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斯·大卫·沙逊的故事?

伊利亚斯·大卫·沙逊,听说过他闯上海的事。。有没有具体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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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半山电梯——扶摇直上青云路》[中华书局]
注:伊利亚斯·大卫·沙逊即本文中的“艾丽亚·沙宣”

貴胄浪人:猶太教堂與沙宣家族
黃紹倫

前言

猶太教莉亞堂於1901年興建,1902年落成,由當時香港銀行家沙宣爵士所建,為紀念其母親莉亞·沙宣女士,因此將其命名為莉亞堂。

猶太教莉亞堂位於香港羅便臣道70 號,沿着自動扶手電梯從中環往上走,在羅便臣道交界向右轉,步行三、四分鐘,便到達70 號莉亞堂的門口。門牌寫着「雍景臺」,內進便是樓高47 層,分成兩座的豪華屋苑,而新建屋苑的用地原本是猶太教堂的花園。不進大門,繼續朝衛城道方向走,便看到一道以八條圓柱豎起的門架,上面橫匾寫着「OHEL LEAH SYNAGOGUE」,是莉亞堂的英文名稱。這道空門外面有鐵絲網攔着,不能內進,但隔着鐵網可看到莉亞堂屋頂和入口一角。莉亞堂不對外開放,參觀必須要預約,此外要由雍景臺大門通過保安檢查,才能內進。

莉亞堂的建築外觀

莉亞堂深具特色。它建於1901 年,歷史悠久,是亞洲地區碩果僅存,且仍用作於宗教活動的猶太會所。它建成的時候,香港猶太社群只有約150 人。近年(截至2017 年)人數約有3,000 人。「SYNAGOGUE」(猶太教堂)一詞源於希臘語,有「聚合」的意思。猶太教堂糅合了三種聚合活動,即崇拜、學習和社交。這三種活動在莉亞堂成立後一直維持運作,只在日本佔領香港期間有過短暫的中斷,可說是長久不墜。莉亞堂的另一特色是它帶有的中東色彩,在建立初期,它的建築外觀常被人形容為「塞法迪式殖民地」風格,兼具西班牙風味。其內部陳設簡樸,有異於其他地方的猶太教堂。當時更有人認為它是按照「阿拉伯猶太人」的意念來裝飾安排。莉亞堂聖櫃裏藏有《摩西五經》手抄本,一共15 卷,其中14 卷是以中東語文寫成,只有一卷是近期以歐洲文字抄寫。

莉亞堂建築正視圖

但莉亞堂最重要的特色,是它由一個家族獨資興建,這就是沙宣家族。沙宣家族中的雅各.沙宣爵士,聯同兩位兄弟將土地捐出,聘請本地有名的建築師,籌建一座獨立猶太教堂,用作追念他們的母親——莉亞.沙宣。教堂於1901 年5 月7 日奠基,成為當時香港猶太社群的一大盛事。莉亞堂的籌建過程幾經波折,當中的困難,並不單是財力的問題。在香港開埠不久,沙宣家族便踏足這個殖民地,在1859年,香港只有15 名猶太人,其中6 人是沙宣洋行成員。由於人數不多,早期居港的猶太人沒有獨立的教堂,所以宗教活動只能在商住樓宇裏進行。這種雛型的教堂在1870 年設於荷李活道和些利街交界,之後於1881 年搬到士丹頓街。其後猶太社群委任了信託人去籌建教堂,而其中的一位是久居香港的著名商人庇理羅士(Emanuel R.Belilios)。庇理羅士在麥當勞道購入了一塊地皮,但當其他信託人打算收地來興建教堂時,庇理羅士卻聲稱地皮只有一半是為信託購買,另一半是他的個人投資,並用於興建住宅。這地皮之爭在1897 年鬧上法庭,結果庇理羅士勝訴。地皮之爭說不定是庇理羅士和沙宣家族互相爭鋒的結果,以看誰是香港猶太社群的真正領袖。當法庭訴訟塵埃落定,雅各.沙宣兄弟決定捐出羅便臣道70 號地段的土地,以興建猶太教堂。但這地段的業權很複雜,大部分是沙宣成員以信託形式擁有,少部分曾售予其他業主,而土地用途要改為宗教用地,雅各.沙宣兄弟需要為此向香港政府申請,並在立法局通過特別法案,解除信託,改變土地用途,才可成事。立法局在1902 年6 月23 日通過法案,10 猶太教莉亞堂終於在同年落成啟用。

莉亞堂內景圖

一、沙宣王朝

到了1990 年,莉亞堂信託人決定和太古地產公司合作,把莉亞堂的花園空地拿出來作物業發展。那時物業市道興旺,發展得來的利潤可以大幅增加信託的資金儲備,但這個決定引發了應否拆卸莉亞堂的爭論,至後來莉亞堂被香港政府列為歷史建築物才得以保留下來,並作大規模重修。完成重修後,正值莉亞堂成立100 周年,莉亞堂的信託人更出版特刊以作紀念,而紀念特刊更採用沙宣家族盾徽圖像作為封面。這封面設計具有雙重含義:它既突出莉亞堂和沙宣家族的緊密關係,同時亦顯示沙宣家族的尊貴地位。

採用沙宣家族盾徽圖像作為封面的莉亞堂百周年紀念特刊

沙宣家族世居巴格達,是中東的猶太貴胄,由於缺乏文字記錄,其家族早期歷史已不可考。有傳言說他們是猶太大衛王(King David)的後人,在猶太人被驅逐出聖城耶路撒冷之後,一個猶太分支在巴格達定居下來,在不同統治者庇蔭下討生活。當伊斯蘭統治者席捲中東,建立鄂圖曼帝國(Ottoman Empire)之後,他們對境內的猶太人採取懷柔政策,讓猶太社區領袖出任財務首長,並賜予「王子」(Nasi)的尊稱。早期的猶太「王子」地位崇高,每五日便會身穿金鏤錦袍,帶着騎士護衛往皇宮議事。經過市集時,所有平民百姓,不論種族信仰,都必須向他肅立致敬,違者要被鞭打一百。到了18 世紀初期,猶太「王子」的光芒已經褪色,但他仍然是巴格達社群的領袖,享有自治權力,在猶太教堂中坐於首席,在社區內擁有建立法規和仲裁處分的權力。而多位沙宣家族的先祖亦執掌過這高位,差不多有世襲的意味。到了18 世紀下半葉,沙宣家族再次有成員接任猶太「王子」和財務首長職位,他的名字叫Sassoon ben Saleh,三十多歲便當上猶太「王子」,在位40 年。他有多名兒子,其中一名兒子生於1793 年,取名大衛.沙宣(David ben Sassoon)。而這位大衛.沙宣便是近代沙宣商業王朝的奠基人。

近代沙宣商業王朝的奠基人大衛.沙宣(David ben Sassoon)的畫像(繪圖:MoMok)

大衛.沙宣生於巴格達的亂世,在那個時候鄂圖曼帝國正步向衰頹,帝國內部紛爭不斷,巴格達統治階層互相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民間人心惶惶。在亂世中,大衛.沙宣仍然接受上層猶太家族的正統宗教教育,而且精通多種語文:「希伯來文用於宗教,阿拉伯文用於處世,土耳其文用於政事,波斯文用於營商。」在他父親經營的銀號裏,他學懂中東貿易和金融的要訣,在三十多歲盛年之時,他在猶太社區和商貿市集中已是個有頭有面的人物。他父親希望他能夠繼承「王子」的政位,但他不幸捲入總督權位更替之爭,被作為政敵的新任總督關進監獄,並遭勒索巨額贖金。大衛.沙宣獲得釋放後,連夜逃離巴格達。這是沙宣家族首次拔營東遷,離開他們歷代扎根的地方。逃離巴格達後,大衛.沙宣在波斯灣旁的港口逗留了數年,並在機緣巧合之下,1832 年的一項生意將他帶到印度孟買作客。他對孟買一見傾心,翌年便帶同家眷,長駐孟買。

沙宣家族移植孟買後,老樹煥發新枝,茁壯重生。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在印度叛亂爆發的時候,大衛.沙宣創辦的業務已傲視東方市場:「自黃金白銀、絲織綢緞、樹脂香料、鴉片棉花、羊毛小麥— 無論是通過海路或陸路運送的各式商品,都會沾上沙宣洋行的手澤或附有它的印記。」

大衛.沙宣在孟買取得這樣豐盛的成果,實在有賴幾個因素。首先,他能夠洞悉先機,精明部署,使他的業務能夠串連幾個帝國,特別是在大英帝國旗幟的護蔭下,揚長萬里,縱橫四海。他逃離了衰落的鄂圖曼帝國,投奔到如日中天的大英帝國。他選擇移居孟買,並非隨意偶然的舉動,而是有跡可尋的。早在巴格達的時候,他便結識了一位泰勒上校(Colonel Taylor)。泰勒上校是英國屬地孟買代表,派駐中東。透過泰勒上校,大衛.沙宣開始認識到孟買的發展潛力。印度作為大英帝國的明珠,孟買這個新興城市確實提供了無限的商機。大衛.沙宣在孟買站穩陣腳後,便明確地向英國政府表示效忠,並在1853 年歸化英國籍,以希伯來文簽署歸化證書。而當印度叛亂在1858 年平定後,他指令所有孟買的猶太人在居所亮燈,為英國皇室祈禱,以示慶祝。作為大英帝國的忠實臣民,他的洋行緊隨英國艦隊遠征,強行打開另一個衰落中的帝國— 大清帝國— 的大門。此時,三大帝國之間的經絡已被打通,沙宣洋行得以在其間自由遊走,盡佔商機。

其次,是他擁有指揮八子出征的家族資源。「大衛.沙宣成功的主因是他用子有方」,這是杰其博(Jamsetjee Jejeebhoy)的評語。杰其博是一位巴斯裔商人,和大衛.沙宣同時期在孟買發跡。他與英商威廉.渣甸有緊密的合作,對沙宣家族觀察入微。大衛.沙宣移居孟買後,立定腳跟,不曾離開。他的八名兒子都被他派遣外闖,東征西討,把其商業王國發揚光大。他首先指派長子亞都拉重回巴格達,以鞏固家族在波斯灣的傳統生意和固有聯繫。然後他把次子艾理亞派往遠東,開拓廣州、上海和香港的市場。緊隨艾理亞作為先頭部隊,之後差不多每名兒子都輪流在遠東駐守一段時間:

大衛.沙宣創辦的業務能夠成功的第三個因素,是他建立了一個強韌的跨國猶太網絡,並善用宗教社群裏的人才。他把長子派回巴格達,其中一個考慮便是為了吸引猶太人才,因為願意投奔孟買並為他的洋行服務的青年,皆可獲得各種福利的保障,包括希伯來文的教育、當學徒的機會、穩定的職位、猶太教堂的聚會、醫療的保障,以及安葬的墓地。這些源自巴格達的猶太僱員逐漸分佈到大英帝國的不同角落:上海、香港、新加坡、泗水、仰光、加爾各答和孟買。每個地方的猶太僱員數量雖然不多,但他們會互通音信,聯繫不斷。他們大多曾在孟買的大衛.沙宣希伯來學校就讀,故通曉希伯來文阿拉伯語(Judeo-Arabic),並以英語作為第二語言。22 這兩種語文不但成為他們的商業用語,更是保持商業秘密的有效工具。由於猶太教義並不鼓勵族外通婚,這些年輕僱員需要在不同城市之間尋覓配偶,這亦直接加強了沙宣猶太網絡的強韌度。這猶太網絡孕育了不少出色的人才,塞拉斯.哈同(Silas A. Hardoon,1851-1931)便是其中之一。哈同生於巴格達,後來移往孟買投靠沙宣家族而獲得賞識,在1874 年陪同年僅二十出頭的弗特烈.沙宣往香港工作,其後進駐上海,在沙宣洋行服務多年後,自立門戶,成為上海首屈一指的地產大亨。另一突出的猶太人才是艾理士.嘉道理(Ellis Kadoorie,1865-1922)和埃利.嘉道理(Elly Kadoorie,1867-1944)兩兄弟。跟哈同一樣,他們是生於巴格達,後來到孟買,加入沙宣洋行,埃利.嘉道理最初只是沙宣洋行在寧波分支的書記,後來兄弟二人自立門戶,「奔波於上海、香港兩地,生意愈做愈大,從建築、地產、電力、煤氣、橡膠到金融行業都有涉足,逐漸成為遠東最富有的猶太家族之一」。

沙宣王朝得以成功建立的第四個因素,是他們採取穩健的競爭策略:不為人先,後發先至。他們不當開荒牛,也不做急先鋒。這項特點早在大衛.沙宣決定移居印度,選擇孟買作為家族的大本營時便可看得出來。他不是一馬當先、勇闖孟買的冒險家,在他之前,有數個猶太家族,包括他的姻親格貝(Gubbay)家族已經在那裏定居下來。當大衛.沙宣派遣次子前往廣州拓展業務時,渣甸和杰其博等英籍及巴斯裔商人已經在華南地區殺出血路,插下旗幟了。到了孟買不久,大衛.沙宣便看到輸出印度棉花的潛力,於是便經常前往新成立的棉花交易所觀察。當美國爆發南北內戰時,棉花失收,印度棉花行情大漲,導致孟買投機狂熱,令不少商人後來損失慘重,包括塔塔企業創辦人任些治.塔塔(Jamsetji Nusserwanji Tata,1839-1904)。沙宣洋行在這場風波中保持冷靜,平安渡過了危機,令企業更上層樓。任些治經過失敗後,東山再起,在孟買創辦新型紡紗工廠,沙宣家族在旁靜觀,待任些治的紗廠取得成功後,他們才積極投資建廠,其規模更超越任些治,在孟買紡紗業取得領導的地位。

沙宣王朝獲得成功的最後一個因素,是兄弟分支,各自發展。王朝奠基人大衛.沙宣在1864 年去世,其遺產平均分配給八名兒子。但沙宣洋行主席職位只有一個,按習俗是由長子亞都拉.沙宣繼承。新任主席的安排激化了長次兩房之間的競爭,次子艾理亞.沙宣具備商業頭腦和經驗,在上海和香港的生意都是由他一手創辦。他看到大哥亞都拉正值盛年,有足夠時間培養其兒子將來接任主席。艾理亞不甘永遠屈任副手,於是在父親去世三年後,毅然自立門戶,以自己的名字另設一間洋行(E. D. Sassoon & Co.)。這分裂之舉,轟動一時,但事後看來,對沙宣王朝整體來說是利多弊少。長次房分道揚鑣,化解了兩房之間的心病,令兩房成員不致積怨成仇。次子艾理亞亦表現得體,沒有大張旗鼓侵佔大哥固有的地盤,造成惡性競爭。兩房之間不再親近,表面上雖然保持有禮,但實際上甚少來往。「在後來日子裏,家族內部的出生、成人以及結婚典禮都是透過書信和交換禮物來確認,就好像是皇室遠房親戚之間的交往那樣」。在遠東市場,兩房的企業分別被稱為舊沙宣和新沙宣洋行。新舊沙宣並駕齊驅,各領風騷。舊沙宣趨向穩重保守,一直保持商人本色,專注貿易的生意;新沙宣則進取創新,兼涉金融業務,作多元發展。新舊兩支都能茁壯成長,經歷三代主席的更替,在二次大戰後才淡出亞洲市場。

二、富甲一方

最早踏足香港的沙宣家族成員是艾理亞.沙宣,他在1844 年抵達廣州,然後在1857 年進駐香港,建立沙宣洋行。沙宣家族熱衷於購買土地房產,他們首先在必達碼頭(Pedder’s Wharf)附近購買房屋,然後再於德輔道中買下辦公室和居所,逐漸擁有不少中區地皮。往後百年間,他們在香港打響名堂,躋身社會上流,他們的身價實力,可以分別從財富、權力及地位三方面加以審視。

沙宣家族富甲一方,固然是人盡皆知,但由於洋行帳目以及家族資產都沒有公開,他們實際擁有多少財富,外人無法掌握準確數字。不過我們可以從兩項指標窺探他們的財富規模。其一是大衛.沙宣的遺產,他在1864 年去世,估計遺下大約500 萬英鎊資產,扣除留給女兒的嫁妝和其他開支後,各兒子均分得50 萬英鎊左右的遺產。在那個時代,孟買傭工每月的工資不過15 先令,而上海工人亦只有大約10 先令月薪。其二是香港總督在立法局發言時透露差餉巨戶的排名。香港差餉是按照擁有土地房產的價值來計算的。在1876 年首20 名繳交最多差餉人士之中,沙宣洋行(D. Sassoon & Sons)排名第七。到了1881 年,沙宣洋行排名下降,位列19,但仍在20 名之內。

三、權力:賽馬會

四、渣甸洋行

五、匯豐銀行

六、香港總督

七、地位游移

八、遷冊上海

結語

PS:因猶太教限制異族通婚,導致婚配對象圈子狹小,近親結婚頻繁,自四代以後,人丁凋零,後繼無人,家業旁落,從此慢慢淡出大眾視野。

完整內容可網絡搜索中華書局出版的《半山電梯:扶搖直上青雲路》查閱第一部分<多元宗教與世俗互動>第一章節<1. 貴胄浪人:猶太教堂與沙宣家族/黃紹倫>。

《半山電梯:扶搖直上青雲路》預覽版PDF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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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故事可以参考高晓松的《晓松奇谈》,网上他的中文资料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