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社評】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上周訪問新西蘭、澳洲，是中國外長相隔7年再到訪兩國。此行進一步鞏固了中國與新西蘭之間的關係，同時標誌中澳關係重回正軌，而國務院總理李強將對澳洲進行7年來中國總理的首次訪問，料將進一步促進兩國經貿關係發展。但澳紐兩國都是美國的重要盟友，在地緣政治，特別是中國發展與太平洋島國關係方面，與中國歧見仍深，亦不可能在短期內化解。而在中國進一步深化與澳紐關係的過程中，美國因素是不可迴避的主要障礙。
王毅在新西蘭的行程只有一天，因為新西蘭從完成中國加入世貿組織（WTO）的雙邊談判、承認中國完全市場經濟地位，到同中國簽署自貿協定（FTA）、簽署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協議，都在西方世界中保持第一的紀錄。所以王毅形容兩國「既沒有歷史恩怨，也沒有現實糾紛」，「中國視新西蘭為理性、成熟的合作伙伴」。
與新西蘭關係多第一
視之為理性成熟伙伴
由於澳洲前總理莫里森追隨特朗普的對華政策，對內誣指中國間諜干預澳洲內政，對外呼籲對新冠疫情起源中國展開調查，中方遂對澳洲進口產品實施了限制，中澳關係一度陷入低潮。前年工黨政府上台後，澳洲對華態度有所改善，總理阿爾巴尼斯去年訪華，兩國關係逐步改善。王毅今次澳紐之行重點在澳洲，除會晤阿爾巴尼斯，與澳洲外長黃英賢（Penny Wong）舉行第七輪外交與戰略對話外，還分別會見澳中議會小組成員、澳反對黨領袖杜頓（Peter Dutton）、前總理基廷（Paul Keating）、新南威爾士州長柯民思（Christopher John Minns），並同澳工商界人士座談，接觸範圍廣泛。他表示，中澳關係既然已經回到正軌，明確了前進方向，雙方就應堅定向前走，「不猶豫、不彷徨、不開倒車」。
王毅亦特別強調雙方的經貿利益，稱澳洲外貿順差中的近八成來自對華貿易。關於澳洲葡萄酒的進口障礙，他說「已得到妥善處理」，月底中方將發布最終結果。預計澳洲的葡萄酒、龍蝦、牛肉對華出口，都有望解禁。澳方亦投桃報李，在王毅到訪前夕，宣布終止對中國進口風塔（wind tower）的反傾銷措施。
王毅訪問澳洲，被指是為總理李強訪澳鋪路，黃英賢透露，雙方已商定為此展開準備。中方雖未宣布，但王毅表示願同澳方「進一步籌備好兩國的高層交往」。若李強年內成行，亦是中國總理7年來首度訪澳，依慣例亦會順訪新西蘭。
不過，王毅離開後，澳洲政府針對香港為《基本法》第23條立法，更新旅行提示，描述赴港風險增加。澳洲與英國又在「澳英美三方安全伙伴協議」（AUKUS）框架下，舉行了外長、防長2+2年度會晤。根據AUKUS，澳洲未來10年將購買數艘美國核潛艇，並由英國在澳洲建造一艘新核潛艇，矛頭直指中國。被中方批評未「封閉排他的小圈子」，「破壞國際核不擴散體系」。而新西蘭亦對加入AUKUS不涉及核潛艇的「第二支柱」（Pillar Two）表達興趣，料將很快加入。
澳紐畢竟是「五眼聯盟」（FVEY）成員，屬美國的核心盟友，在國防安全領域都嚴重依賴美國，上述行為不令人意外。王毅此行在AUKUS議題上未過多着墨，只是含蓄表示，中澳關係「不針對第三方，也不應受第三方的影響或干擾」，又說「澳洲是美國的盟友，也是中國的伙伴，更是一個主權國家。歡迎澳方從自身根本利益出發，獨立自主地制定政策」。
有澳洲批評者指出，投資2400億美元打造澳洲的核潛艇艦隊，主要為滿足美國在西太平洋地區的戰略需求。而澳紐的代價不僅僅是金錢，也包括國家的獨立自主，以及對華外交中的「自主空間」。
五眼聯盟美核心盟友
起伏教訓不與澳糾纏
其實，澳洲外長黃英賢在2022年大選前後曾希望加強亞洲區域多極化趨勢，以及澳洲的「戰略平衡」。但這一主張與澳洲政府現行外交安全政策極不一致，反映了澳洲意識形態慣性與安全路徑依賴，與正在改變的世界之間的深刻矛盾。
王毅在總結稱，「中澳關係過去10年的跌宕起伏，既給我們留下需要汲取的教訓，也積累了值得珍惜的經驗。」澳洲作為資源出口導向型經濟體，在高端產業上與中國並無競爭關係，中澳經濟結構高度互補。在美國西方鼓吹「去風險」對華「脫鈎」「斷鏈」之際，從地緣政治考量，中國實無必要與澳洲事事「硬槓」，而應將這一搖擺不定的伙伴納入合作框架內。最近，中國在增購俄羅斯、巴西等國小麥的同時，削減美、澳的小麥進口，但削減數量對美是「腰斬」，對澳則是「刮皮」，就體現了這種區別對待。
至於中國與太平洋島國發展關係方面，因歷史地理等原因，澳紐一直以區內的大哥、二哥自居，視太平洋島國為自家後花園。今次兩國未聚焦此話題，僅新西蘭外長彼得斯（Winston Peters）對王毅強調，希望中國「在太平洋現有的框架內」開展外交。言下之意，不希望中國另搞一套。
不過，島國斐濟宣布，完成長達一年的審查後，同中國簽署的警務合作協議將繼續有效。剛與中國復交的另一島國瑙魯，其總統今日起正式訪華。中國與太平洋島國關係的深化，已是無法扭轉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