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出史上最偉大的聖誕節電影《終極警探》、火爆刺激的《終極戰士》、還將大部頭軍事小說改編成《獵殺紅色十月》、然後藉由《終極警探 3》的成功再度東山再起。但是，這只是導演約翰麥提南的前半段故事。進入 21 世紀，他的事業一片混亂，2002 年執導的《極速風暴》不但評價票房雙跌股，還讓他陷入漫長官司訴訟……與此同時， 2003 年由約翰屈伏塔與山繆傑克森主演的《特種部隊》(Basic)，成為他告別影壇之作。這部電影跟麥提南的人生一樣混亂，時值上映滿 20 週年，讓我們一起來回顧這部……連劇情大綱都很難說清楚的奇怪電影。
約翰麥提南。
《特種部隊》是怎樣的電影劇情故事？
集機車卑鄙下流於一身的鐵血軍曹韋斯特，逼著手下在狂風暴雨之中進入巴拿馬叢林，進行一趟求生任務。任務結束了，韋斯特與一半隊員卻失蹤了，剩下的隊員自相殘殺，他們被送回基地進行質問，軍隊想知道韋斯特小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長官請來了私德有議的前遊騎兵軍官湯姆哈迪（沒錯，跟那個湯姆哈迪同名）擔任審問官，哈迪開始剝開這個特種部隊小組的種種謊言，發現整起事件背後的真相水有夠深。
《特種部隊》。
大綱就是這樣，有看跟沒看一樣，《特種部隊》的問題不是故事太簡陋，它的問題是故事複雜到無法簡單交待──你可以試著爆雷整部《特種部隊》 98 分鐘片長的劇情，可能得花上超過 98 分鐘的時間。乍聽之下，山繆傑克森飾演的韋斯特，似乎是《特種部隊》的反派：他心理變態，在惡劣天氣下拖著隊員出任務，實則想在暴雨叢林裡惡整或幹掉這些討厭鬼。而約翰屈伏塔飾演的哈迪，明顯就是麥提南執導過《終極警探》的另一個麥克連警探版本，一樣充滿缺點、一樣機靈、一樣嫉惡如仇。
《特種部隊》。
但這只是「乍聽之下」，編劇詹姆斯范德畢特所撰寫的劇本，無意重拍一版叢林版的《終極警探》。比起來，《特種部隊》其實更像 1998 年的《野東西》──另一部我們喜愛的大爛片。它承襲了90年代末市場熱衷的驚悚顛覆電影類型風格，就像《靈異第六感》一樣，來個劇情終極大逆轉嚇死觀眾。但我們剛說了，《特種部隊》更像《野東西》：它沒有耐心等到結局才逆轉，它馬上就豬羊變色、好人惡墮、壞人洗白……不只如此，它還要逆轉再逆轉、轉到觀眾三半規管故障。
《特種部隊》。
所以，千萬不要讓你腦袋的灰色細胞開始工作。想要當個偵探、沿著《特種部隊》劇情一路推理的觀眾，會被電影裡的巴拿馬颶風甩得頭昏眼花。這看來是一部「反英雄揭穿軍中霸凌黑幕」的電影，很快地又變成了「WHODUNIT」（誰殺的）電影、然後又變成了打擊貪腐電影……過程中觀眾必須忍受約翰屈伏塔盡情施展他的男性魅力──透過一種霸王硬上弓的「男子氣概」態度，他會毫不退縮地持續與女主角康妮尼爾森調情，儘管對方毫不領情。但是屈伏塔那種深信自己是大眾情人的態度並不是最討厭的，討厭的是他會持續說著狗屁不通的俏皮話，讓你一邊翻白眼一邊猜不透他的想法。
《特種部隊》是大玩敘述性詭計，黑暗且要素過多的電影？
《特種部隊》。
影史不是沒有過燒腦電影，像《特種部隊》這種在爆量台詞裡大玩敘述性詭計的電影也不少，但《特種部隊》特別讓人難以理解。其中一個原因是，這部電影的主場景發生在大雨叢林，導致這部電影有大量的暗景，時不時有閃電劃破黑暗，加上麥提南搖晃的鏡頭與零碎的剪輯（他很喜歡在每個人說話時給他們個人一個特寫），這些綜合起來，觀眾看到的是一片看不清角色臉孔的黑暗，還有不時閃瞎眼的亮光。《特種部隊》裡最出名的演員只有屈伏塔、傑克森與尼爾森（也許你也認識喬凡尼瑞比西或泰迪哥斯），問題是，其他演員的戲份明顯多了很多，而觀眾根本分不清這些重要角色誰是誰──但這部電影的謎底，偏偏就是在人名上作文章。
《特種部隊》。
所以你會看到劇中角色有時慷慨激昂、有時埋頭苦思，但你可能很難跟他們一樣投入，這部電影的劇情已經夠亂了，但它沒有興致停下來給觀眾多一點線索，就是自顧自地顛山倒海、畫出一大片玄虛。當然，更不用期待觀眾會對任何一個角色投入感情，屈伏塔飾演的自認瀟灑天才，在 2000 年初期已經不是市場流行的角色；傑克森飾演的跋扈上校，在電影開始不久就消失了；而真正的主角，也就是康妮尼爾森飾演的認真辦案「偵探」，又沒有任何能提起觀眾興趣的部份。
《特種部隊》。
《特種部隊》電影背後的事件讓票房雪上加霜？
《特種部隊》的戲外也許比戲內有趣：Intermedia 影業製作本片，靠著幾位巨星威名，這部電影很快地賣出版權，索尼影業以 1,900 萬買下了美國與日本的發行權，這個數字也不算太高。但是，索尼影業自辦的幾次初期試映會上，《特種部隊》的觀眾反應已經不好……這已經是某種不祥的前兆，但更糟的是，當索尼決定在 2003 年 3 月底推出《特種部隊》時，就在前一週，英美聯軍入侵了伊拉克，急著找出所謂的「大規模殺傷武器」……我們先不談這群正義之師找到了沒，至少那兩週，許多美國民眾沒心情上戲院看電影。
《特種部隊》。
所以，不管《特種部隊》是爛到沒人去看，還是大家都在家裡看 CNN 的戰爭直播，總之，《特種部隊》都垮了，美國票房連 3 千萬美金都不到，扣掉戲院分帳之後，索尼影業只拿到約 1,500 萬美金，連買進版權的金額都賺不回來，更不用提，還沒算進發行費用與行銷費用。《特種部隊》的海外票房也不怎麼樣，僅有 1,600 萬美金，扣除海外發行費用，索尼影業連一千萬美金都收不回來……這是一次嚴重的失敗，因為索尼影業這一年過得並不順，《霹靂嬌娃 2》(Charlie’s Angels: Full Throttle) 與《英雄不回頭》都沒有達到應有的成績，而《特種部隊》更是讓情勢雪上加霜。
《特種部隊》何以成為 WTF 的邪典奇作電影？
《特種部隊》上映 20 週年了，約翰麥提南也離開影壇 20 年了，約翰屈伏塔也已經不再是影壇大咖了，而這部電影反應不佳，也不是什麼精彩好片……那麼，我們還要懷念《特種部隊》嗎？當然要。
《特種部隊》。
約翰屈伏塔的第一次走紅，是因為他在《週末夜狂熱》(Saturday Night Fever) 的騷浪舞姿，而看來他將這種放浪不羈的態度，以另一種形式呈現在不同的電影裡，例如《劍魚》裡囂張的壞蛋、例如《變臉》裡的……變臉？當然，也包括了《特種部隊》。屈伏塔飾演的是一位明察秋毫的厲害審問員，但是整部電影裡，他更像是一朵忙碌的花蝴蝶。你會看到他幾乎是手舞足蹈，不斷在疑犯身邊周遊，好像這不是一場嚴肅的追兇，更像是某種歡樂的遊戲。當然，這是劇本的角色設定，但是，屈伏塔卻演得似乎真的很樂在其中，他做出這些浮誇的肢體動作，一點都沒有勉強之感。
《特種部隊》：為什麼要用這麼妖嬌的姿勢審問犯人！
這是《特種部隊》成為邪典電影的主因之一，因為 2000 年代，這樣瘋癲的演員越來越少了，瘋癲金凱瑞在 2005 年演出了《我愛上流》，這是他自 90 年代開始的瘋癲時期最後一部作品，也是慘賠下檔；瘋癲凱吉至少還撐到了 2007 年的《惡靈戰警》，往後每一部電影裡就不一定都能見到「凱吉瘋」。而屈伏塔儘管在 2007 年的《髮膠明星夢》可以騷態大噴發，但是，《特種部隊》至少也是他可以展現魅力的一部作品……那種 80 年代歌頌的（有毒）男子氣概，當中還混著一些屈伏塔特有的陰柔氣質，讓人搞不清楚下一秒他會跳上桌子暴怒、還是突然淘氣地親你一下。
《特種部隊》。
當然某種程度上，《特種部隊》也可以說是約翰麥提南的「送終之作」，當然他並沒有過世，但他卻從此離開了電影圈，而以一位拍過那麼大量動作經典電影、成為大量動作電影導演急著仿效的影壇傳奇而言，以《特種部隊》作為告別之作，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更別提，就在《特種部隊》前幾年，他還挑戰了與他過去風格截然不同的浪漫劫盜電影《天羅地網》，但是，在這一次挑戰台詞比子彈多的《特種部隊》時，他卻失敗了……而且沒有下一次重新振作的機會。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第二次機會，但大師卻沒有這樣的好運。
《特種部隊》。
為什麼《特種部隊》會搞砸？也許問題出在編劇詹姆斯范德畢特身上，我介紹過這位才子，他年紀輕輕時就想要改編《索命黃道帶》的故事，而他後來的確也成功了。但是，2003 年才 28 歲的范德畢特，似乎有點太血氣方剛了：他表示，《特種部隊》的劇本是為了特定的影迷所寫的……是為了那些「電影開場十分鐘內就說『我就知道兇手是誰』」的電影觀眾所寫的，《特種部隊》就是要打臉那些自作聰明的觀眾，讓他們在開場十分鐘猜不到謎底……直到最後十分鐘還是猜不到。
詹姆斯范德畢特。
這也許只是范德畢特在開玩笑，但無論如何，范德畢特不僅整到了那些觀眾，也整到了幾乎所有觀眾與許多影評，最終，沒有人能為《特種部隊》開脫……范德畢特有長達數年沒有工作，這也算是他的小小懲罰了……他的下一步電影，就是 2007 年讓他一戰成名的《索命黃道帶》了。
20 年過去了，你懷念《特種部隊》嗎？
你懷念《特種部隊》嗎？也許不，但你也很難在串流平台上看到它，2009 年，《G.I. Joe: The Rise of Cobra》在台灣甚至被翻譯為《特種部隊》，似乎沒人在意 2003 年的《特種部隊》被張冠李戴了。但是，這也不重要了。下次如果你在 DVD 大特賣看到這部電影、如果你想挑戰猜電影兇手的遊戲、而且對自己眼光很有自信，也許你可以試試這部非常奇妙的電影《特種部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