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華,為純粹的愛情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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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建華,為純粹的愛情流淚

2016年,霍建華做了兩件事。連續拍攝了四部電影《明月幾時有》、《捉迷藏》、《致命倒數》、《28歲未成年》 ——打破出道十四年基本只接電視劇的習慣;以及與相識十年的林心如舉行了婚禮。他在漫長而謹慎的試探之後,終於選定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跑道,蓄勢待發。

Edit / Ren 文字、圖片取自中國《嘉人》、陳漫微博

霍建華,為純粹的愛情流淚
婚後十天,他出現在《捉迷藏》霍建華深夜走心座談會,說這是「轉型力作」。六天後,《嘉人MarieClaire》在下榻的酒店房間見到他,一身藏藍色運動服,拉鍊頂到喉結。身形消瘦,頭髮已經剃去,他在為月底開機的《如懿傳》作準備。
 
在此之前,不論是感情,還是事業,他始終給人一種疏離、緩滯感——正式承認過的女友寥寥可數,傳過一些緋聞但從不回應;在電視劇領域頗有建樹—— 《 海豚灣戀人》嶄露頭角,《天下第一》、《仙劍奇俠傳》打開局面,《金玉良緣》轉型製片人,《戰長沙》、《鏢門》嘗試主旋律,直至《花千骨》一朝爆紅——在電影領域卻並不多產。2006年主演《做頭》,那也是十年前了。
 
因此,當他顯露出絲毫的急迫與野心,難免令人訝異。
 
 
電影比電視劇有著更高的情感濃度,需要快速、精準地進入角色,這正是他之前甚少拍電影的原因。他慢熱,進入角色需要「漫長」的自我說服,遇到高濃度的情感表達時,「真的很想躲。」
 
說起來,在表演上展現野心也是逃離之後被動做出的選擇。2015年《花千骨》 收視率創新高,溢美之詞和同質劇本舖天蓋地砸向他,「我有些茫然,分不清他們找我是因為《花千骨》好,還是因為我(的演技)好。那些褒獎像老師劃重點一樣,反复講。就會疑惑,我真的有好到這個程度嗎?」索性空閒兩個月,每天一個人爬山、騎車,等待這種沒有方向的感覺慢慢過去,開始見導演,拍電影。
 
他一貫如此。需要讚美——說起與許鞍華、周迅、秦海璐合作的感受,他更得意的是她們的鼓勵與誇獎——但這讚美不能過度。超過了,反而茫然、反而不安。
 
愛情也是如此。他最愛電影《胭脂扣》,「看了無數遍,每次都會為那麼濃、那麼純粹的愛情流眼淚」,又坦言「這麼濃會招架不住」,要有一個度,在這個度裡,才是安全的。
 
 
他總想置身事外,不開微博、很少宣傳,堅持不談感情與私人生活——哪怕是婚後。愛好全是可以獨自完成的:爬山、散步、騎車、看電視,連健身都在房間裡。所以,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嗎?
 
並不。他每日上網,默默瀏覽;也看雜誌,自己的、朋友的專訪;還看電視,一個台一個台輪過去,從熱門綜藝到電視劇,並不挑剔,以此「不與外面脫節」;他甚至在百度貼吧的「霍建華吧」註冊過一個叫「是我啦,霍叔叔」的賬號,與粉絲互動,諸如「你們要乖哦」,「真的,是我」,卻徒勞地無人理會,沒過多久被吧主封了賬號。他覺得好笑,也耿耿於懷,至今保存著當時的手機截圖。
 
在某些方面,他確實放得開。《仙劍奇俠傳》和《捉迷藏》都是素顏出鏡,在後者中甚至沒有染黑白髮,因為「喜歡這種原始、不修飾的狀態,可以讓觀眾更清晰地看到你的內心。」但有些時候——一旦察覺到外人窺探的企圖心——他相當警覺。採訪全程,經紀人連俊傑始終在旁,不時做些補充。即使知道倆人是高中同學,已做了近二十年朋友,還是會因他們對對方的熟悉與默契而驚訝。房間冷氣太足,我抓起身後抱枕蓋住手臂,幾乎是同時,連俊傑起身,關了冷氣。親近之人必有相似之處,霍建華對朋友的門檻之高,不足夠敏感之人難以想像。而此刻連俊傑的舉動,若由霍建華做出我絲毫不會意外——他總是照著自己的樣子交朋友。
 
說他敏感,不如說是脆弱。從父母離婚的童年,到自卑膽怯的少年,再到依然處處試探的中年,他慢慢給自己建起一間玻璃房,從裡面看著人情冷暖、恩怨情仇,外面的人卻看不到他。有時候,他會打開房間門出來踱踱步。更多時候,他選擇關上門,一個人。
 
 
我有壓力,但心態是放鬆的
 
Marie Claire(以下簡稱M.C.): 2016年算是你展露野心的一年,除了四部電影,還有電視劇《如懿傳》。生活中有空隙,會令你害怕嗎?
 
霍建華:我害怕的是除了演戲,自己什麼都沒有。我也想騎車,想出去吃飯,想要正常的交友。我也很喜歡散步,拍《捉迷藏》的時候,有一天早上突然說沒有我的戲,太好了,我要散步,憋了很久了,那天剛好還是禮拜天。一出門,我就哭了。
 
MC:你說入行十四年,《花千骨》算是一個契機,讓你開始認真考慮電影這回事。你對轉型有不自信嗎?
 
霍建華:是,我到現在也不自信。電視劇動輒幾十集,狀態不好,或演錯了,後面可以彌補回來。但電影一定要保持狀態,沒有後悔的空間,每一場戲都很重要。不過另一方面,電視劇節奏快戰線長,拍到後期,體力容易跟不上,就要靠技巧找補;而電影給你足夠的時間醞釀情緒,可以更走心。
 
MC:今年的四個電影角色裡,哪個最挑戰?
 
霍建華:每一個角色我都有壓力,也都認真去演,但我的心態是放鬆的。坦白說,電視劇的現場更複雜,電影反而把演員保護得很好。這十多年的磨煉,也幫助我快速判斷一個角色最終成色如何,我能夠賦予他什麼味道。
 
《花千骨》之後,再接仙俠題材未必能夠超越。那麼假如我認真一點去拍電影,大家會不會覺得不一樣?如果他們說「唉,霍建華拍電影也不錯」,那就很好。萬一不行,也沒有關係。拍了十多年電視劇,就像爬山,剛開始擔心會不會走得太慢,走著走著會不會迷路,中途下雨到山頂看不到日出怎麼辦;但現在我看過了最好的風景,下山的心情就會輕鬆很多,沒有之前的急迫感和企圖心。
 
 
我已經失去交朋友的能力了
 
MC:你不開微博是害怕被看到私生活?
 
霍建華:對,我不想跟大家分享這些東西,這是我的。可現在起到了反效果,我想如果早一點把自己剖開,大家不會對我這麼好奇。
 
MC:對朋友會有嚴苛的標準嗎?這麼多年,圈內能數出來的朋友只有胡歌、吳奇隆。
 
霍建華:我的工作很難交朋友。我沒有正常的社交圈,不應酬,也不會在微信群裡聊天。如果有機會跟圈外人吃飯什麼的,他們又會把你當成異類。只能在工作裡找朋友。至少知道這是個紮實工作的人,才有進一步的可能。我是那種很勤奮的人,叫我在地上爬就爬,全身是血也行,隨便給我一個盒飯就吃。胡歌和吳奇隆也屬於這一類。我跟胡歌拍《仙劍奇俠傳》,他比我累多了,但從不抱怨。
 
MC:他們有過許多周折,懂得機會不易。
 
霍建華:我也有。我不屬於什麼事都一帆風順的人,中間有很多辛苦的地方,例如身體的傷害、不公平的待遇。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也都過去了。
 
MC:會和朋友聊這些嗎?
 
霍建華:不會。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話也不多,是男人之間的來往。我交朋友很挑剔。能信任一個人,起碼五年、八年。我已經失去交朋友的能力了,也沒有意願交新朋友。
 
MC:你是真的喜歡獨處,還是擔心和對方沒話說?
 
霍建華:我喜歡一個人。平時逛街我不帶助理,他們會緊張,擔心有人圍觀,我也不能放鬆;我自己出門,可以隨便看隨便走。如果想要熱鬧,我會去拍戲。片場是另一種環境,不用找朋友,或者思考我們應該是什麼關係。戲已經設定好一個關係,我在裡面很放鬆,也很high——很多人以為我拍戲時很嚴肅,其實我很喜歡跟大家聊天。
 
MC:這是一種社交面具嗎?
 
霍建華:應該說,這是一種本能。生活中常常一個人,未必是真想一個人。但是習慣了,而且真的很難交朋友了。
 
 
我也搞不懂自己以前怎麼這麼有魄力
 
MC:做過什麼事,現在想起來仍然感謝當時的自己?
 
霍建華:就是到內地拍戲,決定做一個真正的演員。那段時間非常難熬,其他事都不做,只拍戲,什麼都演,兩年不做訪問(經紀人糾正:其實是四年,一直到2010年才有較多宣傳)。那時包括家人在內,很多人質疑我,他們說「你太偏執,沒必要嘛,當藝人就好了,非要做演員,這麼苦。」
 
MC:所以那些年靠什麼支撐?
 
霍建華:早些年拍戲,因為是新人,受到劇組欺負。我還挺受傷的,那時候我性格很硬,就在心裡發誓,再過幾年——不管是一年、五年,還是十年——我一定要讓大家認識我,給我一份尊重。我也搞不懂以前怎麼這麼有魄力,現在根本做不到。
 
MC:這句狠話有沒有告訴朋友?
 
霍建華:沒有人知道。後來拍《武十郎》,一天拍十八到二十個小時,白天一天打戲,晚上再來吻戲,還要呈現非常癲狂的狀態,因為那是一個很瘋狂的喜劇。有一天沒有時間吃飯,但我已經很餓。中間重新佈光,乘著五分鐘空隙,我扒完了一大盒盒飯。回到現場,哇,胃痛到不行。
 
MC:然後被拖去醫院?
 
霍建華:沒有,就是忍,忍著拍。然後有場戲是我被打得很慘,女主角要哭。當時我的戲份已經拍完,妝已經卸掉,但女主角哭不出來啊,我就去重新化了那個妝,滿臉的血,再打一遍給她看(他動作浮誇地模擬起當時重新被打的情形),我那時候做得很偏執。拍完那場戲以後,那個香港導演就過來,「建華,我真的沒有見過你這樣的演員啦!」 「建華,建華,好樣的!」(模仿導演的港式普通話)這個是真事,不是表演。
 
MC:談談現在。從一個人變兩個人後,你有什麼改變?
 
霍建華:以前只為自己考慮,現在也要為另一半考慮,不可能想怎樣就怎樣;也有一個從陌生到習慣的過程。
 
MC: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考慮上真人秀嗎?
 
霍建華:不會。綜藝不同於演戲,後者是分配好的,前者是要表現自己。沒有鏡頭對著我,沒有腳本,我沒有信心去演。有時候發布會上,主持人突然說“唉,來一段怎麼樣”,我就緊張。一定要有專業的環境給我,有攝影機,有燈光,才能有戲。我絕對不會成為戲瘋或戲痴,把別人的人生代入到自己的。我會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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