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撰文 盧廷羲
曾慘到僅剩 9 名員工！壯佳果如何靠「水果套袋」翻身，成台灣第一紙袋王？
在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之際，衛生福利部緊急需要 1 億個口罩包裝紙袋，這筆訂單，落入了最台最大紙袋製造商壯佳果的口袋。
走進壯佳果公司會議室，現年 70 歲的會長盧壯興劈頭就說，「我們只是傳統產業啦，沒什麼厲害的學問！」
話雖謙虛，壯佳果的產能卻很可觀，單日最多能生產 1000 萬個紙袋，去年總產量達 20 幾億個。這次口罩包裝紙袋訂單帶動下，預計再讓營收上跳 15%。
盧壯興細數近年改良設備的成果，最先進的「超音波製袋機器人」，最快一秒鐘能生產 18 個紙袋，「我們講話的同時，就幾百個、幾千個在跑。」
憑藉規模經濟，他們在食品紙袋市場取得寡占優勢，握有高達 95% 的客戶。
薄利多銷的事業，沒有輕忽小訂單的本錢
速食業肯德基、摩斯漢堡的防油紙袋，零售通路如統一超商的防油紙袋，以及全台 1000 家早餐店的防油紙袋，都由壯佳果生產。
盧壯興經營客戶的哲學是大小通吃、照單全收，目前他們有約 1 萬 5000 個客戶，紙袋規格多達上萬種。盧壯興說明，一個紙袋平均 3 毛錢，注定是薄利多銷的產業，所以不能挑客戶，即使 5 萬元、10 萬元的採購單，也不可怠慢，「再小的客戶，對我來說也跟肯德基一樣。」
目前，商用紙袋貢獻了壯佳果 70% 的營收，其餘 30% 是水果套袋，「但別小看這 3 成，這才是我們的發展根基。」盧壯興說。
盧壯興的父親在 1950 年成立公司時做的是麵包紙袋。到了 1960 年代，石化產業起飛，塑膠袋盛極一時，取代了傳統麵包紙袋，公司營收一落千丈，員工剩下 9 人，一度陷入經營困境。
面對慘況，怎麼辦？機緣巧合，盧壯興讀到一則新聞，報導台灣果農因為作物收成不佳，喝農藥自殺；同一時期，他卻親眼看到日本果農來台、包下好幾台遊覽車旅遊，納悶「明明都是果農，為什麼處境差這麼多？」
深入研究之後才發現，日本已發展精緻農業，每一種水果，都有各自的套袋，保護水果生長。高級的日本進口芒果，一盒可以賣到新台幣 1000 元，水蜜桃一盒甚至超過 2500 元。相較之下，台灣根本沒有人做水果套袋，「那時候你大口咬一顆蓮霧，半條蟲就進了肚子裡。」
面對塑膠袋普及危機，從水果套袋再次崛起
他感覺自己找到市場缺口，飛到日本拜師學藝，再回台精進、研發水果套袋。以台灣氣候來說，水果套袋必須禁得起梅雨、颱風、猛暴雨、西北雨、病蟲害，要設計對應的保護功能。光是紙袋怎麼做到防水、袋口怎麼設計，比較不容易破裂；裝兩顆以上的水果，袋子是否會「失衡」，這些學問，他前前後後就鑽研了 40 年。至今，他們擁有 40 項紙袋專利、53 個商標，例如具防曬及隔熱功能的水果套袋。
不僅如此，套袋還會影響水果的熟度與色澤，連帶到水果賣相、價格，「所以做一個袋子，我還會考慮陽光的折射程度，讓它多透一點光，熟成度更均勻。」盧壯興解釋。
台中市高接梨產銷班長趙道仁種植高接梨超過 10 年，大都採購壯佳果的套袋，「可以說，他們是傳統紙袋類的台積電！」他表示，盧壯興一年會到山上產地超過百次，親自找問題，接著改良套袋，正是這點贏得農民青睞。
例如，壯佳果近年套袋的製作方式從「車縫」改為「黏貼」，減少雨水滲透度，同時改良了套袋氣孔，即使在高溫下水果也不會悶到過熟。
趙道仁說，今年夏天他有兩批高接梨，一批使用他牌套袋，採收的耗損率高達30%，使用壯佳果的套袋，耗損率則不到 2%。
8 成獲利投入製程優化，研發自動化設備
穩定水果套袋生意後，這 10 年來環保意識抬頭，減塑運動興起，許多商家重新用紙袋，讓他再次進攻食品紙袋。此時，先前研發水果套袋的技術，能延伸到食品紙袋上，因此跑得比別人快。
例如，水果套袋講求防水、透氣，換到麵包紙袋上，也是相同道理，「要把袋子做成複合式的開窗袋，加上一定數量的氣孔，法國麵包才不會變成牛皮麵包。」
嚴格控管產品的加工流程，也足夠符合食品紙袋要求。例如員工的指甲是否夠乾淨、紙漿的來源是否來路不明、印刷油墨有沒有符合食品或醫療法規，是否含有對人體不好的化學元素……。也因此，壯佳果領先同業，拿到森林管理委員會（FSC）（表示產品來自良好管理森林）、危害分析重要管制點（HACCP）（保證加工流程系統的食品安全）、ISO 22000（食品安全衛生管理）等認證。
走過 70 個年頭，均衡發展水果套袋、商用紙袋，盧壯興如今心力更著重在研發設備上，公司超過 8 成的獲利，都投入優化製程。他說，紙袋成本雖然低，設備可不馬虎，「我們研發的一台機器，要價也是上千萬元。」
壯佳果除了向國外採購昂貴的設備，還自行研發、加以改善。日前他們設計出「超高速精密製袋機」與「免換模型」的專用機，交互運用下，得以面對小量、多樣化的訂單。
即使在水果旺季，每一台專用機都能更快速、有效率的生產不同品種的水果套袋，免去換模、重新組裝零件的人力和重開機成本。
但在水果淡季的時候，專用機只能閒置下來，這時候多功能機就派上用場。盧壯興解釋，機器只需微調規格，就能大量生產出完全不同尺寸的套袋，兼顧全球化客戶的多元需求。
「一輩子只做這件事，也很滿足了。」盧壯興說，全心投入一個產業，即便沒有「大學問」，只要一直鑽研，仍能走出一條不一樣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