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作者真的是曹雪芹吗?

1、甲戌本第十六回回前有批:“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 批里的“南巡”,是指康熙四十六年(1707)的末次南巡。曹雪芹约生于17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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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面世不久后的二百多年前,这就是个问题。程伟元、高鹗在首次印书时,就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当时距曹雪芹早逝只有二十几年 ,他的很多故知都还活着,程高二人“究”过 ,但作者依然是谜,因而印出的书上都是没有作者名字的。

一百年前,胡适先生经过"大胆假设"的考证,向世人宣布《红楼梦》作者是曹雪芹。

一百年后,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胡文彬先生这么说:“《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吗?这是目前红学研究中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2015年,曹雪芹诞辰300周年,中国红学会名誉会长李希凡先生就有过统计,红学界研究出的《红楼梦》作者已达到65人之多。现在会更多(刚看到有研究者的最新统计数字是133位)。作为红学权威的李会长所提到的这65位作者都是谁,无从得知,但根据一些红学资料和网上信息,我对很多“作者”可谓早有耳闻,此列举一些我较为熟悉的,诸如:

曹雪芹、曹寅、曹宣、曹宜、曹颙、曹硕、曹颀、曹顺、曹颜、曹頔、曹頫、曹溶、曹渊、曹骥、曹曰玮、曹竹村、曹一士、曹天佑、脂砚斋、畸笏叟、洪昇、胤礽、冒辟疆、吴梅村、吴乔、钱谦益、钱名世、孔梅溪、方以智、陈洪绶、高鹗、袁枚、李渔、李過、李鼎、李霰、李绿园、李含章、弘晳、弘晓、弘皎、弘暟、允禵、永琛、永瑢、敦诚、傅山、石涛、和珅、墨香、方苞、高霑、秦玉、冯娴、柳惠兰、程日兴、谢再诏、魏廷珍、蒲松龄、郑克塽、瞿麻子、施廷龙、查士标、查继佐、林云铭、张宜泉、张廷玉、张岱、万斯同、赵执信、建文帝、崇祯帝、顺治帝、雍正帝、严绳孙、顾景星、谢三曼、薛香玉、朱文震、朱慈烺、朱本铉、朱由梿、纳兰性德、还有马錡、马大观、马益祖孙三人合著,王采薇、钱孟钿,李含章等七位女性合著,等等。

这只是一部分,粗略一数,80多位。红学界提出这么多作者说,并非随口一说,绝大多数都有文章论述,而且,很多研究者还纷纷出版了各自的红学专著,不下数十种。媒体对这些学术著作的出版也多有报道,举一例,2017年6月《湖北日报》报道的王巧林先生的《红楼梦作者顾景星》:


报道中写到:

光明日报出版社隆重推出了王巧林的《红楼梦作者顾景星》一书。......福建师范大学博导、著名红学家、《明清小说研究》原主编欧阳健给《红楼梦作者顾景星》所作的序中,称此书为“异质思维的硕果”,对王巧林书中的观点,深表赞许。

难怪李希凡先生在红学界发出过这样的感叹:“在曹雪芹诞辰300周年之际,我们再没有一点大动作的话,到明年,曹雪芹没准就不是《红楼梦》的作者了。”

实际上,曹雪芹真“不是《红楼梦》的作者了”,没啥可大惊小怪的,因为胡适的结论本来就是考证出来的。小说面世之时“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说明作者很神秘。清朝文献史料中的对作者身份的记载主要有三种:一是曹寅之孙,这是明义、永忠的说法,二是曹寅之子,这是袁枚、陈其元、叶德辉的说法,三是明珠之子,这是俞樾的说法。除了这三种说法之外的上述八十多种观点,都没有任何的史料依据。

那曹雪芹是如何从这三种说法中脱颖而出,最终得到《红楼梦》作者头衔的呢?说起这事也比较偶然,鲁迅先生曾说:“我以为许多事是做的人必须有一门特长的,这才做得好。譬如,标点只能让汪原放,做序只能推胡适之,出版只能由亚东图书馆。”可以这样说,汪原放、胡适、亚东图书馆,三位一体将曹雪芹捧上了神坛。

汪原放是著名的现代出版家,被誉为中国新式标点第一人,1920年,在新文化运动领袖陈独秀、胡适的帮助下,亚东图书馆作为全国首创,开始陆续出版新标点本系列小说,为了出版的需要,请胡适为《红楼梦》写序,以作宣传,胡适先了写《水浒传考证》、《吴敬梓传》,已作为序言付梓,因为《红楼梦》篇幅较巨,刊印成本太高,故放在最后。胡适不负所托,以标题为“红楼梦考证”的序言揭开了困扰一百五十多年的《红楼梦》作者之谜,将这一伟大小说的著作权赋予了曹雪芹。

其实,胡适先生最初研究《红楼梦》时,对曹雪芹为作者说是持否定态度的,他在《藏晖室笔记之一:小说丛话》中曾明确指出:“《石头记》著者不知何人,然决非曹雪芹也”,“石头记之作者即贾宝玉,贾宝玉即作者之托名也”,“雪芹实为作者一大知音”。

尽管当时学术界基本认可胡适的结论,但包括亚东图书馆在内的多数出版社,都没有将曹雪芹的名字印到小说的封面上,即延续了清朝以来《红楼梦》无署名的做法,直到解放后,人民文学出版社才为小说正式署名“曹雪芹”。《红楼梦》作者的认定,有一个“不知道是谁--不是曹雪芹--是曹雪芹”的过程。

总之,没有胡适,就没有曹雪芹的今天。


红学也是个圈,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读者来说,他们对红学界日益突出的作者问题知之甚少,或者一知半解。然而在圈内,作者问题是近些年红学的头号问题,是个极其严肃的问题。百度百科“红楼梦”词条,在介绍作者时也采取了非常审慎的态度:

“《红楼梦》,中国古代章回体长篇小说,又名《石头记》等,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一般认为是清代作家曹雪芹所著。”

《红楼梦》作者何以如此神秘,他到底是不是曹雪芹,红学浩瀚,希望在此能以尽量少的笔墨将红学中这一最为重大的课题解决和解释明白。

一、以下一些证据,能够完全否定曹雪芹的著作权

1. 正如题主所说:“‘(作者)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康熙末次南巡时,他还没有出生,不可能见到康熙末次南巡时的豪华风光的‘昔’。他有什么‘昔’可忆呢?”

注意“忆惜”这个词,很面熟。毛泽东《沁园春.长沙》: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忆”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回忆”,任何回忆,都只有本人才能做到。

再如开国上将杨成武写的《忆长征》,那也是他的亲身经历。苏联出版的《回忆列宁》,有两篇出自中国人之手的文章,作者分别是瞿秋白和刘泽荣,他们都是见过列宁且与列宁多次打交道的人。这个要让毛泽东来忆,他没见过列宁,再有本事也忆不了。

元妃省亲是第十八回,就在这第十八回中,脂砚斋有如下一些批语:

“非经历过,如何写得出?”

“非领略过乃事、迷蹈过乃情,即观此,茫然嚼蜡,亦不知其神妙也。”

“此回铺陈,非身经历,开巨眼伸文笔,则必有所滞墨牵强,岂能如此触处成趣?”

作者“写”和“忆”康熙南巡,但康熙最后一次南巡时曹雪芹还没出生。


2.《凡例》和脂砚斋都称大观园里贾宝玉的故事是“作者曾经,批者曾经”,“作书者曾吃此亏,批书者亦曾吃此亏”,“作者一生为此所误,批者一生亦为此所误”,”作者痛哭,批者痛哭“,“有是语,有是事”,“真有是事,真有是语”,“此语犹在耳”,“此语余亦亲闻,非编有也”,“凤姐点戏,脂砚执笔”,“形容余幼年往事”,“实写幼年往事,可伤!”“余旧日目睹亲闻,作者亲历之现成文字”,“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曹寅书斋)故事!”“谁说的出?经过者方说得出!”“非身经历,岂能如此触处成趣?”“非经历过者,此二句则云纸上谈兵”,“非经历过,如何写得出?” 曹雪芹12岁时曹家获罪,13岁春节时被抄家,根本无法“曾经”,无法“经历”。

贾宝玉的故事“作者亲历”,曹雪芹没亲历。

3. 《凡例》、楔子、脂批称,作者“自譬石头”,写《红楼梦》的动机和缘由是“我之罪”、“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一生惭恨“,故此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也就是说,作者“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在先,写小说在后

“半生”、“半世”是多少岁?这非常重要。小说中甄士隐和王夫人称自己”半世“、”半生“都是在五十岁左右。如王夫人:“我如今已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也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我再举几个现实中的例子:

1)溥仪《我的前半生》,写到了他的53岁。

2)1937年,朱德在延安因为勇于跳交际舞而说过一句话:"我同封建主义斗了半生,现在还不想罢休!”他生于1886年,说“半生”之时年已51岁。

3) 1923年,康有为在洛阳给“玉帅”吴佩孚写过一幅寿联:“牧野鷹扬,百岁功名才半世;洛阳虎踞,八方風雨会中州。”这一年,吴佩孚过的是五十大寿。

曹雪芹连作者自云的“半生”、“半世”的年龄都没活到。他开始写书要在二十几岁,二十弱冠刚成人,正是初出茅庐憧憬未来的年龄,哪来的“半生潦倒“、“一生惭恨”让他动笔写书?他更不可能未卜先知诅咒式地将二十来岁的自己说成半生、半世,尽管他确实只活了四十几岁。

4.《红楼梦稿》的修改前的原文证明,作者不会北京话的准确发音,如将“宁可”写成“能可”,“转眼”写成“展眼”,“专”写成“端”,“自”写成“是”,“碰”写成“蹦”,“不想一头就蹦在一个醉汉身上”,“都”写成“多”,“你多长这么大了?”等等,说明原作者的南方口音很重,对北京话的发音很费劲。而曹雪芹从小在北京长大的。

同时,“吴语特多”的《红楼梦稿》封面上盖有”江南第一风流公子“的印章。“第一风流公子”与曹雪芹也完全不沾边。

5.在脂砚斋的批语中,“作者”和“雪芹”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作者自譬石头,石头、石兄、玉兄、宝玉和作者是同一人,并称“石头即作者耳”。脂砚斋称呼“作者”为“兄”,对“雪芹”却用“命”字,现代人都不敢“命”兄,何况古代,很显然“作者”和雪芹不是一个人。

脂批中,曹雪芹死了,但作者石兄还活着。

6. 甲戌本每一页在《石头记》书名的下面都署名“脂砚斋”,谁署名当然谁是作者。这本书有多少页就有多少个脂砚斋的署名,这在古今中外的文学史上绝无仅有。红学界公认,曹雪芹和脂砚斋不是一个人。

学术讲的是逻辑,上面所及每一条都和曹雪芹对不上号,每一条都能证明《红楼梦》作者不是曹雪芹。

对于上面提到的第三条,我再稍详细而直观地阐明一下。

曹雪芹多大年龄写得《红楼梦》,让我们看看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蔡义江先生在央视《百家讲坛》的《<红楼梦>是怎样写成的》讲座中是怎么说的:

“雪芹确实没有赶得上过他小说所写的荣国府生活,即使给他增寿八九岁,也无济于事。因为在曹寅死后,曹家已每况愈下了。到曹頫时,更因无力归还亏空的公款而屡遭严谴。在他获罪被抄家时,全部财产,除房屋、家具、田地、人口外,只有几两银子,而当票倒有百余张。此后,他们一家迁回北京,靠发还‘崇文门外蒜市口十七间半’养‘两世孀妇’。曹家从此败落。”“是不是还能再想想办法,让他经历经历?他就没有这个经历。”

《红楼梦》从开始写到写成用了十年,应该是二十岁之前开始写,在三十岁之前写完。

很多人讲好像年龄不大一点写不出来,但是我想这是完全可能的,对于曹雪芹这样一个天才来讲,十八九岁开始写,写到二十八九岁,十年,他初稿都已经写完了。.......

蔡先生前面说的不错,雍正1722年一上台就查亏空,没过几天就把曹頫的舅舅苏州织造李煦的家给查抄了,李家所有人包括老婆孩子都被卖身为奴,李煦被判斩,最后发配乌拉冻饿而死。曹家同样亏空巨大,曹頫向雍正写下保证书,“饥寒迫切”勒紧裤腰带也要在三年内把亏空补上,也就是说,在曹雪芹七八岁的时候,曹家已经就落魄了(若按周汝昌、蔡义江的观点,曹雪芹还未出生,曹家就落魄了。红学界公认曹雪芹生于1715年,他俩认为是1724年,蔡先生说“即使给他增寿八九岁”就是这个原因,意思是就算生于1715年也没用),眼见李家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不还钱会死人的,此时的曹家已茫茫如漏网之鱼惶惶如丧家之犬,以节衣缩食还债为使命,日子已经非常难过了。

但到后面,蔡先生的说法就很值得商榷了:

一方面,蔡先生强调“他(雪芹)就没有这个经历”,丝毫不顾脂批强调的《红楼梦》故事“作者曾经”、“作者亲历”。

二方面,《红楼梦》是一本总结人生,表达人世悲悯的书,“作者发无量愿,欲演出真情种,性地光圆,遍示三千,遂滴泪为墨,研血成字,画一幅大慈大悲图”,且不说二十岁的年龄是否能够总结人生,悲悯世界。有图有真相,“一事无成”、“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是作者写小说的前提、缘由和素材,“对于曹雪芹这样一个天才来讲,十八九岁开始写,写到二十八九岁”,天才可以无限伟大,但无论如何也伟大不到二十岁就能够“半生潦倒”、“半世亲见亲闻”,更何况曹雪芹“半世”都没活到。

与王夫人“五十岁的人,操这半世的心”一样,甄士隐“年已半百,半世只生此女”半世都是五十岁。只要把上图红框里不多的几十个字念一遍,曹雪芹是不是作者就一目了然了。

“半生”、“半世”四个字,就完全否定了曹雪芹的著作权。


二、对作者曹雪芹的判定是红学界的一场误解、误读和误会

红学家们在论证曹雪芹的著作权的时候,只顾自说自话列出其著作权的证据,却对我上面所提到的反证熟视无睹,视而不见,不解释,回避矛盾。我和他们不一样,除了列出自己的证据,还要解释一下他们的证据所存在的问题。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证据存在矛盾,只是解释不了这些矛盾,我来帮他们找出症结之所在,毕竟研究学术不是请客吃饭,而是要解决实际问题的。

题主在问题描述中提到的各种矛盾都很专业,因而回答也需要专业,对普通读者来说,读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不过不要紧,把能读懂的内容耐心读完,对整个红学也就了解得差不多了。

(一)、胡适在曹雪芹著作权判定中的失误

当年胡适先生考证出曹雪芹是作者,理由是“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红楼梦》是曹雪芹的“自叙传”,他的这个理由其实是一种感觉和猜想,当时史料所限,他错误地以为曹雪芹在南京生活到十六七岁,他的唯一依据是他觉得曹雪芹的父亲(实为叔父,其生父曹颙早逝)曹頫是贾政的原型,所以曹雪芹就是贾宝玉的原型。但实际上,贾政有两个当王妃的女儿,脂砚斋透露贾政还担任过巡盐御史,贾政的原型只能是有两个当王妃的女儿并担任过巡盐御史的曹寅,曹頫没任过这个职务,而且,曹頫三十出头就坐大牢了,他上哪去生两个当王妃的女儿,又怎能生出二十多岁的贾珠,和六七岁的孙子贾兰?胡适同时认为,曹頫的姐姐曹佳氏是贾政长女元妃的原型。姐姐在小说中竟变成了女儿,胡适先生也是急了。

所以说,胡适的论断很草率。他和我们普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就是当年曹家在南京很牛,曹雪芹少年时享过贾宝玉的那种公子少爷的福,他写的就是自己的故事,没经历的话写很难写出日常生活尤其丫鬟成群争风吃醋的那种场面。

胡适的全部红学观点是:“石头”=“石兄”=“顽石”=“宝玉”=“玉兄”=脂砚斋=作者=贾宝玉=曹雪芹。

胡适先生万万没想到的是,曹家的美好生活在曹雪芹12岁的时候,就因曹家获罪罢职而结束了。而贾宝玉的美好生活,在12岁才刚刚开始,曹雪芹没法等于贾宝玉。

史载:“京城崇文门外蒜市口地方房十七间半、家仆三对,给与曹寅之妻孀妇度命。”注意“度命”这个词。更可悲的是,六个家仆还都是成对的,曹雪芹连个丫鬟也没有。在北京,曹家是罪犯之家,抄家后一直欠着300两的银子长达八年最后还是靠赦免,上哪去住大观园?“凤姐点戏,脂砚执笔”,脂砚斋是现实人物,说明点戏实有其事,北京的曹家,到哪点戏去?

曹家获罪时,曹雪芹是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年龄,没有贾宝玉风花雪月花天酒地的经历。

贾宝玉原型是曹雪芹,这是胡适红学观点的基石,基石没了,他的论断就成了空中楼阁,悬了。

(二)文献记载中所谓曹雪芹作者权的证据并不充分,并且是矛盾的,否定的

1.在史料中,袁枚虽称“其(曹寅)子雪芹”是《红楼梦》作者,但他说的雪芹是曹寅的儿子,并专门强调“雪芹”是曹寅的过继子,是在南京秦淮河边以作诗而闻名的曹寅的“公子”。曹寅的嗣子是曹雪芹之叔曹頫。

因而袁枚的记载不能证明作者是曹寅的孙子曹雪芹沾。

2. 将曹雪芹视为作者的两位读者永忠和明义都不认识曹雪芹,认识曹雪芹的都没说他写过《红楼梦》,曹雪芹的好友敦诚、敦敏都没说过,好友张宜泉在《伤芹溪居士》等挽诗中两次郑重介绍曹雪芹:“其人素性放达,好饮,又善诗画”,“其人工诗,善画”,两次称赞他的诗、画,没说他会写小说。

敦诚也有挽诗,《挽曹雪芹》:

四十年华付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
孤儿渺漠魂应逐(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成疾),新妇飘零目岂瞑?
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
故人惟有青衫泪,絮酒生刍上旧坰。

李贺与刘伶,李贺是诗鬼,刘伶是酒鬼,和张宜泉一样,敦诚夸得也都是曹雪芹的诗好,酒好。

《红楼梦》面世后不久即“脍炙人口”名扬天下,它是“作者一字一泪”,“一字一血珠”“一生惭恨”“哭成”(脂砚斋语)的,曹雪芹若是作者,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三位亲密的朋友写了很多诗尤其很多挽诗,却都没夸一句他的书,没赞他会写小说,岂非天下一大奇事。

3. 明琳是文献中曹雪芹的四位关系最密切的朋友之一,他是裕瑞的亲舅舅,裕瑞说曹雪芹不是原作者,而是批阅增删者。“《石头记》,不知为何人之笔。曹雪芹得之,以是书所传叙者,与其家之事迹略同,因借题发挥,将此书删改至五次......愈出愈奇。”因为有这样一位身为曹雪芹朋友的“前辈姻戚”,所以裕瑞知道曹家底细,知道曹雪芹姑姑嫁给了哪个王,知道王爷家里有没有钱,甚至连曹雪芹头大脸黑,以及爱喝南酒、爱吃烧鹅都知道。

4.脂砚斋也赞曹雪芹诗写得好,并等他补小说第二十二回末破失的诗,但从来没赞雪芹小说写得好,而不停地夸作者“石头”、“石兄”、“玉兄”小说写得好。脂砚斋主导小说创作,曹雪芹处于被动地位。如第二十四回,眉批醉金刚一段,写醉金刚借钱给贾芸,极慷慨尚义,庚辰本眉批道:“余卅年来得遇金刚之样人不少,不及金刚者亦不少,惜书上不便历历注上芳讳,是余不是心事也。"是批者不忍心在小说中一一注明他所经历过的现实人物的名字。在脂批中,作者是作者,雪芹是雪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余卅年来得遇金刚之样人不少,不及金刚者亦不少,惜书上不便历历注上芳讳,是余不是心事也。"这条批语值得多读几遍。书中写到的金刚,是批者遇到的,没有注上这些金刚的真名,是批者决定的。

(三)、脂砚斋的批语作为曹雪芹的证据也不充分,并且是矛盾的

矛盾前面已述,如“作者亲历,但雪芹无法亲历”、“脂砚斋称作者为兄,但命雪芹”、“雪芹死了,但作者石兄还活着”等等。脂砚斋从没说雪芹是作者。以题主所列的几条为例,不充分之处如下:

1. “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

“曹雪芹”前有“后因”二字,这二字很重要,说明先有《石头记》,后有曹雪芹批阅增删。甲戌本脂砚斋批语:“若云雪芹披阅增删,然则开卷至此这一篇楔子又系谁撰?足见作者之笔狡猾之甚。”第一点,原手抄本上不是“然则”,而是“然后”。不过,“然则”也没有关系,字典上“然则”是“既然这样,那么…...”的意思。第二点,在原抄手本上,此批语并非题在“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上面,而是题在“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这句话的上面。此两点说明这句话并非反问句,而是疑问句,即“既然曹雪芹是批阅增删者,那么写到这里的‘楔子’又是谁写的呢?”此批语针对的是脂砚斋的“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这句话(见下图),这是整个楔子的最后一句话,“开卷至此”就是至最后这一句话,脂砚斋的任何一条批语都有针对性,此批的重心是楔子,很明显,楔子是脂砚斋写的,而且书名都是他刚定的。

这条批语的位置关系很重要,是我抱着原著用了五年时间才注意到的。这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和解释诸多矛盾。记住:批语批在何处,针对的是何处的小说内容。

脂砚斋甲戌本石头记

图中一大框,一小框,小框千里伏线,看仔细,后面有用。

有人或许会问“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这句话是不是也有可能是曹雪芹写的,没有这个可能,注意书是脂砚斋所评,这句话是写在书里的,实际应是抄阅再评再抄,他评完之后是要亲自再抄一遍的,有些评语随正文抄成夹批,正文抄完之后再抄眉批和侧批,同时也做一些新的眉批和侧批。

下图比较直观,脂砚斋评完要重抄一遍。还一个原因是,此时的曹雪芹对《红楼梦》基本上是置之不理了。见后“注”。

而且,楔子的开篇内容本身就是脂砚斋的批语转换成的,“此开卷第一回也。作者自云......,乃是第一回之题纲正义也”,开篇这一大段本来就是脂砚斋的回前批语,在早期的甲辰本中是以回前批的格式抄写的,尤其“作者自云”最后的一句是“此回中凡用‘梦’用‘幻’等字,是提醒阅者眼目,亦是此书立意本旨”(庚辰本同),更明显是批语。所以我们通行本《红楼梦》第一句话是“此开卷第一回也”,极其不伦不类,批语之故也。

因而,此批语不能证明曹雪芹是作者。相反,“后因”加“批阅增删”,说明曹雪芹仅是批阅增删者,因为前文“作者自云”中提到过很多次“作者"如何如何,“我”如何如何,都没曹雪芹什么事,到“批阅增删”时才突然出现,“作者自云......,我......,我......,我.......我......,后因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

脂砚斋此批旨在说“楔子”的作者是谜,而且针对“脂砚斋“的这一批语两次提到了“作者”,批语中的“烟云模糊”和“瞒蔽”,是专指在作者身份上的“烟云模糊”和“瞒弊”。

脂砚斋实际想问的是: “既然雪芹是披阅增删者,那么作者又是谁呢?“他没好意思那么问,而问楔子是谁写的。正如很多研究者所理解的,楔子的作者即小说的作者。在批语中,批者一直与作者相联。诸如”作者曾经,批者曾经“,作者吃亏,批者吃亏”、“作者痛哭,批者痛哭“、”作者泪痕同我泪“。实际上批者脂砚斋才是真正的作者。脂砚斋还喜欢用一个词叫:“笔墨游戏”,还说“为文要狡猾”。

所有存世的红楼梦手抄本的全部脂批多达8000条,欲说还休最想表达的主题思想,就是这十六个字:”作者曾经,批者曾经“、“作者痛哭,批者痛哭“。还有一个字脂砚斋也常用:“瞒、瞒、瞒”。

我这些知乎回答是留给历史的,对这样重要批语解读的正确与否,关系到未来红学的命运和走向,因而再强调一遍,众多红学家和研究者忽视了每条批语都具有的针对性和指向性。“若云雪芹披阅增删,然后开卷至此这一篇楔子又系谁撰?”它针对和指向的是三个字:脂砚斋。


补充几句:

甲戌本是红学中最重要的一个脂砚斋评抄本,它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脂砚斋写的《凡例》,这个版本尤其这个独有的《凡例》的诞生有两个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文字狱。

乾隆年间的文字狱,起因于乾隆十八年(1753)结案的“伪造孙嘉淦奏稿”案(此案之前乾隆没有文字狱 ),此年开始,乾隆决定改变“妇人之仁”的“宽缓方针”,继承和发扬列祖列宗的严猛精神,掀起了持续数十年的全国范围内的文字狱运动,并独创了借“搜集古今群书”而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查办禁书,欲将一切“反清文字”作品的旧刻新编之作者、出版者、收藏者一网打尽。

就是在这种气候之下,脂砚斋处于政治避险的需要,于乾隆十九年 (1754)对《红楼梦》进行了紧急重评,做了《凡例》,其中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此书不敢干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只略用一笔带出,盖实不敢以写儿女之笔墨唐突朝廷之上也,又不得谓其不备。”以此来撇清小说与朝廷的关系。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处重要的内容是其他所有版本的没有的:

一是开篇便云:“《红楼梦》旨义 是书题名极多,一曰《红楼]梦》,是总其全部之名也;又曰《风月宝鉴》,是戒妄动风月之情;又曰《石头记》,是自譬石头所记之事也。......”

这一大段是介绍《红楼梦》各个书名的由来和含义的,是《凡例》的主要内容。以此来解释修改书名的原因,向《红楼梦》这个书名告别(一评、二评书名都是《红楼梦》,三评、四评、五评都是《石头记》,甲戌本是三评),而改回用《石头记》,直至脂砚斋终生。

《红楼梦》的正式书名,有个《石头记》--《红楼梦》--《石头记》的过程。

将书名改回《石头记》 ,是脂砚斋写作《凡例》乃至甲戌重评的第二个原因。

自譬石头所记之事也”这句话很重要 ,明确指出作者把自己比喻成石头写的书,石头即作者,这与批语“石头即作者耳”是一致的。

二是甲戌本的楔子比所有其他版本都多出了四百多字的内容,见下图方框:

方框里的内容为其他所有版本所无,整整多出了一页纸(现代两页古代为一页),这是脂砚斋此次重评在楔子中新添加的内容。

三是告诉我们《红楼梦》这个书名是谁起的。

空空道人听(石头)如此说,思忖半晌,将这《石头记》再检阅一遍……,遂改名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东鲁孔梅溪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又题曰《金陵十二钗》。

“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这句话,为其他所有版本所无。这是脂砚斋在楔子中唯一一次透露给我们的。

四就是“至脂砚斋甲戌抄阅再评,仍用《石头记》”那句话,这更是其他所有版本所没有的。

红学包括曹学、脂学、版本学、探轶学(后四十回)四个部分,其中版本学是最复杂最难解最难懂的,以上所涉及版本学内容是红学中最高深最学术的部分,我写得比较通俗,看懂应该也不太难。补充这些内容,一方面让读者多一些对《红楼梦》和红学的了解,另一方面,由脂砚斋增写的这些楔子内容来看,脂批中那个诡谲的“开篇至此的这篇楔子又系谁撰”之问,答案更加显而易见。

另外,不要小看了脂砚斋在甲戌本楔子中所增的四百多字,回看上面两图大方框,文中二僧道言道:“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此处侧批道:“四句乃一部之总纲。”也就是说,全书的总纲,体现在脂砚斋增写的这四百文字中 。


2. 脂砚斋批语其他的所谓证据都与诗有关,擅长作诗的曹雪芹批阅增删了十年,写了很多诗到里面很正常,但不能表明他就是原作者。

1)“余谓雪芹撰此书”。论者在此处犯了断句错误,全文是“这是第一首诗,后文香奁闺情皆不落空。余谓雪芹撰此书中,亦有传《诗》之意。”该批语题在雪芹所做第一首诗的后面。在原手抄本上,“撰此书中”和“亦有”之间有空格。意思是雪芹将这些诗写到书中,有传诗的意思。

2)“书未成而芹逝矣”。不考虑其他因素,这句话在我看来是曹雪芹著作权的最好证据。但事实并不是我们认为的那样。

我们再看一遍甲戌本楔子所写的成书过程:

空空道人听如此说,思忖半晌,将《石头记》再检阅一遍,......因毫不干涉时世,方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从此空空道人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至吴玉峰题曰《红楼梦》。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

注意“从头至尾抄录回来”中的“从头至尾”四个字,《石头记》早就是一本完成的小说,名字都改过好几回。

甲戌本《脂砚斋重评石头记》成书于1754年,而曹雪芹1763年才去世,也就是说书至少在曹雪芹去世的十年前就写完了,否则何来“重评”二字。而且,1754年之前,准确地说,在此年的更早之前,曹雪芹就已经批阅十载,增删五次过了。更何况,1754年之后,曹雪芹还活了十年。

“书未成”并非“未写成”,而是“四评未评成”。这句话是脂砚斋1774甲午年题在甲戌本中,同时在“四评”庚辰本中也有,都是指第二十二回回末,因纸张破损,一组元宵节的诗谜”破失“,故等雪芹来补,但脂砚斋等了至少七年没补上,雪芹死了。此回未成而芹逝矣,俟再补“也源于此,不可能其他回都写了,就二十二回没写,”破失“二字说明了这一点。

另外,四评庚辰本的第七十五回,脂砚斋留了备忘纸条,指望曹雪芹再加个中秋诗,也没能如愿。包括三评甲戌本,第十三、十四、十五、十六这几回,脂砚斋在他新写的大段回前批之后,期望曹雪芹题个回前的“标题诗”,写有“诗云”或“诗曰”,后面都留出了四句诗的空白,但是这些空白一直保留到今天。

”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芹不是因为“书未成”而流泪,而是因为儿子死了而流泪,儿子死后几个月,雪芹因悲伤而逝。脂砚斋没想到曹雪芹会突然英年早逝,以至于他的三评、四评这些新版本没能完善,雪芹没帮上忙就去世了。

换句话说,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成书后,脂砚斋又用了十几年的时间都将书抄评了四回了,怎么可能书还没写完?

写诗是雪芹的“平生所长”,若他的身份就是批阅增删者,“批阅十载,增删五次”在小说中作了大量的诗,破损后由他来补,以及再多题写一些诗,也是很正常的事,因而“书未成”,不能证明他一定是原作者。相反,雪芹若是原作者,他“一字一泪,一字一血珠”“哭成”的书丢了回末的部分内容,而且是很重要的内容,他有七年时间却到死也没补,这才奇怪

(注:多数人在讨论后四十回的时候,都想当然地认为,因为曹雪芹没来得及写完或整理完后四十回就去世了,以至于后四十回没能流传或完整地流传下来,中学历史课本上甚至说后四十回没来得及写,曹雪芹就去世了。其实根本不存在来不来得及的问题,曹雪芹去世前十年的甲戌年,脂砚斋就开始重新抄评《石头记》,在他去世前五年,脂砚斋已经第四次抄评,用毛笔不停地抄一遍就要一年以上的时间。抄了评,评完抄,都是脂砚斋一个人忙乎。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蔡义江先生也说,没有迹象表明曹雪芹最后十年在写或在改《红楼梦》。从这一点上说,曹雪芹和《红楼梦》并不亲近。与《红楼梦》尤其是《石头记》亲近的是脂砚斋,哭哭啼啼活到老,批到老,抄到老。“破失”的诗,最后也由他在其五评时补成。那曹雪芹的这十年都在干么?史料所见,主要就是喝酒,喝醉。脂砚斋一边念经,一边批书,期间曹雪芹应该去看过他,大概来去匆匆,应承着下回补下回补,结果没有下回了。)

3)“此等才情,自是雪芹平生所长”。全文是“只此一诗便妙极!此等才情,自是雪芹平生所长,余自谓评书非关评诗也。”即是前文所说,脂砚斋经常夸雪芹诗写得好,但从来没夸过雪芹小说写得好,脂批夸小说写得好的地方也有很多,但不是夸雪芹,而是夸“石兄”、“石头”、“玉兄”写得好。

脂砚斋提到雪芹的时候,都与”增删“和”诗“有关,而与作者无关,从来没说过一句”雪芹曾经“、“雪芹痛哭”。

曹雪芹作为使《红楼梦》”愈出愈奇“的批阅增删者,不可或缺,读者和红学家们将其误认为作者也是难免的。也就是说,有关曹雪芹作者的证据,全部都可以以他”批阅增删者“和”传书人“即第二作者的身份得以解释。


四、红楼梦作者是脂砚斋,是曹頫

1.批语曰:“石头即作者耳!”谁是石头和石兄呢?答案是:脂砚斋。因为脂批中有批语透露,批语“皆石头之语”、“石兄自语”。即批语都是石头石兄自己作的。

2.很多批语只能由作者本人批注,外人根本做不到。批者即作者。

例如,第二十回,李妈妈质问宝玉:“你只护着那起狐狸,那里认得我了,叫我问谁去!” 庚辰本侧批:“真有是语。”“谁不帮着你呢”后,庚辰本侧批:“真有是事。

第二十八回,写贾宝玉溜溜达达到了凤姐院里,因为凤姐不识字,让宝玉帮忙道:“你只管写上,横竖我自己明白就罢了。”庚辰本侧批:“有是语,有是事。

此类的例子有很多。书中人物说话的场合成千上万,外人根本无法判断哪些是现实人物的真语、真事。当然原作者也可以列个清单给批者,告诉他小说中有哪些真人真语真事,不过这很滑稽。“此语犹在耳”、“凤姐点戏,脂砚执笔”,很明显,脂砚斋不需要这样的清单。

再如,晴雯之死,贾宝玉写了一篇长赋《芙蓉女儿诔》,脂砚斋对此作了大量的批注,一一注明各个用典的出处,我引一些批注中的关键词:

《离骚》:“鸷鸟之不群兮。”《诗经》:“雉离于罦。”《尔雅》:“廖M街J。”《离骚》:“薋、葹皆恶草。”《离骚》:“长顑颔亦何伤。”《离骚》:“謇朝谇而夕替。”《离骚》曰:“鲧婞直以亡身兮。”元微之诗:“小楼深迷藏。”唐诗云:“光开石棺,木可为棺。”晋杨公回诗云:“生为并身杨,死作同棺灰。”《庄子》:“箝杨墨之口。”《孟子》谓:“诐辞知其所蔽。”《楚辞》:“驷玉虬 猿他p兮。”《楚辞》:“杂瑶象以为车。”《逍遥游》:“夭阏。上也。”《庄子·至乐篇》:“我独何能无慨然?”《庄子》:“偃然寝于巨室。”《左传》:“窀穸之事,墓穴幽堂也。”《庄子·大宗师》:“而已反其真。”《庄子·大宗师》:“彼以生为附感疣,以死为决环溃痈。”

批语和长赋的原文是不同的内容,不少用典出处,即使那时就有互联网,都难百度出来。批者更不可能为了批个书,去查阅浩瀚的经史子集。长赋的寓意是暗含的,即使所有的经史子集你都能倒背如流,也未必能猜出每句赋文的出处。脂砚斋信手拈来。

拥有三十六个博士头衔的胡适先生说:“这当然是作者自注。”

批者即作者,自写自批,由庚辰本第二十一回的回前批也可见端倪:

“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唯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 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 是幻是真空历过,闲风闲月枉吟哦, 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

此诗之所以让脂砚斋“骇警”,是因为这六个字:“深知拟书底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拟书底里”能让其骇警呢,自当是那三个“自”字。

3.脂砚斋一直主导《红楼梦》小说的创作、修改与流传。

脂砚斋确定小说的立意、主旨、总纲,对隐词廋语、难文僻字、人名寓意,了然在胸,他知道所有小说创作的背景故事和内幕。书名、回目都是脂砚斋定的,“命雪芹”大幅删节他不忍心回味的一些真实往事的内容,每次抄评不同版本时,他自己对小说内容也做很多的修改,例如秦钟之死、林黛玉眉目描写的内容,几乎每个抄评版本都不一样。再以变来变去的回目为例,如第五回的回目:

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梦稿本、庚辰本,己卯本)
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 (甲辰本)
灵石迷性难解仙机 警幻多情秘垂淫训(戚序本,蒙府本,舒序本)

独特的甲戌本直接用第五回的新回目道出了他这么做的缘由:

开生面梦演红楼梦 立新场情传幻境情(甲戌本)

原因很简单,就是推陈出新。再如第八回甲戌本的回目与其他版本也不相同。

比通灵金莺微露意 探宝钗黛玉半含酸(庚辰本)
拦酒兴李奶母讨厌 掷茶杯贾公子生嗔(戚序本)
薛宝钗小恙梨香院 贾宝玉大醉绛芸轩(甲戌本)

脂砚斋对此在批语中有解释:"今加‘大醉'‘二字于石兄,是因问包子、问茶、顺手掷杯、问茜雪、撵李嬷嬷,乃一部中未有第二次事也。"

当从小说的流传上讲,可以说没有脂砚斋我们就读不到《红楼梦》,成形的现存手抄版本全部带有脂砚斋的批语,包括程伟元、高鹗的印刷本程本也是以脂批本为底本,二人称是为了排印省工省力而删去了批语。脂砚斋称“深得金瓶壶奥”,其做批语的目的,一方面是发感慨,自我发泄,另一方也有模仿《金瓶梅》加批语之后流传更广之故。

曹雪芹十年批阅增删之前的《石头记》,应该没有流传,批阅增删之后的全本第一次面世,可能没有加批,也有证据让我相信没有加批。不过,脂砚斋第一次批评的版本是120回全本,这从120回的梦稿本后40回留有批语的痕迹可见。明义1758年读到的是全本《红楼梦》,有其读后感长诗的最后四句“莫问金姻与玉缘,聚如春梦散如烟。石归山下无灵气,纵使能言亦枉然”为证。由五评的戚序本《石头记》80回、四评的庚辰本《石头记》80回,二评的甲辰本《红楼梦》80回,可以判断出脂砚斋1754年三评的甲戌本《石头记》也一定是80回。明义读到的全本未知是否带有批语,但一定是早期流传出去的版本,一是因为明义称“惜其书未传,世鲜知者”,二是因为自二评开始脂砚斋所抄评的全都是80回,三是因为明义读到的小说书名为《红楼梦》,而脂砚斋自甲戌1754年三评开始,所用的书名已全部改用《石头记》。

脂砚斋抄评到多少回,那意味着只能流传出去多少回,读者也只能看到多少回。他变幻着花样每次都只抄评到前80回,意味着他不想让后四十回流传了(不是丢了,要丢了,他和曹雪芹一定都会急着先补,而不是20年中一次次重复可有可无的抄评)。

4. 甲戌本每一页的书名《石头记》下的署名是:脂砚斋。谁署名谁是作者,谁是作者谁才有资格在每页书上署上自己的名字。

在1754甲戌年,时时“放声大哭”的脂砚斋亲笔署下自己的这1200多个名字的时候,曹雪芹还活着,而且之后还活了十年,书是作者“一字一泪””哭成”的,若雪芹是作者,脂砚斋何以敢这么署名?

就因为评了一下别人的书,就公然以作者自居把自己的名字署在书名的下面,而且还每页都署,天下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否?

注意:《红楼梦》是一本有署名的书。黄纸黑字,作者所署的名字很清楚:脂砚斋。

这几年,众多的研究者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质疑和否定曹雪芹的著作权,250多年前的这1200个署名似乎在向我们诉说,这些质疑和否定并不是无中生有和无理取闹,而是理性的回归。

3. 裕瑞说:“所谓‘宝玉’者,当系指其(雪芹)叔辈某人。”

脂砚斋是贾宝玉的原型?是的。红学鼻祖胡适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我看了此本,我相信脂砚斋即是那位爱吃胭脂的宝玉,......其为作者托名,本无可疑。”

证据非常多。我先说个好玩的,看看脂砚斋和贾宝玉有多像。贾宝玉:“怪道有人说他家宝玉是外像好里头糊涂,中看不中吃的,果然有些呆气。……听见他家里许多人抱怨,千真万真的有些呆气。”脂砚斋:“令我哭一回,叹一回,浑身都是呆气。”

举例几条批语,我们看看脂砚斋与贾宝玉的关系:

第十七回,宝玉陪父亲晋见元妃时,贾政说:“岂意得征风鸾之瑞。”庚辰本侧批:“此语犹在耳。”

第二十五回,写宝玉烫伤马道婆施法,“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一画,口内嘟囔囔的又持诵了一回,说道:‘管保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又向贾母道:‘祖宗老菩萨那里知道,那经典佛法上说的利害......’”甲戌本在此处侧批道:“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

第十七回,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一溜烟就出园来。庚辰侧批:“形容余幼年往事。”

第八回:众人都笑说:“前儿在一处看见二爷写的斗方儿,字法越发好了,多早晚儿赏我们几张贴贴。”脂批曰:“此时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乃使彼亦细听此数语,彼则潸然泣下,余亦为之败兴。”

很明显,脂砚斋是贾宝玉。

而作者石兄、石头也正是贾宝玉。“宝玉大醉”,脂批称“石兄大醉”,湘云回护宝玉,脂批称“回护石兄”,宝玉袭人,脂批称“石兄袭卿”。

也即是说,脂批表明,《红楼梦》是贾宝玉本人或者说其人物原型写的。在这一点上,胡适先生是没错的。都与楔子中的“作者自云”相一致。也与我们的感觉相一致。关键就是脂砚斋、贾宝玉具体是谁的问题。

脂砚斋是谁?裕瑞说,他是雪芹之叔。“曾见抄本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砚斋批语,引其当年事甚确,易其名曰《红楼梦》。”谁的“当年事”?“其叔脂砚斋”的当年事。·

脂砚斋是雪芹叔,这是裕瑞在谈到批语时顺口带出来的,这比他考证说脂砚斋是雪芹叔还可信。别人谁能知道曹雪芹还有个叔啊!

曹雪芹叔父辈唯一活在世上的,同时也是唯一的叔,他是曹頫。无疑曹頫是脂砚斋。

脂砚斋自爆管理过一个大家族,常常被骗,人生很失败 ,时常“放声大哭”,曹頫也管理过一个大家族,也常常被骗,人生很失败,百年豪门葬送在他手上。.......

明白了这点,我们才能读懂脂砚斋的这样一句批语:“余为宝玉肯效凤姐一点余风,亦可继荣、宁之盛,诸公当为如何?”

脂砚斋是作者,曹頫是脂砚斋,可以推出曹頫是作者。那有没有其他证据佐证曹頫是作者呢?

有,做过江宁知县并久居南京的袁枚的记载就是证据。他说是曹寅的儿子写的《红楼梦》,是“相隔百年”在秦淮河边作诗的曹寅的公子,而且明确说是曹寅的嗣子,即过继的儿子。袁枚活了80多岁,他称赞曹寅嗣子“有才”时是晚年,但他比曹雪芹只小一岁,没有相隔百年这一说。因而“相隔百年”也界定了袁枚心目中的《红楼梦》作者只能是曹寅之子,而不是其孙。史料记载,曹頫少年时常与曹寅唱和作诗,是曹寅的嗣子。

为何袁枚能知道这些呢,时隔久远,他还知道曹寅出门爱带本书,知道曹寅有嗣子,一方面,袁枚久居南京,做过江宁知县,有庞大的文人圈,随园又曾是曹家旧园。另一方面,袁枚辞官后,三天两头与他的老师两江总督尹继善见面和诗,尹继善也读过《红楼梦》,并在北京好友家中题诗曰:“金钗十二人何处,列屋新妆只画图”。尹继善与曹頫有过交集,年纪相仿,也是八旗高干子弟,但比曹頫出道晚,进士出身,入仕前任怡亲王胤祥(北静王原型,曹家被抄胤祥总负责,所以曹家结局比李家好很多)的记室(秘书),与北静王比贾宝玉大七八岁一样,胤祥也比曹頫大七八岁,对曹頫“甚疼怜”,亲如兄弟。连雍正都对曹頫说,有事就去求怡亲王。所以尹继善读过《红楼梦》,以及怡亲王府藏有《红楼梦》,甚至尹继善的亲家乾隆皇帝也读过《红楼梦》,都不奇怪。乾隆读的《红楼梦》,正是从尹继善的女婿皇八子永璇那儿得到的。谁是《红楼梦》作者,怡亲王和尹继善最清楚。

《红楼梦》手抄本面世于北京,流传于北京,最后脍炙人口于北京,红楼第一粉程伟元印书前专门考察过作者为谁,但其结论却是“相传不一”,这里面肯定有认为作者是曹雪芹的,也肯定有认为不是曹雪芹的。比如同为北京人的明义和裕瑞的说法就很不一样,明义称“曹雪芹出所撰《红楼梦》一部”,裕瑞称"《石头记》,不知为何人之笔。曹雪芹得之,......将此部删改至五次,愈出愈奇”。明义和裕瑞彼此可能不认识,但他们有一位共同的笔友,就是南京的袁枚,袁枚在南京做官,且自翰林院散馆当官后再没去过北京,却非常肯定地声称《红楼梦》作者是曾驻南京的江宁织造曹寅之子雪芹,人的号容易混,作为儿子的身份不容易混,而且袁枚在晚年的文中还专门再次介绍,这个雪芹是曹寅的过继子,这个身份更特殊,更不容易混。这些信息肯定都不是从明义和裕瑞那得来的,只能是从四驻南京的两江总督尹继善那得来的。


五、曹頫是贾宝玉的人物原型?

曹頫若是作者,那他必须是贾宝玉的原型。他是吗?

第一,裕瑞说贾宝玉是雪芹”叔辈某人“,“元迎探惜,皆诸姑辈人也”,雪芹的叔辈人中,只有曹頫一人。无疑曹頫是贾宝玉。

这里的“叔辈某人”值得提一下,以前没提过,我们都说祖辈人、父辈人,没人说叔辈人,既然“元迎探惜”是其姑辈人,那贾宝玉也有可能是曹雪芹的父亲曹颙,应该说“父辈某人”才对,这应该是裕瑞知道曹雪芹的父亲曹颙早逝,将曹颙排除在外了。他不知道曹雪芹有几个叔,所以用了叔辈某人的说法,意思就是其“某个叔”。实际上曹雪芹就一个叔。

第二,小说中透露的背景时代与曹雪芹不合,而与曹頫正相合。

《红楼梦》第二十七回,写到饯春会,“至次日乃是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所以大观园中之人都早起来了……满园里绣带飘飘,花枝招展”。查黄历,在整个清朝的近三百年间,只有一个年份的“四月二十六日”是“芒种节”交在“未时”,那就是康熙四十五年的1706年,此年曹頫正好十二三岁。这是作者在小说中透露的唯一一个历史现实中的年代,正是曹寅长女1706年出嫁为妃,康熙1705年和1707年连续两次南巡(脂砚斋语:“借省亲写南巡”),曹家最兴旺热闹的时候,小说中描述:“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热闹到不堪的田地”。

第三、曹頫少年时曹家正好建成了规模宏大的西园,后来成为袁枚的随园,即小说中的大观园。

没有大观园,就没有《红楼梦》,故此借红学中的作者问题,详细聊述一下大观园和他的原型随园。

第七十七回,王夫人抄检贾宝玉的住处怡红院:

王夫人又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并命收的收,卷的卷,着人拿到自己房内去了。因说:“这才干净,省得旁人口舌。”因又吩咐袭人麝月等人:“你们小心!往后再有一点份外之事,我一概不饶。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

脂砚斋批道:“此亦是余旧日目睹亲闻,作者亲历之现成文字。”假如批语中只有“作者亲历”一语,那所谓的“作者亲历”可能只是脂砚斋的猜测,“余目睹亲闻”五个字证明了:大观园是现实中的存在。而且,不存在的话,也就谈不上“抄检”,谈不上“搬出去”,谈不上“余目睹亲闻,作者亲历”了。

红学泰斗周汝昌先生专门写过一本书,考证大观园是在北京仅次于紫禁城的恭王府,他称曹家因罪被抄家而移居北京,曹頫在乾隆元年(1736)出狱后官复原职,当年就在北京建了规模空前的大观园,曹雪芹在里面快乐地生活了三年,曹雪芹是贾宝玉原型,三年以后曹家再次被抄,完结。《红楼梦》的故事,就是在这个后来成为和珅府和恭王府的大观园里发生的。

事实上,这是周汝昌先生天真的想象,先不管曾为六品官的曹頫出狱后是否有能力建大观园,单纯查阅乾隆十五年(1750)的《乾隆京城全图》,恭王府所在的区域,清清楚楚都是民房,是当时旗人的聚居区,所谓的大观园,影儿都没有。我没记错的话,和珅生于1750年。

要知道,《乾隆京城全图》是当时世界上用近代方法绘画最完整的一个京城全图,制图者挨家挨户入户调查,可以说是世界之最,空前绝后,把每一个王府、院落,民房、每一个房间都画上了,唯独没有恭王府。见下图:

乾隆十五年(1750)《乾隆京城全图》恭王府区域

下面插一张现在的恭王府地域的小图,以做比较。与270年相比,除了多了一个恭王府,还真是变化不大。

恭王府示意图

恭王府是和珅所建,称“和第”,而且当时只建了府邸,后面的花园以及今天的府邸规模,是后来的庆亲王永璘和恭亲王奕欣陆续建成的。和珅官再大也不是王,府邸不是想建多大就可以建多大的。不过,和珅在海淀也建过一个很大的园林,名为“淑春园”,位于北大的未名湖,湖边的石舫犹在。

有红学家根据史料的记载在《乾隆京城全图》上找了曹雪芹在北京的家,下图黄色标志处即是。曹雪芹就是在这个小院里长大的。

蒜市口街


蒜市口曹家的这十七间半老宅位于今北京的广渠门内大街207号。1999年,北京为修建两广大街,曹氏故居被拆除,其地基正是十七间半。媒体最新报道,这一故居目前正在重建,将完全按照原来形制来建,2020年建好。占地面积790平米。

周汝昌先生是最有名的红学家,但也是最不靠谱的红学家,实际上他只能算个文人,而不是学者,说他是文人,因为他想象力特别强,说他不是学者,因为他学术的主要观点全都来自想象。史料中没有任何曹頫官复原职曹家又发了的记载,完全是他虚构想象出来的,并以此为基础展开新的想象,这种思维和做法所得到的学术成果完全是负面的,误人不浅,由此也受到了主流红学家的批评,有些学者甚至就是因为批评周先生而成为了红学家。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追随周先生而成为的红学家,最有名的是刘心武先生。正如因写了《刘心武红学之疑》而享誉红学界的红学家郑铁生先生所评价的:“周汝昌以红学大师自居,树立旗帜,营造团伙。不仅他本人对偏执理论的执拗固守,以及为此理论观点的延续与加强一谬再谬,而且给红学界制造了混乱的重灾区,后来又被‘学术明星’的‘红楼梦揭秘’,引向更大的混乱。”这直接就是批判了。主流红学家未必就对,但在红学上,五十步是可以笑百步的,因为周汝昌先生实在太离谱啦!但在民间,较主流红学家,人们更愿意相信周汝昌,因为他有名。有时候想想,红学真是挺有意思的。

就算曹頫真的官复原职,原先只住四合院的他,有能力有资格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建一个曹府外加一个大观园吗?拆迁费都付不起。而且为了对应曹雪芹的年龄,还要一赦罪就建,要知道曹家在南京就是因为亏空等原因而被抄的家。周先生在北京给曹雪芹想象了一个大观园,想出办法“让他经历经历”,于是坚定地认为,曹雪芹就贾宝玉原型,贾宝玉的每件事都是曹雪芹在这个大观园(即恭王府)中亲自经历的,小说是“曹雪芹的写实自传”。这种不靠谱的学术,一张乾隆十五年的地图截图就将其全部否定了。

而且,前面我提到过曹雪芹的生年,周先生的所有观点还建立在他所认为的曹雪芹生于1724年的基础上的,若按公认的1715年,到1736年曹頫被赦罪时,曹雪芹已经21岁了,曹頫真在赦罪那年建了恭王府也是白建。

更有意思的是,只因周汝昌说恭王府是曹家建的,隶属文化部的恭王府博物馆,明知道恭王府是和珅所初建,与《红楼梦》没有任何关系,却于2018年在恭王府内专门建成了颇具规模的周汝昌纪念馆,这也是一种文化,伪文化。我多年前曾说过一句话:"还好,周先生没说紫禁城是曹家建的。”

实际上,史料对大观园在哪记载得很清楚,那就是南京的随园。

明义:“大观园者,即今随园故址。”

袁枚:“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

裕瑞:“书中所称大观园,盖假托此(随)园。”

在清朝的史料记载中,关于大观园在哪,只有这三个人的这同一个说法,此外再无任何其他说法。

北京的红迷明义另有诗云:“随园旧址即红楼,粉腻脂香梦未休。西园雅集传名士,南国新词咏莫愁。”他去南京还专程赴随园参观游览,并题梅、兰、竹、菊四诗,可惜当时袁枚不在南京,二人没能相见言欢与言红,否则《红楼梦》作者问题或许早就不是问题了。史载,袁枚在南京所居住的随园之名,源于后任江宁织造隋赫德的“隋”园,隋家继承的是江宁织造曹家的财产。

曹家西园为曹寅所建,由焦园和另一旧园合修而成,最初园中有一小轩叫西轩,西园建好后,曹寅将其命名为西轩。他在诗文中对此有很多描写,如《月上归至西轩》,《蓼斋过西轩拈闲字》,《留别西轩》, 《题西轩竹,得幽字》,《阻风寄西轩诸友》,《和安节咏西轩竹》:“眼见去年笋,耳添清夜音”,“ 还记西轩昔游”,“山谷松阴冷……来往西轩复整”,“老石盘陀,空廊窈窕,几人来宿西轩。......山花山鸟,皆得最初禅。”曹寅由此也被时人称为“西园才子”。

《随园图》局部

上图是袁枚的孙子袁起亲笔所画的《随园图》的一角,为随园的大门部分。

曹寅建成西园后没几年,因为巨额亏空被两江总督葛礼参劾,曹寅忙着筹钱还债,西园疏于管理而逐渐荒废,袁枚买下时早已是满园荒芜,墙倒屋颓,他亲自搬砖铺瓦进行重修,并说古人云,盖房子的不住房子,住房子的不盖房子,而他既住了房子,又享受了盖房的快乐。

袁枚在随园居住50年,精心经营打造,使其成为首屈一指的江南名园,每到四季花开时节,红男绿女们前去游玩,络绎不绝。袁枚之所以扬名天下,其随园功不可没,吸引了大江南北众多的文人墨客前往交游,“排日筵宾,通宵宴客”。他的《随园食单》连属国琉球都派人专程去购买。袁起在《随园图说》中描绘的随园,犹如胜境,比大观园还美,“面南山如翠屏,乔木千章,琅玕万个,俯瞰山下,游人如行画中”。

千万不要认为这是袁起的自吹自擂,袁枚的老师两江总督尹继善就赞随园为世外桃源,乾隆皇帝南巡慕名想住随园,尹继善许诺出钱帮助修葺,被袁枚婉拒。后来乾隆还遣和珅派画师前往随园画下了园中的二十四景,供宫中观瞻。与袁枚齐名的大学者好友赵翼在畅游随园之后,写的《游随园题壁》诗云:“乔木十围人共老,名山一席客争趋。 问渠何福能消受,四十年来住画图。”说袁枚40年住在画里面。很难想象这得美成什么样。

随园主要建筑为“小仓山房”, 建于北山之巅,可以同时宴客八百人。园之高处有“诗世界”, 用于储藏投诗者诗稿。随园最高处建“捧月楼”,登楼可览江宁景色。园中二十四景有:小栖霞、蔚蓝天、仓山云舍、书仓、金石藏、小眠斋、绿晓阁、柳谷、群玉山头、竹请客、因树为屋、凉室、兼山红雪、盘之中、香界、泛航、渡鹤桥、水精域、回波闸、双湖、柏亭、奇疆石、澄碧泉、南台等。王英志先生在《袁枚评传》一书中评价随园:“真有《红楼梦》中大观园意味。”

赵翼所谓“名山一席客争趋”,也一点不夸张,每年随园的门槛都要换一两次。袁枚之孙袁祖志在《随园琐记》中载:"游园之人,以春秋日为多,若逢乡试之年,则秋日来游之人,更不可胜计算。缘应试士子总有一、二万人,而送考者、贸易者,又有数万人,合而计之,数在十万人左右。既来白下(即南京),必到随园,故每年园门之槛,必更易一、二次。"当然,达官贵人文人墨客们想到随园吃饭的话,就要提前预约排队了。

袁枚《随园记》:“开筵宴客,排日延宾,酒赋琴歌,殆无虚日,其极一时裙屐之盛者。……山上遍种牡丹,花时如一座绣锦屏风,天然照耀,夜则插烛千百枝,以供赏玩。”随园既是花的世界,也是灯烛的世界,想象一下漫山红烛花影中的文人墨客们通宵达旦饮酒赋诗的场景,“星光灯影幻耶真”,如梦如幻。《红楼梦》第十八回元春眼中的大观园:“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随园可谓更胜一筹,袁枚喜欢放灯,“院院烧灯全不夜,小春天气当元宵”,放灯时,园内山上,树上,水边,廊下,到处灯火辉煌,宛如仙境:“高者为山下者溪,长廊百折高复低。长廊尽处灯不尽,碧槐老柳伟阶梯。山上凝辉炫银海,水底浮光多一倍。”“朝游随园作九日,暮游随园作元夕。千灯万灯一时出,顿把秋光换春色。”

简单一句话,为何成千上万人踩坏门槛争游随园?因为随园太美了!

所以我说随园比大观园还美,也丝毫不夸张。大观园建得很急促,用时很短,而随园是袁枚用全部的身心精心筑就的,“一生心力,尽瘁于此”。而且袁枚为了能长期居住随园而辞官,他说继续当官的话一个月只能来住一次,辞官做田舍翁,就可以在天天园中居住了,“二者不可得兼,舍官而取园者也”。很多人三十来岁为求取功名依然还在寒窗苦读,袁枚三十来岁却毅然弃官,只因这座有着梦幻之美的神奇的随园:“余竟以—官易此园,园之奇,可以见矣。”

大观园当然也不是一般得美:"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赐大观名。"“天上人间”,也是美到了极致,与随园有得一拼。

随园里有山,依山而建,袁枚由此被称为“山中宰相”,大观园的最大特色也是有山,有山坡的那种山,几乎所有景致都离不开山,小说描绘大观园的整体形象用了四个字:“衔山抱水”。写至此处,不妨再费点笔墨,引用小说中有关山的几处描写,也让我们再共同回味一下大观园的美:

“正走上翠烟桥,抬头一望,只见山坡上高处都是拦着帏幙......”
“二人便同下了山坡。只一转弯,就是池沿,沿上一带竹栏相接,直通着那边藕香榭的路径。因这几间就在此山怀抱之中......”
"听到黛玉的'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宝玉不禁恸倒在山坡之上。"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
“宝玉走至山坡之下。顺着山脚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扑鼻,回头一看,却是妙玉。”
“从沁芳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庄里,又开一道岔口。”
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亦可以进去。”说毕,在前导引,大家攀藤抚树过去。
“一面引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
“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墙,墙头上皆稻茎掩护。”
“一路行来,或清堂茅舍,或堆石为垣,或编花为牖,或山下得幽尼佛寺。”
“从下逶迤而上,不过百余步,至山之峰脊上,便是这座敞厅。因在山之高脊,故名曰凸碧山庄。”
湘云笑道:“这山上赏月虽好,总不及近水赏月更妙。你知道这山坡底下就是池沿。山坳就是池沿。山坳里一个近水所在,就是凹晶馆。”
“原来这芦雪广盖在傍山临水河滩之上,一带几间,茅檐土壁,槿篱竹牖,推窗便可垂钓。”
“宝玉将已到了花冢,犹未转过山坡,只听山坡那边有呜咽之声。”
“只见那边山坡上两只小鹿箭也似的跑来,宝玉不解其意。正自纳闷,只见贾兰在后面拿着一张小弓追了下来。”

类似的描写有很多。游园还要“攀藤抚树”,可见,这山都是真山,没有山就没有大观园。贾政等人游大观园,进门就是山,行程是从进入山口开始的,“命贾珍在前引导,自己扶了宝玉,逶迤进入山口”,有山口和山坳,说明两边都是山。脂砚斋称大观园为“千邱万壑之景”,在“诸路可通”处,脂砚斋批道:”补四字,细极!不然,后文宝钗来往,则将日日爬山越岭矣。”亦说明大观园是一座山中之园。北京大观园、上海大观园以及电视剧中,都没有把山的特色体现出来,离开山,我们便感受不到大观园那独具特色的美。

体会不出山景山意,便理解不了小说中贾政说的这句话:“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则有何趣?”说的是大观园入口处有座山,像影壁一样挡住了人们的视线,给人一种神秘感。其实,大观园很大,景很多,对普通园林来说,即使没有这座山,也绝不可能“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大观园不同,它也是依山而建,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是立体的,所以才能够满园之景一眼悉入目中。山中园,园中山,大观园的这一特点,众多红学研究者都没注意到。

所以,我们印象中的大观园通常是这样的:


或者是这样的:

北京大观园


还别说红学研究者都没注意到,我在网上一搜,民国时就有人将大观园画成山中之园,可以说完全颠覆我们的印象和想象。只是这山也太陡,小说中大观园“三里半大”,以周长来算,也有360多亩,相当于5个苏州拙政园的面积,10个留园的面积,恭王府的后花园也只有40亩。但该图的建筑似乎太密集了,按这个容积率,这么大的面积所建的房子足够上千人住。



此图虽不十分准确,但反映除了大观园依山而建的特色,能够让我们对大观园长啥样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关于大观园的格局,脂砚斋透露:“诸钗所居之处,若稻香村、潇湘馆、怡红院、秋爽斋、蘅芜苑等,都相隔不远,究竟只在一隅,......。”即宝玉、黛玉等所有人的院落,实际上都处于大观园的一角。这一点,我们普通读者是很难读出来的。看山跑死马,从上图中大山的比例来看,这倒是符合脂砚斋说的,主要建筑相隔不远,基本上都在山下的一角。

根据脂砚斋的透露,我们再细看小说描写:“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菜园都望不到边。大观园不止是山园,也是田园。

随园也很大,有300亩,袁起的《随园图》主要也只是绘画了园中建筑比较集中的部分,没有展现出随园的整体面貌。和《红楼梦》中后期将大观园的林地田园租给佣人们耕种一样,袁枚也将园内的田地租给十几户人家,因而粮食蔬菜肉食基本上不用买。

随园地处南京市内清凉山的余脉小仓山,袁枚的几篇《随园记》中写得很详细,引一段如下:

金陵自北门桥西行二里,得小仓山,山自清凉胚胎,分两岭而下,尽桥而止。蜿蜒狭长,中有清池水田,俗号干河沿。河未干时,清凉山为南唐避暑所,盛可想也。凡称金陵之胜者,南曰雨花台,西南曰莫愁湖,北曰钟山,东曰冶城,东北曰孝陵,曰鸡鸣寺。登小仓山,诸景隆然上浮。凡江湖之大,云烟之变,非山之所有者,皆山之所有也。

“登小仓山,诸景隆然上浮”,遗憾的是,太平天国发扬愚公移山的革命精神,将好好的小仓山胜境整体平垦为田,清末学者陈作霖在《炳烛里谈》中记述:

“自经粤乱,复寻旧迹,则平原一片,双湖水仅一泓可辨。向西小仓山尚存以外,绝无坡陀处。乃寻野老,详询其故。则洪寇因粮饷告乏,填平洞壑,资田以供给伪王府之食米,故陵谷一变。及江南克复后,复有棚民垦种山谷,其土日壅日高,遂不能按图而考其迹矣。”

沧海桑田,位于小仓山南麓的袁枚墓也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被发掘,随园中这唯一的遗迹自此也从人间消失了。

好在清凉山还在,它就是小说中提到的大主山,现代辟有清凉山公园,风景迷人。

今天的南京师范大学校园,就是曾经名扬天下的随园的主体部分,这个校园被誉为全国十大最美大学校园之一。

我的好几位红迷读者曾专程去南京访旧,去南京找不到随园,我说,就去南京师范大学和清凉山逛逛吧。

随园除了有山、还有河、有船、有山泉、有稻田,还有村庄,有庙庵,有石洞,有梅林,有产竹笋的竹林,有水闸,名曰“回波闸”。

大观园有山、也还有河、有船、有山泉、有稻田,还有村庄,有庙庵,有石洞,有梅林,有产竹笋的竹林,有水闸,名曰“沁芳闸”。

曹家人写的《红楼梦》以"天上人间”般的大观园为中心和主题,而曹家在南京正有一个“游人如行画中”的极其相像的随园,大观园即随园,这不难理解。除非你认为《红楼梦》与曹家无关,不是曹家人写的。

在小说中,与京城的贾家相对应,南京有个甄家,甄家有个甄宝玉,与贾宝玉一模一样,也有着与贾宝玉周围一样的一群人,尤其,南京的甄家有个与贾家一模一样的大观园。脂砚斋批语很直白:“贾”即“假”,“甄”即“真”。

曹家在南京曾接驾四次,《红楼梦》作者神乎其神地专门塑造了“接驾四次”的南京甄(真)家和甄(真)宝玉,“凡写贾家之宝玉,则正为真宝玉传影”,脂砚斋批语几乎是揪着读者的耳朵边明确告诉:“作者曾经”的“真事‘’在南京,真宝玉在南京,大观园在南京。“金陵十二衩”,身为苏州人的林黛玉、妙玉,为何都称为金陵之一钗,此之故也。

袁枚《观察和韵》:“石头城畔溯前游,到处风光入眼收。画舫西园慙倒屐,油幢北府怅鸣驺。”《红楼梦》第二回:”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荣宁二府为敕造,南京有个“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占大半条街的荣宁二府,北京同样有个“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占大半条街的荣宁二府。怎么可能?!“这梨香院即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贾府本来就是老宅,哪有什么新宅?假在北,真在南,在石头城。

前面伏线图片中的小框,“当日地陷东南,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在“姑苏”处,脂批二字:“金陵”。

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们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个女孩儿。”“如今”一语道破烟云模糊谜:“我们家在金陵”。曹寅时期,曹家确有几百佣人,有数处家庙,与小说一样,也养着戏班子。

还有一点能够证明大观园一定是随园,那就是据曹寅的诗文,他建成随园前身曹家西园的时间是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前后,与小说中透露的康熙四十五年“四月二十六日未时交芒种节““绣带飘飘“的大观园也建成不久完全一致。


第四、胡适先生在考证《红楼梦》作者时的主要依据曹雪芹是贾宝玉的原型,由此判定他是作者。他在《红楼梦考证》中写道:

《红楼梦》明明是一部“将真事隐去”的自叙的书。若作者是曹雪芹,那么,曹雪芹即是《红楼梦》开端时那个深自忏悔的“我”!即是书里的甄贾(真假)两个宝玉的底本!懂得这个道理,便知书中的贾府与甄府都只是曹雪芹家的影子。、
.......
《红楼梦》是一部隐去真事的自叙:里面的甄贾两宝玉,即是曹雪芹自己的化身;甄贾两府即是当日曹家的影子。故贾府在“长安”都中,而甄府始终在江南。

“若作者是曹雪芹,那么......",以假设作为论据显示了胡适先生考证的不严谨。他根据袁枚的记载考证出贾家、甄家即曹家是对的,但认为曹雪芹即贾宝玉则是一种想当然,想当然地以为曹雪芹和贾宝玉一样在南京长到十六七岁。不过,他自己也一直担心“雪芹不能生得太晚了,太晚就赶不上曹家的繁华了”。

让胡适先生始料未及的是,一语成谶,后来的史料表明,青少年时代的曹雪芹确实没能赶上曹家的繁华,他没有贾宝玉那样的经历,红学们并没有放弃,但他们翻遍清史也没有给曹雪芹找到一位当王妃的姐姐,最后还是放弃了,最后的结论是:洗洗睡吧,《红楼梦》人物没有原型,小说是曹雪芹天才想象出来的。然而,对曹頫来说,这些都是现成的。

  1. 曹頫的少年时代,贾家——江宁织造曹家,王家­­­­­­——苏州织造李家,史家——杭州织造孙家。

康熙曾指示“三处织造,视同一体,须要和气”,对应在《红楼梦》中则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贾王史(薛)”。现实中的三家织造都是亲戚,数十年在江南一手遮天,是整个清朝300年外放官员中最大最久的一股皇家势力。而在曹雪芹的少年时代,真的是一损俱损,三家织造完全已经不存在了,全被连根拔掉,毛都没了。

小说中写的牛得不行的金陵四大家族不知何故呼啦一下全都搬到了京城长安,在京城更是不可一世,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修建震撼世人的大观园。可惜脂砚斋说那都是假的,真的在南京。作者将故事搬到京城,只是一种隐晦的艺术加工。过于写实就失去了小说创造的艺术魅力,更重要的是,那样傻子都能一眼看出南京的曹家即南京的贾家,达不到“讳知者”的创作初衷。

2.曹頫十二三的时候,正是康熙南巡的时候。因其桀骜不驯,受到家人朋友的训诫,和贾宝玉一样。

正是在康熙四十五年的1706年前后,曹寅的好友梦庵禅师《同事摄诗集》中作有劝诫曹頫的长诗,名为《曹公子甫十二龄,天性醇淑,不乐纷华,因作俚语,聊当劝戒》,其中有几句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人近志学年,戒之在放逸。......嗜欲渐次开,切切远声色"。

3. 曹頫十二三岁的时候,曹家建了西园(脂砚斋提起“西”字就哭)。曹頫在比大观园还美的西园里住过。因该园地处南京的清凉山,是南唐后主李煜常去的避暑胜地,曹寅诗云“西轩六月无暑气”,与子侄们在此“列坐谈经义”。

4. 曹頫十二三的时候,他的姐姐曹佳氏家平郡王为妃。连胡适都说她是贾妃的原型。曹頫还有一位妹妹远嫁蒙古王子为妃,而小说中透露,贾宝玉的妹妹探春也远嫁当了王妃。

5.曹頫当了和尚,贾宝玉也当了和尚。曹頫当过官,从事经济文章,《红楼梦》中的甄宝玉也当过官,从事经济文章。曹頫坐过牢,脂批透露贾宝玉也做过牢,87版的《红楼梦》电视剧即按其坐牢来拍摄的。

6. 再看看其他人物关系:

1)曹頫的哥哥曹颙。曹颙二十来岁死了,留了个遗腹子,贾宝玉的哥哥贾珠二十来岁死了,留了个遗腹子。

贾宝玉有个寡嫂李纨,遗腹子贾兰,贾家因罪被抄家时贾兰十三岁;曹頫有个寡嫂马氏,遗腹子曹天佑,曹家因罪被抄家时曹天佑十三岁。

2)曹頫的父亲曹寅。贾政在小说中逗露有两个做王妃的女儿,长子英年早逝,留有一个没有父亲的小孙子,曹寅也有两个做王妃的女儿,长子也英年早逝,留有一个没有父亲的小孙子。脂砚斋透露贾政实为巡盐御史,小说中他造过船,赈过灾,决定过江宁知府的命运,后被参劾而“名利大灰”,后带宝玉到外地出外差;曹寅做过巡盐御史,他也造过船,赈过灾,救了江宁知府的命,后因亏空被参劾,带曹頫出外差赴扬州刻书。最难得的是,贾政曾坐船经过毘陵时遇到下雪,曹寅也曾坐船经过毘陵时遇到下雪,作有《毘陵舟中雪霁》一诗。全天下只有一个毘陵,而且还是汉晋时的古地名,”毘“字没多少人认识,红学界公认贾家以曹家为背景,贾家、曹家都坐船,都途径毘陵,都下雪,这当然不是巧合。

这个对应关系很明显:曹寅=贾政,即可推出曹寅的儿子曹頫=贾政的儿子贾宝玉。

3)曹頫的奶奶孙氏。贾宝玉的奶奶史老太君,丈夫早逝,一品夫人,其侄子史鼐“迁委外省大员”,贾家被抄后,侄子被罢官;曹頫的奶奶孙老太君,丈夫早逝,一品夫人,其侄子孙文成于康熙四十五年的1706年出任杭州织造,曹家被抄后,侄子被罢官。

4)曹頫的舅舅李煦。贾宝玉有位多年居官的王子腾舅舅,对贾家很照顾,因亏空罢官而落败,死于路途中,结局悲惨;曹頫有位居官多年的舅舅李煦,对曹家很照顾,因亏空罢官而落败,死于流放中,结局悲惨。

5)曹頫的外祖父李士桢。王子腾的父亲即贾宝玉的外祖父管着“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李煦的父亲即曹頫的外祖父李士桢曾任东南沿海的广东巡抚、福建布政使、江西巡抚、浙江布政使等职,海外贸易由其管辖,“对清朝的海外贸易政策影响深远”。我觉得小说中最写实的就是这个小说中并未谋面的老头,李煦的父亲和王子腾的父亲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太写实了!

历史史料与小说人物出奇一致的对应关系,佐证了裕瑞的说法“宝玉系其叔辈某人”没有错。

胡适先生只差了一点点。前面提到过他的红学公式:

“石头”=“石兄”=“顽石”=“宝玉”=“玉兄”=作者=贾宝玉=脂砚斋=曹雪芹

若稍稍一改:

“石头”=“石兄”=“顽石”=“宝玉”=“玉兄”=作者=贾宝玉(雪芹叔)=脂砚斋(雪芹叔)=曹頫(雪芹叔)

什么问题都就豁然而解了。



有些网友说,曹雪芹家败没经历过繁华,但小说可以是曹頫的经历,由曹頫讲述曹雪芹来执笔写成的。假如没有《凡例》和脂批,这种说法是可以接受的,但现实是,脂砚斋一直强调“作者曾经”、“作者亲历”、“未经历过写不出”。正如高晓松先生所说,“写《红楼梦》,不能只见过猪跑,一定还要吃过猪肉”。

脂砚斋的此类批语前面已写了不少,前面提到过的一条批语,我再细述一二,第七十七回:

王夫人又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并命收的收,卷的卷,着人拿到自己房内去了。因说:“这才干净,省得旁人口舌。”因又吩咐袭人麝月等人:“你们小心!往后再有一点份外之事,我一概不饶。因叫人查看了,今年不宜迁挪,暂且挨过今年,明年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庚辰双行夹批:一段神奇鬼讶之文不知从何想来,王夫人从来未理家务,岂不一木偶哉?且前文隐隐约约已有无限口舌,谩谰之谮原非一日矣。若无此一番更变,不独终无散场之局,且亦大不近乎情理。况此亦是余旧日目睹亲闻作者身历之现成文字......】

此处脂批表达的什么意思呢?“无限口舌,谩谰之谮”指的就是丫鬟婆子在王夫人面前进谗言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引起了抄检大观园,“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王夫人命他们明年搬出园子,这一“更变”,为后来宝玉他们搬出园子做了伏笔,不至突兀。贾宝玉身边美女众多,王夫人担心宝玉受到魅惑和引诱而变坏,由此引出她抄检大观园的言行举动,也是爱子心切。对所写的这些内容,皆是“作者身历之现成文字”。

在我其它回答中,有网友称,“亲历的例子只能说明经历口舌、谗言这种经历,并不一定非要扯到作者亲身经历大族繁华”。但正确的逻辑是,没有那样的大族繁华,就不可能有那样的口舌和谗言。批语中此类“作者亲历”的例子有很多,贯穿“作者曾经,实写往事”的整部《红楼梦》小说,全都与大族繁华有关,毕竟《红楼梦》写的就是繁华。换句话说,要亲身经历那样的口舌和谗言,就必需要亲身经历大族繁华。而且,无论是“作者身历”还是“余旧日目睹亲闻”,所历、所睹、所闻的是王夫人带人抄检大观园的举动和她欲将众人赶出大观园那一番话。既然是身历目睹亲闻,那首先需要有个大观园。

前文已述,曹雪芹12岁曹家被罢官,在北京全家一共“三对仆人”,住十七间半的房子的一个四合院,连个丫鬟也没有的曹雪芹,上哪去弄那么多美女环绕而被人口舌?又从哪搬哪去呢?针对这段有关大观园中众多丫鬟的描写,假如作者=雪芹,批语换成“雪芹身历之现成文字”,那可真是意淫过度了。

正因如此,脂批无数次强调“作者曾经”、“作者亲历”,但“雪芹曾经”、“雪芹亲历”,一次也没出现过。

第二十六回,宝玉道:“我可有什么可送的?若论银钱吃穿等类的东西,究竟还不是我的,惟有我写一张字,画一张画,才算是我的。”甲戌侧批:“谁说的出?经过者方说得出。叹叹!”只有“经过者”才能说出的话,当然也只有“经过者”才能写得出。

甲戌本《凡例》中的“作者自云”还有一句其他版本中没有的话:“开卷即云‘风尘怀闺秀’,则知作者本意原为记述当日闺友闺情,并非怨世骂时之书矣。”注意“当日”二字,这是作者本人的“当日”。由侄子记述他叔叔年少时的闺友闺情,怎么可能?

再举个前例分析一下。第二十五回,写宝玉烫伤,马道婆施法:

向宝玉脸上用指头画了一画,口内嘟囔囔的又持诵了一回,说道:“管保就好了,这不过是一时飞灾。’又向贾母道:‘祖宗老菩萨那里知道,那经典佛法上说的利害,大凡那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只一生长下来,暗里便有许多促狭鬼跟着他,得空便拧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饭时打下他的饭碗来......,所以往往的那些大家子孙多有长不大的。”贾母听如此说,便赶着问:“这有什么佛法解释没有呢?”马道婆道:“这个容易,只是替他多作些因果善事也就罢了。”

脂批道:“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并非杜撰而有。作者与余实实经过。”

“实实经过”、“耳闻目睹”,作者和批者都经历过贾宝玉经历的那种事,听过贾宝玉听过的那番话,而那番话,是专门针对“大家子孙”来说的。

换句话说,对已成为“小家子孙”小院儿里长大的曹雪芹来说,他是不可能听到马道婆这一番“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的。


更甚者, 《红楼梦稿》封面上“江南第一风流公子”的印章,肯定不是无中生有由上帝盖上去的。

“公子”一词,最早是指“古代诸侯的孩子”,后来“泛指豪门士族的年轻男子”,坊间有名声的公子一定是“大家子孙”,寒门出来的男子,再有出息也称不上公子。

我们看看史上常说的“民国四公子”都是谁: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清朝皇族、加郡王衔恭勤贝勒载治的儿子溥侗、直隶总督张镇芳的儿子张伯驹(张镇芳原为张伯驹的伯父,后为嗣父,自小过继),真真正正的大家子孙。这些出自名门的公子之所以出名,因为年轻时就与众不同,要么真风流,要么有才有文艺范儿。

提到“嗣子”这个为红学界所忽视的红学中的关键词,有必要讲一下另一个同样身为嗣子的大人物,他就是袁克文公子的父亲袁世凯。袁世凯生父为袁宝中,过继成为叔父袁保庆的嗣子,他年轻时也曾有过一段影响他人生,可称佳话的浪漫风流史。由于屡试不第,袁世凯“家居多暇,嗜酒好骑马,日饮数斗,驰骋郊原”,“喜为人鸣不平,慷慨好施予,以善为乐”,与知府吴重熹为“诗酒友”,“雅敬爱之”,期间还结识了到他家园林游玩,后来也成为民国大总统的徐世昌,义结金兰。袁世凯后到上海四处求职无果,于一家妓院结识苏州籍妓女沈氏,被沈氏看重,督促他尽快前往山东登州,投奔嗣父袁保庆的义弟吴长庆,并用私房钱资助袁。袁发誓取得功名后回来迎娶沈氏,沈氏也表示袁走后会自己出钱赎身并等他回来。后来袁世凯在朝鲜发迹,将沈氏接到朝鲜成婚,沈氏终身未育,袁将次子袁克文过继给她为嗣子。同为红学(脂批:"怡红公子、脂砚先生")以及《红楼梦》关键词的"公子"身份,袁世凯也同样拥有,名副其实的出身豪门,其父袁宝中官至候补同知,嗣父袁保庆曾在叔祖袁甲三的军中带兵,后被钦封江宁盐法道,二品大员。袁世凯少时随袁保庆在金陵和济南等地读书,后被从父袁保恒带到北京,从父袁保龄聘严师管教,深得此二人的厚爱与期许。袁保恒官至礼部侍郎、户部侍郎、礼部侍郎、刑部侍郎,一品顶戴;袁保龄则主北洋海防营务,二品顶戴,逝后授资政大夫,晋封光禄大夫,为赠一品。袁世凯的叔祖袁甲三的身份更是了得,曾任漕运总督兼江南河道总督,提督八省军门,一品大员,为清末重臣,因其功,曾祖父、祖父、父亲都被朝廷追封为一品,母亲、原配、续妻也都被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亦即袁世凯的高祖父、曾祖父为皆赠一品。这和我在其他回答中所讲到的曹家豪门的荣耀很相似,曹玺官至一品,其父亲、母亲、妻子以及在世的继母也都被赠封一品和一品夫人。

还有“清末四公子”:谭嗣同、陈三立、吴保初、丁惠康。谭嗣同也是“维新四公子”之一,其父亲谭继洵是湖广总督。陈三立是陈寅恪的父亲、“维新四公子”之一,其父陈宝箴是湖南巡抚。梁启超的伯乐吴保初,其父是前文提到的淮军名将吴长庆,浙江提督、广东水师提督、帮办山东军务,提督和总督一样,都是从一品,吴长庆号称儒将,在登州对袁世凯照顾得极其周到,专门请营中的清末状元张謇等人为其师。丁惠康的父亲做过江苏巡抚、福州船政大臣、福建巡抚、总督衔会办海防、节制沿海水师兼理各国事务大臣。

再有,有名的“湖湘三公子”:除了陈三立、谭嗣同之外,还有曾任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院长、有“近代颜书大家”之称的谭延闿,他的父亲谭钟麟做过陕甘总督、闽浙总督和两广总督。家世可谓一个比一个厉害。

曹家是赫赫扬扬的百年豪门,曹頫的爷爷江宁织造曹玺官至正一品,祖母孙氏是做过康熙保姆的一品夫人,姐姐为王妃,流水的两江总督,铁打的江宁织造,曹家盘踞江南六十年,受康熙皇帝恩宠,六次南巡四次住在曹家,三代四人连任江宁织造,“旷古未有”。曹頫年少,备受康熙和怡亲王的宠爱。二十岁的曹頫“被当官”,不务正业 ,“风云月露”(吟风弄月的意思),在南京一人(两江总督)之下,万人之上 ,曹家人中只有他能够称得上是“江南第一风流公子”。

北京长大的曹雪芹,年轻时可以风流,但与“江南第一公子”是沾不上边了。

顺便再解释一下网友的另一个疑问,“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并非杜撰而有,作者与余实实经过”,不是说明作者和批者“余”是两个人吗?其实道理很简单,这就是脂砚斋针对神神秘秘的作者提到的那四个字:“烟云模糊”,还有“游戏笔墨”四个字,再有“为文要狡猾”五个字。“一段无伦无理信口开河的混话,却句句都是耳闻目睹者”,发生在马道婆到贾府给贾母请安过程中,小说中的这一场景总共提到三个人:马道婆、贾母和贾宝玉,能在现场听到这一段“混话”的,贾宝玉是作者,那脂砚斋总不能是贾母或马道婆自己吧?还有“余旧日目睹亲闻作者身历之现成文字”,抄检怡红院的现场,提到贾宝玉、王夫人、袭人、麝月四人,贾宝玉是作者,脂砚斋不可能又变成王夫人、袭人或麝月。

类似将批者(余)与作者并称这样“烟云模糊”的批语不少,为何作者要这么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呢?这也很容易理解,“天下无能第一, 古今不肖无双”,“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欲说还休,无言见江东父老呗。“读五件事未完,余不禁失声大哭,三十年前作书人在何处耶?!”这是为作者痛楚的感慨,太多的难言之隐。(“三十年前”,曹雪芹还是个孩子。)

我的答问中,《红楼梦》是作者“一字一泪,一字一血珠”“哭成”的,这几个引用词,出现了三次。决定“百年豪门”命运兴亡之人生的大起大落,才令人无限神伤。作者是谁对其他小说来说并不重要,但《红楼梦》不一样,只有搞清楚真正的作者,才能真正理解为何”无才可去补苍天“是“书之本旨”,为何“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是”书之总批“,”本旨“和”总批“正是曹頫的人生写照,才能真正体会”作者“的“泪下如豆”和“泪流一斗,湿地三尺”意味着什么,也才能更真切地解读《红楼梦》,真正读懂作者的一片苦心。正所谓,“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曹頫是个悲剧人物,多数人对他很陌生,史书赞他“好古嗜学,绍闻衣德”,袁枚赞他“有才”,雍正夸他“大通家”,家人称他“忠厚老实”,同僚贬他“年少无才,遇事畏缩,不务正业”,师友劝他“切切远声色”,曹家李氏疼爱他”,康熙宠他“没事讲讲笑话”,怡亲王胤祥对他“甚疼怜”。

给雍正写奏折的官员,下至督抚总兵上至内阁大学士,全是国家精英,但因奏折的文采而受到雍正赞扬的,只有曹頫一人。曹頫的舅舅李煦对他更是如此作评:

“素钦老贤甥文章华国,孝友宜家;摅风云月露之思,才雄七步;掌黼黻丝纶之任,名重九重。”

当时曹頫只有二十岁,“名重九重”,不无吹捧之嫌,正本清源总有时,因了“实写往事”的《红楼梦》,相信“曹頫”这个名字真正“名重九重”那一天的到来,应该不会太遥远。

再回顾一下中国红学会副会长的胡文彬之问:“《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吗?这是目前红学研究中遇到的最大的问题!”



有网友为曹雪芹鸣不平,认为此文抹杀了曹雪芹作为批阅增删者的功劳。实际上,说曹雪芹不是作者,是按脂砚斋对“作者”的定义来评判的,是脂砚斋抹杀了曹雪芹的功劳,为了表达“作者曾经”,他不惜将雪芹排除在作者之外,我也为雪芹抱不平。曹雪芹并非《红楼梦》的原作者,称他为第二作者,是当之无愧的。

说“曹雪芹撰”,毫无问题,“撰”的本义是记录编辑的意思,撰书者本来就是助手的身份,比较典型的例子,如《吕氏春秋》是吕不韦主持编纂的一本先秦名著,他的众多门客作为参与的执笔者,从事的工作就是撰。后来“撰”字引申出写作原创的含义,但对书籍来讲,主要含义还是其本义。说“著”都可以,比如说《红楼梦》由曹頫、曹雪芹合著,在我看来,是名至实归。十年啊,人生有多少十个年?一天只改写一百个字,十年就是三十六万五千字。

而且不少研究者认为,曹雪芹最初写过一本不大的纯虚构小说《风月宝鉴》,后来用了十年时间将其与曹頫早期的《石头记》糅合而成了《红楼梦》,这样来看,说二人合著,是必须的。


无论怎样,如老梁所言:是不是他写的无所谓,只要那些诗词是曹雪芹的他就很伟大。




有很多网友问我,许多研究者认为《红楼梦》原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由明末遗民诸如吴梅村之类人写的,《红楼梦》主旨在反清复明,是不是真的?

持此观点的红学势力很强大,包括不少专家教授也认同此说,甚至有专家在央视的讲堂上也宣传原作者是明朝遗民的观点,旨在反清悼明。我只能说 ,我真没看出来有任何此类的含义。这个问题关系到作者,但主要还是关于《红楼梦》小说主旨的,前面断断续续对此已经涉及了不少,我既已写了这么多,读者读了这么多,不怕再重复一番,就此稍作总结。《红楼梦》没有什么政治含义,脂砚斋在甲戌本《凡例》中专门强调了这一点:“此书不敢干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只略用一笔带出,盖实不敢以写儿女之笔墨唐突朝廷之上也,又不得谓其不备。”至于这是不是敷衍之词,我们来看看作者写作《红楼梦》的动机和主旨,脂砚斋的“作者自云”写得很清楚:

“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推了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堂堂之须眉,诚不若彼一干裙钗?.......编述一记,以告普天下人。虽我之罪固不能免,然闺阁中本自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不肖,则一并使其泯灭也。"

《红楼梦》是为这些女子们而写的,目的也就是作者自己说的“记述当日闺友闺情”、“使闺阁昭传”。注意“忽念及”三个字,没有这些女子,就没有《红楼梦》。在“使其泯灭也“之后,蒙府本有脂批曰:“因为传(zhuan)他,并可传(zhuan)我。”意思在给她们作传的同时,捎带着传一下“我”。这个 “我”是作者还是批者,读者自己领会。

“作者自云”中有三个关键词:“悔”、“愧”、“罪”。

至于小说的主题思想。先看这首诗:

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全书的本旨是:“无才可去补苍天。” 脂砚斋批语明确说这七个字是“书之本旨”。这是脂砚斋曹頫对自己这个败家子无奈的哀鸣。在“枉入红尘若许年”之后脂砚斋批道:“惭愧之言,呜咽如闻。”

全书的总批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甲戌本第一回侧批:“先为宁、荣诸人当头一喝,却是为余一喝。”接着在后面正文“雨村看了,因想到: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处,有侧批曰:“一部书之总批。”曹家败就败在曹頫的“身后有余忘缩手”上。总批表达出的是一种懊悔之情。

全书的总纲。前文提到甲戌本楔子中僧道曾言:“那红尘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恃;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侧批道:“四句乃一部之总纲。”在警幻仙子说到有“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时,批道:“点题。盖作者自云所历不过红楼一梦耳。”这就是整本《红楼梦》小说的中心思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生如梦。

概言之,小说写得热热闹闹,却表达了这样一个主题:空空。就是《好了歌》所表达的含义,“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功成名就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同样的黄土一抔。正因如此,贾宝玉当了和尚,曹頫也当了和尚。

在这一点上《红楼梦》与《金瓶梅》很不同,后者是一本标准的批判小说,“它只暴露、只写黑暗(主席语)”,以戏谑的笔法极力挞伐这个黑暗世道,上至皇帝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一网打尽, “枉辱了玉带金鱼挂蟒衣,受禄无功愧寝食。权方在手人皆惧,祸到临头悔后迟。南山竹罄难书罪,东海波干臭未遗!”“此辈若皆成佛道,西方依旧黑漫漫!“它宣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自作孽,不可活。而《红楼梦》,作者在《楔子》中的四个字说得很清楚:“大旨谈情”。

小说反清复明的观点其实并不是当代研究者的发明创造,旧红学中的蔡元培先生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持此说,不过当时并不知道《红楼梦》作者是谁,更不知道小说是以曹家的真实故事为背景。而且蔡先生是在家造炸弹的著名反清斗士,所以他的观点并不奇怪。当代研究者重提这一说法,主要伴随着推翻曹雪芹作者说这一热潮而来的,或者说,主要是为了推翻曹雪芹说而树立自己的作者说寻求一个依据或者由头吧。

这些来自于索隐附会的种种明朝遗民作者说,完全没有学术上的证据支撑。没有证据的说法不值一驳,非要批驳一下,我简单举两例以为据:

1)脂批:“不忍下阅看完,想作者此时泪下如豆矣。”注意“此时”二字,明朝遗民活不到“此时”。

2)甲戌本总述“书中之秘法”的批语:“事则实事,然亦叙得有间架、有曲折、有顺逆、有映带、有隐有见、有正有闰,以致草蛇灰线、空谷传声、一击两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云龙雾雨、两山对峙、烘云托月、背面敷粉、千皴万染诸奇书中之秘法,亦不复少。”脂砚斋针对不同的小说情节,提到的其他具体写作手法还有:伏脉千里、春秋字法、横云断岭法、云罩峰尖法、拆字法、三五聚散法、偷渡金针法、不写之写、未扬先抑法、倒卷帘等等大约四十余种。

如果说作者是明朝遗民,作者在“实事”的基础上创作小说用了这么多神奇的“秘法”,是作者托梦告诉脂砚斋的,还是脂砚斋梦中呓语胡编乱造的?


也有不少人问我:你的论述有理有据,所举的很多证据明摆着曹雪芹不是作者,但为何红学界还一味地坚持并捍卫曹雪芹的著作权呢?

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首先,原作者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说这么多说法中只有一个是对的,其他的都是错的。不少新说的依据都很可笑,完全不讲逻辑,连众皇帝、太监都出现在我前面的“作者”名单中,有学者研究红学四十年,得出的结论作者是清宫养心殿的太监吴禄,曹雪芹是吴禄的化名。2014年12月31日《中华读书报》曾登有一文,介绍黄友书、黄庭晚先生合著的《石头真言》一书,该书认为《石头记》作者是万斯同、钱名世。文中写到:

《石头记》是一部“明末史”。《石头记》记载的是“明末清初史”,主要为“南明史”。《石头记》中的人物都代表明末清初各方势力及其历史人物。比如林黛玉代表明朝(南明),薛宝钗代表清朝(后金),史湘云代表北元(蒙古),赵姨娘(贾环)代表李自成农民军,李纨(贾兰)代表“三顺王”和“三藩”,邢岫烟代表青藏,薛宝琴代表台湾明郑政权,傅秋芳代表李氏朝鲜,等等。

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在我看来,众研究者以五花八门的理由力求将曹雪芹拉下神坛,主要是由于对主流红学家的不信任,你红学家不靠谱,我可以更不靠谱。他们宣泄的是这样一种情绪:谁都有可能是《红楼梦》原作者,只要不是曹雪芹。与众红学家相比,他们至少对了一半,对此他们有足够的信心。

然而,此类学说太多太滥,无疑让红学界的权威专家们极其反感,本来是建设性地否定旧说,但诸多的新说过于荒诞,再怎么着还是维持旧说更保险,他们用了一个四字成语来表达自己の这一态度:“心安理得”。由此,主流红学家并没有真正地去探究和钻研有关原作者的是与非,解释不了学术中所存在的诸多矛盾,自然也写不出类似我这样的文章。

多年前,2012年底抑或2013年初,我曾分别写信给文化部和教育部,向他们指出《红楼梦》作者存在大问题,建议有关部门将其作为一个社科领域的重大学术课题去研究,无奈管理者并非研究者,他们将球踢给了文化部所属的红楼梦研究所和中国红学会。其实,此前我就曾和中国红学会会长张庆善先生有过两次交流,张先生长期担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红楼梦研究所所长、《红楼梦学刊》主编、博士生导师,谈到作者问题,他很谦虚,只是呵呵。此后,中国红学会名誉会长李希凡先生曾针对我的态度和观点,在2013年6月的《中国文化报》上专门发文,运用他们的所谓内证和外证,信誓旦旦地证明曹雪芹就是原作者。

2013年11月,在“纪念曹雪芹逝世250周年大会暨学术研讨会”的开幕式上,中国红学会会长张庆善先生在开幕词中强烈地表达了对质疑者的不满情绪。他说:

我们今天纪念曹雪芹,当然是因为他是《红楼梦》的作者。在纪念这位伟大作家的隆重场合,我们还要谈《红楼梦》作者是不是曹雪芹,不免令人感到遗憾和无奈。

我们提倡学术上百家争鸣,尊重任何一位学者在学术探讨上的追求。........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红楼梦》产生的时候,《红楼梦》最初在亲朋好友中传阅评点的时候,《红楼梦》作者不存在问题,《红楼梦》作者就是曹雪芹,这有《红楼梦》书中记载的证明,有脂砚斋批语的证明,有曹雪芹同时代的亲朋好友圈子里的人记载的证明。这些材料的可靠性是毋庸置疑的。曹雪芹的著作权不可动摇!任何否定曹雪芹著作权的人都必须把《红楼梦》书中的记载、把脂砚斋的批语的铁证、把明义永忠记载的证明等等都否定了才行。

张先生的情绪可以理解,言辞读来让人有心酸和同情之感。他强调“要有严谨的治学态度和实事求是的精神”,然而,朋友圈里称曹雪芹是作者的都不认识曹雪芹,认识曹雪芹的都没说他写过《红楼梦》,相反有圈里既人说他只是批阅增删者,也有人说作者是曹寅的嗣子。而脂砚斋更是称“作者亲历”、“非经历过写不出”,红学家明明知道曹雪芹没那样的经历。脂砚斋称呼作者为“兄”,却“命”雪芹;雪芹死了,但作者还活着。作者本来就“相传不一”,怎么能说“作者不存在问题”?尤其张先生说:“《红楼梦》作者就是曹雪芹,这有《红楼梦》书中记载的证明。”书中有这样的记载么?恰恰相反,书中记载的是曹雪芹是批阅增删者。既不严谨,也不实事求是。

再如,与曹家有关联的袁枚、裕瑞、明义三个证人都说大观园是随园,白纸黑字,只因曹雪芹没能在南京住过这个随园,红学家们就声言:这三人全是胡说。这样的治学态度也谈不上严谨。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仅仅两年之后的2015年,李希凡先生就发出了“曹雪芹没准就不是《红楼梦》的作者了”感叹和担忧。

我从两年前作这个回答增增补补持续至今天,时光荏苒,转眼已是2020年,距李先生的感叹已有五年,曹雪芹的作者地位还依然坚挺,但我对此并没有感到遗憾和无奈。守旧势力越强大 ,做这样的工作也就越有意义。唯一让我遗憾的是,周汝昌、冯其庸、李希凡先生这些执红学牛耳者一一过世。三位大师都是高寿,享年分别是95岁、93岁、91岁。红学没了他们,失去了厚重的历史感。

我知道有不少红学研究者包括红学家也看到了我在知乎上的这篇回答,然而一个人要否定自己研究了半生乃至一生的成果太残酷,而且知乎毕竟仅仅是一家网站,对全国读者来说,能读到我的这一回答的实在是凤毛麟角,没有形成“有理有据”的社会舆论的压力,多数人都不知道《红楼梦》还存在作者问题,因而众专家普遍持有一种不作为的心态。 、

更重要的一点,这个课题太重大。这不但要否定自己,更要否定一百年来一代代红学家的努力和贡献,否定所有国人的公共认知。毛主席说:“除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等等以外,很多地方不如人家,骄傲不起来。”这样一本代表国家骄傲的书,作者要弄错了,这是一件大事。假如作者错了,需要变更,它影响的不单是红学界,而要涉及到学术界、文学界、教育界、文化界等等诸多领域,所有大、中、小学的课本都要变更,我国高校有500多个中文系(全称:中国语言文学系),老师们对《红楼梦》的解读也会随之而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问题越重大,越需要严肃认真地对待,大是大非,不能消极地应付和逃避,这是一种失职行为。有红学家兼某文学院院长、中文系博导在网上发文,直称《红楼梦》作者就是真错了,又能怎么样?这种态度尤其令人遗憾和无奈,远不是“误人子弟”四个字所能评价和概括的。中国红学会是民间组织,但红楼梦研究所,包括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以及众多省级、各大学的文学研究机构、教研室可都是靠纳税人的钱来养活的。

再有一个原因,很多红学家对曹雪芹太有感情了,以至于在涉及到作者问题时,搞“大动作 ”“呵护曹雪芹”,漠视反证,甚至歪曲事实,没能够做到实事求是。今天刚读到媒体报道的李希凡先生生前的一个访谈,也正是这个访谈引出了我对网友问题的这一番解答,正所谓由感而发吧。访谈中,在批评刘心武先生的秦学时,提到红学中有关秦可卿的一段话,李先生是这样说的:

本来作者原来写的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那个秦可卿一定是性格复杂的人物,可是据“脂评”说,秦可卿还给王熙凤托过梦,考虑到了家族如果衰败时的一些应对措施。劝曹雪芹删掉这段情节。
这建议被曹雪芹采纳了,做了改写,使秦可卿变成了人人称道的荣宁贵族完美的重孙媳妇。


但是,图中有真相,脂砚斋批语明明确确是这么写的: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嫡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命”和“劝”两个字,天壤之别。“劝”,坐实了曹雪芹就是作者,而“命”字则不同,脂砚斋说了,“因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却四五页也”,这是不小的篇幅,脂砚斋说删就删了,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们都知道,小说开篇即写到,先有《石头记》,后有曹雪芹“批阅十载,增删五次”,这正符合他批阅增删者的身份。这么重要情节的存留,完全是脂砚斋一句话,曹雪芹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从属地位。

“史笔”就是写实的意思,写的完全是真人真事,虚构的话,也毫无必要让脂砚斋那么动情而决定删掉。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再看庚辰本第十三回和甲戌本第五回专门针对秦可卿的两条批语,分别是:“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是作者具菩萨之心,秉刀斧之笔,撰成此书。”记住,这两条批语针对和指向的都是一个关键词:秦可卿。

是谁大发慈悲心、具菩萨心?是作者,是“命”雪芹删去“可卿如何死故"的批者。

“秉刀斧之笔”自然不是手拿毛笔的意思,而是毫不犹豫地大力删节之意。我们可以替换一下:“是作者具菩萨之心,大力删节,撰成此书。”批者即作者,一目了然 。

若批语不是“命”,而是“劝”,那大发慈悲心的可能就真是曹雪芹了。

批者的“菩萨之心”还表现在其他不少方面。第九回,写闹学堂,叙被薛蟠勾搭上手的两个妩媚风流多情的小学生香怜和玉爱,说:“亦不知是那一房的亲眷,亦未考真姓名,”夹批云:“一并隐其姓名,所谓具菩提之心,秉刀斧之笔。”

还有我前文提过的一段批语,回味一下:

“余卅年来得遇金刚之样人不少,不及金刚者亦不少,惜书上不便历历注上芳讳,是余不是心事也。"这条批语值得多读几遍。书中写到的金刚,是批者遇到的,于心不忍,隐去这些金刚的真名,是批者决定的。

为何脂砚斋老开口闭口菩萨菩萨的?我们再回顾一下这样一些逻辑关系:

裕瑞 :“其(雪芹)叔脂砚斋。”曹雪芹:“借家叔所寓寺宇扎糊风筝。”脂砚斋:“批书人至此,颂《往生咒》至恒河沙数也。”(“颂《往生咒》”的意思:念经;“至恒河沙数”的意思:不停地念经。)曹雪芹唯一的叔是曹頫,贾宝玉当了和尚。袁枚:《红楼梦》作者是曹寅嗣子。曹寅的嗣子正是曹頫。贾宝玉有两个当王妃的姐妹,曹頫有两个当王妃的姐妹,贾宝玉的妹妹远嫁,曹頫的妹妹远嫁,......。

令人欣喜的是,在红学界所有非曹雪芹作者说的各派别中,认为曹頫是《红楼梦》原作者的学术专著是最多的。

这让我想起蔡义江先生批评周汝昌先生的一段话:

周先生今已作古,但我国有长期受封建宗法等级制度统治的历史,权威高于真理,既然其生前已享有“大师”“泰斗”之名,红学上已被搅浑的水一时恐怕也难以澄清,唯有凭一贯坚持走正道的研究者持续不懈的努力。一些同志虽不与人争是非,却有着明确的坚持与取舍,正不容邪,继续批判歪风邪气,从事清污消毒工作,实更为必要。这些都是红学健康发展的希望。

一方面,这段话道出了红学发展举步维艰的原因。蔡先生认识到红学的水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并没认识到红学水并不是周先生一人搅浑的,更没认识到这水到底浑到什么程度,这源于他忽视了自己就是权威。以周先生为代表的“曹雪芹写实自传派”在学术上搞错了作者,但至少他们读出了小说文本的自传性,而以蔡先生为代表的“曹雪芹天才想象派”不但学术上搞错了作者,小说的自传性竟也没看出来,更加误导读者,误导红学。另一方面,“权威高于真理”过去存在,现在依然存在,但不会永远存在下去,如蔡先生言,只要有“坚持走正道的研究者持续不懈的努力”,就有“红学健康发展的希望”。

主流红学家这些年来一直是“红学健康发展”的阻力和绊脚石,然而,在“走正道的研究者”的不懈努力下,红学会的压力越来越大,虽说“曹雪芹的作者地位还依然坚挺”,但坚挺的程度实际上已经大不如前了。就在半年前的“河南省红楼梦研究会成立大会暨红学家中原再聚首高端论坛”上,中国红学会副会长赵建忠先生在其长篇发言中的最后一段是这么说的:

那些欲剥夺曹雪芹著作权的论者若想立新说,永忠、明义、脂批等文字就是最难逾越的障碍。应该说,相对其他百多位“新说”候选作者而言,将《红楼梦》的著作权判归给曹雪芹,是争论最少因而也能为诸方所接受的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

红学权威们的态度已经由“曹雪芹的著作权不可动摇”,变成“相对比较靠谱的结论”了。不过这个“比较靠谱”,也仅仅是他们觉得“比较靠谱”而已,因为他们只看到了别人的障碍,而对自己的障碍却视而不见。别人的障碍,用“曹雪芹是重要的第二作者”就可以越过,但他们的障碍“借省亲写南巡,忆昔感今”、“作者实实经过”、“半世亲见亲闻”等等,随便一处都无法逾越。

若以文字狱作比,红学家们以其自相矛盾的那些证据来判定曹雪芹是原作者,即主犯,那曹雪芹一定是冤枉的。让红学家去当法官,那天下处处将是冤假错案。为了避免作者问题的错误延续下去,在此我给红学界一个现实客观的建议,《红楼梦》目前不妨这样署名:无名氏。

以事实为依据,更正确的做法还是采用原著手抄本自身的署名:脂砚斋。


我曾引用过孔尚任在《桃花扇》中的几句台词: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和《红楼梦》的结局一样,这几句话也将是红学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假如曹雪芹真不是《红楼梦》的原作者,那红学的高楼顷刻间便将倒塌。楼塌了,几乎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所以要撑着,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对此,我借用少奇同志在谈到“人相食”时说过的一番话,赠给主流的红学家们:

“怕什么丑呢?今天不揭,明天还要揭;你自己不揭,别人要揭;活人不揭,死后下一代要揭”,“


一代人总比一代人聪明,我相信有一天,曹頫的名字一定会印到《红楼梦》的封面上,这也是很多知乎网友建议和赞同的。我时日无多,有生之年恐怕等不到这一天,但我能肯定,在学生们拿起课本,读者拿起《红楼梦 》,读到或看到作者“曹頫”这个名字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在知乎网上涉及到《红楼梦》作者的这些回答难以想象会火成什么样。

同时,到那一天我也担心,无数的红学家可能要被笑话,被嘲笑,研究了一辈子红学,作者都搞错了。歌颂现实嘲笑历史,是世人的通病。想起了在人民网上读到的《苏联政治笑话中的干群关系》一文,笑话连篇,这是2014年4月原载于《中国纪检监察报》上的一篇长文,以古鉴今,这些笑话不是我们国人编的,而是真实流传在苏联民间的笑话,嘲讽那个“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的时代,举例文中的一笑:

赫鲁晓夫在苏共二十大上揭露斯大林的错误,台下有人递上条子:赫鲁晓夫同志,当时你在干啥?赫鲁晓夫连问三次:谁写的?站起来!始终没人站出来。赫鲁晓夫笑了:告诉你吧,当时我就坐在你的位置上。

一边压制批评和自我批评,一边鼓励表扬和自我表扬。就连各地、各部门领导所到之处,都要挂满歌功颂德的横幅,宣读热情洋溢的致敬信,十分肉麻。
  勃列日涅夫一生得了114枚勋章、奖章,其中有不少是他自己颁发给自己的。在他的葬礼上,足有一个班的战士负责捧着这些牌牌,群众觉得很可笑。
  “勃列日涅夫同志做手术了。”
  “什么手术?”
  “扩胸手术。”
  “为啥呀?”
  “勋章挂不下了。”
.......
宣传机器则继续文过饰非编童话,糊弄老百姓,哄领导开心。
  “伊万诺维奇,你经常读《真理报》吗?”
  “当然,不然我怎么知道我过着幸福生活?”

数位国家级的大人物在支持与褒扬我的研究工作时,不约而同用了“学识”和“勇气”两个词。学识谈不上,勇气确是需要鼓一鼓的,一旦站起来,站出来,砸人饭碗,注定这是个得罪人的活儿。红学家为曹雪芹挂了太多的勋章,是不是挂错了人,丝毫不顾。红学也同样文过饰非编童话,正如李希凡先生说的:“希望《红楼梦》大辞典修订后,让大家相信《红楼梦》的作者就是曹雪芹,没有别人。”糊弄《红楼梦》读者。不用说将来,就是现在,“红学家”在很多人眼中已越来越成为一个贬义词了。

红学界我最服一个人,他就是追随胡适并与其并称新红学奠基人的俞平伯先生,俞先生常念叨一句话:“这里有一个老问题,即谁著《红楼梦》,好象早已解决了,其实并不如一般想法那样的完全。”他正视问题,不武断,不糊弄人。研究了一辈子红学,俞老最后称“我看'红学'这东西始终是上了胡适的当”,临终判自己“有罪”。尽管他号称骑墙派,在学术观点上摇摆不定,但他勇于质疑和批判自我的这种学术精神是最可敬的。

未来正本清源之时,我们会发现关于《红楼梦》作者的逻辑是如此简单:

曹雪芹不是原作者,原因:“作者曾经”,曹雪芹没有曾经。

曹頫是原作者,原因:“作者曾经”,曹頫曾经。


还是那句话,四大名著的其他三部,作者是不是罗贯中、施耐庵、吴承恩并不重要,但《红楼梦》是“叔”写的还是“侄”写的却很重要,因为那是“作者亲历”的自己的故事,是作者“一字一泪““放声大哭”“哭成此书”。正如西方的那句名言:“未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我曾写道雪芹没什么可哭的,刚有网友评论说雪芹也可以哭,雪芹性格开朗豪爽,确实他也可以哭, 不过他哭,大概只能是没当成富二代没钱买酒气得哭吧。但对他来说,“血泪盈面”“字字皆是血”“一字一滴血”“一字一血珠”,不至于。又不是他的错。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作者搞错了,很难真正读懂《红楼梦》。不过,我希望红学家们不要被嘲笑,之所以他们义无反顾地热爱曹雪芹,是因为他们对《红楼梦》爱得深沉,毕竟曹雪芹作为《红楼梦》作者的一个符号,挂在他身上的勋章,再多也不为过。


学术结论讲的是逻辑和证据,最后结合前述等式“石头”=“石兄”=“顽石”=“宝玉”=“玉兄”=作者=贾宝玉(雪芹叔)=脂砚斋(雪芹叔)=曹頫(雪芹叔),再对所述及的关键问题做一下回顾和总结,并补充几张图片以为证。

1.贾宝玉=石兄=作者。《红楼梦》的故事“作者曾经”、“作者身历”、“半世亲见亲闻”。

作者自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自欲将已往......,编述一集,以告天下。”“石头记,自譬石头所记之事”。

回护宝玉、宝玉袭人、宝玉大醉,脂砚斋称:“回护石兄”、“石兄袭卿”、“石兄大醉”,“非石兄无是章法文章”,“石头即作者耳”。

甲戌本第八回:薛宝钗小恙梨香院,贾宝玉大醉绛芸轩

2.曹頫=作者。袁枚:《红楼梦》作者是南京“有才”的曹寅嗣子,曹頫是曹寅嗣子。

袁枚:《随园诗话》卷二、卷十六

3.曹頫=贾宝玉。裕瑞:贾宝玉是曹寅之子。“宝玉者,尚系指其(曹雪芹)叔辈某人”,“元迎探惜者,皆诸姑辈也”。曹雪芹父亲早逝,叔辈人中只有曹頫一人。贾宝玉是败家子,坐过牢,当了和尚,曹頫是败家子,坐过牢,当了和尚。

裕瑞:《枣窗闲笔》

萧奭《永宪录续编》:“寅,母为圣祖保母。二女皆为王妃。”此二女一为曹頫之姐,一为曹頫之妹。贾政二女元春、探春皆为王妃,此二女一位宝玉之姐,一为宝玉之妹。曹寅母是一品夫人,贾政母是一品夫人。

“自鸣钟响了四下”,脂砚斋:“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样写法,避讳也。”

“宝玉大海饮酒”,脂砚斋:“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故事!”西堂为曹寅书斋。

康熙四十五年,即1706年,曹寅长女出嫁为王妃。

4. 曹家西园=大观园。富察明义、爱新觉罗裕瑞、袁枚:“随园旧址即红楼”,“大观园即随园”。随园即曹家西园,建于1706年前后。曹頫在此居住。

“四月二十六日,原来这日未时交芒种节,所以大观园中之人都早起来了”,“四月二十六日未时交芒种”为康熙四十五年,即1706年。

“借省亲事写南巡”,康熙最后两次南巡分别是1705年和1707年,脂砚斋:“忆昔感今”、“经过见过”,“非经历过,如何写得出?”

康熙年间的月历

5. 脂砚斋=曹頫。脂砚斋是雪芹之叔,曹頫是雪芹唯一的叔。

裕瑞:“抄本卷额本本有其(曹雪芹)叔脂砚斋之批语,引其(脂砚斋)当年事甚确。”

曹頫的人生写照:“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脂砚斋:“为余一喝”,“一部书之总批。”

裕瑞《枣窗闲笔》

5. 脂砚斋=贾宝玉。“宝玉翻身看时,只见袭人和衣睡在衾上”,脂砚斋:“真好石头,记得真!”石头记得真不真,脂砚斋知道。换句话说,袭人怎么睡觉,脂砚斋都知道。

脂砚斋:“凤姐点戏,脂砚执笔”,“经过见过”、“唯批书人知之”、“形容余幼年往事”、“此语犹在耳”。贾宝玉分别与林黛玉、李嬷嬷、王熙凤等人不同场合说的话,脂砚斋皆称“有是事,有是语”,王夫人要将贾宝玉赶出大观园的一番话,脂砚斋“目睹亲闻”,马道婆为贾宝玉施法治病的一番话,脂砚斋“句句耳闻目睹”,仆人向贾宝玉要斗方儿字帖,脂砚斋“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

《红楼梦》本名《石头记》,又名《情僧录》,脂砚斋:“批书人至此,诵《往生咒》至恒河沙数也。”

6. 脂砚斋=作者。时时捧书“放声大哭”的脂砚斋,数十年如一日,将自己的整个后半生奉献给了《石头记》。

若云雪芹披阅增删,然后开卷至此这一篇楔子又系谁撰?”答案是:脂砚斋

脂砚斋:“作者泪痕同我泪”。

脂砚斋自称批语是“石头之语”“石兄自语”。

《石头记》,署名脂砚斋。

甲辰本第一回作者自云


包含批语的楔子为脂砚斋所写



甲戌本《石头记》署名:脂砚斋


读完全文,但请记住脂砚斋一再强调却被红学界忽视的这两条批语:“作者曾经,实写往事"、“非经历过,如何写得出?”

还有,小说开篇的“作者自云”,是脂砚斋所写。



谢邀。我一直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今天打算试着说一下自己总结的看法。说是“今天”,这稿子却也存了好些日子了。

一、胡适考证《红楼梦》作者的方法

《红楼梦》在中国小说史上创造了一个奇迹,它完全打破了小说与现实之间的界限,使得“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之间高度融合,难解难分。

再加上《红楼梦》原本就是一部带有批语的小说,小说和批语密不可分,构成了一个整体,这也是中国小说史上难得一见的。

所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最关键的就在于,如何剥离“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重新限定二者的边界。在生活真实之内,是史学的范围;在文学之内,可以探究史学和文学之间的交互,一步步确定边界在哪儿。

小说正文中既有生活的真实,又有艺术的真实,生活真实大都写在第一章,讲的是此书的流传过程;

散落于书中各处的脂批大量提到了作者和批者的亲身经历,我们可以通过脂批的语气,分析哪些是批者的亲身经历,哪些是批者与角色进行的互动,这是文本之内;

正文中提到的书本、物品、地点等等,这些都可以作为断代的依据。

文本之外呢?那就更简单了,看小说的版本。文本需要依托书本作为载体。而我们通过书籍本身那就能获得大量的信息。

现在流传下来的《红楼梦》也好,《脂砚斋重评石头记》也好,都是出版社以及各位专家和编辑辛苦整理出来方便阅读的校订版,我们能看到的最“原始”的也就是影印版,可真正重要的,是那些古本的原件,以及缩微胶卷、原件照片等等

原件有多重要?通过对原件纸张的分析,我们可以通过纸张大概的制造时间判断这是古本还是今人的伪托,甚至能去猜抄书人所在的地理位置;通过笔迹分析抄手的数量,分析抄手的文化水平,通过手抄本文字的讹误判断底本的与已面世底本之间的前后顺序,通过避讳文字来断代;通过印鉴和跋语等信息查找藏书人的履历知道这本书从抄写到今天的传承次序……

现在已出版的每一个古本,在面世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个复杂的过程,即使当时因为历史原因没有做,后人也会补上。专家会挖掘书里书外的所有信息,全方位地考察这本书的真假,以及在《红楼梦》传承中的位置。卞藏本刚面世的时候,那叫一个狂轰烂炸,最后找到了眉盦,才最终定案。而所有这些考察的成果都会公开发表,你可以很方便地查到。

就拿我们今天在网上看到的甲戌本影印本来说吧。我们今天看到的所有影印本和古本原件都有不小的区别。专家在校订时,不得不对比多个出版社的影印本,还要申请翻阅原件进行复核。大家可以去找找沈治钧先生的《甲戌本缩微胶卷校读记》,邓遂夫校订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和《庚辰校本》,就知道原件、缩微胶片、和各个影本之间区别有多大了。

现在网上对《红楼梦》作者的争议,大都集中在文本之内,即小说正文的情节、遗失的结尾和脂批中。比如说“石兄”也好,“空空道人”也好,究竟是真实的人,还是作者创造出来的角色?比如说“吴梅村”,指的究竟是明末的文人,还是“吴玉峰”“梅溪”和“棠村”三人牵强的附会……

这些争议的根本就在于对“历史”和“文学”的理解的不同。

要想解决作者问题,就一定要分析这些论据,说的究竟是文本之内,还是同时包括了文本以外,正文和脂批的内容,究竟是生活真实,还是艺术真实。

这个问题分析不好,非得掉坑里不可。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个方法问题,而这个方法,早在民国时期,胡适就已经多次讲过了。

  《红楼梦》的考证是不容易做的,一来因为材料太少。二来因为向来研究这部书的人都走错了道路。
  他们怎样走错了道路呢?
  他们不去搜求那些可以考定《红楼梦》的著者、时代、版本等等的材料,却去收罗许多不相干的零碎史事来附会《红楼梦》里的情节。
  他们并不曾做《红楼梦》的考证,其实只做了许多《红楼梦》的附会![1]

胡适一生对红学的研究,大都被编在了《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里,你可以看到现代红学家们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说什么索隐派、考证派、探佚派,无非是一个个标签罢了,只要有科学的治学方法,叫什么派其实都无所谓。

不过话说回来,最开始搞“拉帮结派”的还就是胡适这家伙,针对的就是蔡元培。不过这帮家伙都有底线,知道什么叫对事儿不对人。要不怎么人家都给划一堆,咱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先生呢。

他批评的研究方法是啥?

每举一人,必先举他的事实,然后引《红楼梦》中的情节来配合。[2]读者诸君可以看看,有多少人这么做的。我这篇文里的篇幅同样有限,也不想表示各位的引书之多和用心之勤了,答主同样表示万分抱歉。

这招不是不好用,好用。那得是把作者限定在一个很狭窄的范围之后才能用,要不然非得掉坑里不可。

而胡适研究《红楼梦》为的也不是《红楼梦》这本书,为的是传播他治学的方法。现在学界接过了方法,继续研究《红楼梦》,发扬红学。

网络我就不说了,啥方法都有。说什么“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无非就是“挑选史料”四个字罢了。只要史料完整,逻辑链清晰,谁又能打扮得起来?

这不就是欺负网友猎奇的心理和史料资源匮乏么。真当所有网友都不看史料呗?

胡适一开始就彻底抛弃了“文本之内”这条路,直接去找的“文本之外”的史料。因为“文本之内”尚有不靠谱的可能,不过“文本之外”,嘿嘿,一定靠谱。(答主注:那时候胡适还没有发现甲戌本和庚辰本,根本不知道脂批的存在,故而文本内部的所有记述对他来说,每一条都可能是作者编的,与放屁没啥本质区别。)

当时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本书是曹雪芹写的[3];程伟元和高鹗很严谨地说是曹雪芹“编”的(披阅增删的),作者是谁不知道。

  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惟书内记雪芹曹先生删改数过。好事者每传抄一部,置庙市中,昂其值得数十金,可谓不胫而走者矣。然原目一百廿卷,今所传只八十卷,殊非全本。即问称有全部者,及检阅仍只八十卷,读者颇以为撼。[4]

二、胡适、周汝昌确认曹雪芹是《红楼梦》的作者

胡适为什么认为是曹雪芹写的而不采纳“明珠家事说”?

因为他当时能找到的对《红楼梦》最早的记载是袁枚的《随园诗话》(卷二)

  康熙间,曹练亭(练当作楝)为江宁织造,每出拥八驺,必携书一本,观玩不辍。人问:“公何好学?”曰:“非也。我非地方官而百姓见我必起立,我心不安,故藉此遮目耳。”素与江宁太守陈鹏年不相中,及陈获罪,乃密疏荐陈。人以此重之。
  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书,备记风月繁华之盛。[5]中有所谓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明我斋读而羡之。(坊间刻本无此七字。)当时红楼中有某校书尤艳,我斋题云:(此四字坊间刻本作“雪芹赠云”,今据原刻本改正。)
  病容憔悴胜桃花,午汗潮回热转加。犹恐意中人看出,强言今日较差些。
  威仪棣棣若山河,应把风流夺绮罗。不似小家拘束态,笑时偏少默时多。[6]

程甲本刻于乾隆56年(1791年),而撰写《燕下乡脞录》的陈康祺和写《小浮梅闲话》的俞樾都是清末的人,而乾隆朝的袁枚认为这是曹雪芹写的,而且说出了作者的家世:江宁织造曹寅之子,并认为大观园就是随园。

找到了曹寅,就可以顺着挖出曹雪芹。

他找到了《八旗文经》,找到了《熙朝雅颂集》、《雪桥诗话》,确认曹雪芹是曹寅的孙子。

那问题来了,袁枚的话是哪儿来的?

“我斋”是富察明义的字,他也有一本诗集,叫《绿烟琐窗集》。

而袁枚,不过是转述了书中《题〈红楼梦〉》绝句的几首诗和小序罢了。

最后经过胡适和周汝昌等人的访察,得到了这么几份资料(见下图)。在古籍尚未电子化的年代,这份资料得来殊为不易。胡适的一封封信件展示了积累考证的过程。

每两份文献之间,都可以交叉互证。

脂批和富察明义确认了曹雪芹的作者身份、家世;裕瑞验证了“脂砚斋”的存在,确认了曹雪芹的相貌;张宜泉确认了芹溪=曹霑;敦敏和敦诚确认了曹霑=曹雪芹=芹圃;敦敏和敦诚,富察明义和富察明琳都是兄弟,他们四个和曹雪芹是同一个社交圈的朋友。

富察明义甚至告诉了我们:

一、他不但认识曹雪芹,而且这份早期稿本就是曹雪芹给他看的原稿,而不是坊间过录本。

曹雪芹曾专门去找富察明琳还给敦敏看到,甚至写诗记录。说是富察明义不认识曹雪芹,这是扯淡,打死我都不信。

说敦敏和富察明琳认识的曹霑(曹雪芹、曹芹圃)与富察明义认识的“曹子雪芹”是两个人,我就笑笑不说话。

二、《红楼梦》是“有过”结局的。

三、根据组诗,这个结局与程高本不同,甚至前八十回都与所有脂本、程本不同,少了很多情节,也多了很多情节。这是一个早期稿本。

第六首诗的情节,书里没有。

  晚归薄醉帽颜〔檐〕欹,错认猧儿唤玉狸。忽向内房闻语笑,强来灯下一回嬉。

这就是《红楼梦》“文本之外”考证的巨大威力。

想否认曹雪芹的著作权,还真得搬走“绿烟琐窗集”“脂批”和“四松堂集”三座大山。

三、《红楼梦》的古本也会骗你

《红楼梦》的古本是最能骗人的,尤其是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梦稿本和蒙府、戚序二本。

因为你看到的不是古本的样子,而是现代的校订本、排印本。

你能获取的信息,是被人筛选过的。

基于面向读者的不同,对方给你的信息也不相同。红学专家在学术刊物,自己的学术著作上发表观点的时候,是默认你知道上面那张图,甚至默认你有所有古本的影印本的。

而有些人在知乎发答案,发文章,对方可不会把资料给你准备全了。

第一、你会以为甲戌本、己卯本、庚辰本是“直线传承”,实际上,这些古本是树形传承,而且没有“根节点”,即《红楼梦》没有曹雪芹原件,现存所有古本都是过录本。

下图是经过化简的传承图。这个模型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它粗略地展示了这三个本子的传承过程。

也就是说,甲戌本是庚辰本底本(庚辰原本)早期形态(曹雪芹甲戌原稿)的晚期精心过录本。

批语的位置暴露了甲戌本和其他各本的关系。

  原来,当年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甲侧]补天济世,勿认真用常言。于大荒山[甲侧、蒙戚杨觉双]荒唐也。无稽崖[甲侧、蒙戚杨觉双]无稽也。炼成高经十二丈,[甲侧、蒙戚杨觉双]总应十二钗。方经二十四丈,[甲侧、蒙戚杨觉双]照应副十二钗。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娲皇氏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甲侧、蒙戚杨觉双]合周天之数。只单单的剩下了一块未用,[甲侧]剩了这一块,便生出这许多故事。使当日虽不以此补天,就该去补地之坑陷,使地平坦,而不得有此一部鬼话。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甲眉、蒙戚觉双]妙!自谓落堕情根,故无补天之用。

蒙府本、戚序本、杨藏本(梦稿本)、甲辰本(梦觉本)的第一回都比甲戌本要晚。因为甲戌本里的批语还是侧批,到了其他本子里,已经成了双行夹批。

侧批是一次批,双行夹批、回前、回后总批都是二次批。侧批是全书(或本回)刚抄成时就写出来的,或者是抄成后历年再读时累加的。而双行夹批是在全书再次整理,抄录副本时,对侧批、眉批删繁就简,精心誊录的批语。回前批则是以上所有批语中的精品增删改造后誊录到回前回后的。

第十三回
  [甲回前]〔不云州名,妙!〕若明指一州名,似落西逰〔之套,故曰至中之〕地,不待言可知,是光天〔化日仁风德雨之下〕矣。不云国名,更妙!〔可知是尧街舜巷衣冠礼〕义之乡也。直与〔第一回呼应相接。〕
  ……四大部州至中之地,奉天永运太平之国,[庚眉]奇文,若明指一州名,似若“西逰”之套,故曰至中之地,不待言可知是光天化日仁风德雨之下矣。不云国名更妙,可知是尧街舜巷衣冠礼义之乡矣。直与第一回呼应相接。

为什么能猜出来甲戌本被撕去一半的回前批?因为这一段是庚辰本的眉批改造而来的。

在甲戌、己卯、庚辰三个本子对比时,有时候是“甲侧、己庚蒙戚双”,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二十七回
  [庚眉]余读《葬花吟》凡三阅,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加批。〇先生想身〔非〕宝玉,何得而下笔?即字字双圈,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过玉兄后文再批。〇噫嘻!客亦《石头记》化来之人,故掷笔以待。
  [甲回眉尾]余读《葬花吟》,至再至三四,其凄楚感慨,令人身世两忘,举笔再四,不能下批,有客曰:先生身非宝玉,何能下笔?即字字双圈,批词通仙,料难遂颦儿之意,俟看玉兄之后文再批。噫唏。阻余者想亦《石头记》来的,故停笔以待。

这条批语还有下文。

第二十八回
  [庚眉]不言炼句炼字、词藻工拙,只想景想情,想事想理,反复推求悲感,乃玉兄一生之天性。真颦儿之知己,玉兄外别无一人。想昨日阻余批《葬花吟》之客,嫡是玉兄之化身无疑。余几作点金成铁之人。幸甚,幸甚!
  [甲眉]不言炼句炼字、词藻工拙,只想景想情,想事想理,反复追求,悲伤感慨,乃玉兄一生之天性。真颦儿之知己,则实无再有者。想昨阻余批《葬花吟》之客,嫡是玉兄之化身无疑。余几作点金成铁之人。笨甚,笨甚!
  • 原是二人对答式批语,在甲戌本里被改造成了一人转述式批语。
  • 这是批者第一次看到“葬花吟”时写的批语,他甚至没看到(或作者还没写)后一章,批不下去了。
  • 批者与作者住在一起或者住处极近,所以二人才能相互写批语交流,甚至批者第二天就看到了下文。
  • 作者是“玉兄化身”。

己卯本、庚辰本都是原样过录,原本什么样,过录本里就还是什么样。可到了移录到甲戌原本时候,这些批语都被改造过了。

这不是作者干的,也不是脂砚斋干的,而是稿本早期的最后时刻,有人对甲戌原本进行了整理。

不止批语被改造过,正文也被调整过。《红楼梦》第五回有一种很有趣的分化:己卯、杨藏、卞藏为一脉,七本为一脉。而元春的判词和王熙凤的《聪明累》、秦可卿的《好事终》总计四处,各自被有意地,或自作聪明地改掉了一两处。有两处或许是作者所为,如《好事终》、元春判词第一句,但其他两处绝对不是。

注意,他是同时改掉了甲戌原本、庚辰原本和蒙戚原本(即蒙府本和戚序本的父本)。

可现存乙卯本是曹雪芹己卯原稿的直接过录本,过录者有怡亲王府的关系。这份稿本失去了控制,改不掉了。同样失去控制的还有杨藏本和卞藏本,这三个本子都在改造完成前逃出去了。

这意味着,即便现存甲戌本过录者在中缝处再抄一万遍“脂砚斋”,也无法证明他就是作者。

因为现存甲戌本不是原稿。

曹雪芹甲戌原稿的形态,应该和己卯本、庚辰本一样。

四、“脂砚斋”是几个人的称呼

我们所说的“脂砚斋”、“脂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笔名,一个人的批语。最重要的批者有两个人:脂砚、畸笏。

把脂砚斋剔除作者身份,把曹頫剔除作者身份最重要的证据就是:“脂砚斋”这个笔名,在蒙府、戚序两个本子的父本里,被人刻意地、精心地用挖补、装裱等方式删掉了。

下图是五个版本的两条内容几乎相同的脂批,区别在于甲戌本分别是侧批和双行夹批且无署名,己卯庚辰本都是双行夹批且有“脂妍”署名,蒙戚诸本同样都是双行夹批,但是把“平儿乎脂妍”改成了“平儿者乎”,把“写出脂妍”改成了“写出来矣”。

更有意思的是第一处批语:

甲戌:垂涎如见试问兄宁不有玷平儿乎

己卯:垂涎如见试问兄宁不有玷平儿乎(脂妍)

庚辰:垂涎如见试问兄宁有不玷平儿乎(脂妍)

蒙府:垂涎如见试问兄宁不有玷平儿者乎

戚序:垂涎如见试问兄宁有不玷平儿者乎

还有更多例子:

第十六回
  所谓好事多魔也脂砚【奈何】
  写贾蔷乖处脂砚【如见】
  更妙愈不通愈妙愈错会意愈奇脂砚【却董窍】
第十九回
  脂砚斋【此评者】所谓不知是何心思

这不可能是蒙府本和戚序本抄手“心有灵犀”,而是这两个本子共有的父本被精心改造的痕迹,目标也很明确,删除“脂砚斋”这一署名。

你说是藏主自作主张?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装看不见,或者直接把名字涂抹掉也就罢了。

你说这是抄手自作主张?

抄手不想留这一属名,不抄也就罢了,有必要多填这几个字画蛇添足吗?

你说这是所谓“作者”脂砚斋死后有人夺著作权?

别逗了,夺了著作权,抄录,也传不出去,图啥咧?

作者是曹頫,儿子曹雪芹夺著作权或者想抹掉父亲的存在?

别逗了,这可太孝了。再说了,这可能吗?

如果说脂砚斋=曹雪芹,畸笏叟=曹頫呢?

你会发现曹頫再蠢也干不出这种事,他会直接把那些名字或者连同批语涂抹掉。

现存甲戌本、现存庚辰本都是在曹雪芹死后过录的,都有丁亥年批语。这两个本子可没有显示夺名痕迹。

可就是这一通过挖补、装裱方式,暴露了几件事:

  • 蒙戚原本是一个极其珍贵的早期钞本。
  • 他不敢涂抹,证明了他对这一本子负有责任,这一本子一定是要被人传抄,被人看见的。
  • 他没有精力重抄。
  • 他认识脂砚斋,也一定要清除掉脂砚斋存在的痕迹。

这个人只可能是畸笏叟,因为没别人了。在丁亥年都还有甲戌原本和庚辰原本的人,也只有他了。那时候曹雪芹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他最后一波在庚辰原本上写批语的时间,是乙酉年冬天到丁亥年。

在曹雪芹和脂砚斋死后,他和脂砚斋“结了梁子”。

畸笏叟,是一个“自律”的老头,他只写眉批,写了很多,壬午春~壬午九月丁亥年的批语,都是他写的,那些说自己是“老朽”的批语,也都是他写的。

批语不是随便写的。

眉批是客人的位置,是留给“诸公”作批的。侧批和双行夹批是主人的位置,是阅评人的位置,是脂砚斋的位置。

现在再重新回头看裕瑞的话:

  闻旧有《风月宝鉴》一书,又名《石头记》,不知为何人之笔。曹雪芹得之,以是书所传述者,与其家之事迹略同,因借题发挥,将此部删改至五次,愈出愈奇,乃以近时之人情谚语,夹写而润色之,借以抒其寄托。曾见抄本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研〔砚〕斋之批语,引其当年事甚确,易其名曰《红楼梦》。

你一定会猜测,他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本子。

  • 甲戌本和庚辰本有大量的侧批和双行夹批,让人眼花缭乱。可裕瑞却说,在卷额(即正文上方的天头处)看到批语,丝毫未提侧批和双夹。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知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有批语。
  • 裕瑞肯定没见过现存甲戌本甚至甲戌原本,否则他就不会写第一句话。
  • 庚辰原本倒有可能,但这应该是被大量删去批语的“原本”,否则到了蒙戚诸本时期,脂砚斋这个名字,都已经被抹掉了。

畸笏叟,才是承担了一部分责任编辑工作的人。我深度怀疑,这活儿是曹雪芹不想干,硬扔给他的。

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第十三回被畸笏硬逼着删去了一半。这事儿不能赖到脂砚头上,这是畸笏叟干的。脂砚么,就在后边捣乱。(对比阅读甲戌本和庚辰本第十三回批语就知道了。咱们得时刻记住,甲戌原本和庚辰原本是两个稿子,而不是一个稿子不同时期的两种形态。)

杨藏本部分文字确实很早,跟己卯本一样早。可是这个本子抄录成的时间绝对不会在曹雪芹生前,那些早期文字应该出自一个更早的原稿,或者也可以说,是排除后人擅改痕迹的现存杨藏本。

  • 杨藏本、蒙府本、戚序本、列藏本第十七回、第十八回分回了,分回位置一致。庚辰本没分回,意味着分回是在曹雪芹死后的事。
  • 杨藏本和甲辰本的第二十二回插了一段奇葩的结尾,这段结尾把庚辰本宝钗的诗迷给了黛玉,硬是补全了宝黛钗三人的诗迷,至于质量么……
  • 更奇葩的是,杨藏本舍弃了甲辰本不堪卒读的最后一段,接的是蒙戚的本子。

给第十七、第十八回分回,给第十九回添补回目联语,给第二十二回添补结尾(即蒙戚结尾),找回第六十四回(整理稿,蒙府本)和第六十七回(未整理原稿,列藏本)这样零散而又重要的工作,都是他干的。

对佚稿很多重要的提示性批语,也都是他写的。脂砚没看过狱神庙一回[7],那回是他誊清的[8]。而且他写给脂砚的留言,他心里也明白,脂砚再也不会看到了。

这可能是他为《红楼梦》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说有一个真正“忆昔感今”的人,那一定是畸笏叟。

可这句“借省亲事写南巡,出脱心中多少忆昔感今”,偏偏不是直写真正的“昔”,而是“借书忆昔”。

这并不是所谓“作者”回忆昔日繁华,而是批者感叹作者借写南巡这事儿,夹写出了一段追忆往昔繁华的文字。

  凤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见个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果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说起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偏没造化赶上。”
  老赵嫫嫫道:“嗳哟哟,那可是千载希逢的!那时候我才记事儿,咱们贾府正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只预备接驾一次,把银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说起来——”
  凤姐忙接道:“我们王府也预备过一次。那时老爷爷单管各国进贡朝贺的事,凡有外国人来,都是我们家养活。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我们家的。”赵嫫嫫道:“那是谁不知道的?如今还有个口号儿呢,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江南王,这说的就是奶奶府上了。还有如今现在江南的甄家,嗳哟哟,好势派!独他家接驾四次,若不是我们亲眼看见,告诉谁谁也不信。别讲银子成了土泥,凭你世上所有的,没有不是堆山塞海的,那‘罪过可惜’四个字竟顾不得了。”
  凤姐道:“我常听见我们大爷们也是这等说,岂有不信的。只纳罕他家怎么就这么富贵呢?”赵嫫嫫道:“告诉奶奶一句话,也不过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谁家有这些银子去买这个虚热闹呢?”

作者这样描写“忆昔感今”,怎么能说他是亲眼得见的呢?

畸笏叟或许还能回忆,而曹雪芹,也只能追忆过往繁华罢了。

  记清此句!可知书中之荣府已是末世了。
  作者之意,原只写末世。
  此已是贾府之末世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看到的,也就是曹家末世到烟消云散罢了。

参考

  1. ^加粗文字原文加点,表示强调。原文见《红楼梦考证》(改定稿),收入《胡适红学研究资料全编》,宋广波编校注释,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136页。
  2. ^《红楼梦考证》,同上。
  3. ^同见《红楼梦考证》。
  4. ^节选自《程甲本红楼梦》,书目文献出版社1992年版。
  5. ^原文加点,表示强调。
  6. ^同见《红楼梦考证》。
  7. ^庚眉:此系未见抄后狱神庙诸事,故有是批。丁亥夏,畸笏。
  8. ^庚眉:茜雪至狱神庙方呈正文,袭人正文标目曰:花袭人有始有终。余只见有一次誊清时与狱神庙慰宝玉等五六稿被借阅者迷失。叹叹!丁亥夏,畸笏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