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TGHFF 導演導讀 : Aki Kaurismäki
2017年金馬影展。Aki Kaurismäki導演專場。展現了7部阿基導演的電影。 今天晚上(20171107)播的是這部《浮雲世事》。 映後講座是聞天祥做導讀。侯孝賢導演有到現場。 金馬影展在用底片放映的時候,如果片商可以賣膠捲給影展,影展就會在底片上面燒上中文字幕。播完後存在電影資料館。 但如果片商不願意賣片,影展方就只能借膠捲來播,播英文字幕版本,然後再還給片商。 阿基導演第一部在TW公開播映的片子,是在1996年的金馬影展上,當時播的是《列寧格勒牛仔去美國》,因為買不到底片拷貝,播放時就只有英文字幕。 金馬影展這次放的七部阿基導演的片子都是數位修復版(DCP),一看字幕就知道了。雖然《浮雲》也還有拷貝在TW。 阿基很愛狗。 《浮雲》裡面的狗狗還拿到了坎城最佳動物演員… 阿基有很重的煙癮,他覺得電影不能超過兩個小時,不然對不起煙友們。 阿基有固定的合作班底,也自己做剪接,鏡頭使用上面都很節制,不會濫用鏡頭。 《浮雲》1996年在坎城首映,片尾說這部片獻給了《天堂弧影》的男主角Pellonpää,導演和他合作了很多部片子。 《浮雲》裡面有一場戲,男主角看電影看到一半出來罵電影很難看,影院裡面「乒乒乓乓」的聲音,暗諷當時的好萊塢電影。 阿基導演覺得的好片是男主角經過走道,牆壁上面的海報的片子。 阿基導演在這裡省略了很多,沒有交代男女主角進戲院、寄存狗。 賈木許的《地球之夜》和阿基有相似。 北野武沒有北野武演的暴力片,比如《那年夏天》,和阿基的美學有相似之處。 《那年》沒有交代男女主角是聾啞人。有一場戲是他們出門,老先生跟他們說要下雨了之類的,他們只是對老人微笑。然後他們扛著衝浪板往前走,女孩子改變了衝浪板拿著的重心,男主角感覺到重量變了,才回頭,北野武省略了女孩子改變衝浪板重心的過程。 類似上述的敘事省略,在《浮雲》中出現了很多。 一開始就出現了暴力的場面(暴力在畫面外發生),廚師喝醉酒,男主角去制止,受傷了,女主角去就搞定了。省略了拍暴力場面,但觀眾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男主角失業,喝醉酒回家,省略了一些進門的部分。只有女主角躺在床上,聽到聲音,出去就看到男主角倒在客廳了。 男主角去討回女主角的薪水,被毆打後消失一個星期,再回去找女主角,省略了男女主角和好的鏡頭。就直接看到女主角拿著男主角的鞋去修鞋。完全沒有任何廢戲,而且營造出了輕盈的感覺。 《浮雲》裡面對社會底層、失業問題有舉重若輕的關懷。 《浮雲》色彩很棒。女主角一直穿著紅色外套(除了她心情不好的時候)。 一開頭的戲,女主角穿紅色外套,等綠色的電車,上車還親吻了司機。然後女主角坐到終點站,下電車,坐上丈夫的別克轎車,一起回家看電視。然後才交代,那個電視是貸款四年買來的,這也為後面他們失業埋下伏筆。 女主角第二天一邊打掃一邊聽電視(電視可以用聽的),然後聽到奈吉利亞「正制迫害」,才停下吸塵器看電視。 阿基導演後面的電影也很關注難民(2017的片子《希望在世界另一端》),這點和貝拉塔爾很像。 阿基《火柴廠女孩》也有提到「天庵們」的事情。 阿基的電影對白不太多,演員總是在抽煙。 演員說的也不是生活語言,而是「帶有冷冽的黑色幽默」的話語。 阿基導演做過很多工作,他說自己1989年之前做過超過40份工作,這些經歷是他「勞工三部曲」的養分來源。 阿基導演有寫過影評,受法斯賓達的電影影響。但有傳言說阿基之前沒看過法斯賓達的電影。可能就類似有人說侯孝賢的電影很像小津安二郎,然後侯孝賢才去看小津吧…(雖然不太可能…做為專業影評人/電影創作者沒可能沒看過這些名導演。) 阿基和他哥哥都是芬蘭的名導演。但他們現在都不住在芬蘭了。 阿基的夫人是一位畫家,阿基電影裡面的有些畫是她夫人畫的。 金馬影展一次可以放200多部片子,但也無法展現阿基導演的每部片子。 今年金馬影展除了新片《希望在世界的另一端》(新片是吸引觀眾的鉤子),還集齊了「勞工階級三部曲」,也放了阿基的第一部片《罪與罰》。 現如今用「作者論」的觀點倒回去看,阿基導演也算蠻從一而終的。 阿基會拍《罪與罰》,是因為看過楚浮訪談希區考克那本書,希區考克一直在讓助理去買劇本(如果希區考克本人去買,版權費應該會爆貴..) 希區考克覺得不是所有作品都適合翻拍成電影,比如希區考克從來不碰杜斯陀耶夫斯基的作品。所以阿基就想挑戰希區考克的說法。 《罪與罰》被阿基改編得有點不像原著了,地點也被搬到了赫爾辛基,但是氛圍和原著還蠻像的。男主角周圍的人意識到男主角是兇手了,但是周圍的人沒有揭發他,因為不揭發就可能有某種「獲利」。最後男主角講了很有哲理的話,談到人類恆久性的孤獨。 阿基第一部片《罪與罰》就拿到了芬蘭的新導演獎(芬蘭年產電影十部左右而已…競爭比較小…笑)。 《天堂孤影》是阿基和Kati Outinen還有Matti Pellonpää合作的開始。 Kati現如今還一直和阿基合作。 《天堂孤影》今年金馬的預告片剪接的一段,很像《彩雲飛》,只是是「恐龍版」(誤…),男女主角就坐在沙灘看海,然後男主角Pellonpää撲倒Kati,Kati原本在抽菸,撲倒以後,鏡頭拍的是Kati手中的煙。 但其實這部片沒那麽浪漫,在講勞階級的友誼和愛情,是非常現實的。這部片最迷人的地方在於男性的情誼。 男主角是清潔隊員,想要自立門戶,但男主角朋友出了意外。女主角是超市收銀員。因為一個創可貼,男女主角建立起關係。後來,女主角找到了新工作,但也和經理之間出現了某些情愫。女主角搖擺在清潔員男主角和服裝店經理之間。這真的是宇宙難題,女主角該如何選擇?女主角最後問男主角「你可以養活我們兩個嗎?」,這個問題也是一個句號,因為女主角其實已經下定決心要和男主角在一起。 卓別林的《城市之光》,女主角是瞎子,卓別林偷看女主角,女主角澆水澆到了男主角。男主角一直幫助女主角,但女主角誤以為男主角是一個有錢人(聽到卓別林從車上下來),才開始向他賣花。卓別林付出一切,而自己鋃鐺入獄。女主角發現男主角不見了之後,誤以為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以為男主角幫她是對她有意思。卓別林最後出獄,有小孩子欺負他。女孩子已經開了花店,眼睛好了,她看到流浪漢卓別林,女孩給卓別林一個銅板,卓別林不要,說他只是想要一朵花。女孩一碰到卓別林的身體,意識到卓別林就是之前幫助她的人。這一刻,女孩子要不要問卓別林?女孩一直以為是富人在幫助她,如果她問了卓別林,那她之前的夢想就破裂了。這很殘酷。 伍迪艾倫就沒有卓別林這種境界,《曼哈頓》最後,女主角就說給她六個月的時間,等她從倫敦回來就給男主角答覆。 《新橋戀人》,女主角快自我放棄了,到橋邊,然後遇到了男主角。後來,男主角想要燒掉所有的報紙,不小心燒死人,男主角就入獄了。最後,男主角跑去找女主角,在塞納河畔談判,最後兩人一起掉到河裡面(很恐怖…導演還故意拍到兩人要被漩渦捲進去),到最後女主角應該回到男主角身邊了,因為導演讓整個巴黎都在放煙火。好啦,對於煙火應該是理解成祝福的煙火,是導演對跨越階級的愛情的禮讚。 《浮雲》最後,一個俯角拍男女主角看天空。但電影中的壞人依舊存在。阿基不喜歡拍暴力,他不迴避暴力,只是不拍出來(省略暴力的過程),非常短促地交代了醜陋的暴力。 阿基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所以才給男女主角最後的關懷。 阿基先想好題目,再寫劇本。他寫劇本很快。 阿基每次都想給角色悲慘結局,但最後都因為同情角色,所以給了一個稍微緩和的結局。 阿基導演的《亞麗爾號》,有點在幸運悲劇幸運悲劇之間搖擺。男主角獲得一輛敞篷跑車,但是北歐很冷。男主角被搶劫,只剩下跑車。男主角因為跑車,遇到了開罰單的女主角。男主角後來入獄,卻遇到了一直幫助他的人(Pellonpää飾演)。 阿基拍搶銀行很容易,就是男主角進去,然後出來,撒了一些錢在街上。 聞天祥一開始不喜歡Kati這個演員,他真正喜歡上Kati是在《火柴廠女孩》。而且這個《火柴廠女孩》的女主角最後沒有離開。 《火柴廠》敘述重點在女主角身上。女主角是平凡的在火柴廠工作的女孩,生活很單調,她和父女關係冷淡(女主角買一件裙子都會被父母打耳光,有點像《鋼琴教師》)後來女主角穿上洋裝,遇到了一個男人,她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但這個男人是渣男(很通俗劇)… 後來女生還寫信給這個男生,直到女主角落款,觀眾才知道女主角叫什麽名字。(看到這,聞天祥覺得自己快落淚了),落款其實包含著對未來的想象。所以當這個想象破滅,女主角最後玉石俱焚,也是可以理解了。 阿基很崇拜布列松和小津。 (……時間不夠了,講座草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