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他們與外國人談話的機會非常少，即使有機會對談，要是被發現說了不該說的話，就有可能被送進勞改營。然而，北韓人對外頭的世界充滿了好奇心；《經濟學人》在最近一次造訪北韓之時，就被問了各種問題，例如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公僕定位、西方製造商如何壓低成本，當然，還有英國脫歐。

任何與外國人有關的資訊都非常受重視，一位好奇心十足的當地人表示，「我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如此一來，情況出現改變之時，我們才能做好準備。」

今年稍早，北韓領導者金正恩開始發動外交魅力攻勢；自那時開始，「情況正在改變」似乎成了十分撩人的可能性。

在平壤，大多數人可以透過國家媒體，了解北韓與美國和南韓重新開始接觸的狀況，有些人也開始允許自己做夢。一位女性表示，她想去英國和東南亞；另一位女性則請筆者協助她練習法文，如果外交努力帶來了成果，她希望能去巴黎旅行。

金正恩於2011年接下父親的大位後，許多人就期待他會帶來改變。然而，這些期待目前大多沒有實現。

看韓劇不行，跟外國人接觸不行

金正恩並沒有將國家自由化，而是進一步提升掌控力，強化中國邊界讓民眾更難逃離，並強力打壓各項違法事項，例如持有儲存著南韓肥皂劇的隨身碟、擁有可以在接近邊界撥打國際電話的中國SIM卡等（一般民眾不可以打電話給國內的外國人，更不能打電話給國外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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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壤以大量金正恩、他的父親和祖父的畫像和紀念建築迎接訪客；小學生會穿上傳統服飾，唱起頌讚他們光榮事蹟的歌曲。有句標語是這麼說的：「讓我們完成我們最親愛的最高領袖金正恩在新年演說中提出的計畫性任務。」

巨大的神祉，對金氏王朝的偶像崇拜，隨處可見。

經過已故神祉的巨大銅像之時，駕駛得放慢車速。郊區居民必須先清洗車輛才能跨越市界，以免破壞了首都的美感。

所謂的美感，包括粉色系的公寓建築、花朵外型的路燈，以及潔淨無比、由居民負責維護的美麗公園。無論是什麼時間，都能見到身穿亮橘色衣物的中年工作女性，在城市各處的綠地澆花和拔除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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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有近期的制裁緊縮，只要付得起錢，就能在這座城市裡取得各種物質上的舒適；餐廳提供披薩、義大利麵、壽司，以及準西式娛樂。有間餐廳的樂團，表演了傳統朝鮮歌曲《阿里郎》和迪士尼電影歌曲《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汽油和柴油價格在4月的大漲之後，已經下滑近20%，代表中國不再強力執行限制北韓石油進口的國際制裁。

然而，跡象顯示，就連有如展示品的首都也相當掙扎。

長居此地的外國居民指出，比較高檔的餐廳和咖啡店，已經不像過去那麼忙碌（反之，位於市中心、提供啤酒和低廉烈酒的骯髒酒吧，就算是平常日晚間也人滿為患）。

巴士和電車雖然閃閃發光，卻也嚴重爆滿；有的人得攀在車窗外，車站大排長龍。許多建築的電梯大半時間停止運作，走廊昏暗無比，暗示供電狀況並不好（部分富裕的首都居民，則在屋頂上安裝了太陽能板，好繞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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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日的平壤地鐵。

一週工作6天，工作不是自己決定

北韓民眾一週必須為國家工作6天，以換取微薄的薪資。大多數人不太能決定自己的工作，許多能力優秀的人，也抱怨自己的工作無趣至極又沒有前景。一位二十多歲的女性抱怨，「我的工作只是在浪費時間。」至於辭職，她則表示：「那沒這麼簡單。」

年輕男性必須從軍數年，而且大多是去建築工地擔任勞動力。許多年輕女性在離家遙遠的工廠工作，住在設備有限的擁擠宿舍。唯一的休息日週日，則得參加如何提升產量的團體討論。

快30歲還不結婚，就是「腐壞的魚」

在平壤外圍工廠工作的勞工，允許在週日造訪平壤，好找個當地丈夫（北韓鼓勵女性儘早結婚，丈夫通常是由家庭挑選；女性到了二十後段還沒有結婚，常會被批評為「腐壞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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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而言，個人生活充滿限制；除了與家人和同事連絡之外，並不鼓勵社交。

平壤不是人人都能住

唯有被認定忠於政權的人，才能居於首都。首都之外的生活，遠比首都更加惡劣。

世界衛生組織指出，北韓有40%的人口營養不良。電力和適當的供水十分少見。與平壤不同，民眾繞過制裁的方式較少；在北韓工作的非政府組織表示，制裁已經開始造成燃料和肥料短缺。農業技術依然相當原始；造訪的專家表示，他們還是會見到1950年代的農業設備。

如同展示品的平壤天際線。

就在平壤市界之外不遠，仍能見到農民用牛犛田，以及背著一梱梱木柴的女性。山丘上，防空砲矗立於低矮村落之間。外頭世界的消息，主要是透過政黨官員的每週簡報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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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及南韓壓力團體證實，就算是在平壤，威權系統的侵入性亦一如過往。政府鼓勵民眾監視朋友、家人和同事在政治上的可信度，回報不端行為可獲得獎勵。就算只是小違規，例如閱讀走私進入北韓的宗教小冊，都有可能招來嚴苛的懲罰。對現任或前任領導者做出輕率評論，可能會被逐出平壤；若情節重大，就有可能被送往囚犯營──有時還會連累家人。

聯合國預估，2014年時，這類營區監禁了約8-12萬人，而在這類營區之中，虐待、任意毆打和饑餓都十分常見；自那時至今，監禁人數似乎大致相同。也難怪，北韓人對於不同的生活方式會相當好奇。

(本文由「經濟學人」獨家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