500 片荷葉，每片荷葉生出一男

嬰，前 499 人都出家為僧，末子在出生後 90 天為父母顯現神通。而《景德傳燈

錄》卷二十五載︰「……那吒太子，析骨還父，析肉還母，然後於蓮華上為父母說

法。」宋嚴羽《滄浪詩話》亦有同樣記載，這裡除了要注意的是割肉還母、剔骨還

父的情節以外，當中的「蓮華」亦可被視為哪吒化身蓮花的端倪。

總括而言，孫悟空和哪吒雖然出自作者的創作之手，但他們突出的神話化誕

生，卻非全無歷史依據，不但受著過往文學的影響，也基於宗教、人類學、神話圖

騰等多重因素，才能發出奇異的萬丈光芒。以下的圖表可作為本部份有關小說人物

的神話化出生的概括及小結。

孫悟空

哪吒

人物

《西遊記》

《封神演義》

奇異的出生

誕生於花果山仙石，並且

住在水簾洞中

母腹懷胎三年零六個月，

生出一肉毬

地點

五行山岩石

蓮花

再生

救星

唐三藏

太乙真人

22

三、 奇異出生的民間人物

中國的神話人物除了是從自然現象演化過來外，還有一些是把民間人物神話化

演變而來的。中國神話的悠悠五帝，也是民間英雄人物的神化，五帝的神話傳說表

明他們既是政治英雄，亦是文化英雄。由於英雄往往對於民族都會起了一定的文化

進步的推進，以致賢士貞女皆會被民族神話化，成了兼具神性及人性的神話人物。

這些從世俗民間神話化的人物，在其生前多已受人崇拜敬仰，死後亦是亡靈豪傑，

正如屈原的《九歌．國殤》中所提及的「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23，可見英雄崇拜自古為一宗教儀式以外，亦為一社會現象、歷史現象及文化現象

的呈現。於芸芸眾多的世俗人神話化的神話人物中，本文選取了孟姜女及呂洞賓二

人作一探討，這兩位從世俗人神話化的人物，除擁有賢士貞女的形象外，二人的出

生亦是奇異神化的。

20 王孝廉：《神話與小說》，(臺北︰時報文化出版企業有限公司，1985)，頁 238。

21 蕭兵：《黑馬——中國民俗神話學文集》，(臺灣︰時報文化出版企業有限公司，1991)，頁

377。

22 部份參考(日本)中野美代子著，王秀文等譯：《西遊記的秘密(外二種)》，(北京︰中華書局，

2002)，頁 170。

23 金澤著：《英雄崇拜與文化形態》，(香港：商務印書館，1991)，頁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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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孟姜女

孟姜女原為載於史傳上的無名女子，但因其具歷史人物的條件，故其可以「傳

說」性質記於敍事文本。正如楊佰峻於《春秋左傳注》所指：「範文瀾：『夫春秋

者……賢士貞女，高才俊德，事當重要者，必於衡備言……杞粱之妻，或以酬晉卿

而獲記，或以對齊君而見錄……』」24，故孟姜女憑著《孟姜女哭崩長城》、《孟

姜女千里送寒衣》等守道貞節故事而被載於敘事文本，後再被民間神話化。

奇異出生

於《列女傳．齊杞粱妻》中，記載孟姜女為一冬瓜裡出生的女孩兒25，指松江

府華亭縣內的孟員外老夫婦，年老無子，正擔憂其家業無後人承繼之際，奇異之事

便發生在其莊園內。孟員外的一棵冬瓜樹結出了一奇大非常的冬瓜，但因冬瓜蔓順

著其莊園欄柵伸延至鄰家姜婆婆的田園，由於孟姜二家皆說冬瓜應為其所有，故最

終決定把瓜一分為二，以解紛爭。當把瓜分切為二之際，冬瓜內存出嬰兒哭聲，忽

然間裂開，內裡躺著一小女孩。經商討後，孟員外把女嬰收為養女，並把姜婆婆接

過莊主同住為她養老送宗，該女嬰便合二家之姓，為孟姜女。

演變成仙經過

從大自然中結出嬰孩，亦是傳統中國神話奇異出生的一種，如前文所提及的孫

悟空亦誕生於石頭，故孟姜女生於冬瓜內亦不足為奇。後來孟姜女與齊人杞粱結緣

相戀，但因秦始皇需興建長城，杞粱被徵召往千里之外築長城，佈下《孟姜女哭崩

長城》、《孟姜女千里送寒衣》等民間故事盛傳於世。

早於先秦時代，《禮記．檀弓》已載「杞梁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稍

後儒家以杞梁妻「善哭其夫，而變國俗」稱頌，均意在稱頌其禮俗，而「善哭」顯

然是指她的哭詞，以禮化俗，為人稱詠，而不是單指她的哭聲感人。

到漢代亦有相類似的記載，如趙岐注《孟子》：「杞梁死於戎事者，其妻哭之

哀,城為之崩，國俗化之，則效其哭，如是歌哭者尚能變俗，有中則見外。」可見

孟姜女的故事已開始以記敘體形式記錄流傳下來。在記敘故事的同時，孟姜女千里

送寒衣的故事已被後人增添了哭倒齊城的故事。丈夫被徵召遠行，為人妻的備寒衣

送贈實為當時人民普遍行為，而把如此民間普遍行為記述下來並廣泛流傳，實為民

間俗人神話化常見做法。如在《列女傳·貞順》中，除用《左傳》舊文外，還增補

詳敘梁妻無子，內外皆無五屬之親，既無所歸，「乃枕其夫之屍，於城下而哭之，

內誠動人，道路過者，莫不為之揮涕，十日而城為之崩。」此時故事情節已大大超

出了史事，雖是漢代天人相感說的反映，卻更美麗動人，當時廣為流傳，後代更多

24 楊伯峻著：《春秋左傳注》，(香港：中華書局，1990)，頁 89。

25 楊克興、王興文主編：《中國神話故事》，(北京：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1992)，頁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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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傳至唐代，有關孟姜女的流傳已逐漸脫離了原來的史事，進行故事改造。如貫

休擬《杞梁妻》載「秦無道，築長城築人，築土一萬里，杞梁貞婦啼嗚嗚。一號城

崩塞色苦，再號杞梁骨出土。」而自先秦至唐，「孟姜女」之名稱本以「杞粱妻」

以代之，直至唐代「孟姜女」之名稱才真正出現，敦煌寫本《搗練子》清楚記載孟

姜女即杞梁妻的敘文：「孟姜女，杞梁(一作犯梁) 妻，一去燕山更不歸。造得寒

衣無人送，不免親自送征衣。」而齊人杞梁的名字亦開始轉變，重先秦至漢的杞

梁，到唐代成范杞梁，及後至宋的萬喜良。

二人的名字雖不斷轉換，但故事元素發展至唐代已漸近完全，故事經唐人改

造，情節和主題都有不同，戰國儒家用來說禮，漢代傳說重在表彰貞烈，唐代故事

更突出暴政造成的社會悲劇。秦時民謠已有「不見長城下，屍骸相支柱」。秦始皇

是英武之主，也是暴君，長城是我國偉大的工程，也是暴力役民的遺蹟，應作區

別。至宋元以曲藝說唱，更為廣泛流傳，雜劇《竇娥冤》、《任風子》、《生金

閣》等都套用過哭長城，可見故事在元代流行之廣。其他各地方戲、曲藝、寶卷

等，更不勝刊舉，直到近代仍是家喻戶曉的故事。

祠廟之興及奉為神靈

孟姜女傳說在民間的影響深遠，更從祠廟之多得到說明。有關孟姜女的祠廟發

源于齊《山東考古錄》：「余過長清縣之長城鋪，見有杞梁妻祠，乃列聖母娘娘諸

像，不下數十，而人尚呼之為薑女廟。又杞梁死地當在今之莒州，非長清也。又因

杞梁是杞人，河南有祠。」此外，相傳湖南臨澧境內有孟女祠，其旁小山上又有姜

女廟，澧縣東也有姜女山。唐代改造杞梁妻故事為孟姜女，不管故事的真與偽，都

得承認前後的繼承發展關係，明清時流行的同官傳說和山海關傳說，更是唐代故事

的滋生品。

從普羅的大眾生活片斷裡，抽取出妻子千里遠送寒衣及丈夫的真確事件，歷經

年月演變成後來的民間傳說，並由道德崇拜角度逐漸把孟姜女神話化，這是中國傳

統民間神話演變的其中一種衍生方法。

2.

呂洞賓

在家喻戶曉的「八仙故事」中，呂洞賓是唯一較為普及的一位神仙。俗語有云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在把呂洞賓遊行世間普渡眾生的故事流傳的同時，

亦把本為晚唐宋初人，略懂劍術，善於詩詞，愛雲遊各地的呂洞賓從避世隱士的原

型神話化成神仙。

奇異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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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眾多由人神化成仙的故事相約，呂洞賓的出生也帶有傳奇色彩。呂洞賓出生

於唐德宗貞元十二年26，其母臨產時，忽然異香滿室，紫雲蓋天，有一仙鶴從天而

降，飛入其母床帳後消失後，呂洞賓隨即出生。其後呂洞賓受六祖慧能之徒孫馬祖

推算其一生命運，並獲其贈予「遇廬則居，遇鍾則叩。」八字真言。在其成長過程

中，果然於廬山巧遇火陽真人，並得天道劍法；在呂洞賓四十六歲之年，又在京城

遇上鍾離權，並受其渡化成仙，即後世流傳的夢悟仙話《黃粱夢》。這樣的奇異出

生及巧妙的成長歷程，已為其日後被神話化成仙作了一良好的演變背景。

演變成仙經過

呂洞賓童年時代已聰慧過人，出口成章，相貌非凡，個性敦厚。呂洞賓雲遊四

海，其樂善好施的印象促使他日後被神化為仙。於北宋末已被徽宗封其為「妙通真

人」，到南宋道徒編出神仙傳承系統，呂洞賓成內丹南宋祖師之一；此外，他又成

為「地仙」，超渡世人脫苦海，成民眾保護神。至金元時期，全真道盛行，再被奉

為「五祖」之一，成南北二宗之祖師，更被最高領導者加封，享「帝君」之譽。有

關呂洞賓的故事不斷增添，後更與何仙姑、鐵拐李等其餘七人成為人所共知的「八

仙」，元雜劇更頻繁以「八仙」故事為題，擴大其影響力。而明清兩代的道教內丹

東、西派皆借呂仙為重。

呂洞賓被神話化後，成為「八仙」中名氣最大的一位，他提倡內丹說，更被奉

為無所不能的神。呂洞賓擁有三劍，三劍皆為無形之劍，三樣無形實為煩惱、貪嗔

及色慾，他手執三劍，慈悲渡世。

祠廟之興及奉為神靈

呂洞賓既為八仙中神話最多，又最廣為人知，自然有其自祠廟出現。如台灣

木柵便有個仙公廟27，設有白娘娘的神案，亦即為呂洞賓與白牡丹故事關係演變而

來的。由於八仙故事在元以後在雜劇當中盛行，故使八仙被時人所熟悉，以至供奉

呂洞賓及八仙的廟宇不計其數。

孟姜女與呂洞賓皆為凡人神話仙化的神話傳說人物，為賢士貞女的代表人物，

實反映了中國對道德英雄崇拜的意識形態。

四、民族英雄的神化

民族英雄雖然與神話大相徑庭，但是神話當中往往會有一些人物會成為現代

人崇拜的神祇，如女媧、媽祖、天后娘娘等。同樣地，歷史中一些人物，往往在時

間的洗禮中，身份被提昇，甚至會有人立碑建廟紀念及膜拜他們，猶如神祇，而當

26上海古籍出版社編：《神仙世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頁 346。

27星佑：《神的故事》，(台中：好讀出版社，2002)，頁 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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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多以民族英雄為主，如諸葛孔明、岳飛、文天祥、關羽等，所以在本報告中會以

岳飛及關羽作例子，分析他們被神化的原因及過程。

1. 岳飛

相信很多人自小就有聽過岳飛年少時，被其母親在背上刻上「精忠報國」四

字這個民間故事。直到小學，中國語文科中，又有一篇<岳飛的少年時代>，似乎

我們對岳飛的認識又增加了，但是岳飛的最真實一面，恐怕要在中國歷史一門才看

到。根據歷史，岳飛字鵬舉，1103 年生於相州湯陰(今屬河南)人，北宋末年投軍。

南宋建立後，他上書高宗反對南遷，因此被革職。不久隨宗澤守衛開封，後來跟從

杜充南下。建炎三年（1129 年）金兀朮南進，他移軍廣德、宜興一帶，堅持抵

抗。次年，他擊退金軍，收復建康（今江蘇南京）。紹興四年（1134 年），他大

破金傀儡偽齊軍，收復襄陽、信陽等郡，任清遠軍節度使。次年，金兀朮進兵河

南，他領兵在兩河義軍幫助下，大敗兀朮部的金軍主力於郾城，並收復鄭州、洛陽

等地。但因高宗、秦檜一心議和，以十二道金牌下令召岳飛退兵回朝，他回臨安

後，被除去兵權。不久即被主和派誣陷入獄。至紹興十一年（1142）以「莫須有」

罪名被殺。

奇異出身

<岳飛的少年時代>可算是關於岳飛生平事蹟的經典，因為大家在小學時都是

必讀的課文：

岳飛，字鵬舉，相州湯陰人也。生時，有大鵬若鵠，飛鳴室上，因以為

名。未彌月，河決內黃，水暴至，母姚氏，抱飛坐巨甕，衝濤乘流而

下，及岸，得不死。飛少負氣節，沉厚寡言。天資敏悟，強記書傳，尤

好《左氏春秋》及孫吳兵法。家貧，拾薪為燭，誦習達旦不寐。生有神

力，未冠，能挽弓三百斤。學射於周同。同射三矢，皆中的，以示飛；

飛引弓一發，破其筈；再發，又中。同大驚，以所愛良弓贈之。飛由是

益自練習，盡得同術。幾，同死，飛悲慟不已。每值朔望，必具酒肉，

詣同墓，奠而泣；又引同所贈弓，發三矢，乃酹。父知而義之，撫其背

曰：「使汝異日得為時用，其殉國死義乎？」應曰：「惟大人許兒以身

報國家，何事不可為！」

其實單是從文字上，岳飛的出身比起上文中的神話人物都來得真實，至少他是

真實的人類，不是由大石或冬瓜等物件中生育。但是文中提及岳飛的出生，當中亦

見一些不尋常的地方。首先是大鵬鳥的出現，雖然不算是很特別的地方，但至少這

些現象都很少會無故發生。

其次是遇洪水而不死，相比起前者，這點似乎是比較類近神話人物，比如《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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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28(亦可看成希伯來神話)中，摩西的出身，摩西是被上帝安排，負責帶領猶太

人離開埃及的領袖。但是在摩西未出生時，埃及的法老王因為仇視下令，所有以色

列人所生的男孩都要丟到河裡，而所有女孩就可以留活。但是有一家希伯來人生了

一個男子，還藏了三個月，後來不得已把放在箱子裡丟在河邊，最後卻被法老的女

兒在河邊拾得，並把他養大：

法老的女兒來到河邊洗澡，她的使女們在河邊行走。她看見箱子在蘆荻

中，就打發一個婢女拿來。她打開箱子，看見那孩子。孩子哭了，她就

可憐他，說：「這是希伯來人的孩子。」

孩子的姐姐對法老的女兒說：「我去在希伯來婦人中，叫一個奶媽來，

為你奶這孩子，可以不可以？」

法老的女兒說：「可以。」童女就去叫了孩子的母親來。法老的女兒對

她說：「你把這孩子抱去，為我奶他，我必給你工價。」婦人就抱了孩

子去奶他。孩子漸長，婦人把他帶到法老的女兒那裏，就作了她的兒

子。她給孩子起名叫摩西，意思說：「因我把他從水裏拉出來。」

在《聖經》中摩西可算是民族英雄，因為他被上帝委任去帶領以色列人民離

開埃及，令他的民族可以離開埃及這個帶給他們苦難的地方。而他被丟於河而不死

都可以成一個奇異的出身。這點跟岳飛遇洪水而不死相同，此外，岳飛更是天生神

力，這都是異於常人之處，所以我們認為岳飛的出身，可以說是奇異。

神化

由於岳飛精忠報國，保衛國家的戰功雄偉，最後卻被奸人秦檜所害，所以後人

對他既敬佩，對他的遭遇亦非常同情，就建了岳飛廟29來紀念他。於乾道六年(1170

年)，朝廷下詔為岳飛在鄂州(今湖北武漢)建立祠宇，并賜「忠烈廟」為額。而杭州

的岳飛廟則是岳氏家族自建，並尋得顯明寺，遂奏請朝廷賜為岳飛功德院。紹興三

十二年十二月十八日，朝廷賜顯明寺充功德寺。至嘉定十四年，朝廷下詔改賜智果

寺充岳飛功德院，此為今天杭州岳王廟的始基。後來幾歷火災、塌損，重修重建達

數十次。天順元年(1457 年)，朝廷賜額「忠烈」，杭州岳廟始稱「忠烈廟」。可

見，岳飛自死後，其地位一直都沒有改變，十分受杭州人重視。這正是一個歷史人

物由民族英雄，變成被人敬拜的寫照。

2. 關羽

對比起岳飛，相信關羽更為香港人所熟識，因為除了正義凜然的警察是信奉關

公之外，就連「撈偏」的都會同樣是「拜關帝」。根據西晉陳壽《三國志》的記

28 聖經(和合本)，國際聖經協會出版，1993。

29 龔延明、祖慧主編：《岳飛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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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關羽，字雲長，本字長生，河東解人也。」對於他的出身、家世等沒有詳細

交代。至唐歐陽修《新唐書．宰相世系表》：「關姓出自商代大夫關龍逄，蜀漢前

將軍漢壽亭侯關羽出身在漢朝，輔佐劉備。」似乎對他的敘述又多了，但關羽整個

人物形象要到明代小說《三國演義》(羅貫中著)才建立，不過對於關羽的出身亦只

是輕輕帶過30：

正飲間，見一大漢，推著一輛車子，到店門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喚 酒

保：「快斟酒來吃，我待趕入城去投軍。」玄德看其人：身長九尺， 髯長二尺﹔

面如重棗，唇如涂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 凜。玄德就邀他同

坐，叩其姓名。其人曰：「吾姓關，名羽，字長生，

后改云長，河東解良

人也。因本處勢豪，倚勢凌人，被吾殺了﹔逃難江 湖，五六年矣。今聞此處招軍

破賊，特來應募。」玄德遂以己志告之。 雲長大喜。同

谁说哪吒不是虚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