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以“她死在正月十五”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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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在正月十五,成亲前的一天,却忘了自己的死因。

她死后的第二天,尸首停在棺中,尚未入土,两家的婚事便照常举办,不过是她的妹妹顶替了她,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决定回府中找到自己的死因。

(一)

素欢死在成亲前一天。

作为一只新鬼,她浑浑噩噩地飘进了百灵潭,恰巧撞见了百鬼夜行的骇景。

月光惨白,冷风飒飒,远处林间篝火点点,传来了载歌载舞的声音。

一个个虚影面无表情地经过她身边,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向篝火处飘去,她怔怔地站在月下,浑身湿漉漉的,脑中一片混乱,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素欢生来胆小,来来往往与她擦身而过的人中,她终于鼓足勇气拉住了一个妇人的衣袖,细声问道:“大娘,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妇人背对着她,张嘴说了些什么,却含糊不清,素欢不由凑近了身子,“大娘你说什么?”

那妇人陡然转头,一双眼睛汩汩流着鲜血,长舌拖到了地上,声音含糊道:“我说,你踩到了我的舌头。”

素欢滴着水的脚下,正踩着妇人血淋淋的长舌。

一声尖叫划破夜空,所有人转过头来看她,她这才发现这些人奇形怪状,有的还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些山野精怪,个个拖着尾巴扇着翅膀!

素欢大叫一声:“鬼啊!”骇得魂飞魄散,抓着裙子转身狂奔,跌跌撞撞地往林间逃命。

那妇人收回长舌,揉了揉嘴巴,看向身边的吊死鬼,疑惑道:“她在做什么?”

吊死鬼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是只疯鬼吧,咱们还是快点去赴宴罢。”

素欢心跳如雷,身子颤抖着就要哭了出来,狂奔间不防撞到一个人怀里。

她抬头一看,竟是张风华绝世的脸,长发如瀑,气质出尘,清冷的眉眼正望着她,男子淡淡开口:“尔何故如此惊慌?”

她像一下抓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裳,急声道:“公子救命,那些鬼就要追上来了!”

“鬼?”男子皱眉,打量了她湿漉漉的一身,道:“你不也是鬼吗?”

素欢一怔,看向地上,惨白的月光下,她竟然没有影子!

眼前一黑,尖叫声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头一偏,昏死过去。男子接住她,她耳边只听到最后一句。

“此乃百灵潭,吾为之主,春妖。”

春妖阅鬼无数,从没见过自己被自己吓昏过去的鬼,素欢的事迹瞬间传遍百灵潭。

小小新鬼,一夜成名。

她闹出的这个笑话为百鬼众妖津津乐道,更被列为百灵潭十大笑话之首,后来许多年都没有人能够打破。

百鸟之王乌裳的夫君孔澜更是捧腹大笑,每每见了素欢都要调侃一番,素欢只低着头,闷闷不言。

倒是乌裳过来,一巴掌把孔澜打飞,安慰素欢:“那只烂孔雀就是嘴贱。”

素欢在很久以后才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她生前就胆小怕事,死了也是个唯唯诺诺的鬼,怯生生的模样叫乌裳十分怜惜。

素欢常常坐在潭边的大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神情哀伤,像是有什么心事,浮衣拖着长长的蛇尾,仰着脑袋游走在她身边,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素欢抱住膝盖,散了一头长发,失神地望着潭水,喃喃自语:“我在想,我是怎么死的,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浮衣吐了吐舌头,卷了一只飞虫,一边吃一边道:“反正都死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素欢不语,只眸子又添了丝悲伤,心头一片空落落的。

她记得自己姓秦,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母亲早逝,父亲又娶了二娘,生了妹妹,后来父亲也因病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二娘和妹妹。

二娘待她不是很好,她在家里也是像现在一样,常常坐在某个角落里发呆。

虽然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但她还是不想做个不明不白的鬼。

活着已经那么不起眼,在世上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死了也要这样吗?

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素欢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去求见了春妖。

她说,她想回去瞧一瞧,找回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跪在地上,怯怯地说完后,春妖只叹了口气,一拂袖:“去罢。”

离开百灵潭时,众妖来为她送行,乌裳在她手上套了一个镯子,孔澜笑嘻嘻地在她腰间挂了个牌子。

她胆小善良,这是他们送给她的护身符,孔澜一脸神秘:“牌子后面暗藏玄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哟。”

其他百鬼众妖也纷纷送上祝福,素欢一一道谢后,毅然地踏出了百灵潭。

(二)

她回到了渝州城里,在城里飘荡了几日后,渐渐知道她离开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她死后的第二天,尸首停在棺中,尚未入土,秦家与安家的婚事照常举办,不过是她的妹妹筱雅顶替了她,嫁给了安家三公子,安云岫。

素欢轻声一叹,这样也好,妹妹一直说羡慕她能嫁给安公子,如此也算成全了她的心愿。

她不知道,二娘此刻在家里是捶胸顿足,精明了一世的二夫人,心机算尽,却没想到此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风流倜傥的安公子竟一夜之间傻了,成了个只有六、七岁智商的傻子!

洞房花烛夜,秦筱雅满心欢喜,当安云岫一揭开盖头,却指着她又哭又闹:“你不是,你不是我媳妇!”

一番哭闹下来,她如坠冰窟,这时才知道自己嫁了个傻子,难怪安家会突然愿意安云岫入赘秦家了。

她们顶婚,安家也送了个傻子过来,两家都打着算盘互相算计,各自理亏,谁也怪不了谁。

可秦筱雅是一万个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嫁给了安云岫,当初安家来提亲时,她和娘是多么欢喜,哪知安公子要娶的不是她,竟然是她那个没用的姐姐!

安家在城里有头有脸,安云岫又才华横溢,俊朗非凡,不知是城里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可他现在却成了个傻子。

秦筱雅当然不会喜欢一个傻子。

她将满心怨气都洒在了安云岫身上,从洞房那天起她就不准安云岫上床睡觉,平时对他更是非打即骂。

入夜,秦府。

秦筱雅一脚将安云岫踹下床,居高临下地叉着腰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安云岫抱着被子,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开始默默打地铺,秦筱雅白了他一眼,嗤声道:“傻子,早晚把你赶回安家。”

素欢站在窗下,将屋里一切尽收眼底。她叹了口气,看来丫鬟们所言果然非虚,她一路进府,听得不少仆人窃窃私语,不想安公子竟真落得如此境地了。

正感慨间,屋里忽然一声惨叫,素欢定睛看去,原是安云岫又不知哪里惹到了秦筱雅,正叫她掐着耳朵训斥呢。

素欢不忍再看,抬袖正欲出手相助时,一个白影忽然凌空跃下,扣住她的手:“你是谁?想做什么?”

素欢一惊,还不待开口,白影已掠过她飞入夜色,眨眼间她已身在林间月下。

那人放开她,在几步外站定,一声凌厉喝道:“你是个什么妖精,也在打我元丹的主意么?”

素欢张大了嘴,这才看清,眼前的白影竟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仰头眉宇傲然地望着她,一身皮肤从头白到尾,连眼睫毛都是白的,整个人在月下白得几乎透明了。

素欢一时哑然,只觉眼前场景诡异莫名,又好笑又荒唐,还来不及多想,白衣孩童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挑眉问道:“乌丫头的镯子怎么会在你手上?”

素欢怔了怔,老实回答:“是乌裳姐姐送给我的,她怕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白衣孩童皱眉道:“难道你也是百灵潭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素欢正要回答,白衣孩童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探向她腰间挂着的那个木牌,一声奇道:“这不是骚孔雀的东西吗?”

白皙的小手轻轻一翻,木牌背面上孔澜潇洒不羁的字迹映入眼帘——

“百灵潭新鬼一只,秦素欢,善良温柔,胆小怯懦,望有幸碰到的兄弟姐妹多多关照,不要欺负老实鬼。”

素欢一下愣在了原地,耳边响起孔澜得意洋洋的声音:“牌子后面暗藏玄机,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哟。”

她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白衣孩童却一声冷哼,仰头望向她,眼眸明亮逼人,“原来你是百灵潭的新鬼,难怪要觊觎我的内丹!”

素欢莫名其妙,被那灼灼的目光望得心头一跳,只觉眼前的小孩实在太过盛气凌人,才及她腰间的个子,却好像目中无人地傲视一切,她忍不住蹲了下来,友善地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小弟弟,姐姐没有想拿你的东西哦,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

她话还未说完,白衣孩童蓦地脸色大变,一下打开她的手,恶声恶气地道:“什么小弟弟,我在百灵潭修行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三)

雪鸣是百灵潭最傲气的一只兔妖,不,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只妖,他幼年的时光全都是在天上度过的。

清冷的广寒宫里,天地间最美的那个女子坐在桂花树下,怀里抱着一团雪白——那是他的姑姑,陪在嫦娥仙子身边的玉兔姑姑。

雪鸣天生聪颖,悟性奇高,又借着广寒清辉,很快便习得了一身修为,本再过数百年便可晋升成仙,却不想在一次王母蟠桃盛宴中,他喝醉了酒,散宴后与姑姑走失,迷迷糊糊地误闯进了春妖的忘川界内。

恰逢春妖疏忽,忘川河内百鬼流窜,天地变色,他在这次劫难中稀里糊涂地也被打下了界。

飞来横祸的命格,一旦写就便再不能改,姑姑拉着他的手泪眼朦胧,一个劲地拜托春妖多加照顾。

雪鸣如遭五雷。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修仙者了,他反复尝试后终于认命,化悲愤为力量,开始在百灵潭潜心修炼,只盼能早日飞升成仙,重回天上!

为了补偿他,王母在嫦娥的恳求下,特赐了一颗雪蕊元丹给他,不仅将他在广寒宫的功力尽数返还,还多赐了他百年修为,助他早日成仙。

可就在两个月前,他视若生命的那颗元丹在渝州城的花灯节上不慎丢失了!

一下少了近千年功力,他内息紊乱,急火攻心下一口鲜血直直喷出,醒来时便已变回了一个孩童模样,荒唐的命运又一次狠狠地耍了他!

再过不久便是他的飞升日,他苦心修炼多久才盼来这一天,如果不能在那夜月圆之前找回元丹,那他在百灵潭百余年的修炼就前功尽弃了,一切又得从头再来了。

“没了元丹从头再来,可就不是百余年那么简单了,不知要用多少漫长春秋才能换回……”

雪鸣与素欢一同坐在树上,他面色清寒,孩童纯净的眉眼却有着无尽的落寞。

他一路循迹找来,在渝州城里多方搜寻,终于发现了元丹的气息,那至纯的灵力不是萦绕在别处,就在秦家。

那夜他伏在屋顶,正静静感受着元丹气息,却忽然瞥到了一袭素衫,他心头一惊,以为素欢想出手夺去他的元丹,他这才飞身掠走了她。

如今误会尽释,才知他们一个是来寻找死因,一个是来寻找元丹,相同的地点却有着不同的目的。

素欢叹了口气,望着雪鸣的眼睛慢吞吞地道:“我原以为自己是百灵潭最可怜的鬼,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却没想到你比我还可……”

“谁说我可怜了!”雪鸣一声打断,双眼瞪向素欢:“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可怜我的,我只是怕你在秦府误打误撞地吞了我的元丹,碍了我的事!”

他说着一拂袖,翻身跃下了树,看也不看素欢,径直消失在了夜色中。

素欢张着嘴,欲哭无泪,不知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气势嚣张的小孩。

世间之大,果然不是所有的小白兔都是乖巧温顺的。

接下来的几天,素欢继续在秦家飘荡,她发现安云岫似乎能看见自己,常常指着她虚无缥缈的身影兴奋不已,天真无邪的模样在秦家人眼里却是傻气十足。

这举动叫秦筱雅更加嫌恶,终于有一次,在她又动手打安云岫时,素欢忍不住吹了口气,将房中烛火熄灭,趁乱拉起安云岫的手带着他飞出了窗外。

秦筱雅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只当是安云岫使的鬼,她追到门口,尖声道:“你倒长本事了,跑出去就别回来了!”

该死的傻子,她咬牙切齿,一张俏脸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狠毒。

“我一定要赶走你,不能让你毁了我的一生!”

这怨恨的话语叫暗处的雪鸣全听在了耳底,他冷哼一声,想起素欢那张怯生生的脸,一种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渐渐成形,他缓缓握紧骨节苍白的手,眸中涌起些许同情与叹息。

真是个没用的笨鬼,那样执着地寻找死因,怎么就没想过会是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呢?

繁星朗月下,素欢拉着安云岫的手飞在了夜空中,夜风拂过他们的衣袂发丝,带着微微的凉意,安云岫激动地大叫着,眼睛闪闪发亮。

“媳妇,媳妇,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四)

月光倾洒,河水微微荡漾,凉风拂柳间水面一片波光粼粼。

安云岫的眼睛又清又亮,迷恋地望着素欢,摇着她的手,声音软软地一声声叫着:“媳妇,媳妇,猜灯谜,猜灯谜……”

素欢看着安云岫的眼睛,这才想起,数月前的花灯节上,她曾和安云岫有过一面之缘。

那夜渝州城烟花漫天,热闹非凡,她和仆人一起走在二娘和妹妹后面,熙熙攘攘的夜市中,她不知不觉就与秦家走散了,左顾右盼间不防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位年轻的公子,被她撞飞了面具,她脚下不稳,身子直直向后跌去,那公子手疾眼快,一手接住了她,一手凌空接住了面具。

恰一烟花当头绽放,就这样相遇。

流光溢彩。

她脸上绯红,心跳如雷地挣开那怀抱,低头匆匆离去,纷乱中只记得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在脑海里熠熠生辉。

没过几天,那双眼睛的主人便来秦府提亲了,她守在屋里未曾相见,所以不知道提亲的人就是花灯节上那位公子,只心里奇怪,却也未想太多,全凭二娘做了主。

如今想来,素欢明白了:“原来你是见过我,见过我才会想要来我家提亲,你是真的想要娶我……”

她看向安云岫,只觉这样的他可怜兮兮的,不谙世事,清俊的脸上满是委屈,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向娘讨糖吃一样,叫她心底不觉柔软一片。

素欢一边柔声哄着安云岫,一边伸出手抚向他眼角的淤青,眸含心疼地一声低叹道:“都是我连累你受苦了。”

许是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安云岫眨了眨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眼角,笑得一脸稚气:“舒服。”

素欢心头一动,像饮了杯浓茶,暖洋洋的却又沉甸甸的,仿佛幼时母亲还在,她不小心摔倒了,母亲也是这样抚过她的脸,含笑温柔地哄着她:“不痛不痛,吹吹就好了……”

那是记忆里最美好的光景,午后暖阳投进凉亭里,满园花海如烟,她和母亲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母亲在她耳边唱着童谣,如微风拂面,春水摇曳,长长久久,久久长长……

母亲走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快活过,偌大的宅院里,她是藏在光影里最默默无闻的大小姐,从不引人注意,也从来无人问津。

这些年春夏秋冬,花开花落,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素欢怔怔地看着安云岫粲然若星的眼眸,眼眶忽然一热,像有什么浸润开去,她轻声开口:“你低下头来,我给你吹吹。”

安云岫乖巧地低下头,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投在白皙的面庞上,像两片美丽的蝴蝶之翼,微微颤动着。

素欢凑近他,吐气如兰,天地好像一下静谧了下来,两个贴近的身影投在水面上,摇曳如画。

雪鸣站在树后,冷眼看着这一幕,哼道:“真是个善心泛滥的鬼。”

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孩童的身躯,忽然有些心烦意乱,狠狠一拂袖,转身正准备离去,却在这时,空气中倏然传来一股似有若无的气息,带着清冷的淡香,叫他身子一震,瞳孔蓦睁!

那道气息正是他苦苦寻觅的雪蕊元丹!

(五)

安云岫开始频繁“失踪”,回来后就一个人乐呵呵地傻笑,身上的伤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连秦筱雅都觉得不对劲了。

有下人提着灯笼去找安云岫,却在河边看见他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他刚想凑近细看,林间却闪过一道白影,树枝飒飒作响,如鬼魅般,扑面而来的阴风吹熄了灯笼。

下人吓得灯笼一抛,跌跌撞撞地跑回府,跪在二夫人和小姐面前一说,叫她们也吓得脸色一白。

一些骇人听闻的流言开始渐渐在府中传开,大家都说大小姐的冤魂回来了,心有不甘,第一个就缠上了另娶的安姑爷,等吸干了他的精元后,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

窃窃议论中,安云岫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叫秦筱雅看着刺眼,积蓄已久的不满彻底爆发。

第二天她就命护院押着安云岫去了安家,买通好的妓女站在大堂里撒泼,指着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哭得呼天抢地。

虎背熊腰的护院恶声恶气地道,安相公疯疯癫癫,不仅在外面寻花问柳,还打伤了二小姐,偷走了秦家的地契,这事定要闹得满城皆知。

安家书香门第,最重名声,此话一出,安家上下就白了一张脸。

护院趁机甩出一纸休书,扬言安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签下休书,赔偿秦家一大笔钱财,要么看着安云岫去坐牢,安家也名声毁尽。

安老爷气得嘴唇发抖,还待理论,却看着安云岫躲在了安夫人后面,捂着耳朵,眼泪汪汪:“凶婆娘,好凶,天天打我,还不准我上床睡觉……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安夫人抱着宝贝儿子,早已泪洒衣襟,再也顾不上别的,回来就好,只要回来就好。

素欢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亦是心疼不已,安云岫通红的双眼不经意地往她那边一瞥,立刻止了泪,眸光一亮,泪痕还挂在脸上,便大声叫着:“媳妇,媳妇……”欢喜地向她跑去。

安家众人只当安云岫被欺负折磨得更傻了,纷纷伤心落泪,那秦府护院却青天白日地打了个哆嗦。

入夜,万籁俱寂。

一道身影飘进了安云岫屋里,在他的床边坐下。

素欢伸出手,轻轻地抚向安云岫沉睡的眉眼,一寸一寸,目光如水,声音带着酸涩:“是我害苦了你……”

空气中传来丝丝清寒淡香,气息缭绕中,雪鸣冷冷现身。

他望着这一幕,一声冷哼,在素欢耳边提醒道:“你似乎忘了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素欢眸光一沉,垂首道:“我没忘。”

雪鸣拂袖转身:“那就跟我回秦家吧,替这傻子讨个公道,也替你自己讨个公道。”

(六)

送走了安云岫,秦府里闹鬼的传闻却并未停息,恰逢七月半鬼节将至,府里阴风阵阵,贴满了符咒,人人惶恐不安,

素欢瞧着又好笑又难过,孤零零地站在院中,任夜风吹过空荡荡的衣袖,心头也跟着一片空。

雪鸣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那二娘与妹妹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冒冒失失,小心她们请来法师捉你,将你烧得灰飞烟灭,渣也不剩一点!”

素欢叹了口气,望向夜空,声音凉凉:“烧便烧了吧,只是可怜了他。”

雪鸣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精致的眉眼瞬即冷了下来,嘲讽道:“你们倒是情深意切,原本就要成亲了,可惜人鬼殊途,这辈子怕是无望了。”

素欢一怔,眼眸黯了黯,像被戳中了什么伤疤,默然不语。

这段时日的相处下来,真不知是她给了安云岫抚慰,还是安云岫给了她久违的温暖。

那干净的笑容像一团光,照亮了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亮得她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倒霉的女鬼,一个懵懂的傻子,多荒谬,本来就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

望着素欢失魂落魄的模样,雪鸣眸中的刻薄尽皆褪去,他心头懊恼不已,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便在一片尴尬的气氛中,他悻悻地刚想开口,素欢却忽然望向虚空幽幽道:

“你说得对,我本就不该存什么奢望,等查清了死因我就会回到百灵潭,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清秀的脸上藏着深不见底的哀伤,素欢转身欲飘然而去,雪鸣却一声叫住了她。

月光下,雪鸣眉眼如画,一向冷傲的脸庞对上素欢的目光,竟生了些不自然的神色。

“后天便是鬼节,我有办法帮你查明死因。”

《明舒》 by虞含章

(正在进行时)

鬼怪少女×阴郁小狼狗

双向救赎/治愈系/成长向


她死在正月十五。

确切的说,不是死去,而是离魂。

五岁的明舒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阿娘哭倒在她的小床边,阿爹扶住阿娘的肩,眼眸里亦有泪光闪烁。

明舒懵懵懂懂的想要过去安慰爹娘,却发现无论她怎样动作,阿爹阿娘都无法发现她,他们听不见她说话,也感受不到她的触碰。

明舒哭,明舒闹,明舒一次又一次的试图拥抱爹娘,却总是徒劳。

爹娘轻而易举的穿过她的胳膊,明舒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小孩子了。

一个月过去了,明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躯体被装进一只小小的棺材里,葬在了南山向阳的那颗松树下。

半年过去了,爹娘慢慢从悲痛中走了出来,阿爹阿娘商量着再要一个小孩子。

又一年正月十五,阿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阿爹任职期满,全家筹备着搬到一个新的地方。

明舒亦步亦趋的跟在爹娘身后,她对马上要出生的弟妹很是好奇,又有点失落,即为家中有了弟弟或者妹妹而感到开心,又担心爹娘有了新的孩子后会忘记她。

四月,阿娘生了一个男孩,取名叫做明光。

阿爹阿娘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明光身上,明舒再也没有在爹娘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明舒飘在半空中,闷闷不乐。

明光傻兮兮的躺在摇床里流口水,明舒飘过去想要冲着他扮鬼脸,这个小家伙一出生,爹娘心里就没有她了!明舒很不开心,她要让这个新来的明白什么叫做姐姐的地位!

摇床里的明光扑腾着手脚,圆溜溜的眼睛黑葡萄似的炯炯有神,一个人在摇床里也玩的开心。

明舒一见他心就软了,这个小人是她的弟弟呀。

她收起了想要冲着他扮鬼脸的心思,乖乖地趴在小摇床边上,认认真真的看着小明光。

“我是姐姐呀,明光。”

她轻声对着正在啃手的小婴儿念。

“我是你的姐姐,我叫虞明舒,你叫虞明光,我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之外最亲近的人。”

明光玩累了,吮着左手大拇指甜甜睡去。

明舒趴在摇床边,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腻摇床里小婴儿的脸。

九月,阿爹升任扬州通判,举家迁至州府。

明舒很为阿爹高兴,开开心心的想要随着家中的车马一道飘至扬州府。然而她刚一飘到江都县界碑之地,就被一堵无形之墙拦住了。她拼命地朝那堵墙上撞,试图穿过这堵墙跟着家人们一起离开,却只是撞得头破血流,最后只能筋疲力尽的跌落在地,眼睁睁的看着爹娘和弟弟坐着的马车渐行渐远。

自从明舒脱离实体之后再也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那堵墙似是有魔力,第一次明舒撞上去的时候只是温柔的阻拦,而后随着撞击次数的增加,疼痛感愈发强烈,终至难以忍受的程度。

“阿爹!阿娘!明光!”明舒趴在地上哭的惨兮兮,她终于意识到她或许永远无法离开江都县,再也没有办法陪在家人身边了。

小小的鬼姑娘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堵根本看不见的无形的墙,暗暗捏了一下拳头,决然的向着那堵墙又一次冲了过去。

我一定要和阿爹阿娘在一起,明舒闭着眼睛,勇敢的去迎接那锥心的疼痛。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明舒诧异的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剔透的琉璃目。

“你过不去的,别白费力气了。”说话的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少年。

明舒愣愣的看着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仙人。


(一)

小少年带明舒回了家,他住在江都县最东面的一座五进的大宅里。

宅院空空荡荡,杂草丛生,明舒跟在少年身后一路飘到了他的卧室。

“你进来做什么?”少年冷冰冰的问。

明舒茫然,“你让我跟你回来的呀。”

“你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歇下吧,伤养好就走,不要来打扰我。”少年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明舒,径自走到窗边的桌案旁专心致志的开始抄书。

正午阳光充足,金灿灿的光线穿过明舒透明的身体让她感到一阵很舒服的暖意。融融日光里,明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少年一直没有说话,站在桌前抄书抄到月上柳梢。

光线幽微,少年把书上最后一个字工工整整抄写完毕方才停笔。长时间的伏案疾书让他的眼睛酸涩手腕发麻,后背也僵硬的像是灌了铅。

腹中空空荡荡,少年借着天边最后一点光亮把书桌上的本册整理好,慢吞吞走到床边准备休息。

突然,少年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把扯开了搭在架子床上的床帘,一个半透明的珍珠白的小小身影咕咕噜噜从床顶上滚下来,砸在地板上还弹性十足的在地上跳了跳。

少年额头青筋直跳,双手抱拳冷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的小鬼龇牙咧嘴的一脸懵逼。

“咦!我能碰到地面了!”小小的鬼姑娘兴高采烈,新奇地不住用手敲击地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少年源源不断散发出的低气压。

少年冷着脸上前,微微俯身,单手拎起明舒的耳朵,轻飘飘地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哎哎哎!痛痛痛!”小姑娘龇牙咧嘴,两只脚不住地向外蹬,只是她的力气在触碰到少年身体的那一瞬间就被卸掉,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杀伤力。

少年也懒得跟这个小鬼计较。

一松手把她丢在床上。

“你怎么还在这儿?”

明舒被摔的迷迷糊糊,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鬼生就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小姑娘做人做鬼加一块也不过只有六年时间,今天一天之内经受了父母远走,兄弟分离,行动受限等多重打击,到现在少年这不留情面的一摔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不管不顾的把身子埋在被子里不管不顾的痛哭起来。

少年的眉头蹙的死紧。

“别哭了,我有办法让你去见你家人。”

明舒懵懵的从被子里面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水光盈然。

“真的吗?你有办法?!”

少年冷淡的点头,“你先出去,一切等我睡醒了再说。”

明舒还想再问,可是少年已经合眼躺在床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势。

“你睡醒之后就帮我回到我父母身边吗?”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看?”

明舒慌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小一个身影在帐中飘来飘去,少年烦躁的翻了个身。

明舒不敢再发出声音,老老实实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等着少年睡醒之后送她去和家人团聚。

(二)

明舒觉得这个冷淡的大哥哥其实是一个热心的好人。

例证之一就是即使他早上起来被她凑得很近一瞬不瞬盯着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没多计较,起身洗了脸就带着她去找让她和家人团聚的办法了。

少年所谓的让她回家的办法就是带着她去挖她自己的坟。

明舒是夭折,不得入祖坟,故而被葬在南山向阳处的一颗松树底下。小小的坟茔上此刻长满了野花,从她下葬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这里看她了。

少年淡定的吩咐明舒自己挖开自己的坟,他则认认真真的在附近寻找能吃的野菜。

小小的鬼姑娘苦兮兮的伸手刨自己的墓,她第一次觉得能触碰到一些实物也不是什么好事。

从清晨到日暮,明舒总算是把自己的棺椁从地下挖了出来。

她邀功一样跑到少年面前,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明晃晃的求表扬。

少年背后的背篓里已经装满了野菜,手上满是泥土,他看着喜上眉梢的小姑娘心下难得的软了一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最终还是一语未发,拍了拍手上的泥径直走到明舒的棺椁前面,“来,你试试能不能把棺盖掀开。”

少年轻轻推了推棺盖,发现这盖子重量可观,若不使出浑身力气恐怕难以将其掀开。

明舒听到少年的召唤,乐颠颠的飘过来,伸手就要去推那棺盖,冷不防一道白光从棺木上射出,明舒珍珠白的半透明身体被那道光弹得老远。

“哥哥?”明舒慌乱的喊住少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触碰棺椁,昨日在县界处遇到的情况此刻重又出现。

少年安抚性的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稳了稳心神,使出浑身力气去移那棺盖。

随着棺盖被掀开,少年的力气用尽,气喘吁吁地倚在棺木上,清瘦文气的脸涨得通红,再不复平素那少年老成的样子了。

明舒欢呼一声,急急地忍着痛从一旁飘到棺木上方,和棺木里躺着的小姑娘脸对脸。

棺木里的那具身体丝毫没有腐化的样子,看上去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不是停止呼吸与世长辞,而是陷入了一场漫长而甜美的梦境。

“这个我好小啊,我感觉我现在比她长大了一丢丢。”明舒仔细观察棺木里的自己之后一本正经的下了结论。

少年眉心微蹙。

他从未见过死去之后灵体依然生长的鬼魂。

然而他对死去之人的事情了解也着实有限,这方面他知道的信息全部来源于那些以为他看不见自己的孤魂们。

“把你的尸体和这块石头一起烧了,你就能附在这块石头上,不再受界碑控制。”少年冷冰冰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灰色的石头,对着明舒介绍。

“哇!”明舒惊叹,“这石头一定很贵重吧!哥哥,你对我真好,等我见到了爹娘,一定让他们报答你!”

少年神色一顿,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那也不用,这石头只是我在地上随便捡的。”

“那它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神通?”

“……”少年嘴角抽了抽,“神通不在石头上,随便一个什么东西和你一起烧掉,你都会附在它身上。”

那个老鬼曾经说过,野鬼若是想要脱离方界限制就要有一个天生通神的人为他们燃起七日篝火,将野鬼生前的肉身和另一物炼化为一。

明舒被少年的坦诚噎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哥哥,能不能让我自己挑一块漂亮点的石头?”

(三)

明舒最后附在了少年的南红手串上。

原因是她实在是过于挑剔,一门心思想要找到南山上最好看的那块石头作为自己的附身物,直到月落霜冷,暗夜深沉也没有挑到她心中的那块石头。少年没办法,只好把自己随身的南红手串贡献出来作为她的附身物。

太阳的金光刚刚漫过山头的时候,少年在明舒的棺木周围燃起了松枝篝火。

南红手串被少年挂在了明舒的手腕上,红艳艳的让人心慌。

小小的鬼姑娘飘在篝火上空,看着自己的尸身一点点被火苗吞噬。

“小心点儿,别让火熄灭。”少年阻止不了明舒观看自己的焚化现场,只得吩咐她好生照看火苗,自己在火堆旁静静地闭上了眼。

明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肉身在火焰的灼烧下渐渐焦黑,现出森森骨架来,挂在尸身上的南红手串与肉身渐渐交融,同染枯焦。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明舒的魂体里流出来砸进篝火里,火苗轻微颤动,转而在山风的作用下烧的更大。

少年睁开了眼,他把周围的可燃物尽量的清理干净,在山风的作用下呈现熊熊之势的火堆渐渐温柔下来。

太阳升了又落,月亮来了又走,第四天,阵雨来临。

篝火奄奄一息,本来在半空中嘤嘤哭泣的明舒一下子掉进火堆意识昏沉。

少年脱下外袍罩在火堆上方,好算留下了一星残火,没让篝火就此熄灭。

好在那雨来的快也去得快,天空阴一阵雨一阵,第五日复归晴朗。

月亮第七次从天边出现的时候,火堆上已经看不见明舒的影子了。

她的肉体和她的魂灵一道消失在了这延续七日的火焰之中。

少年熄了篝火,拿一杆松枝于灰烬中刨出十八颗焦黑的南红珠。

“醒来吧,明舒。”少年的声音似叹似怜。

随着他的视线一一拂过残珠,这些珠子渐渐恢复了原有的殷红可喜,于半空中自发串成一串。月色温柔,南红手串摇摇晃晃缠在了少年的手腕处再无动静。

少年静立于青松之下,头上是皎皎孤月,耳畔是凉凉夜风。

一盏茶之后,手腕处的南红串珠依然不见异动,少年不再等待,拾起身旁装满野菜的背篓,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南山。

在他身后,那烧了七日的灰堆被风吹散渐至无踪。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作为人类的虞明舒了。

(四)

“你是谁啊?”九岁的小姑娘茫然的睁开眼,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亦不知晓自己要到哪里去。

眼前的少年赫然有长身玉立的雏形,一袭青衫干净利落,冲着她微微笑,端的是温润如玉。

“我是向十方,是你的哥哥。”

小姑娘懵懵懂懂,三年一场大梦,再醒来万事皆变。

“那我是谁?”

“你是我的妹妹,向闻溪。”

小姑娘还想再问,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问什么,只好把头埋下来,悄悄地抬眼打量这个自称是自己哥哥的少年。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少年身上有一种她极为熟悉且愿意亲近的气息,她心底里是愿意相信这少年是她哥哥的。

(五)

闻溪很快融入了新的生活。

她是京城向家的小小姐,几天前因为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刚刚醒来时候见到的少年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病好之后的闻溪不再是那个令府里上上下下提起来都头疼的混世小魔王了,她依然活泼好动,但举手投足却不见骄纵满满都是孩童的天真可爱。

“娘亲,中午加一个冬瓜炖牛肉吧!”闻溪积极地在一旁出谋划策。

刘氏含笑答应了,婆子走后,刘氏一边继续带着闻溪看账本,一边无意识的打趣她,“之前不还说吃了牛肉晚上睡不好觉?现在又想吃了?”

闻溪亲昵的蹭了蹭刘氏的胳膊,“哥哥喜欢呀,上次吃饭他因为这道菜多用了好几口呢!”

翻账本的动作停了一瞬,明晃晃的光线下闻溪看不清刘氏的神色,“你和你哥哥,感情倒是好。”

“我最喜欢哥哥啦!”

“最喜欢哥哥,那阿娘排在哪里?”

“……阿娘!”闻溪噎住了,嘟着嘴不开心。

刘氏没有继续跟女儿纠缠这个话题,微笑着揽着她继续看账。

闻溪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她觉得她的父亲是世界上最最慈爱的父亲,母亲是世界上最最温柔的母亲,哥哥也是世界上最最温厚的兄长。

能这样生活的我可真幸福呀!

闻溪常常从心底生发出这样的感慨来。

如果非要从现在的生活里挑出什么烦恼的话,那就是父母对兄长的态度好像并不是像对她一样亲昵,而是有一种异样的生疏,有时候闻溪隐隐约约会觉得,父母对兄长的感情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带着点恐惧的厌恶。

闻溪无法把这些话讲给父母听,只好在心里偷偷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对兄长再好一点,把父母没有给他的那点好也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