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中篇]貪婪枷鎖(二)

作者：嗜風者│2015-04-27 23:14:46│巴幣：16│人氣：452

看第一章點我本系列是一個深度文
　　一週後，王桐文在家裡翻著父親的保險單。

　　深褐色的床頭櫃散發出微微的霉味，他把抽屜整個取了出來擺放在地上。翻開那些捨不得丟掉的舊衣物下面，埋藏著一些老相簿和陳舊的牛皮紙袋。從裡面他意外地找到了自己的保險單，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了解父親幫他買了什麼保險。

　　「不知道老爸幫我買了什麼？」桐文在字裡行間細找著：儲蓄險、癌症險、重大疾病和住院醫療，看樣子似乎每年要繳不少錢。將自己的保險單放到一旁，他繼續專心地尋找父親的保單。但整個抽屜都被他翻遍了，卻還是找不著任何其它的保單。「不會吧？老爸的保單呢？」

　　搬出下一個抽屜，抽出每一個紙袋。最後，王桐文找到了一份父親僅有的保單──壽險！

　　「壽險？不會吧！」他整個人癱了下去。

　　爸爸幫他繳了那麼多錢，買了那麼多的保險，卻只幫自己買了個棺材本。王桐文不願放棄任何希望，拼命地在抽屜裡翻找著。翻出來的衣物越疊越高，空氣中的灰塵越來越多。最後，桐文真的束手無撤了。

　　「Haru！打電話到我媽媽家裡。」王桐文拿出了他改造過的高科技手機。

　　「好的，哥哥大人。是這一支零六開頭的電話號碼嗎？上次的通話記錄是十個月前。」螢幕上的可愛人物拿出了他母親的照片，那高聳的鼻樑和王桐文簡直一模一樣。

　　「是的，馬上通話！」他有些不耐煩，而話筒傳來的嘟嘟嘟聲音讓他的心情更是煩躁。王桐文並不常和他母親連絡，關係也不是那麼地親密。畢竟父母在他兩歲時就離了婚，而第一次和母親相認時他早就已經念高一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不熟悉的女聲。「喂？您好？」

　　「呃，您好，請問陳女士在嗎？可以麻煩總管通報一下嗎？我是王桐文。」

　　「王先生，很抱歉。之前的屋主林老闆一家人已經移民到美國了。」

　　「什麼？美國！？你說她移民到了美國？」他講話音量大到有些失態。

　　幸好對方還是很有禮貌。「嗯，是的。您所撥打的這支電話之後也會停掉。」

　　王桐文的腦中一片空白，他現在真的連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嗎？

　　「抱歉，請問你有任何聯絡他們的方式嗎？我是他的兒子，我現在很需要她的幫忙！拜託你！」

　　話筒的另外一方突然停頓了許久。「王先生。我們沒有辦法介入別人的家務事，請您自行連絡她吧。抱歉。」通話結束。對方冷冷的口氣似乎不太相信他真的是陳女士的兒子……

　　王桐文整個人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永無止盡的帳單啊……」

　　一想到各種新式療程的昂貴費用和各種日常水電瓦斯繳費單，他快要被沉重的壓力給溺死了。過了許久，他才好不容易有了些想法，但這個主意簡直糟糕透了。「Haru，幫我整理這個月有連絡紀錄的朋友名單，我要一個一個打電話……」

　　「好的，哥哥大人！」Haru天真無邪無憂無慮地笑著。

　　電話打了又打，四五天過去了，他發現事情並不太順利。許多人本來還可能借他些錢，但一聽到他沒工作父親又重病，一下子金額就大幅地縮水了。但這也不能怪他朋友，有去無回的借款自然不可能出手太大方。一通通電話打下來，約了十幾次的見面，王桐文也瞭解到如何區分朋友和玩咖了。今晚的最後一個見面，王桐文約了理財有方的同學尹少傑，他每天的行程表排得滿滿地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王桐文來到一間巷口私藏的咖啡館，家庭式經營只有三位服務人員，店內狹小的空間座椅不多，幸好他占了一個可以吹到冷氣的位置。角落的一個紅木書報櫃有許多他愛看的漫畫和武俠小說，天花板吊著許多巨大透明燈泡呈現出慵懶雅致的氛圍。這家店的老闆是位比賽常勝軍，牆上掛著許多獎狀及名人合影照。聆聽著溫暖的爵士女伶音樂，他似乎覺得心情舒坦了不少。

　　當桐文漸漸習慣咖啡香時，少傑很準時地出現在門口。「嘿！久等了。」他穿著黑白細條紋襯衫，領口大開，拎著一件外套披在肩膀上。左側的頭髮剃得極短，而瀏海卻遮住了眉毛。少傑身材很瘦，眼袋有些浮腫喉結明顯地突起。比較特別的是：他居然戴著一雙黑色羊皮手套。

　　「少傑，你最近怎麼這麼忙？要喝點什麼嗎？我請你。」即便手頭不太寬裕，王桐文試著展現出他的熱情。

　　「哎呀，沒關係，太麻煩了。你有什麼事趕快說吧？我晚點還要去派對呢。」少傑把外套掛在椅背上坐了下來。

　　聽到這話反而讓王桐文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可以藉由談心敘舊增加成功機會，現在卻只能速戰速決直搗黃龍了，他突然覺得前方有一片陰霾。桐文向櫃檯點了兩杯低脂冰拿鐵，很快地他們便進入了話題。

　　少傑的冰拿鐵一口都未嘗。「奇怪，你爸健健康康地會突然中風呢？你確定不是醫療疏失嗎？」

　　桐文嘆了口氣。「我想應該不是。在我跟醫生表明經濟狀況之後，他幫了我不少忙還教我如何申請政府補助。」

　　「也許他有些心虛，所以才跟你說這些希望能降低一點罪惡感？」少傑在桌上敲著手指頭。

　　「這我不清楚。呃，對了，少傑……你能不能……」正當桐文鼓起勇氣要開口借錢時，少傑的手機突然響起。

　　「抱歉，老闆打來的，我到外面一下。」少傑快步走到咖啡館外頭去講電話，他看上去突然變得很有精神。

　　「嗯……」桐文嘔氣地一口氣喝光了那杯冰拿鐵，速度之快讓他差點被冰塊嗆到。「唉……該怎麼辦……」

　　少傑和他老闆聊得有說有笑，表情和肢體動作都有些誇張。在桐文看來少傑真的是位交際高手，能把上級長官照顧得服服貼貼實在很不簡單。好不容易桐文等到他結束了通話，沒想到少傑回來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嘿，我得先走了。有點趕不上時間了。」

　　桐文突然愣了一下。「啊？你這麼快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