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武铉为什么不能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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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今天想整点别的,但有人非要找麻烦,那就干脆整点卢大总统黑料得了。

我实在不知道我一句“卢武铉算个gui←……财阀度过了六共最开心的一段时期,全小将落泪”怎么惹到你这位7000粉丝的大佬生气了,删评拉黑一条龙,还把我挂到想法里,现在还把用户名一改,再整个匿名,生怕我找不到你?


吐槽完毕,回归正题,为什么卢武铉不能善终?

卢武铉确实是一个清白的人,但是和很多人的认知不一样的是,卢武铉执政的五年可以说是一团糟。而卢武铉和财阀的关系,甚至是历代总统中最亲密的。

一、对劳工重拳出击,经济两极化加剧

不妨先引用 @24601 引用 @宮本顕治 的文字

2003年11月9日下午3点,民主劳总在首尔举办了继承全泰壹烈士精神的全国劳工大会。为什么这次活动主题是继承全泰壹烈士精神?因为在2003年10月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卢武铉治下的大韩民国共有四名工会干部及成员自杀

首尔市政府前的广场上,聚集了前来参加大会的5万名群众。时任民主劳动的委员长的段炳浩同志在本次大会上对卢武铉政权的压制劳工及(韩国政府)向伊拉克派兵等政策进行批判谴责,并宣布民主劳总将对卢武铉政权进行全面抗争。
大会最前列是抱着因为卢武铉政权的劳动压制政策而丧命的四名工会成员遗像的与会群众。这些抱着遗照的与会群众为了纪念死去的四位烈士,特地穿着丧服参加大会。
丧生的五位烈士分别是斗山重工劳组的鞖烈士、韩进重工劳组的金烈士、郭烈士、李烈士(11月9日的大会召开时还在医院抢救未去世)和勤劳福利公团临时工劳组的李烈士

“卢武铉政权的9个月是(韩国人民)失望和愤怒的9个月!”这是民主劳总的段炳浩同志在大会上的怒吼,段委员长同时呼吁在12日组织更大威力的总罢工。
最后,本次大会达成强化劳动者权利、立即停止社保与退休金制度改恶、开放市场及出兵伊拉克等反人民政策的共识。


那么卢大统领本人是怎么对待劳动界的反抗的呢?

自从10月29日进步阵营在首尔和釜山召开的卢武铉政权声讨劳工大会以来,进步阵营的队伍不断地遭到卢武铉政权暴力镇压。
哪怕是本次具有追悼会性质的继承全泰壹烈士精神的全国劳工大会,卢武铉政权也在市政府周边配备了93个中队共计1万多名OO
大会结束后,打算朝着光化门前进的参加者和卢武铉政权的1万多OO部队爆发激烈的冲突。卢武铉政权的暴力不仅针对与会群众,还波及到人行道上的普通市民,最终导致数十人重伤,上百人被拘捕。
卢武铉政权还向组织大会的段委员长、刘首席副委员长等6人发出传票,并迅速补全相关逮捕手续等。
但是广大韩国劳工、人民群众并没有屈服于卢武铉政权的镇压。继6日的第一次总罢工之后,民主劳总与12日再次组织了规模更大的总罢工,与卢武铉政权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这一起起事件如果不交代时间背景,恐怕大部分人会觉得这是韩国第三和第五共和国时期吧。

卢武铉政府时期尽管依然是进步阵营掌权,但在经济上,如同上文的数名烈士的鲜血所揭示的那样,“参与政府”对于收入两极化下韩国底层劳动人民被压榨的缓解却毫无建树,劳工组织和政府的矛盾日益尖锐,这和四共末期卢武铉的伯乐YS[1]支持YH女工的权益一事[2]形成了鲜明对比。(试问:这也是←吗?)

虽说民主化以前以全泰壹为代表的韩国劳工权益更差,但起码韩国经济还在高速增长,可卢武铉执政五年GDP名义增长率只有6.4%、8%、5%、5%、8%,而之前任何一任总统治下几乎就没跌破过10%(1980年大乱斗和DJ时期的金融危机除外),这同时也造成了保守势力的质疑和不满。

当然,这一连串的责任也不能全揽在卢武铉身上,亚洲金融危机和DJ[3]都要背锅。但是,卢武铉政权确实没能缓解社会收入两极化的现象。甚至,2004年末,在韩国拥有100万美元以上金融资产的富人为7.1万人,2005年增加到8.6万人,增幅为21.3%,是全世界增长率最快的。看过《国家破产之日》的人想必对片尾的临时工合同还有点印象,而在2007年8月执政末期,韩国的临时工总数为570.7万人,比执政初期2003年8月的460.6万人足足增加了23.8%。当然,这个数字已经是大大缩水的官方数据,有学者认为韩国的临时工大约为800万人,而且临时工的一个月平均工资为127.6万元,仅为正式工工资200.8万元的63.5%。2008年,韩国每户月平均收入为341.5万元,可是,上层20%的月平均收入为731万元,下层20%的月平均收入为86.7万元。

二、对财阀唯唯诺诺

第一张截图里 唐汎 弄出“卢政权时期现代的总裁郑梦宪被逼死”这种混淆视听的言论,还说些什么“全小将[4]时期不叫打财阀,而是收钱”这样的暴论。这就可笑了,五共时期釜山第一大、韩国第七大财阀“国际集团”被全斗焕一瞬解体难道是假的?至于郑梦宪的跳楼确实可以说明财阀日子不好过,但是也不是卢武铉干的:

2003年6月,特别检察发表了调查结果。现代借助青瓦台得到产业银行4.5亿美元贷款,没有按照《外汇买卖法》汇给北傀[5],其中的1亿美元是有关首脑会晤的代价。另外特别检察在现代建设账号发现150亿韩元的秘密资金。接着,大检察院调查现代建设的秘密资金。对北傀汇款嫌疑逐渐转移到对现代秘密资金的嫌疑。朴智元、权鲁甲被拘捕,现代秘密资金规模增加到1000亿韩元。2003年8月4日,现代集团董事长郑梦宪跳楼自杀,全社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由此,有关汇款的特别检察成为卢武铉政府的政治负担。

现代、北傀和卢武铉三方PY交易的丑闻被检察院曝光,你把他当成卢武铉事打财阀的英雄的论据?

至于唐汎 所述“财阀最开心的是金大中时期”更是可笑,YS末期至DJ初期的韩国饱受亚洲金融危机之苦,韩国最大的30家财阀中有11家破产或解体。

事实上,“参与政府”时期恰恰是卢武铉手握大权却不打压财阀,财阀们(除开现代)的小日子过得最舒服的时期。在DJ之前,财阀完全不能左右政府,哪怕DJ末期才稍微能够扩大影响力。但在卢武铉政府时期,财阀的影响力扩大到超乎想象的程度。而三星的三星经济研究所甚至能直接进入青瓦台,对“参与政府”的经济政策施加了很大的影响力。

卢武铉上台初期的“两万美元时代论”、“东北亚中心国家论”和执政后期的韩美自由贸易的推进,都是三星经济研究所的报告书在背后起很大作用的结果。让公务员在三星人力开发研究院接受进修一事,就是反映卢武铉政府和三星财团关系的一个极好的例子。应该管理、监督财阀的政府机关成为财阀人力管理公司的教育对象,真是令人惊讶不已。加上三星出身的陈大济、洪锡炫、李嫣悟等人占据政府要职,使得在执行政府政策的过程中随处可以看见三星的影子。
实际上在“参与政府”时期,关于经济改革成为重要悬案的问题大部分都与三星有关联。2004年4月,发生了三星游乐场持有股份违法的事情,但金融监督委员会并没有采取制裁措施。人们议论三星生命持有三星电子股份以及三星信用卡持有三星游乐场股份违反了《金融产业法》。2005年11月,财经经济部就修订《金融产业法》,新设符合三星利益的附则,遭到了“专为三星的修订”的批判。2005年“X文件事件”发生,三星问题再次成为关注的焦点。卢武铉又表示“政经勾结问题交给历史来评价”,对“X文件事件”的调查无果而终。另外,对于三星因经营权的世袭问题的种种违法事件,“参与政府”采取了旁观的态度。有人评说权力不是转移到市场而是转移到了三星。

天知道运动圈出身的卢武铉是怎么和三星勾搭上的。当然,最后卢武铉也因为和三星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跳崖自杀。至于是谁导致卢武铉自杀的,很明显并不是财阀势力。

三、执政能力不强

卢武铉支持率为59.6% 为10年来韩国总统最低

卢武铉支持率20.2%

卢武铉的支持率从侧面反映出其执政并不尽人意。卢武铉过于理想化的政治主张和软弱的执政措施虽然看似可行,但由于种种原因导致成果不大。

2003年3月,卢武铉不惜以电视直播的形式与检察院“开战”,力求改革检察机关,史称“3月检察官之乱”。当然,检察官也不是等闲之辈,6月把上文提到的现代和青瓦台的事抖了出来,10月又调查大选资金,把卢武铉的人抓了不少,给卢武铉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反倒是检察机关获得了人们的认可,过于生草)

2004年,卢武铉因种种问题受到民主化后第一次弹劾,还好卢武铉的在一般市民阶层的基本盘尚在,躲过下台的一劫。弹劾之后,“参与政府”还是费拉不堪,先是废除《国家保安法》等法案的措施被保守派从上至下的强力反对而失败(这破法是那么容易废掉的吗),再是由于“大联政”构想试图拉拢保守派,遭到保守势力的无情拒绝。2007年2月,卢武铉所属的开放国民党竟然开始解体,标志着卢武铉执政的失败。

你说卢武铉执政失败也就罢了,问题是卢武铉管自己家人也管不好:

不妨引用 @李皓 的文字

卢武铉亲哥卢建平,收受韩元总计约47亿;
卢武铉侄女婿延哲浩,收受美元500万;
卢武铉妻子权良淑,收受美元100万+韩元3亿;
卢武铉女儿卢正渊,收受美元40万;
卢武铉儿子卢建浩, 以Elish & Partners的股份形式继承延哲浩所收受的美元一部。

虽然卢武铉自己确实清白,但是连家人都管不好,和这些家人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呢?

四、还是说点好话

卢武铉也是运动圈人物,釜林事件不畏军政府威权,对全小将的谎言严词批判、三党合党时不惜和伯乐YS决裂,之后数次独自参选议员失败,但经过不懈努力最终成功当选总统。可以说卢武铉是一个奇迹,是一个平凡人凭借努力最终能够成功的奇迹。虽然在他执政期间干得很差劲,但相比2MB[6]和高木惠子[7],卢武铉也不算那么差。在他死后,韩国人民还是逐渐理解了他的缺点,明白了他的难处,想起了他的好处,而进步派也因为他的死重新燃起斗志,最终把2MB和高木惠子这些保守派余孽送入牢房。

参考

  1. ^金泳三的代号
  2. ^最终引发了釜马事态和1026事件
  3. ^金大中的代号
  4. ^全斗焕的别称
  5. ^指鸭绿江南岸的反国家团体
  6. ^李明博的蔑称
  7. ^朴槿惠的蔑称

其实如果了解卢武铉的政治生涯的话,他最后做出轻生的决定,一点都不意外。

卢武铉的性格其实比较像我国民间故事中的海瑞的形象(注:不是历史中真实的海瑞),即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富有理想主义,但是在处理复杂的政治事务时比较苦手,虽然留下了清廉的名声但好像没有实际做出什么成绩的样子。卢是人权律师出身,这使他对公正有着近乎变态的追求,对于违反规则的人,即使是党派内的同志他也毫不手软。

2003年卢武铉上台第一件事,就是启动对现代集团朝鲜汇款案的调查。调查结果指出,在卢上一任总统金大中主政期间,现代集团响应政府的对北和解政策,在对朝鲜投资办厂的过程中,额外向朝鲜方面汇款4亿美元。由于对朝鲜投资是金大中总统重要的政绩工程,而金大中和卢武铉又同属民主党,党内的很多同志都劝卢息事宁人,可是卢还是把案子查了下去,最后逼得党内老前辈金大中出来道歉。

2003年9月,由于卢武铉和民主党内的一些人思想不合,民主党内的亲卢派议员出走,成立了开放民主党,这使得留在旧民主党的议员们将卢武铉视为叛徒。2004年,卢武铉为了改变韩国总统权力过大的“帝王式”总统现象,主动分解手上的权力,将其分给政党和总理,改革后的政府被卢武铉称为“参与政府”。改革后的政府虽然消除了旧总统制的一些积弊,但也使政府的施政变得混乱,总统、政党、政府之间意见不一时,政策只能被搁置。

客观上来讲,卢武铉在担任总统期间对左翼和右翼基本上是一视同仁的,无论哪一方违反规则他都会加以处罚,但这也激起了相当一部分左翼人士的反感。他们认为,右翼势力不会像卢一样有谦谦君子之风,右翼政党对于犯错的党内人士从来都是一笔带过,长期执行卢的政策只会使右翼更嚣张。事实也确实如此,尽管韩国右翼势力屁股底下的黑料比卢武铉多得多,但他们在卢武铉的任期中一直对他进行无底线的攻击,进而导致了韩国左翼势力在地方选举和国会选举中的惨败。

到2008年卢武铉正式下野时,卢的声望达到了最低点。舆论普遍认为他空有一腔热血,但缺乏实现理想的能力,并且政治手段幼稚而不稳重。部分媒体甚至认为他是民主化后声望最低的左翼总统。此时,卢武铉身上的闪光点似乎只剩下正直和清廉了。

李明博当选为韩国总统后,没有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保守派指示监察部门对卢武铉身边的人进行挖地三尺的搜查,终于发现泰光集团董事长朴渊次的秘密基金流入到卢武铉妻子方面。2009年4月,检察部门违反司法规定,将还处于调查中的卢武铉之妻受贿嫌疑事件公布给媒体,引起了轩然大波。总统身边之人受贿,本来就容易与总统本人不清不楚,更何况事件在没调查清楚时就被公布给媒体,即使最后检察部门认定总统对受贿案不知情,民众的印象也无法改变了。这下,老卢连最珍惜的清廉的名声也要失去了。

4月份一整月,检察院对卢武铉家人朋友的调查变本加厉,并且严重超出了必要限度。这使得卢武铉的脸面都丢尽了。卢恐怕在这时已经认识到,继续这样下去,他会以一个无能而又腐败的政客形象留在韩国历史上。而要是想证明自己对受贿案并不知情,恐怕除了以死证道别无他法。于是,2009年5月23日的清晨,他爬上自宅后山的猫头鹰崖,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卢武铉自杀后,他的个人评价反而节节升高。这一方面是由于儒家文化中死者为大的观念,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人们受到卢武铉以死来证明自己清白的意志所打动。在此引用一段韩国近代史专家金光熙先生的评价:

卢武铉身上缺乏总统该有的稳重之举,因此连一些进步学者也对他失望。但是卢武铉悲情自杀以后,国民发现其实卢武铉本身象征着每一位平民心中的梦想,是老鸦巢里出现的最后一只凤凰,其存在本身就是对平民最大的安慰。

卢武铉死后享受到了国民葬的最高待遇,他的葬礼为期一周,悼念人数高达500万,大多数国民开始重新肯定卢武铉。

综上所述,卢武铉的悲剧一方面原因是韩国政坛无底线的政治斗争,另一方面也是他较真,认死理的性格所致。有人说卢武铉如果在被调查时更隐忍、更“厚脸皮”一点,并不必然会走向自杀的末路。但我想说的是,卢武铉如果是那种圆滑,厚黑的政治人的话,那他就不会在任期内对左右两边同时开炮,造成左派分裂;如果左派不分裂,那么08年李明博根本没机会上台,就更没有后面的事了。但同时,如果卢是那样一个圆滑的政治人,那他也不会在民众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不会成为蓝色桌面中几十年才飞出的一只金凤凰,韩国左派的心中也会少了一个金色的路标。因此,可能从卢武铉走上政治之路开始,他就必须面临这样的命运吧。哀哉,痛哉!

(PS:在卢武铉悲情自杀之后,很多韩国政治人物对他盲目模仿,在出现某些难以处理的丑闻时选择自我了断以终止调查。比如今年7月自杀的首尔市长朴元淳。但他的情况与卢武铉有显著不同,卢武铉是在经历了检察院半年来对家人朋友的骚扰后无奈走了绝路;而朴市长则是在刚刚接到检察院的通知,事情还未在媒体上发酵时光速自杀,,,这实在让人怀疑他是否在借助自杀来逃避法律惩罚。并且性骚扰案件相较于总统家人受贿案件是很容易查清的,如果朴市长心不虚的话,只要配合检方调查,应该很容易恢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