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桓玄没有造反,桓温还会和有事实上的逆行的王敦同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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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论《晋书》对桓温的形象塑造,需要明确以下几点:

一、形象贬抑和斥为篡逆完全是两回事。

《晋书·卷七十三》对诸庾可以说是极嘲讽之能事,但庾亮仍然未被列于逆臣同列。要知道房乔对庾亮直接做出了“已而猜嫌上宰,謀黜負圖。向使郗鋻協從,必且戎車犯順,則與夫台、產、安、桀,亦何以異哉!”的指斥,但即便如此,庾亮仍然因为晚节无过,后人无事,而不列逆。

同样,《晋书·卷六十六》对陶侃也颇多诛心之论,且陶侃的确有不欲平苏峻、和庾亮共图废王导这类黑历史,但陶侃同样被当做忠良之楷模。

所以,对桓温差评和将桓温打入另册,和王敦、苏峻同列,完全是两件事,证明前者无法证明后者。

二、桓温“黜昏启圣”事对桓温形象的影响。

有人说桓温只凭废立之事注定要被定为篡逆,这种说法完全是不懂东晋政局的表现。

《晋书》对桓温之贬低,除了要维护君权政治的神圣性,也是为了贬低司马晋。《晋书·卷九十八》于传论明言:“然猶存極光寵,沒享哀榮,是知朝政之無章,主威之不立也。”

虽然是贬低桓温与东晋,但也明确说明了桓温在晋世是“存極光寵,沒享哀榮”的。

桓温作为一个“乱臣”之所以能在东晋光耀,和“黜昏启圣”是分不开的,废立不但不是桓温必然被打入另册的确证,反而是桓温的保名符。

桓玄嘗詣會稽王道子,道子已醉,對玄張眼屬四坐云:「桓溫作賊。」玄見此辭,勢難測,伏席流汗。長史謝重斂板正色曰:「故大司馬公廢昏立明,功全社稷。風塵之論,宜絕聖聽。」

——《续晋阳秋》,辑自《太平御览·人事部二十八》

桓玄義興還後,見司馬太傅,太傅已醉,坐上多客,問人云:「桓溫來欲作賊,如何?」桓玄伏不得起。謝景重時為長史,舉板答曰:「故宣武公黜昏暗,登聖明,功超伊、霍。紛紜之議,裁之聖鑒。」太傅曰:「我知!我知!」即舉酒云:「桓義興,勸卿酒。」桓出謝過。

——《世说新语·言语》

根据司马道子斥桓温被谢重所驳斥,可见桓温在当时仍然有重望,其原因正是“黜昏启圣”。(此事亦载晋书道子传,但与世说略同,不再复引。)众所周知,当时桓氏正处于衰弱期,谢氏与桓氏也早已为政敌,谢重也是司马道子之心腹,没有任何特殊理由为桓温鼓吹,司马道子也无话可说,只能证明在当时桓温“功全社稷”、“功超伊、霍”是公论。

之所以晋人以桓温废立为“黜昏启圣”,《晋书》以桓温废立为“廢主以立威,殺人以逞欲”,根源在于对司马昱的评价截然不同。晋到南朝,论者多赞司马昱,所以“黜昏启圣”立司马昱为帝的桓温风评自然不可能太低,《晋书》要贬低桓温,就要彻底否定司马昱。所以《晋书》的桓温是狂悖之乱臣,简文为懦弱之傀儡,但这和现实的东晋政治截然不同。

如果桓温废立真的是为了“廢主以立威,殺人以逞欲”,那么与他博弈多年,身负众望,而且为入继大统经营多年的“相王”司马昱决不是应该被扶立的那位。与《晋书》意图塑造的不同,桓温立司马昱本身就是枋头之后名实俱损的无奈之举,桓温立不立,司马昱都必将入继大统,桓温立司马昱是郗超为桓温谋划最成功的政略:

溫既負其才力,久懷異志,欲先立功河朔,還受九錫。既逢覆敗,名實頓減,於是參軍郗超進廢立之計,溫乃廢帝而立簡文帝。

——《晋书·卷九十八·桓温传》

尋而有壽陽之捷,問超曰:「此足以雪枋頭之恥乎?」超曰:「未厭有識之情也。」既而超就溫宿,中夜謂溫曰︰「明公都有慮不?」溫曰:「卿欲有所言邪?」超曰:「明公既居重任,天下之責將歸於公矣。若不能行廢立大事、為伊霍之舉者,不足鎮壓四海,震服宇內,豈可不深思哉!」溫既素有此計,深納其言,遂定廢立,超始謀也。

——《晋书·卷六十七·郗超传》

溫既以雄武專朝,任兼將相,悉眾北討以成樂推之勢,及枋頭奔敗,知民望之去,乃屠豫州刺史袁真于壽陽城,既而問郗超曰:「足下何以何雪枋頭之恥乎?」超因說溫以廢立之事。溫既宿有此謀,深納超言。既廢昏立明,民人悅服,然恭已南面,政自溫出。

——《续晋阳秋》辑自《太平御览·皇王部二十四》

晋主无德,朝思废昏立明本来就是当时的流行思潮。桓温自己欲行移鼎之事,正是利用了这种思潮。但他的对手司马昱同样也利用了这种思潮。

司马昱作昌明之谶,以子应之,已然是野心暴露无遗,其无力为篡,和殷浩之败关系很大。司马昱用殷浩,导致桓温声望陡高一时有问鼎之意,桓温败枋头,导致司马昱顺天应人得以入继大统,这对老对手可以说是各送一波。

是時溫將廢海西公,百僚震慄,溫亦色動,莫知所為。彪之既知溫不臣跡已著,理不可奪,乃謂溫曰:「公阿衡皇家,便當倚傍先代耳。」命取霍光傳。禮度儀制,定於須臾,曾無懼容。溫歎曰:「作元凱不當如是邪!」時廢立之儀既絕於曠代,朝臣莫有識其故典者。彪之神彩毅然,朝服當階,文武儀準莫不取定,朝廷以此服之。

——《晋书·卷七十六·王彪之传》

桓温废立之时,司马昱的心腹王彪之一改平日与桓温作对的风格,直接全力配合,而且“朝野服之”,正是明证。

而司马昱入继之后,也的确做到了“西昌修明为祥”,中兴晋室,因此才有简文之谥、太宗之庙。

帝性韻深沈,雅有局鎮。嘗與太宰、武陵王晞,桓溫同乘至板橋,溫密敕令,無因而鳴角鼓噪,部伍并皆驚馳。溫佯為駭異,而晞大震驚,急求下車,帝舉止自若,音顏色不變,溫每以此稱其德量。故論者謂服憚之深,若假帝修年,則溫篡逆之圖絕矣。

——《续晋阳秋》辑自《太平御览·皇王部二十四》

昔太宗克光於漢世,簡文代興於晉氏,前事之不忘,後人之師也。鎮軍居正體道,家國是賴,伊霍之舉,實寄淵謨,便可詳依舊典,以禮廢黜。

——废鬱林王诏,《南齐书·卷四·鬱林王》

昔宣帝中興漢室,簡文重延晉祀,庶我鴻基,於茲永固。

——废海陵王诏,《南齐书·卷五·海陵王》

舊國都邑,望之悵然。況乃自經南面,負扆宸居,或功濟當時,德覃一世,而塋壟欑穢,封樹不脩,豈直嗟深牧豎、悲甚信陵而已哉?昔中京淪覆,鼎玉東遷,晉元締構之始,簡文遺詠在民,而松門夷替,埏路榛蕪。雖年代殊往,撫事興懷。晉帝諸陵,悉加脩理,并增守衛。吳、晉陵二郡失稔之鄉,蠲三調有差。

——萧鸾诏修晋帝陵,《南齐书·卷六·明帝纪》

故昌邑悖德,孝宣聿興,海西亂政,簡文升歷,並拓緒開基,紹隆寶命,理驗前經,事昭往策。

——萧衍讨东昏侯檄,《梁书·卷一·武帝纪》

在南朝普遍对简文帝高评的情况下,桓温的废立之举自然可以和伊霍并举,远非操莽可比。

(郗超一谋将在悬崖边上的桓温彻底救了回来,两晋第一谋臣当之无愧。)

而桓温在简文帝朝也的确基本上做到了止足上游尽其臣节,大致成书于南朝的《搜神后记》就记录了下面的故事:

晉大司馬桓溫,字元子。末年,忽有一比邱尼,失其名,來自遠方,投溫為檀越。尼才行不恒,慍甚敬待,居之門內。尼每浴,必至移時。溫疑而窺之。見尼裸身,揮刀,破腹出臟,斷截身首,支分臠切。溫怪駭而還。及至尼出浴室,身形如常。溫以實問,尼答曰:「若遂凌君上,形當如之。」時溫方謀問鼎,聞之悵然。故以戒懼,終守臣節。尼後辭去,不知所在。

——《搜神后记·卷二》

可以看出当时桓温的风评,所以梁元帝萧绎才能在未发迹时“常自比諸葛亮、桓溫”,而上不以为忤。

三、总结

总之,我认为在君权政治指导下修就的《晋书》桓温必将会被指斥,但这种指斥未必会到打至另册视为逆臣的程度,下不过庾亮,上有可能可及陶侃,还要看桓氏后人如何。而简文也会因桓温的好运,而不至于被唐人斥为昏懦之辈。

而某些人非要觉得桓温的“黜昏启圣”之举是大逆,应该多读读书了,桓温如果不“黜昏启圣”,司马昱自行入继,那他的声名才是会不可挽回,实现梦想“遗臭万载”了。

最后,以所谓贬斥府主的袁虎为桓温所撰碑结:

文武開業,尚父定王佐之契;宗周不競,桓公弘九伐之勛。脫履於必濟之功,忘懷於屈伸之會。高氏出乎生民,公亮坦於萬物。遂復改謀回慮,策馬武關;總轡丹扸之途,揚鞭終南之嶺。兵產則戰無全敵,勸義則襁負雲集。從以懸軍輕進,因蓄靡儲,而豺狼懼殪,保固窟穴;乃方軌回轅,反師凱入,雖奇功大勛未捷於一朝,而宏謨神略義高於天下。公惟秀傑英特,奇姿表於弱冠,俊神朗鑒;明統備於成德,巾褐衡門,風流推其高致,忘己應務,天下謝其勛業。輔相兩儀,而通運之功必周,虛中容長,而方圓之才咸得,道濟而不有,處泰而逾約,可謂固天時縱,生民之傑者也。
銘曰:美盡黃裳,道暢伊、呂。哲人應運,命世作輔。卓卓英風,略略宏宇。亮心高列,俊神間舉。忘己濟物,撫化翼世。河洛澄流,華梁卷翳。俾我仁公,弘道作鏡。如何不吊,雲巒落映。

说实话!桓温依旧会和王敦同传!

第一,《晋书》是唐朝编撰的!即使桓玄造反称帝,也不存在拉低或者拔高谁!他俩是东晋最有名的两个权臣!而且都是高门望族!都有能力!桓温有剿灭成汉、北伐之功,王敦有拥立晋元帝南渡建国之功!

第二,俩人称帝的野心都是昭然若揭!但是两个人势力最巅峰的时候其实都不具备完全代晋的实力!尤其是桓温!当时东晋刚刚建立,对南方统治区域并没有完全整合!好多朝中老臣都还是西晋时代的重臣!琅琊王氏在北方也不是顶尖士族!不过是有拥立之功!凭什么敢窃居高位!朝中老臣都不买他的账,何况!军功还没有陶侃的大!又怕陶侃!(陶侃后来所享受的地位权势绝不比东晋时代任和一个权臣要小)!桓温最强的时候掌控的军力也不过东晋的六成!何况桓温是个很逗比的人,属于既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的人!他想当皇帝!但是希望凭借自己的本事当皇帝!宁做开门节度使,不做闭门天子!有理想!有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