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文章】經濟新聞的其中一個重點，是如何詮釋經濟、財經和金融數據。詮釋這些數據，有一個諺語：「尾巴搖不了狗（the tail does not wag the dog）。」「尾巴」是指股市，或者較為波動的資產價格；「狗」則是指實體經濟的價值和總量。「尾巴」或許總是擺來擺去，令人眼花；但最後「狗」走往何處、走得快還是走得慢，卻往往不會由「尾巴」決定。
實體經濟與證券市場
也許更為貼切的故事，是德國已故「股神」科斯托蘭尼（André Kostolany）的比喻：實體經濟好比一個主人，證券市場則是主人的一隻狗。主人遛狗時，狗時而跑得快過主人，時而跟在主人背後；但最終還是要跟主人走在一起，跟着主人腳步。
這兩則故事，重點在於股市及資產價格總會有波幅起動，惟其長遠走勢，始終還是要看社會的實體經濟底子如何。然而，這可跟社會大眾的一般理解有異：股市不是應反映6至9個月後的經濟表現嗎？股市及流動性較高的金融資產格價，大概應是「領先」指標；反而本地生產總值和失業率等數據，按理應較為「滯後」。
尾巴能否搖狗 視乎3個考量
實體經濟表現和股市波動誰「領先」誰，有時會像「雞先還是蛋先」的說法般，成為詮釋經濟數據時讓人趣味盎然的話題。每個經濟體系，都有不同特色和歷史。「尾巴」能否搖「狗」，往往視乎幾個主要考量：
（1）經濟體系的總量。所有社會都會受全球資金流動、投資以至投機行為影響。不過，一些經濟總量和綜合國力十分龐大的經濟體，就如海上的大船般，縱然是風高浪急，也較為能夠嘗試拋錨穩住船身。相反，一些在全球規模來說相對較細小的經濟體，則顯然會較為被資金流向左右大局。
（2）經濟體系的開放程度。資本和貿易往來愈是自由開放，又或者愈是依賴國際資本流動和外貿的經濟體系，則對全球資金流向和資產價格變動十分敏感。反之，經濟表現側重於本身的實體產業，或者以內部消費和需求為主的經濟體，則相對較受「內因」主導。
（3）經濟體系與資本市場的關連。傳統來說，資本市場興旺，會產生「滴漏效應」，其資金會慢慢滲入不同實體經濟活動。不過在這關節眼上卻有另一個說法，叫「流動性陷阱」——流動資金有時會在不同資本市場中走來走去，尋找「套戥」機會，而未必流向實體經濟。倘如是，則可能「狗」和「尾巴」有時會互不相干。
當然，無論經濟體系的總量和開放程度如何，世界經濟結構和供應鏈網絡都把不同經濟體系連在一起，很難有經濟體系可以不受「外因」影響。「尾巴」會否「搖狗」，不過是程度的問題。在觀察美國和內地等大型經濟體系時，其本身的底子（諸如經濟產量、增長率、失業率、人口結構長遠趨勢、主要產業表現、生產及消費數據等），多數於經濟新聞中備受關注。
另一邊廂，在理解一些如香港和新加坡等城市型經濟體系時，經濟新聞則有傾向關心其如何受全球資金、企業、人才和貿易流向的影響；其「尾巴」也會成為一些「領先」指標。
集體情緒下細續數據指標含義
經濟體系的表現，從來都有人「唱好」，也有人「唱衰」。在眾多經濟指標來說，股市和流動性較高的金融產品，往往反應最快、波幅較大，直接反映市場當下的集體情緒，也自然是在經濟新聞中最「搶眼」的好材料。而實體經濟的數據，蒐集需時、因素眾多，解讀起來也未必如即時變動的股市表現般「刺激」。然而經濟體系的總量和開放程度，以及「滴漏效應」和「流動性陷阱」的故事，也許會讓大家在市場當下的集體情緒中，再次細續不同指標和數據的含義。
作者是香港恒生大學傳播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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