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说胡适先生的婚姻观与恋爱史?

民国历史人物胡适先生的婚姻恋爱史简单而复杂,后人如何评说?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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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史遗落的民国女诗人 --- 徐芳
任是无情也动人——胡适与无锡才女徐芳的如烟往事

我所知道的女诗人徐芳

---陈子善

一 、
世事有时真是难以预料。一个多月前,我在课堂上讲“中国现代文学与传媒”,不知怎么嘴一滑,说到了三十年代女诗人徐芳,在座博士生中无一人知道这位才女。我想就是大学里中国现代文学专业的教授、博导,大概也没有几位注意过她,更遑论认真研究了。说到“京派”女诗人,非林徽因莫属,徐芳是沾不到边的。迄今出版的各种中国新诗史著作里,徐芳的大名还不曾出现过。

一周以后的六月十七日深夜,我突然接到一条手机短信,询问我是否写过徐芳访问记。电话拨过去一问,原来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沈宁兄,他因研究小说家、艺术史家滕固(沈兄编选的滕固《挹芳室文存》,就是我安排在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发现滕固曾与徐芳亲密交往,所以向我了解徐芳其人其文。

没想到又过了不到七天的六月二十三日,台湾友人蔡登山兄来沪,欢聚时得知徐芳的两部著作,即《中国新诗史》和《徐芳诗文集》均在今年四月由台湾秀威资讯科技公司出版。这真是莫大的喜讯。整理徐芳的作品付梓,让世人欣赏和研究,是我多年想做而未做成的事,现在终于让海峡彼岸的有心人完成了,我怎不由衷地高兴?现在蔡登山兄披露徐芳与胡适情事的《师生之情难“扔了”?》也已发表,看来我真该为徐芳先生写点什么了。

二 、

《中国新诗史》

一九八九年十月,施蛰存先生为上海青年女诗人徐芳(相隔五十年,一南一北,中国文坛竟出现两位同名的女诗人,不能不说是巧事!)的诗集写序,开头就说:“在一九三五——一九三六年间,北京出现了一位女诗人徐芳,在北京的几个文学刊物和天津《大公报》的《文学副刊》上常有她的诗,据说是北大学生,胡适教授很欣赏的,一时声名鹊起。”据我所知,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人正式提到徐芳。
徐芳确是北大出身。她是江苏无锡人,一九三一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北大中国文学系,专攻现代文学。她的毕业论文以中国新诗研究为题,导师就是时任北大文学院长兼中文系主任的胡适。徐芳是幸运的,她得到了胡适的悉心指导,用她自己的话说,论文初稿完成后,“我订成一本书,送呈胡先生阅览,他好高兴,在稿子上用红笔批改了多处,真是为我的文章也费尽了心。”(《<中国新诗史>序》)这部经过胡适亲自审定的《中国新诗史》尘封整整七十年之后,终于与世人相见,显示了当年北大中文系本科学位论文所达到的水平,也见证着徐芳与胡适深厚的师生情谊。

《中国新诗史》把中国新诗自一九一七年至一九三五年间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时期,即起步期、格律诗时期和意象诗时期进行讨论,自有见地。在此期间涌现的几乎所有重要的新诗人,徐芳都论及了。她特别推崇郭沫若,认为郭氏的诗具有“丰富的灵感”、“伟大的力量”、“健全的情绪”和“狂暴的表现”,“是足以代表时代的”。对自己的恩师胡适,徐芳的评价当然不会低,她尤其喜欢胡适的情诗《应该》和《湖上》,很可能在论文的撰写过程中她已对胡适产生爱意了。虽然就总体而言,《中国新诗史》的论述还嫌粗略,但作为继草川未雨(张秀中)的《中国新诗坛的昨日今日和明日》之后第二部系统研究中国新诗的专著,徐芳这本《中国新诗史》的学术价值是不容置疑的。

《中国新诗史》手稿,红笔铅笔为胡适修改

三 、
徐芳曾被称为北大“校花”,但她决非徒有虚名,而绝对是秀外慧中。徐芳迷恋新文学,求学期间就喜欢舞文弄墨,小说、散文、诗歌、剧本,什么都敢尝试。她创作的独幕剧《李莉莉》就发表在一九三四年六月《学文》第二期。《学文》是后期新月派与京派合流创办的文学杂志,名家荟萃,徐芳当时还只是大学三年级学生,显然是“破格”录用。据她回忆,当年杨振声、闻一多、叶公超三位老师共同审定了她这部描写舞女不堪凌辱觉醒抗争的独幕剧,可谓郑重其事。徐芳后来还在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十六日天津《国闻周报》第十三卷第四十五期发表了独幕剧《罪》,台湾版《徐芳诗文集》失收了。

《徐芳诗文集》

然而,徐芳的文学创作以新诗成就最大。她一九三五年毕业留校,任北大文学研究所助理员,协助胡适整理文稿,后又主编复刊后的《歌谣周刊》,潜心于民歌民谣的搜集整理,成就斐然。在此期间,徐芳一直诗兴澎湃。她沉浸在对胡适的爱慕之中,给胡适的信直言不讳:“我爱你的诗,我爱你这人。永远爱你的芳”(一九三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至胡适函)。才女的恋爱本来就是炽热而深沉的,更何况她热恋的对象是大名鼎鼎的胡适?化为诗歌,收录在《徐芳诗文集》中的《无题》、《车中》、《明月》、《相思豆》等一大批写给胡适的情诗,柔美、清婉而又热烈,真的是“珠罗翠网,花雨缤纷”,堪称中国现代情诗的上乘之作。

有意思的是,胡适答复徐芳的诗作也大都保存下来了,对照阅读,饶有兴味。耿云志先生和蔡登山兄已先后对徐、胡两人的爱情唱和作了详细考证和解读,大可不必再辞费。我只想指出一点:徐芳对胡适,“他是一轮明月,/光华照满人寰”(《无题》),“她要一首美丽的情歌,/那歌是/从他心里写出/可以给他永久吟哦”(《无题》),而胡适对徐芳,却是“两鬓疏疏白发,/担不了相思新债”(《扔了》),“孩子,他不能为你勾留,/虽然有时候他也吻着你的媚眼”(《无心肝的月亮》)。情人间的相互表白、关爱、缠绵和嗔怪,在徐、胡两人的情诗中可谓表露无遗。尽管由于年龄的差异,和胡适家庭社会责任的拘牵等等原因,徐胡恋情注定要无疾而终,但两人之间擦出的爱情火花,留下的爱情诗篇,仍然是感人至深的。对现还健在的徐芳先生而言,应该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否则,她就不会允许研究者在她有生之年把这段恋情公之于世了。

抗战期间,徐芳曾到云南大学短暂任教,一九四○年到重庆中国农业银行任职。她的文学生涯大概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在此期间,她写了被施蛰存特意提到的《征衣》等诗,有论者据此认为她的诗“写出闺秀余绪,写出歌谣风韵,更写出大时代的风云”,但我总觉得徐芳写得最好的还是情诗,尤其是她与胡适热恋的情诗,说她是中国新诗史上有特色的爱情诗人,我想这决非过誉。

继胡适之后,在一九三九年前后,滕固曾对徐芳产生过爱情,两人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还有待相关史料的“出土”。但有两个颇具说服力的旁证,一是徐芳《中国新诗史》书稿上留下了两人批阅的笔迹,一位是我们已经知道的胡适,另一位署名T.K.,长期不知何许样人,晚年的徐芳也不复记忆,现在才明白他就是滕固!二是徐芳老师吴宓在他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一日日记中,详细记载了不知名的青年诗人罗梦赉对徐芳的苦苦追求,“芳报之以平常冷淡之友谊”,同时也记下了“亡友滕固爱芳而烦苦陨身”这至关重要的一句。滕固一九四一年英年早逝,滕徐之恋(如果属实的话),自然也因此而夭折。大概当时徐芳心目中仍不能完全忘却胡适,所以罗梦赉也好,滕固也好,都无法赢得徐芳的芳心。

徐芳一九四三年九月在重庆与时任国民党陆军大学教育长的徐培根将军结合,她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很好的归宿。从此她相夫教子,完全淡出文坛,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赴台以后,她一直平静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徐芳夫妇结婚照,摄于1943年

四、
一九九四年秋,我首次赴台参加林语堂百岁冥诞学术研讨会。研讨会第二天,林海音先生来了,经台湾文学史料学家秦贤次兄引见,我向林先生请安。没想到她老人家好客,邀我到她家一聚。那天林先生亲自下厨为我烹饪台湾菜,好大的面子啊。她的先生也是台湾著名作家的夏承楹(笔名何凡)、秦贤次兄、隐地兄和应平书女士在座。正是这次在林府海阔天空的漫谈中,林先生告诉我,徐芳先生还健在,就住在台北。

我喜出望外,第二天上午就去拜访她。记得徐芳先生住在一幢日本式的平房里,客厅宽敞雅洁,一尘不染。徐先生一个人住,所以屋里特别安静。我们两人对坐品茗闲聊,让数十年的文坛风云浓缩在短短二三小时的随意交谈之中,实在是难得的经验。

与我对徐芳先生一样,她对我这位“不速之客”也充满好奇。徐先生爽朗健谈,大概因为是林海音先生介绍的缘故,她对我有问必答,还主动对两岸关系发表了十分有趣的大胆看法。但当我提及她三十年代的文学创作,她竟一笑置之。我说到施蛰存先生在文章中专门提到她,她有点意外,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似乎早已绚烂归于平淡,不值再提了。

说到她目前几近隐居的生活,徐芳先生深情地提到了三年前去世的徐培根将军。听到“徐培根”三个字,我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就是“左联五烈士”之一的殷夫的大哥吗?早在中学求学期间,我就读过殷夫一九二九年所作的名诗《别了,哥哥》。这真是“左翼文学”的代表作,一首慷慨激昂、回肠荡气的好诗,诗的末尾一段我几乎背得出来:“别了,哥哥,别了,/此后各走前途,/再见的机会是在,/当我们和你隶属着的阶级交了战火。”殷夫的诗,诚如鲁迅先生所说,“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白莽作〈孩儿塔〉序》)万没想到他竟是徐芳先生的小叔子。

徐培根将军生前是否对徐芳先生提起过也是诗人的殷夫,他的亲弟弟呢?好像没有。因为我说到了徐柏庭、徐白,也即殷夫,徐芳先生有点茫然。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写了《中国新诗史》。也许她当年无法读到殷夫的诗,不然的话,以她的鉴赏力,她是有可能在书中为殷夫专辟一章的吧?

回上海后不久,我收到了徐芳先生寄来的印制考究的《徐培根将军纪念集》。我算是第一个访问她的大陆学人。记得在告别时,我祝愿她长寿。整整十二年过去了,林海音先生也已谢世,令我欣慰的是,徐芳先生仍然健在,九十五岁高龄了,还亲自为《中国新诗史》和《徐芳诗文集》作序,感慨“时光过了许久,我所敬佩的师长,都不在了”。因此,我有理由期待与徐芳先生的再次见面。到那时要不要当面向她老人家进一步求证她与胡适、与滕固的情谊呢?我还没拿定主意。

二○○六年七月三十一日于海上梅川书舍

徐芳《中国新诗选》手稿首次曝光
作者:蔡登山

▲徐芳
女诗人徐芳,字舟生,江苏无锡人,系出名门。曾袓父徐寿(1818-1884)为晚清著名的科学家、造船工程师、西方科技书籍的翻译家。祖父徐建寅(1845-1901)制造火轮船,研发无烟火药。父亲徐尚武(1872-1958)仿黄色炸药,研制成安全炸药,著有《徐氏火药学》22卷。徐芳还有一个姑丈名赵诒诪(颂南),曾任中国驻巴黎总领事。1926年7月,胡适因参加中英庚款访问团而远赴伦敦、巴黎。8月24日,他在巴黎见了赵颂南总领事,次日赵领事请胡适吃饭。而8月31日,赵领事更邀胡适到他的乡间避暑处游玩,这次并见到了赵夫人,也就是徐寿的孙女,徐建寅的长女,徐芳的姑姑。胡适在日记中曾谈及对徐氏家族的初步认识,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五年之后,徐寿的曾孙女,赵颂南的侄女,会进入他的视野里,并且成为他的学生。
北大才女诗人崭露头角
徐芳1912年10月5日生,1920年进入北平第三十六小学,后又转至第十八小学。1925年进入北平私立适存中学,只念了一年,学校关闭了,她转到北平市立第一女子中学念到高一,又考入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预科直至高中毕业。1931年她以优异成绩考入国立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当时的同班同学还有晚年赢得盛名的张中行,只是当时不叫张中行而叫张璇。张中行在他的回忆录《流年碎影》中,亦有提及徐芳,只是四年下来,大家还是彼此不熟。
1934年5月2日胡适的日记中说:“第一天到北大文学院复任院长。国文系的学生代表四人来看我”,这四位代表是徐芳、孙震奇、石蕴华、李树宗,他们在当天下午四时半,到文学院办公室进谒胡适院长,就马裕藻辞系主任后,胡适接任将如何改革,胡适提出他的作法,四位代表与胡适谈话近两个小时,于六时始离去。这时徐芳是中文系三年级的学生,想必在胡适的脑海中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虽然在这之前的1月29日的胡适日记中,也曾记载徐芳的哲学史分数为70分以上,但较之后来成为史学家的何兹全等七人的80分以上,徐芳的成绩还不是最高的。因为哲学史并非徐芳之所长,徐芳之所长在于新诗。
我们就她70年后才出版的《徐芳诗文集》观之,她在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预科,也就是高中时期,新诗及散文就已经写得相当不错了,可说是一位早慧的才女。在1930年秋至1932年3月间,她写下了《随感录》这个集子,新诗就有18首之多。紧接着从1932年3月至同年秋天,她写了40首新诗(案:在《徐芳诗文集》中已将六首已发表的诗作,移至“已刊诗作”字段)。她说:“记得我开始练习着写诗,是在1930年的秋天。那时我还在女师大读书,那时便不注意去看诗,或写诗;不过偶然写几行而已。前面的十多首便是那时写的。说来自己一心想考北大,便也没有写什么诗句。直到近年来,尤其是最近,我忽然感到写诗的兴趣,便把这本诗集给写满了。”(见《我的诗》的《后记》)。1934年至1935年冬她又完成30余首(案:部分移至“已刊诗作”的字段)的《茉莉集》。除了这三个集子外,还有47首未刊诗稿。在总数162首的创作诗集中,已发表的只27首,但仅这20余首诗,她在当时的文坛上已被冠上“女诗人”的名号了,可见她的才华洋溢、锦心绣口。

▲徐芳与胡适等师生合影
毕业论文《中国新诗史》由胡适亲自批阅
除了本身是女诗人之外,她亦研读大量师友及同辈新诗人的作品。她在老师胡适的指导下,撰写《中国新诗史》的毕业论文。她说:“到了1934年,我们撰写论文了,要写好论文,才能毕业。我当时最喜欢新诗,论文指导老师就是胡适先生,我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他,并把我的纲领给他看,他认为可以了,便开始写了。系里系外,有几位老师对我多加鼓励,我也获益不少。像系外的朱光潜先生,系内的孙大雨先生、傅斯年先生,都希望我好好研习,能写出好的作品来。等《诗史》写成后,我订成一本书,送呈胡先生阅览,他好高兴,在稿上用红笔批改了多处,真是为我文章也费尽了心。”而从她所保存的手稿上,我们看到指导老师胡适的朱笔批改,虽然改得不多,但对于“但开风气”之先,而本身也写新诗,提倡新诗的胡适而言,相信他是仔仔细细地阅读过这本论文的,而且是骄傲地发出会心的微笑的。
《中国新诗史》当时并没有实时出版,后来又逢抗战军兴,否则它可能会是第一本“新诗史”。直到2006年4月才在台湾秀威出版社出版,尘封了整整70年!徐芳因为自己是诗人,以她自身的创作经验,评论新诗最初20年崛起的诗人与诗作,可说是深入堂奥,探骊得珠,颇具见地。而她对于新诗的发展,又能探幽发微,知人论世。该书虽为作者少作,但从中却可见其早慧的才华与高卓的悟力。论诗叙史,融于一炉,洵为不可多得之论著。
至于《中国新诗选》的编选构想则是来自于胡适。在1936年2月12日的《胡适日记》中记载:“舟生来,久不见他了,送他Poem,劝他选诗事。”这时的徐芳早就北大毕业了,而且和胡适展开了一段师生的恋情,他们两人一个月前在上海见了面。除了谈心外,谈新诗是他们的主题,从徐芳所珍藏的文稿中,就有当时胡适写在“胡适稿纸”留赠给她的诗,包括有《豆棚闲话》中的《明末流寇中的革命歌》(案:即赵元任谱曲的《老天爷》),及胡适自己的《多谢》《旧梦》《小诗》三首诗作。当然徐芳也给胡适看了她的诗稿,胡适1月22日的日记就说:“徐芳女士来谈,她写了几首新诗给我看,我最喜欢她的《车中》一首。”第二天,胡适写了一首《无题》诗,作出回应。不久后,胡适和徐芳相继回到了北京,才有2月12日胡适劝她编选新诗的任务。这件事对于徐芳而言是轻松愉快的,因为早在写《中国新诗史》时,她已经把这些诗人的作品熟读而了然于胸,如今对于老师兼情人的嘱托,当然是义无反顾地一口答应了。她非常用心地一首首用毛笔写在稿纸上,编成了厚厚的《中国新诗选》书稿。

▲徐芳《中国新诗选》手稿本
诗人诗心评新诗,颇具眼光
《中国新诗选》选了相当多的诗人及其重要代表作,其中就有胡适的《应该》《一颗星儿》《湖上》《四烈士冢上的没字碑歌》《晨星篇》,俞平伯的《晚风》《小诗呈佩弦》《到纽约后初次西寄》,林徽因的《笑》《深夜里听到乐声》,饶孟侃的《惆怅》,卞之琳的《新秋》《距离的组织》,周作人的《慈姑的盒》《梦想者的悲哀》,臧克家的《罪恶的黑手》《生活》《烙印》,郭沫若的《炉中煤》《笔立山头展望》《地球我的母亲》《立在地球边上放号》《死的诱惑》《太阳礼赞》《夜步十里松原》,闻一多的《闻一多的书桌》《飞毛腿》,陈梦家的《一朵野花》《黄河谣》,徐志摩的《西山》《望月》《海韵》《黄鹂》《活该》《偶然》《深夜》《生活》等等作品。
这些被选入的作品,都是诗人们的重要作品。徐芳在《中国新诗史》书中,就极度肯定过这些作品。我们试看徐芳对它们的评价。例如胡适的《湖上》一诗,徐芳认为:“《湖上》写得最好,作者写来全不费事,可是很‘轻巧’”;而对于《四烈士冢上的没字碑歌》,徐芳说:“这首诗我特别喜欢。我说他有力量,这是用简单的字句,表出强大的力量。”而对于俞平伯,徐芳认为他在新诗方面有很好的成就,他的诗的特点,便是音节美妙。同样饶孟侃的诗,徐芳认为他都有一个完整的规律,与徐志摩同属一派。在徐芳的眼中卞之琳的诗写得非常清新,文笔也极淡雅。至于周作人,她说:“周氏的诗,是和他的散文一样的,含有深长的意味。”臧克家这位后起的诗人,徐芳对他评价很高:“他写的不是象征诗,他的诗里也没有什么美女、红花等。他咏的是现代的生活与现代精神,确是一位今日不可多得的诗人。”郭沫若无疑是诗坛大家,徐芳认为郭沫若的作品受了歌德、雪莱、惠特曼诸诗人的影响,因此风格有点和他们相像。她举出《笔立山头展望》和《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两首诗,称赞“都是表现着强大的力,20世纪的震动和奔驰的”。徐芳认为闻一多是用画画的手腕来写诗,于是这些诗的色彩特别美丽。他的《飞毛腿》在严整的十六行诗的格律下,竟能写出这么活泼的口语,真的是带着脚链跳舞的人,他跳起来比谁都活泼,比谁都巧妙。徐芳认为今日的诗人很少有抵得过徐志摩的,其中格调最完美的当推《海韵》,音调与意境并优。而从《生活》一诗看来,徐志摩晚期的生活已经被逼成一条甬道,原本明快的情感,如今已趋于哀伤了。
《中国新诗选》一如《中国新诗史》,当年都只有手稿而没有出版,徐芳将这些手稿从北平带到重庆又到台湾,辗转万里,大江大海,历经70年的漂泊,终于在台湾出版了《中国新诗史》和《徐芳诗文集》两书,那是她生命的最后两年时光。2008年4月28日,徐芳病逝台北,享年97岁。《徐芳诗文集》由我编辑出版,待编完后,才找到《中国新诗选》手稿本,但至今一直没有机会出版。
看过胡适日记的人或许还会以为徐芳并没有遵从老师的嘱咐编选出诗集来,如今《中国新诗选》手稿本的“出土”,正可以澄清徐芳确实编过这本《中国新诗选》,只是它无缘和读者见面而已。

擦出爱的火花——胡适与徐芳
风流倜傥、学识渊博的胡适是很有女人缘的。胡适在北大担任文学院院长期间,就有一个小
女生,对他爱得如醉如痴。她就是江苏无锡籍姑娘徐芳。

前排右二者为胡适、左三者为徐芳
徐芳于1912年出生在北平,1931年考入北大文学院攻读中文,与布衣学者张中行、历史学家杨向奎都是同学。徐芳聪颖好学,成绩优秀,深得顾颉刚、傅斯年、胡适等教授的器重与赏识。或许是出于对文学的兴趣与爱好,徐芳对胡适更是敬慕有加。她喜欢诗歌,更钟情于白话诗创作,而这正是胡适所倡导和努力实践的,因之他对这个女弟子也很欣赏。当年,徐芳很勤奋,在北平的文学刊物和天津《大公报》副刊上,经常可以看到她的诗歌作品,一时间成为闪烁诗坛的耀眼新星。
1935年徐芳北大毕业前,她撰写的毕业论文是专门研究现代新诗的。事先,她拿着自己的论文提纲,找到胡适征求意见。胡适对她的选题颇为赞赏,除了提出部分修订意见之外,还主动承担了她的指导教师。这篇长篇论文论述了从1917年胡适倡导白话诗起笔,一直写到1935年的新诗创作现状,涉及三十多位诗人的作品评价,特别是对胡适的评价更为客观和中肯。她指出:胡适的白话诗“很像一个缠过脚后来放大的妇人”,“未能尽脱文言窠臼”,不过,“头一个放脚人的功劳,对于后来是深而且大的”。这种评价客观而公允,准确地把握了新诗发展的脉络。胡适对这种评价也很满意。
1935年夏天徐芳毕业后,留在文学院研究所做助理。为了让徐芳学习诗歌创作,胡适让她主编北大文学院歌谣研究会的诗歌刊物《歌谣周刊》。
胡适的关爱,兴趣的相投,难免为这个小女子擦出爱的火花。从1936年初开始,徐芳就与胡适开始书信往来。在信中,徐芳称胡适为“美先生”,这个称呼的缘由不得而知,如果杜撰一下,恐怕是对胡适的尊称。在她心目中,胡适是长得美,文笔美,是她心目中的美男子。她写给胡适的信,热情而真挚,坦率而大胆,很直露地表白了她对胡适的恋情。信中称胡适是她“最爱的人”,称自己是“你的孩子”。1936年8月,徐芳寄给胡适一张自己的小照,在照片背面写道:“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热情似火的语言,活画出一个小女子对胡适大胆的爱慕感情。最为热烈的,是在胡适1937年8月赴任驻美大使后,她在给胡适的信中写道:“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末了还是爱你。反正还是那句话,我要永远爱你,我永远忘不了你。你在那边的生活如何?大约是很快乐吧?说不定又有了新的朋友。不然,怎么会不理我?我最美的先生,你要再跟别人好,我可饶不了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算账!你也许不爱听这些话。可是我就这样儿,你不爱听也得听。你的芳就是这脾气。”
胡适离开北大后,徐芳经孔祥熙举荐,到中国农业银行工作。1941年4月,徐芳又给在美国的胡适写信,要求胡适帮助她到美国深造。当时胡适虽然不讨厌这个比自己小21岁的学生,或许是因为徐芳表现太热烈了吧,他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社会影响,不敢再触动这根神经,便毅然决然地断绝了与徐芳的联系,也没有帮助她到美国留学。陷于绝望的徐芳,遂于1943年9月,与当时在陆军大学任职,兼任陆军参谋学校校长的徐培根(左联五烈士殷夫的哥哥)结婚。1949年徐芳随同夫婿移居台湾生活至今。
本文转载《文化人的文情脉络》第21节
胡适的罗曼蒂克——徐芳
罗曼蒂克——徐芳

胡适与徐芳

徐芳1912年10月生于北京,是晚清著名科学家徐寿的曾孙女。
徐寿早年参加科举,后转向西学,他与华蘅芳是安庆军械局的筹建者,徐寿还自主研发出中国第一台蒸汽机,元素周期表上各元素的中文名称多出自他的译笔。

诗人徐芳
徐芳的爷爷徐建寅曾留学德国,是兵工学专家,北洋水师两艘主力舰“镇远号”、“定远号”就是他出面订购的。徐建寅后来“自己试验无烟火药,有成效,后来做大分量的试验,火药炸发,肢体炸裂而死”,胡适曾称赞他是中国“第一个为科学的牺牲者”。

1934年的徐芳
徐芳幼时体弱多病,9岁才上学,1931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是当时仅有的两名北大女生之一。
徐芳中学时开始写诗,如《幸福与快乐》:“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快乐?聪明的人呵!物质上的幸福,浮面上的快乐,是算不得什么的!由努力得来的成功,才算得是幸福!去奋斗而得到的胜利,才算是快乐!聪明的人呵!牢牢地记着吧!”
当时正流行泰戈尔式的“哲理诗”,特别是冰心大量模仿,引领一时风尚。当时很多中学生喜欢将肤浅的“哲理”分行写出,自认为是诗。
进入大学后,可能有不少男生追求徐芳,所以徐芳写了《告诉你》,说:“喂!告诉你,少来理我!谁管你心里燃着什么火!什么叫美,什么叫爱?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仍属平铺直叙,诗味不足。
徐芳上大学二年级时,胡适回北京大学任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主任,二人有了接触。

胡适为徐芳指导的论文

胡适为徐芳指导的论文

学生时代的徐芳(左三)与她的老师和同学们合影,右二为胡适。

著名诗人

徐芳拒绝罗隆基,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胡适,其时胡适任徐芳的毕业论文导师,两人往来比较密切。
徐芳的毕业论文是《中国新诗史》,点评了36位新诗人。徐芳将新诗分为三个阶段,认为第一阶段的代表是胡适、郭沫若,第二阶段的代表是徐志摩、闻一多,第三阶段的代表是李金发、卞之琳等。
在论文中,徐芳批评胡适的诗“很像一个缠过脚后来放大了的妇人”,且称冰心“诗体小”,对胡适的死对头郭沫若,徐芳却称赞说郭的诗具有“丰富的灵感”“伟大的力量”“健全的情绪”和“狂暴的表现”,“是足以代表时代的”。对这些说法,胡适却不以为忤。
1935年,徐芳大学毕业,出任北大文学研究所助理员,协助胡适整理文稿,后又主编复刊后的《歌谣周刊》。
1935年至1936年是徐芳在诗坛影响最大的时期,据施蛰存回忆,当时几家主要的文学刊物上常发表徐芳的诗,但施特别提到“胡适教授很欣赏的,一时声名鹊起”。
当时在朱光潜家办读诗会,参与者为周作人、废名、卞之琳、何其芳、沈从文等文坛大家,徐芳居然也能参与其中,据沈从文回忆:“还有个喉咙大,声音响,能旁若无人高声朗诵的徐芳女士,都轮流读过这些诗。”
徐芳的同班同学张中行说:“徐身材中等以上,白净,有点风流成分。”“后来像是还到了台湾。生活总是在高层次飘,至于详情,因为消息零碎,就难得连缀起来。”

合影前排中为胡适,最右为徐芳

胡适使出了拖字诀
1936年初,徐芳在诗中曾写道“相思三年不嫌苦”,由此推断,至少在上大三时,徐芳已在暗恋胡适。胡适很喜欢交女友,曾说:“我在外国惯了,回国后没有女朋友可谈,觉得好像社会上缺了一种重要的分子。”
1月,胡适的好友丁文江去世,胡到南京吊唁,数日后赴上海,此时徐芳恰好也在上海。
徐芳后来给胡适写信,称这段日子为“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但在胡适日记中只记:“徐芳女士来谈,她写了几首新诗给我看,我最喜欢她的《车中》。”此后近1个月,胡适竟未记日记。
鲁迅先生曾说,胡适写日记是为了将来公开给别人看的,胡适如此留白,原因未明。

在给胡适的信中,徐芳开始称胡适为“美先生”“我最爱的人”,并抱怨道:“先生,我知道,你是忙的。可是我总希望你有给我写几行字的工夫。你为什么,不但没有信,就是一张片子,一个字,也不寄给我?我纳闷极了。”
1936年,胡适赴美,双方只好书信往来。
1938年5月,徐芳在给胡适的信中说:“老实说,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到末了还是爱你……我最美的先生,你要爱别人,可不成。你答应过我,不再爱别人。你要再跟别人好,我可饶不了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算账!你也许不爱听这些话。可我就这样儿,你不爱听也得听,你的芳就这脾气。”
1943年9月5日,她与徐培根在重庆中国留德同学会结婚。男方主婚人是鲁迅留学日本时期的同乡、后曾出任台湾行政长官的陈仪(字公侠),男傧相是七省讨袁联军总司令李烈钧的儿子李赣骥。我们记得,新郎徐培根的名字曾在鲁迅的著名杂文《为了忘却的记念》一文中出现过。文中提到殷夫烈士的遗物《彼得斐诗集》,该书第二页上写着“徐培根”三个字,鲁迅怀疑这是殷夫的真姓名。事实上,殷夫原名徐祖华,徐培根是他哥哥,曾留学德国。殷夫保存的那本德文版《彼得斐诗集》,很可能就是徐培根从德国购买的。殷夫跟徐培根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政治道路,这反映在他的名作《别了,哥哥!》一诗中。
  婚后的徐芳仍在重庆农民银行做事。徐培根当时在陆军大学任职,兼任陆军参谋学校校长。1949年底全家迁到台湾。徐培根先后任台湾陆军参谋本部参谋次长、副总长,阳明山革命实践研究院院务委员,陆军上将、国防大学校长,国防研究院教育长和蒋介石总统顾问。1991年2月8日去世,终年96岁。徐芳赴台之后成了家庭主妇,从未在任何单位任职。

晚年的徐芳

徐芳共育有二女一子,分别为长女振容、二女思行与幼子振桐。

徐芳、丈夫徐培根及全家合影

徐芳夫妇结婚照,摄于1943年
陈子善关于徐芳有这么一段叙述

世事有时真是难以预料。一个多月前,我在课堂上讲“中国现代文学与传媒”,不知怎么嘴一滑,说到了三十年代女诗人徐芳,在座博士生中无一人知道这位才女。我想就是大学里中国现代文学专业的教授、博导,大概也没有几位注意过她,更遑论认真研究了。说到“京派”女诗人,非林徽因莫属,徐芳是沾不到边的。迄今出版的各种中国新诗史著作里,徐芳的大名还不曾出现过。

一周以后的六月十七日深夜,我突然接到一条手机短信,询问我是否写过徐芳访问记。电话拨过去一问,原来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沈宁兄,他因研究小说家、艺术史家滕固(沈兄编选的滕固《挹芳室文存》,就是我安排在辽宁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发现滕固曾与徐芳亲密交往,所以向我了解徐芳其人其文。
没想到又过了不到七天的六月二十三日,台湾友人蔡登山兄来沪,欢聚时得知徐芳的两部著作,即《中国新诗史》和《徐芳诗文集》均在今年四月由台湾秀威资讯科技公司出版。这真是莫大的喜讯。整理徐芳的作品付梓,让世人欣赏和研究,是我多年想做而未做成的事,现在终于让海峡彼岸的有心人完成了,我怎不由衷地高兴?现在蔡登山兄披露徐芳与胡适情事的《师生之情难“扔了”?》也已发表,看来我真该为徐芳先生写点什么了。


一九八九年十月,施蛰存先生为上海青年女诗人徐芳(相隔五十年,一南一北,中国文坛竟出现两位同名的女诗人,不能不说是巧事!)的诗集写序,开头就说:“在一九三五——一九三六年间,北京出现了一位女诗人徐芳,在北京的几个文学刊物和天津《大公报》的《文学副刊》上常有她的诗,据说是北大学生,胡适教授很欣赏的,一时声名鹊起。”据我所知,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有人正式提到徐芳。
徐芳确是北大出身。她是江苏无锡人,一九三一年以优异成绩考入北大中国文学系,专攻现代文学。她的毕业论文以中国新诗研究为题,导师就是时任北大文学院长兼中文系主任的胡适。徐芳是幸运的,她得到了胡适的悉心指导,用她自己的话说,论文初稿完成后,“我订成一本书,送呈胡先生阅览,他好高兴,在稿子上用红笔批改了多处,真是为我的文章也费尽了心。”(《<中国新诗史>序》)这部经过胡适亲自审定的《中国新诗史》尘封整整七十年之后,终于与世人相见,显示了当年北大中文系本科学位论文所达到的水平,也见证着徐芳与胡适深厚的师生情谊。

《中国新诗史》把中国新诗自一九一七年至一九三五年间的发展历程划分为三个时期,即起步期、格律诗时期和意象诗时期进行讨论,自有见地。在此期间涌现的几乎所有重要的新诗人,徐芳都论及了。她特别推崇郭沫若,认为郭氏的诗具有“丰富的灵感”、“伟大的力量”、“健全的情绪”和“狂暴的表现”,“是足以代表时代的”。对自己的恩师胡适,徐芳的评价当然不会低,她尤其喜欢胡适的情诗《应该》和《湖上》,很可能在论文的撰写过程中她已对胡适产生爱意了。虽然就总体而言,《中国新诗史》的论述还嫌粗略,但作为继草川未雨(张秀中)的《中国新诗坛的昨日今日和明日》之后第二部系统研究中国新诗的专著,徐芳这本《中国新诗史》的学术价值是不容置疑的。


徐芳曾被称为北大“校花”,但她绝非徒有虚名,而绝对是秀外慧中。徐芳迷恋新文学,求学期间就喜欢舞文弄墨,小说、散文、诗歌、剧本,什么都敢尝试。她创作的独幕剧《李莉莉》就发表在一九三四年六月《学文》第二期。《学文》是后期新月派与京派合流创办的文学杂志,名家荟萃,徐芳当时还只是大学三年级学生,显然是“破格”录用。据她回忆,当年杨振声、闻一多、叶公超三位老师共同审定了她这部描写舞女不堪凌辱觉醒抗争的独幕剧,可谓郑重其事。徐芳后来还在一九三六年十一月十六日天津《国闻周报》第十三卷第四十五期发表了独幕剧《罪》,台湾版《徐芳诗文集》失收了。
然而,徐芳的文学创作以新诗成就最大。她一九三五年毕业留校,任北大文学研究所助理员,协助胡适整理文稿,后又主编复刊后的《歌谣周刊》,潜心于民歌民谣的搜集整理,成就斐然。在此期间,徐芳一直诗兴澎湃。她沉浸在对胡适的爱慕之中,给胡适的信直言不讳:“我爱你的诗,我爱你这人。永远爱你的芳”(一九三六年五月二十一日至胡适函)。才女的恋爱本来就是炽热而深沉的,更何况她热恋的对象是大名鼎鼎的胡适?化为诗歌,收录在《徐芳诗文集》中的《无题》、《车中》、《明月》、《相思豆》等一大批写给胡适的情诗,柔美、清婉而又热烈,真的是“珠罗翠网,花雨缤纷”,堪称中国现代情诗的上乘之作。
有意思的是,胡适答复徐芳的诗作也大都保存下来了,对照阅读,饶有兴味。耿云志先生和蔡登山兄已先后对徐、胡两人的爱情唱和作了详细考证和解读,大可不必再辞费。我只想指出一点:徐芳对胡适,“他是一轮明月,/光华照满人寰”(《无题》),“她要一首美丽的情歌,/那歌是/从他心里写出/可以给他永久吟哦”(《无题》),而胡适对徐芳,却是“两鬓疏疏白发,/担不了相思新债”(《扔了》),“孩子,他不能为你勾留,/虽然有时候他也吻着你的媚眼”(《无心肝的月亮》)。情人间的相互表白、关爱、缠绵和嗔怪,在徐、胡两人的情诗中可谓表露无遗。尽管由于年龄的差异,和胡适家庭社会责任的拘牵等等原因,徐胡恋情注定要无疾而终,但两人之间擦出的爱情火花,留下的爱情诗篇,仍然是感人至深的。对现还健在的徐芳先生而言,应该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否则,她就不会允许研究者在她有生之年把这段恋情公之于世了。

抗战期间,徐芳曾到云南大学短暂任教,一九四○年到重庆中国农业银行任职。她的文学生涯大概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在此期间,她写了被施蛰存特意提到的《征衣》等诗,有论者据此认为她的诗“写出闺秀余绪,写出歌谣风韵,更写出大时代的风云”,但我总觉得徐芳写得最好的还是情诗,尤其是她与胡适热恋的情诗,说她是中国新诗史上有特色的爱情诗人,我想这决非过誉。
继胡适之后,在一九三九年前后,滕固曾对徐芳产生过爱情,两人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还有待相关史料的“出土”。但有两个颇具说服力的旁证,一是徐芳《中国新诗史》书稿上留下了两人批阅的笔迹,一位是我们已经知道的胡适,另一位署名T.K.,长期不知何许样人,晚年的徐芳也不复记忆,现在才明白他就是滕固!二是徐芳老师吴宓在他一九四二年六月二十一日日记中,详细记载了不知名的青年诗人罗梦赉对徐芳的苦苦追求,“芳报之以平常冷淡之友谊”,同时也记下了“亡友滕固爱芳而烦苦陨身”这至关重要的一句。滕固一九四一年英年早逝,滕徐之恋(如果属实的话),自然也因此而夭折。大概当时徐芳心目中仍不能完全忘却胡适,所以罗梦赉也好,滕固也好,都无法赢得徐芳的芳心。
徐芳一九四三年九月在重庆与时任国民党陆军大学教育长的徐培根将军结合,她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很好的归宿。从此她相夫教子,完全淡出文坛,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赴台以后,她一直平静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一九九四年秋,我首次赴台参加林语堂百岁冥诞学术研讨会。研讨会第二天,林海音先生来了,经台湾文学史料学家秦贤次兄引见,我向林先生请安。没想到她老人家好客,邀我到她家一聚。那天林先生亲自下厨为我烹饪台湾菜,好大的面子啊。她的先生也是台湾著名作家的夏承楹(笔名何凡)、秦贤次兄、隐地兄和应平书女士在座。正是这次在林府海阔天空的漫谈中,林先生告诉我,徐芳先生还健在,就住在台北。
我喜出望外,第二天上午就去拜访她。记得徐芳先生住在一幢日本式的平房里,客厅宽敞雅洁,一尘不染。徐先生一个人住,所以屋里特别安静。我们两人对坐品茗闲聊,让数十年的文坛风云浓缩在短短二三小时的随意交谈之中,实在是难得的经验。
与我对徐芳先生一样,她对我这位“不速之客”也充满好奇。徐先生爽朗健谈,大概因为是林海音先生介绍的缘故,她对我有问必答,还主动对两岸关系发表了十分有趣的大胆看法。但当我提及她三十年代的文学创作,她竟一笑置之。我说到施蛰存先生在文章中专门提到她,她有点意外,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似乎早已绚烂归于平淡,不值再提了。

说到她目前几近隐居的生活,徐芳先生深情地提到了三年前去世的徐培根将军。听到“徐培根”三个字,我不禁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就是“左联五烈士”之一的殷夫的大哥吗?早在中学求学期间,我就读过殷夫一九二九年所作的名诗《别了,哥哥》。这真是“左翼文学”的代表作,一首慷慨激昂、回肠荡气的好诗,诗的末尾一段我几乎背得出来:“别了,哥哥,别了,/此后各走前途,/再见的机会是在,/当我们和你隶属着的阶级交了战火。”殷夫的诗,诚如鲁迅先生所说,“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白莽作〈孩儿塔〉序》)万没想到他竟是徐芳先生的小叔子。
徐培根将军生前是否对徐芳先生提起过也是诗人的殷夫,他的亲弟弟呢?好像没有。因为我说到了徐柏庭、徐白,也即殷夫,徐芳先生有点茫然。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她写了《中国新诗史》。也许她当年无法读到殷夫的诗,不然的话,以她的鉴赏力,她是有可能在书中为殷夫专辟一章的吧?
回上海后不久,我收到了徐芳先生寄来的印制考究的《徐培根将军纪念集》。我算是第一个访问她的大陆学人。记得在告别时,我祝愿她长寿。整整十二年过去了,林海音先生也已谢世,令我欣慰的是,徐芳先生仍然健在,九十五岁高龄了,还亲自为《中国新诗史》和《徐芳诗文集》作序,感慨“时光过了许久,我所敬佩的师长,都不在了”。因此,我有理由期待与徐芳先生的再次见面。到那时要不要当面向她老人家进一步求证她与胡适、与滕固的情谊呢?我还没拿定主意。

二○○六年七月三十一日于海上梅川书舍

然而,已在美国的胡适不仅与女友韦莲司有联系,且在一个月前交了新女友罗维兹。
说说胡适的“师生恋” 徐芳

民国才子中,胡适以脾气好而闻名,尤其对待鲁迅的问题上,以德报怨。其学贯古今中西,身跨政学两界。


更难得的是,与民国文人们三妻四妾、随便结婚离婚相比,胡适一辈子没换过老婆,与他的原配妻子江冬秀相伴到老。但其实他不是不想离婚,而是被泼辣的小脚父母指配的夫人给镇住了。其妻江冬秀知道胡适是名士,要面子,平时经常挑名士聚会时,嘲讽这些大学问家,说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其实一肚子坏水。

但即便这样,胡适还是有几个情人,其中有一个还是“师生恋”,双方还留下了令人肉麻的两首情诗。

先来看看胡适写的情诗《无心肝的月亮》

孩子,你可怜他。
可怜他跳不出他的轨道。
你应该学学他,看他无牵无挂得多么好!


这首情诗是写给他在北大时的学生兼情人徐芳的,上世纪30年代,其诗名一度扬名文坛,还得到朱自清、茅盾等人推重,但很快如流星般消逝。其自称一生写了200多首诗,发表的只有二三十首。其中有一首就是送给胡适的,《歌》

我是在爱着一个人,
但是他不爱我。
爱他,正像爱一只歌。
这只歌,我常常地在口中唱着。
他的灵魂,
我的灵魂。
都在这只歌里融和。

徐芳与胡适相识于北京大学,1931徐芳入学北大文学院,当年胡适也出任北大文学院院长,胡院长开设的中国哲学史课程,徐芳曾选修过,后来的毕业论文还得到过胡适的亲笔修改。
1935年徐芳北大中文毕业后,一度留校工作。其是名门之后,曾祖父是晚清著名科学家的徐寿,祖父也是晚清维新变法时期农工商督办的徐建寅。徐芳天生丽质,诗文、绘画皆修,在学校读书追求者甚众,但她都不为所动,将初恋给了胡适。


1936年1、2月间,双方在上海有过一段罗曼蒂克的经历,借用徐芳本人的话说,就是她跟胡适“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此后两人不断书信来往,徐芳写给胡适的信热情而真挚,坦率而大胆。曾称胡适是她“最爱的人”,自己则是“你的孩子”。

1936年8月,徐芳寄给胡适一张自己的小照,在照片背面写道:“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 ”最为热烈的是在胡适赴任驻美大使后,她在给胡适的信中写道:“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末了还是爱你。反正还是那句话,我要永远爱你,我永远忘不了你。 ”


后来,徐芳还要求胡适帮她到美国深造。但随着抗日战争的需要,胡适也开始转为政界,出于自己的地位和社会影响,慢慢开始冷淡了两人的关系。

1943年9月5日,徐芳在爱恋无果的情况下,与徐培根在重庆中国留德同学会结婚,主婚人是鲁迅留学日本时的好友、国民党高官陈仪。婚后徐芳相夫教子,不问世事,抗战胜利后,胡适出任北大校长,曾拜访二人,1949年徐芳全家到了台湾,胡适也曾拜访徐芳,但此时徐芳只专心做家庭妇女,闲时绘画。直到2007年,徐芳94岁时,她的全部创作《中国新诗史》方结集发表。


而胡适最终也与他的小脚太太相濡以沫一生,成为民国才子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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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芳简介


徐芳 (1912年10月5日-),江苏无锡人,民国女诗人,徐尚武三女。
1949年 北平第三十六小学
第十八小学
北平私立适存中学
北平市立第一女子中学
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预科等校。


徐芳在北京东四六条家中

1935年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毕业、北大文科研究所助理,主编北大文学院歌谣研会诗歌刊 物《歌谣周刊》
1938年 汉口艺术研究会写稿
1939年 昆明任教于云南大学,国民经济研究所任编辑员
1940年 在孔祥熙举荐下到重庆任中国农民银行文书
1943年 与国民党陆军上将徐培根结婚

徐芳和徐培根结婚

1946年 南京农民银行,任经济研究处研究员
1949年 随丈夫前往台湾定居
1970年 徐芳为诺贝尔经济奖得主、世界著名的经济学大师森穆逊夫妇绘制了一幅中国水墨《牡丹花》相赠,该画作现收藏于美国亚洲文化学院艺术中心文库《崇德宣印堂》。

中国水墨《牡丹花》 徐芳作

2006年 整理出版旧作《中国新诗史》、《徐芳诗文集》。

《徐芳诗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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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芳:胡适未完成的恋曲

1939年8月14日,江冬秀给远在美国当驻美大使的胡适写信,信中说:“我算算有一个半月没有写信给你了。我有一件很不高兴的事。我这两个月来,那(拿)不起笔来,不过你是知道我的皮(脾)气,放不下话的。我这次里(理)信件,里面有几封信,上面写的人名是美的先生,此人是哪位妖怪?”胡适接信后在 9月21日给在上海的江冬秀回了一封信,信中说:“昨天刚寄信给你,说你好久没有信了。今天接到你的信了(八月十四的)。谢谢你劝我的话。我可以对你说,那位徐小姐,我两年多来,只写过一封规劝她的信。你可以放心,我自问不做十分对不住你的事……”由此观之,江冬秀对胡适与徐小姐的关系,虽时过境迁,但还是颇有余愠的,这也难怪我们的胡大使要忙加解释。但徐小姐究竟是什么人?与胡适又有何种关系?历年来的研究者似乎无人知晓。经过研究、考证,我发现这位徐小姐叫徐芳。

胡适面对新恋情:你和也不和?
1936年5月间,胡适写下一首题为《扔了?》的情诗:
烦恼意难逃,──
还是爱他不爱?
两鬓疏疏白发,
担不了相思新债。
低声下气去求他,
求他扔了我。
他说,“我唱我的歌,
管你和也不和!”
47岁已名满天下,又是北大文学院的院长,家有妻小的胡博士,似乎为情所困了。因为他收到一位笔名“舟生”的女学生5月12日的来信,信中除了对老师的关怀外,还附上她写于3月7日的一首名为《无题》的诗,诗云:
她要一首美丽的情歌,
那歌是
从他心里写出,
可以给他永久吟哦。
他不给
她感到无限寂寞。
她说,“明儿我唱一首给你,
你和也不和?”
面对一位才堪咏絮、秀外慧中的女弟子,胡适在爱才惜才下,又为背不起的“相思新债”而烦恼。
1936年1月5日,好友丁文江在长沙病逝,胡适为处理后事,于1月10日离北平南下,11日到南京,停留数日后,即转赴上海。而当时刚从北大毕业不久的徐芳(字舟生),也正在上海,两人见了面。这次的见面,除了谈心外,谈新诗是他们的主题,笔者看了徐芳所珍藏的文稿中,就有当时胡适写在“胡适稿纸”留赠给她的诗。当然徐芳也给胡适看了她的诗稿,胡适1月22日的日记载:“徐芳女士来谈,她写了几首新诗给我看,我最喜欢她的《车中》一首。”
徐芳的《车中》是这么写的:
橘子皮,扔出去
残了的玫瑰,扔出去
南行的火车在赶行程,
我闭眼坐在车里
什么都不看
什么都不想
只想得一会儿安静
但我惦着一个人
他使得我的心不定
青的山,绿的水
都被我丢尽。
我也想把他往外一扔
但我怎么舍得扔!
但我怎么舍得扔!
第二天,胡适写了一首《无题》诗回应,诗云:
寻遍了车中,
只不见他踪迹。
尽日清谈高会,
总空虚孤寂。
明知他是不曾来,──
不曾来最好。
我也清闲自在,
免得为他烦恼。
可以说,胡适和徐芳原本是师生,慢慢地因诗生情,胡博士也禁不住“和”了起来。
徐芳其人
徐芳,江苏无锡人,系出名门。曾祖父徐寿(1818—1884)为晚清著名的科学家、造船工程师、西方科技书籍的翻译家。祖父徐建寅(1845—1901)制造火轮船,研发无烟火药。父亲徐尚武(1872—1958),仿黄色炸药,研制成安全炸药,著有《徐氏火药学》22卷。徐芳还有一个姑丈名赵诒诪(颂南),曾任中国驻巴黎总领事。
徐芳入中文系时,胡适是文学院院长,系主任是马裕藻。一般记载都说胡适一开始就是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系主任是不确的,胡适兼系主任是要到1934年5月间。这时徐芳是中文系三年级的学生。
徐芳可说是一位早慧的才女。在总数162首的创作诗集中,已发表的只27首(案:恐尚有未搜集到的),但仅这20余首诗,她在当时的文坛上已被冠上“女诗人”的名号了,可见她的才华洋溢、锦心绣口兼温婉。除了本身是女诗人之外,她亦研读大量师友及同辈新诗人画家的作品和欣赏中国绘画。她在老师胡适的指导下,撰写《中国新诗史》的毕业论文。从她所保存的手稿上,我看到指导老师胡适的朱笔批改,虽然改的不多,但我相信胡适是仔仔细细地阅读过这本论文的,而且是骄傲地发出会心的微笑的。
当徐芳毕业时,她原本到了天津南开中学要去担任教员了,但却被胡适紧急召回,担任北大文科研究所的助理员。不久,1936年春,北大《歌谣周刊》要复刊,徐芳更衔胡适之命,接下该刊长达一年有余的主编工作。他们的感情也在这段日子里,急骤升温。
据1936年4月25日顾颉刚日记说:“到朱光潜家,为诵诗会讲吴歌。与会者有朱光潜、周作人、朱自清、沈从文、林徽音、李素英、徐芳、卞之琳等。”而徐芳在参加完文艺聚会后的次日就到天津去探望兄妹,28日才回北京。回京后,她就收到胡适的来信,徐芳在次日回信中说:“您的信跟您本人一样亲切,给了我很大的快乐。”这是目前所见他们两人最早的通信。5月8日,徐芳寄给胡适一信,信中还附了她两天前写的一首题为《明月》的诗。
5月19日,胡适在北京西山写下了一首《无心肝的月亮》,该诗以前人诗句“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引题,再映衬自己的心怀。因为在这之前的5月15日夜,徐芳又给了他一封信,并附上了一首《无题诗》,诗云:
和你一块听的音乐特别美,
和你一块喝的酒也容易醉。
你也许忘了那些歌舞,那一杯酒,
但我至今还记得那晚夜色的妩媚!
今夜我独自来领略这琴调的悠扬,
每一个音符都惹得我去回想。
对着人们的酡颜,我也作了微笑,
谁又理会得我心头是萦满了怅惘!
5月21日,徐芳给胡适的信中说:“我从来没有对人用过情。我真珍惜我的情(为了这个,我也不知招了多少人的怨恨)。如今我对一个我最崇拜的人动了情,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他。即使他不理会,我也不信那是枉用了情。”随信她还附上《相思豆》一诗。
1936年7月14日,胡适由上海赴美国参加太平洋国际学会第六届常会,至同年12月1日方返抵上海,12月10日回到北平。赴美的送行人群中也有徐芳和她妹妹及竹哥夫妇的身影,但他们到得早,没见着胡适。徐芳在7月16日给胡适的信中说:“我本想等见着了你再走,但是在船上待得愈久愈伤心,见了你的面,一定要大哭。那时候招得亲友笑我,还要害你也难过。”
7月20日,徐芳回到故乡江苏无锡,两天后,她给胡适的信中说:“到了这里,我头一封信就是写给你的。我要这封信写好,才给双亲写信。要是妈妈知道了,一定要说这个女儿要不得。但是,现在我是爱你,甚于爱我的爸爸和妈妈呢。”8月21日,徐芳校对《青溪文集》和胡适为此所写的序文,她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常背你的论文。那时我对你的敬仰就别提了。现在我来校对你的文章,真可说是我天大的幸福呢!”在这封信件里,徐芳同时寄上了一张照片给胡适,70年后,这张照片还存放在北京近史所“胡适的档案”中,照片背后写着:“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一九三六.八.二十一。”的确,从上海到美国,鸿飞万里,是有够远的了,但难得的是,胡适又千里迢迢地从美国再把照片带回北平,至今仍完好无缺地保存着。
自7月中旬胡适出国,至8月底,不到两个月的时光里,徐芳连写了十几封信给胡适,而直到8月27日她才收到胡适自California的回信。徐芳当天写了回信,她说:“你在百忙之中,还没有忘了写信给我,我快活极了。前些日子,我没有得到你的信儿,我真有点怪你了(我真舍不得怪你!)。现在我得谢你!你是那么仁慈,你的句子真甜!我看了许多遍,都看迷了。”
戛然而止的《恋曲·1936》
几个月后,胡适从海外回到北平,但他面临的是《独立评论》被停刊的问题,千头万绪,好多事有待解决,恐也无心“谁会凭栏意”?或许是胡适的理性战胜了感性,而让这《恋曲·1936》,戛然画下了休止符。“七七”事变后,胡适于7月11日应邀到庐山参加“谈话会”。7月27日,他给徐芳一封信,信中说:“我不曾写信给你,实在是因为在这种恶劣的消息里,我们在山的人都没有心绪想到私人的事。我在山十五六天,至今没有出去游过一次山!每天只是见客,谈天,谈天……只有一次我写了一首小诗。其中第五、六行,似尚有点新鲜,所以我寄给你看看,请你这位诗人指教。我明日飞京,小住即北归。”
但胡适并没有北归,而是西行,不久后他到美国去拓展民间外交了,又过一年,则接任驻美大使了。1938年1月30日,徐芳给胡适一封信,信中说:“记得前年此时,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去年此时,你在医院里生病,我也常跑去看你。今年却两地相隔,倍觉凄凉。谁敢说明年又是什么样子?……不过,无论如何,我是爱你的。什么都可以变,只有我爱你的心是不变的。”
这期间徐芳寄给胡适的信有七封之多,胡适则连一封也没有回,因此徐芳在信中(一九三八年五月六日的信)不免抱怨地说:“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到末了还是爱你。”而此信寄出之后,足足有三年,徐芳没有再给胡适写信。一直到了1941年4月24日,徐芳才又给胡适写信,可是这信开头已改成“适之吾师赐鉴”,而落款则是“生徐芳”,物换星移,此情不再。信中所谈的是她想到美国去留学,希望胡适给予帮助,但胡适依旧没有回音。她只得在中国农民银行任文书工作。
1943年徐芳和徐培根将军在重庆结婚了。抗战胜利后,因工作单位的搬迁,他们从重庆移居南京。而胡适任北大校长之后,到南京中央研究院开会时,也曾去看过他们夫妇,师生之间极为欢畅。1949年她随夫赴台湾。1958年胡适自美返台,担任中研院院长后,他们曾在南港见面。1961年1月17日的胡适日记还有与徐培根夫妇共同聚餐的记载。但此时的胡适只是她“永远崇敬”的老师了。
胡适的丧礼中有着徐芳的身影,胡适的纪念活动中,徐芳多所参加。据笔者多次的访谈中,她对老师的敬仰,从没有因时间的久远,而有褪减。“胡先生”不仅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字眼,“胡先生”的生日,她历经七十多年依旧没有忘记!一段偶发的恋情,或许是易逝的,但师恩总是难忘的。

徐芳晚年在台北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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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的感情经历之五:上海的罗曼蒂克徐芳
1939年9月,出任驻美大使的胡适收到了夫人江冬秀日从国内寄来的一封信,信中要求胡适跟一位姓徐的小姐断绝关系,胡适的回信倒是异常坦然::“谢谢你劝我的话,我可以对你说,那位徐小姐,我两年多,只写过一封规劝她的信,你可以放心,我自问不做十分对不住你的事。”
从现存胡适档案中徐小姐致胡适的十封书信,让我们了解到胡适这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恋情。
徐芳是江苏无锡人,1912年出生,民国时期晚才貌双全闻名的才女,清著名科学家徐寿的曾孙女,这位美丽的女生在学校原有不少追求者,她都不为所动,她把初恋的全部真情都给了胡适。1936年1月下旬至2月下旬,她跟胡适在上海有一段罗曼蒂克的经历,借用徐芳本人的话说,就是她跟胡适"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

徐芳1931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35年的毕业生曾选修过胡适开设的中国哲学史课程,而胡适1932年出任北大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主任,并且是徐芳毕业论文指导老师。
胡适成为徐芳的论文指导老师后,两人日常接触频繁,徐芳对胡适的情感也由过去的仰慕变成了不可自拔的爱恋,并通过一首首情诗表达情愫:“我是在爱着一个人/但是他不爱我/爱他,正像爱一只歌/这只歌,我常常地在口中唱着/他的灵魂/我的灵魂/都在这只歌里融和”。
1935年,徐芳毕业后分配到天津南开中学任教,不久就被胡适紧急召回,担任北大文科研究所助理员,这究竟是徐芳托胡适安排的,还是胡适主动推荐,我们不得而知。
1936年1月,好友去世,胡适赴南京吊唁,后因事前往上海,恰好徐芳也在,两人有过一段时间的共处,徐芳在日后给胡适的信中称“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而胡适的日记则只有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此后近1个月,胡适都没有再记日记,在此之后,胡适对徐芳的感情明显冷淡下来。

众所周知,受西方文化影响的胡适喜欢社交,身边女友无数,他自己都曾坦言:“我在外国惯了,回国后没有女朋友可谈,觉得好像社会上缺了一种重要的分子。”作为胡适身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徐芳对胡适的爱是炽热的,面对徐芳热情而激烈的追求,胡适或许短暂地动过真情,但他始终有所保留,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搞暧昧可以,但确立关系绝对不行。
而徐芳在给胡适的信中,徐芳曾直白地表达爱意:“我爱你的诗,我爱你这人,永远爱你的芳”(1936年5月21日致胡适)不知道当时情窦初开的徐芳,是不是特意挑选这样特殊的日子,用如此浪漫而又文艺的方式向自己的导师示爱。
在信中,徐芳称胡适为“美先生”,在她心目中,胡适是长得美,文笔美,是她心目中的美男子。她写给胡适的信,热情而真挚,坦率而大胆,很直露地表白了她对胡适的恋情。信中称胡适是她“最爱的人”,称自己是“你的孩子”。1936年8月,徐芳寄给胡适一张自己的小照,在照片背面写道: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
在此期间还有段小插曲,在文艺界和社交圈崭露头角的徐芳曾引起著名政治活动家罗隆基的注意,多情的罗隆基两年间为徐芳写了三四十封情信,无奈此时的徐芳心里只有胡适,她告诉胡适,追求自己的同学不少,但“我一个都不爱他们”、“当我一想到你啊,我就什么都不要了。”
1937年9月中旬,胡适赴美,翌年正式出任“驻美利坚国特命全权大使”,他跟徐芳的直接交往从此中断。以至于徐芳在信中抱怨:“先生,我知道,你是忙的,可是我总希望你有给我写几行字的工夫,你为什么,不但没有信,就是一张片子,一个字,也不寄给我?我纳闷极了。”
同年7月中旬至8月底,在胡适出国赴美后的不到两个月时间里,徐芳连续写了十几封信给胡适,但胡适竟无一回信。终于,在1938年5月,忍无可忍的徐芳向胡适去信:“老实说,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到末了还是爱你……我最美的先生,你要爱别人,可不成,你答应过我,不再爱别人,你要再跟别人好,我可饶不了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算账!你也许不爱听这些话,可我就这样儿,你不爱听也得听,你的芳就这脾气。”

1941年4月,徐芳又给在美国的胡适写信,要求胡适帮助她到美国深造。信中称呼已由过去亲昵的“美先生”、“我最爱的人”改为“适之吾师赐鉴”,当时胡适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社会影响,不敢再触动这根神经,依旧未予理会,毅然决然地断绝了与徐芳的联系,也没有帮助她到美国留学,这也是徐芳给胡适的最后一封信。伴随与胡适的关系逐渐冷淡,陷于绝望的徐芳,遂于1943年9月,与当时在陆军大学任职兼任陆军参谋学校校长的徐培根结婚,1949年徐芳随同夫婿定居台湾生活。
作为北大校花,徐芳上学期间就有无数热情洋溢的追求者,如被张申府先生称赞为“下笔万言”的著名的作家李长之,就追求徐芳被拒。毕业后的她身边依旧不乏追求者,如上文中的罗隆基,以及抗战时期的著名美术理论家滕固,1942年时,青年诗人罗梦赉也曾追求徐芳,但“芳报之以平常冷淡之友谊”。
徐芳在《情人小赞》中曾写道:“单恋人的生命也许永远是冷静,可是,我不起怨—绝不怨他的无情。”在《情诗三首·三》中又明确写道:“我有一个偏见:单恋的趣味多。”我想,重感情的她在跟理智的胡适交往的过程中,单恋的成份肯定要多于互恋的成份。
2009年2月8日,徐芳平静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终年96岁。在《中国新诗史》再版序中,她曾感慨:“时光过了许久,我所敬佩的师长,都不在了。”如今,她终于可以随他们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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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出爱的火花——胡适与徐芳
风流倜傥、学识渊博的胡适是很有女人缘的。胡适在北大担任文学院院长期间,就有一个小
女生,对他爱得如醉如痴。她就是江苏无锡籍姑娘徐芳。

前排右二者为胡适、左三者为徐芳

徐芳于1912年出生在北平,1931年考入北大文学院攻读中文,与布衣学者张中行、历史学家杨向奎都是同学。徐芳聪颖好学,诗画皆修,成绩优异。深得顾颉刚、傅斯年、胡适等教授的器重与赏识。或许是出于对文学的兴趣与爱好,徐芳对胡适更是敬慕有加。她喜欢诗歌,更钟情于白话诗创作,而这正是胡适所倡导和努力实践的,因之他对这个女弟子也很欣赏。当年,徐芳很勤奋,在北平的文学刊物和天津《大公报》副刊上,经常可以看到她的诗歌作品,一时间成为闪烁诗坛的耀眼新星。
  1935年徐芳北大毕业前,她撰写的毕业论文是专门研究现代新诗的。事先,她拿着自己的论文提纲,找到胡适征求意见。胡适对她的选题颇为赞赏,除了提出部分修订意见之外,还主动承担了她的指导教师。这篇长篇论文论述了从1917年胡适倡导白话诗起笔,一直写到1935年的新诗创作现状,涉及三十多位诗人的作品评价,特别是对胡适的评价更为客观和中肯。她指出:胡适的白话诗“很像一个缠过脚后来放大的妇人”,“未能尽脱文言窠臼”,不过,“头一个放脚人的功劳,对于后来是深而且大的”。这种评价客观而公允,准确地把握了新诗发展的脉络。胡适对这种评价也很满意。
  1935年夏天徐芳毕业后,留在文学院研究所做助理。为了让徐芳学习诗歌创作,胡适让她主编北大文学院歌谣研究会的诗歌刊物《歌谣周刊》。
  胡适的关爱,兴趣的相投,难免为这个小女子擦出爱的火花。从1936年初开始,徐芳就与胡适开始书信往来。在信中,徐芳称胡适为“美先生”,这个称呼的缘由不得而知,如果杜撰一下,恐怕是对胡适的尊称。在她心目中,胡适是长得美,文笔美,是她心目中的美男子。她写给胡适的信,热情而真挚,坦率而大胆,很直露地表白了她对胡适的恋情。信中称胡适是她“最爱的人”,称自己是“你的孩子”。1936年8月,徐芳寄给胡适一张自己的小照,在照片背面写道:“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热情似火的语言,活画出一个小女子对胡适大胆的爱慕感情。最为热烈的,是在胡适1937年8月赴任驻美大使后,她在给胡适的信中写道:“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末了还是爱你。反正还是那句话,我要永远爱你,我永远忘不了你。你在那边的生活如何?大约是很快乐吧?说不定又有了新的朋友。不然,怎么会不理我?我最美的先生,你要再跟别人好,我可饶不了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算账!你也许不爱听这些话。可是我就这样儿,你不爱听也得听。你的芳就是这脾气。”
  胡适离开北大后,徐芳经孔祥熙举荐,到中国农业银行工作。1941年4月,徐芳又给在美国的胡适写信,要求胡适帮助她到美国深造。当时胡适虽然不讨厌这个比自己小21岁的学生,或许是因为徐芳表现太热烈了吧,他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社会影响,不敢再触动这根神经,便毅然决然地断绝了与徐芳的联系,也没有帮助她到美国留学。陷于绝望的徐芳,遂于1943年9月,与当时在陆军大学任职,兼任陆军参谋学校校长的徐培根(左联五烈士殷夫的哥哥)结婚。1949年徐芳随同夫婿移居台湾生活直到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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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芳,她是胡适的情妇,还是殷夫的嫂子,还被说成是遗落的明珠
我是在爱着一个人,
但是他不爱我。
爱他,正像爱一只歌。
这只歌,我常常地在口中唱着。
他的灵魂,
我的灵魂。
都在这只歌里融和。

这是徐芳在《歌》中写下的句子,诗中的“他”指的是胡适。

上世纪30年代,徐芳诗名一度扬名文坛,得到朱自清、茅盾等人推重,没想到她很快收敛光芒、告别写作,从此再无声息。徐芳曾说,一生只写了200多首诗,发表的仅二三十首。

直到2007年,徐芳94岁时,她的全部创作方结集发表,被蔡登山先生赞为:“她是寥若晨星的女诗人中的一员,也是继林徽音、冰心以后,一颗被遗落的明珠。她生命的陈迹,都化作文字的清婉与感情。珠罗翠网,花雨缤纷。她是绚丽风景中的一道光彩,倏起又倏消,如梦又还真。”

蔡登山之言未免过分溢美,但徐芳前半生充满传奇,令人对她后来创作充满期待,可没想到徐芳却选择了“万人如海一身藏”,其中蹊跷,至今难解。

中学便踏上诗坛

徐芳1912年10月生于北京,是晚清著名科学家徐寿的曾孙。

徐寿早年参加科举,后转向西学,他与华蘅芳是安庆军械局的筹建者,徐寿还自主研发出中国第一台蒸汽机,元素周期表上各元素的中文名称多出自他的译笔。

徐芳的爷爷徐建寅曾留学德国,是兵工学专家,北洋水师两艘主力舰“镇远号”“定远号”就是他出面定购的。徐建寅后“自己试验无烟火药,有成效,后来做大分量的试验,火药炸发,肢体炸裂而死”,胡适曾称赞他是中国“第一个为科学的牺牲者”。

徐芳幼时体弱多病,9岁才上学,1931年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是当时仅有的两名北大女生之一。

徐芳中学时开始写诗绘画,如《幸福与快乐》:“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快乐?/聪明的人呵!/物质上的幸福,/浮面上的快乐,/是算不得什么的!/由努力得来的成功,/才算得是幸福!/去奋斗而得到的胜利,/才算是快乐!/聪明的人呵!/牢牢地记着吧!”

当时正流行泰戈尔式的“哲理诗”,特别是冰心大量模仿,引领一时风尚。当时很多中学生喜欢将肤浅的“哲理”分行写出,自认为是诗。

进入大学后,可能有不少男生追求徐芳,所以徐芳写了《告诉你》,说:“喂!告诉你,少来理我!/谁管你心里燃着什么火!/什么叫美,什么叫爱?/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来?”仍属平铺直叙,诗味不足。

罗隆基苦追无果

徐芳上大学二年级时,胡适回北京大学任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主任,二人有了接触。

1936年初,徐芳在诗中曾写道“相思三年不嫌苦”,由此推断,至少在上大三时,徐芳已在暗恋胡适。胡适很喜欢交女友,曾说:“我在外国惯了,回国后没有女朋友可谈,觉得好像社会上缺了一种重要的分子。”

1934—1935年,徐芳的诗名渐起,引起罗隆基注意,罗通过好友梁实秋结识了徐芳,常邀她去中山公园散步、聊天。离奇的是,每次邀徐芳,均由罗的女友王右家出面。

王右家是民国时期名媛, 30年代初与罗隆基高调同居,对罗的“情感多元主义”不甚在乎,曾说:“他(指罗隆基)不过喜欢逢场作戏,只要他如常的爱我,戏罢仍能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也就不想认真。”

对于罗隆基,徐家知其多情,坚决不肯接纳,但罗不断给徐芳写情书,据蔡登山说,罗隆基在一两年间竟写了三四十封,罗有糖尿病,曾托徐芳给他买糖精。

罗隆基苦追无果,后来只好与王右家结婚,可罗又和别的有夫之妇情书往来,不久后双方又闹翻,女方怕这些情书被公开,居然请王右家帮忙取回,王右家见有100多封,就随便抽出一封看着玩,才知“骡子”(王右家昵称罗隆基为骡子)竟与女方计划共同离婚。王右家大怒,便真的与罗隆基离婚了。

成了著名诗人

徐芳拒绝罗隆基,最主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胡适,其时胡适任徐芳的毕业论文导师,两人往来比较密切。

徐芳的毕业论文是《中国新诗史》,点评了36位新诗人。徐芳将新诗分为三个阶段,认为第一阶段的代表是胡适、郭沫若,第二阶段代表是徐志摩、闻一多,第三阶段代表是李金发、卞之琳等。

在论文中,徐芳批评胡适的诗“很像一个缠过脚后来放大了的妇人”,且称冰心“诗体小”,对胡适的死对头郭沫若,徐芳却称赞说郭的诗具有“丰富的灵感”“伟大的力量”“健全的情绪”和“狂暴的表现”,“是足以代表时代的”。对这些说法,胡适却不以为忤。

1935年,徐芳大学毕业,出任北大文学研究所助理员,协助胡适整理文稿,后又主编复刊后的《歌谣周刊》。

1935年至1936年是徐芳在诗坛影响最大的时期,据施蛰存回忆,当时几家主要的文学刊物上常发表徐芳的诗,但施特别提到“胡适教授很欣赏的,一时声名鹤起”。

当时在朱光潜家办读诗会,参与者为周作人、废名、卞之琳、何其芳、沈从文等文坛大家,徐芳居然也能参与其中,据沈从文回忆:“还有个喉咙大,声音响,能旁若无人高声朗诵的徐芳女士,都轮流读过这些诗。”

徐芳的同班同学张中行说:“徐芳身材中等以上,白净,有点风流成分。”“后来像是还到了台湾。生活总是在高层次飘,至于详情,因为消息零碎,就难得连缀起来。”

胡适使出了拖字诀

1936年1月,胡适的好友丁文江去世,胡到南京吊唁,数日后赴上海,此时徐芳恰好也在上海。

徐芳后来给胡适写信,称这段日子为“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但在胡适日记中只记:“徐芳女士来谈,她写了几首新诗给我看,我最喜欢她的《车中》。”此后近1个月,胡适竟未记日记。

鲁迅先生曾说,胡适写日记是为了将来公开给别人看的,胡适如此留白,原因未明。

在给胡适的信中,徐芳开始称胡适为“美先生”“我最爱的人”,并抱怨道:“先生,我知道,你是忙的。可是我总希望你有给我写几行字的工夫。你为什么,不但没有信,就是一张片子,一个字,也不寄给我?我纳闷极了。”

1936年,胡适赴美,双方只好书信往来。

1938年5月,徐芳在给胡适的信中说:“老实说,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到末了还是爱你……我最美的先生,你要爱别人,可不成。你答应过我,不再爱别人。你要再跟别人好,我可饶不了你。等你回来了,咱们再算账!你也许不爱听这些话。可我就这样儿,你不爱听也得听,你的芳就这脾气。”

然而,已在美国的胡适不仅与女友韦莲司有联系,且在一个月前交了新女友罗维兹。

一段情终于凉了下来

抗战爆发后,徐芳四处辗转,一度在云南大学任教,与吴宓相熟,此时著名美术理论家滕固极爱其诗画开始追求徐芳。

滕固曾与傅雷同事,可二人性格均峻急。傅雷在一次讲话中称刘海粟为大师,而滕固认为刘是“海派”,专业水准不高,算不上大师。二人从此心有芥蒂,其实此时傅雷已与刘海粟翻脸,曾公开批评刘不专心艺术、心有旁骛,但他认为滕固有偏见,双方大吵一架,从此不再往来。

滕固与徐芳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何等程度?学者陈子善先生曾撰文说,徐芳《中国新诗史》书稿上只留下两人的批阅笔记,一是胡适,一是“T.K.”,没想到竟是滕固。

在孔祥熙介绍下,徐芳在重庆中国农民银行任职,工作清闲且报酬很高。

1941年5月,滕固亦在重庆,却因家庭纠纷而逝,据吴宓记载:“滕君(滕固)到渝即病。半载后,甫出院回家。途中复遭流氓毒打一顿,受重伤。再进医院,卒于本月二十日上午7:30逝世矣。”

滕固去世前一个月,徐芳给远在美国的胡适写信,信中称呼已改为“适之吾师赐鉴”,希望胡适介绍她去美国读研究生,并请胡适帮忙在美国找个兼职工作,信是托朱世明带去的,但胡适并未回应,也没提供什么帮助。

据吴宓日记载,1942年时,青年诗人罗梦赉曾追求徐芳,但“芳报之以平常冷淡之友谊”。

告别文坛因无奈

1943年9月5日,徐芳与徐培根在重庆中国留德同学会结婚,主婚人是鲁迅留学日本时的好友、国民党高官陈仪。徐培根是殷夫的大哥,当时在陆军大学任职,兼任陆军参谋学校校长。

婚后徐芳相夫教子,不问世事,闲时绘画,抗战胜利后,胡适出任北大校长,曾拜访二人,1949年徐芳全家到了台湾,胡适也曾拜访徐芳,但徐芳专心做家庭妇女。

蔡登山说徐芳告别文坛,“一点也不留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境界脱俗。但徐芳的文风受胡适影响较大,与现实关联太少,突然成名后,1937年便逢抗战爆发,徐芳的写作无法满足时代需要,她的生活圈子太小,虽然也写过几首同情普通百姓生活困难的诗,但她真正的代表作还是她写给胡适的爱情诗。

在《中国新诗史》中,徐芳曾批评林庚说:“我觉得作者生活经验太不丰富,生活范围也太狭小;所以没有什么特殊的佳作。林氏不妨在社会多得一点生活经验,再作诗,那样一定会有较好的成绩。”仔细品味这段话,用来批评徐芳的创作也无不可。

1994年,陈子善先生在台北登门拜访徐芳,当时她的先生徐培根刚去世3年,陈子善提及殷夫,但“徐芳先生有点茫然”。

“时光过了许久,我所敬佩的师长,都不在了。”在《中国新诗史》再版序中,徐芳这样写道。2009年2月8日,徐芳去世,终年9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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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胡适的情人是谁吗?
胡适是现代著名的学者和诗人,他提倡民主、法治和自由,也是新文化运动的主要领导者之一。就像他在文学和政治上的突出成就,他的感情经历也非常丰富。在胡适的一生中,他虽然只有一位妻子,但是他却有许多的情人,风流韵事数不胜数。下面,就让我们来看看胡适有哪些情人吧。

胡适的婚姻是由母亲包办的,他在13岁的时候就与妻子订了亲。胡适无法在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中找到精神寄托,于是他只能沉溺于和其他女人的缠绵里。有据可考的,胡适的情人就有六位:韦莲司、陈衡哲、曹诚英、徐芳、洛维茨以及陆小曼。这些女子就如飞蛾扑火一般,沦陷在胡适的柔情里不可自拔。
在胡适留学于美国时,结识了青年画家韦莲司,她是胡适心中新女性的代表。韦莲司与胡适可以一起漫步于月下,畅谈心中的理想、艺术甚至是家国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心中的情愫也在不断地累积,在以后的四十八年间,韦莲司一直是胡适的红颜知己。
而曹诚英与胡适的一场相遇,注定了曹诚英半生的苦涩。曹诚英与胡适相遇与胡适与其妻的婚礼之上,当时曹诚英还是胡适妻子的伴娘。后来,胡适去杭州游玩,而曹诚英恰恰就在那里。在那短短的五天内,他们的感情迅速地升温,哪怕在胡适离开后,他们之间也是书信不断。胡适甚至利用休假的时间到杭州与曹诚英同居了,他们沉溺于热烈的感情中,很快就有了爱的结晶。然而,胡适离婚不成,曹诚英只能堕胎,并从此独身一人,终生未嫁。胡适的情人有很多,他们之间的感情或平淡,或热烈。可见,胡适有着独特的魅力,才能使众多的女子对他如此痴迷。
在中国近代的历史上,胡适是当时最具影响力的学术大师之一,他因为提倡白话文,坚决支持民主和科学,反对封建和专制而成为了新文化运动的领袖和中国自由主义的先驱。他一生兴趣广泛,涉猎了很多不同的领域,在文学、哲学、史学和教育学上都有突出的成就。对于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大师,他的经历和事迹可以给我们现在的人很多的教育和启发,而一本叫做《胡适四十自述》的书就是走进并了解这位人物的代表性著作。

这本书又叫做《胡适自述》或者《四十自述》,这是由胡适先生生前唯一亲笔撰写的自传型著作,是中国现代传记的经典之作。该书主要讲述了胡适从童年、少年一直到成年的人生经历和个人感悟,回顾了他人生中四十年的心路历程,是胡适和自己的的青少年时代进行的“心灵对话”。从这本著作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胡适所特有的睿智、儒雅和风趣的个人气息。
胡适在这本书的自序中提到了自己写这本书的缘由:因为深深地感觉到了中国缺乏传记性的文学作品,因此他开始四处鼓动自己的朋友写自传。但是他们虽然嘴上满口答应,但是到最后却始终没有真正下笔写。胡适的群说虽然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对于自传的热衷,于是便有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胡适四十自述》这本著作。
胡适的这本著作一共使用了两种体裁,分别是自序部分的小说体和正文中的历史叙述体,原本胡适的打算是写成小说的,但是真正开始写的时候,他还是认为历史叙述更加适合用来写自传,于是我们就看到了这样一本著作。《胡适四十自述》是一本十分值得一看的书,对于胡适先生感兴趣的人不妨一阅,一定会有所斩获。
保险在现代的生活中并不是一个新鲜的词汇,相信很多人或多或少都和保险打过交道。最常见的保险有财产保险、人身保险、责任保险和信用保险等。总之保险这种东西已经融入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之中,成为了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保险这种东西进入大概是在二十世纪初的时候了,当时还有一位在中国近现代史上的著名学者为保险公司做过推广,这个人就是胡适,我们来看一下“胡适谈保险”讲了哪些内容。
胡适作为当时名声显赫的的大学者,学贯中西,学识渊博,是当时的人们十分推崇和钦佩的一位学术大师。而当时保险这种东西才进入这个中国没几年,人们对于这个新鲜的事物大多持观望的态度,真正买保险的人很少。而保险公司为了推广自己的保险,不得不想尽办法来让更多人了解保险的好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找到了胡适先生,想让他帮助他们在报纸上打一个广告,推广保险这种产品。
胡适先生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一是因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第二也不喜欢别人利用自己的名气来推销产品。但是这一回并不是推广一个产品,而是让大众了解保险这种产品,这应该说是一个公益性的广告,于是胡适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于是在1933年4月9日出版的《申报》上,便出现了由胡适先生精心构思的一则保险广告,这则广告语言精炼,含义深刻。主要告诉了人们,在青年的时候要为老年的生活做好打算,健康的时候要为患病的时候做好打算;而手上有零钱要做好储蓄,为之后的生活做好准备。
这就是“胡适谈保险”的主要内容,他的这则广告在客观上为保险在中国的推广起到了促进作用,让人们认识并了解了保险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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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大学子胡适为什么会有很多情人?

胡适
胡适生平
胡适(1891年12月17日―1962年2月24日),原名嗣?,学名洪?,字希疆,笔名胡适,字适之。著名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徽州绩溪人,以倡导“白话文”、领导新文化运动闻名于世。
幼年就读于家乡私塾,19岁考取庚子赔款官费生,留学美国,师从哲学家约翰?杜威,1917年夏回国,受聘为北京大学教授。1918年加入《新青年》编辑部,大力提倡白话文,宣扬个性解放、思想自由,与陈独秀同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他于1917年发表的白话诗是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批新诗。胡适信奉实验主义哲学。“五四运动”后,同李大钊、陈独秀等接受马克思主义的知识分子分道扬镳,由“问题与主义之争”开其端,倡导改良,从此改变了他“20年不谈政治;20年不干政治”的态度。他于1920年代办《努力周报》,1930年代办《独立评论》,1940年代办“独立时论社”。1938?1942年出任国民政府驻美大使。193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1946?1948年任北京大学校长。1949年去美国。1952年返台湾任中央研究院院长。1962年在台北病逝。

胡适与韦莲司
胡适的情人
有据可考的,胡适的情人就有六位:韦莲司、陈衡哲、曹诚英、徐芳、洛维茨以及陆小曼。这些女子就如飞蛾扑火一般,沦陷在胡适的柔情里不可自拔。
在胡适留学于美国时,结识了青年画家韦莲司,她是胡适心中新女性的代表。韦莲司与胡适可以一起漫步于月下,畅谈心中的理想、艺术甚至是家国大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心中的情愫也在不断地累积,在以后的四十八年间,韦莲司一直是胡适的红颜知己。

胡适与曹诚英
而曹诚英与胡适的一场相遇,注定了曹诚英半生的苦涩。曹诚英与胡适相遇与胡适与其妻的婚礼之上,当时曹诚英还是胡适妻子的伴娘。后来,胡适去杭州游玩,而曹诚英恰恰就在那里。在那短短的五天内,他们的感情迅速地升温,哪怕在胡适离开后,他们之间也是书信不断。胡适甚至利用休假的时间到杭州与曹诚英同居了,他们沉溺于热烈的感情中,很快就有了爱的结晶。然而,胡适离婚不成,曹诚英只能堕胎,并从此独身一人,终生未嫁。
胡适的才情
撩妹也要有文化?比如胡适对妻子:“惟有冬秀才能想得这么细致”,即使他也曾不无失望地抱怨“她(指江)对我的思想全然一无所知,因为她连写封短短问候的信都有困难。我早已放弃让她来做我知识上的伴侣了。”

胡适与陆小曼
对韦莲司:“女士见地之高,诚非寻常女子所可望其肩背,余所见女子多矣,其真能具思想、识力、魄力、热诚于一身者惟一人耳。”
对曹诚英:“风吹乱了窗前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对文艺女青年无疑是一记暴击。
形容陆小曼是“旧北京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拒绝学生徐芳的追求时是这个姿态:“两鬓疏疏白发,担不起相思新债,低声下气去求她,求她扔了我。她却说,我唱我的歌,管你和也不和。”――教科书般的欲拒还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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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才子风流情人多 初恋情人为他终生不嫁
胡适一生只一妻,婚外情人却不少

【胡适】(1891.12.17~1962.2.24)
人生简述:现代著名学者、诗人、历史家、文学家、哲学家。因提倡文学革命而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之一。1938年被任命为中国驻美国大使。 1946年任北京大学校长。 1949年寄居美国,后来去往台湾。
经典语录:“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
“生命本没有意义,你要能给它什么意义,它就有什么意义。与其终日冥想人生有何意义,不如试用此生做点有意义的事。 ”
新文化运动的主将胡适一生曾获36个博士学位,他的学识非常渊博,在文学、哲学、史学、考据学、教育学、伦理学等诸多领域均有卓尔不凡的建树。1962年2月24日,胡适因心脏病发作猝死,3月1日在台湾公祭胡适时,蒋介石送的挽联是:“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 ”胡适一方面是思想上的激进者,同时又是个人情感方面的保守名士,其实他骨子里绝对是个多情才子,虽然只有一次婚姻,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却着实不少。
多情才子:思想大胆,行为也大胆
胡适确实不愧是“旧道德楷模”,在五四先贤们“点把火先烧后院”,纷纷打破旧婚姻的全方位革命中,他的包办婚姻一直很稳定,并与结发妻子——小脚女人江冬秀风雨同行,白头偕老,这一点确实很不易。
但同时胡适又是一位多情才子。在他写的一些爱情诗中,充分表现了其婉约之柔肠。胡适生前曾留下这样一段小诗: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青年时代的胡适在行动上颇为“大胆”。据胡适《藏晖室札记》记载,1910年二三月间,因家庭婚姻上的种种愁怨,事业前途渺茫,胡适每天不是打牌就是喝酒,与戏子往来,或者逛妓院,有时从这家妓院出来又进了另一家妓院。胡适留学回国后威名远播,风度翩翩。他上课的时候看到女生坐在窗边,寒风吹进来,就会很细心地走过去替她把窗户关上。与女孩子们在一起,他总是有说有笑,温厚机敏,幽默风趣。许多女孩子苦苦追求他,送来许多神魂颠倒的情书。
才子向来多情,这在人间不足为奇。我们来盘点一下胡适一生经历的六段婚外情,或许对这位名满天下的大学者能有更全面的了解。
韦莲司
初恋情人,空候一生
在美国康奈尔大学读书时,胡适与康奈尔大学地质系教授亨利·韦莲司毗邻而居。 1914年胡适应邀参加一个婚礼派对,邂逅了教授的小女儿,从纽约归家探望父母的韦莲司。韦莲司比胡适大六岁,他们一见如故,彼此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在胡适心中,韦莲司是新女性的理想典范:“人品高,学识富,极能思想,高洁几近狂狷,读书之多,见地之高,诚非寻常女子所可望其项背”;“余所见女子多矣,其真能具思想、识力、魄力、热诚于一身者,唯一人耳。”胡适在他的日记中如此写道。他俩在月下散步,湖边谈心。韦莲司是搞艺术的,正在纽约艺术学校读书,胡适的文化底子是很厚的,所以他们谈论艺术、谈论天下大事,渐渐的感情越来越深。
1914年6月17日胡适大学毕业并获文学学士学位,6月18日韦莲司带胡适去教堂观赏西方婚礼,回来的路上他们讨论东西方家庭伦理的差异,胡适的思想在韦莲司的启迪下,发生了重大转变。 1915年秋胡适转入哥伦比亚大学,与韦莲司同在纽约,他们经常约会,还经常通信,胡适在短短两年中竟写给韦莲司100多封“情书”。
但他们之所以未能走入婚姻的殿堂,其一是胡适已与老家的江冬秀订婚了,母命难违;二是韦莲司的母亲反对异国通婚。那时的美国种族歧视严重,华人的地位还是很低下的。
此后,身处两地的胡适与韦莲司常有书信往来。 1933年胡适作为文化使者应邀访美时,这对有情人终有机会得以鸳梦重温。狂狷的韦莲司也曾给胡适写过这样火热的情书:“没想到我会如此爱你……胡适……我崇拜你超过所有的男人……”“我整好了我们那个小得可怜的床……我想念你的身体,更想念你在此的点点滴滴……”
直到1962年胡适逝世后,韦莲司也没有嫁人,一直独守着她与胡适的那段感情。胡适去世后,韦莲司竟和江冬秀成了朋友,并忙着整理胡适给她的书信,忙着为他成立出版基金。9年后,空候一生的韦莲司在一个小岛上孤独地死去,遗物中有完好无缺地保存着的胡适的书信和稿件。
陈衡哲
半年时间通信40封的红颜知己
胡适的感情世界里曾闯进另一位去美国留学的中国才女陈衡哲。
胡适当时正在办一个留学生杂志,陈衡哲就给他投稿,从实践上支持胡适的新文化运动。陈衡哲当时也写了很多白话诗和白话小说,这些白话作品使胡适觉得找到了知己。胡适跟陈衡哲在短短半年时间里通了四十几封信。就在陈衡哲满以为好梦成真的时候,胡适不得不回老家与江冬秀办婚事,陈衡哲万般无奈,只能与别人结婚。
后来胡适为他自己的第三个女儿取名叫苏菲,与陈衡哲在美国的英文名同音。
纽约市立大学东亚语文系主任唐德刚,曾将他在上世纪50年代就读哥伦比亚大学历史系时与胡适的交往和对话写成《胡适杂忆》。他认为胡适与陈衡哲的关系,当与曹诚英、韦莲司无异。
陈衡哲是湖南衡东石湾人。其祖父陈梅村是清朝进士,父亲担任过清朝的官吏。她1914年考入清华学堂留学生班,成为清华选送公费留美的女大学生之一,也是中国第一位以西洋史为专业的留学生,中国第一个白话文小说家,中国第一位新文学女作家,中国第一位女教授。她后来的丈夫任鸿隽是化学家和教育家,辛亥革命元老,我国近代科学的奠基人之一,四川大学第一任校长。
曹诚英
胡适为她差点和妻子离婚
胡适与曹诚英第一次见面是在他与江冬秀的婚礼上。曹诚英是胡适三嫂的妹妹,被请来为江冬秀做伴娘。此时他们都没想到,这次婚礼上的邂逅,注定了他们后来漫长的苦涩恋情。
胡适对这位比自己小11岁的伴娘很有好感,曹诚英也很景仰大名鼎鼎的年轻学者胡适。此后他们开始通信,曹诚英请胡适指导她写诗和修改诗作。 1923年4月,胡适到上海参加研究新学制课程起草委员会的会议。休会期间胡适到杭州游玩,顺便看望曹诚英。这次胡适在杭州玩了五天,曹诚英始终陪伴左右,他们的感情发生了飞跃性进步。临别时胡适写了首《西湖》,在诗的最后写道: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不敢正眼看伊了。这首诗明写西湖,暗喻恋人。敏感的曹诚英当然是心领神会。
后来,胡适利用北大教授五年一次的休假再度来到杭州,在烟霞洞和尚庙租了房住下。曹诚英就以陪伴胡适养病为名,到烟霞洞与胡适同居一室。在这里,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是“驱不走的情魔”,是“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胡适诗《秘魔崖月夜》),也是他们一生中最为缠绵热烈的一段时期,以致有了爱的结晶。
三个月后,胡适回到北平,向江冬秀提出离婚。江冬秀以杀死两个儿子相威胁,胡适便只有委曲求全,不敢再提离婚之事。曹诚英也只好选择堕胎。
后来曹诚英由胡适推荐于1934年赴美国就读康奈尔大学农学院,1937年获得硕士学位,回国后先后在安徽大学和复旦大学任教,是我国第一位农学界女教授。曹诚英对胡适一直痴情不改,一往情深,鸿雁不断,相互都品尝着苦涩的婚外恋情。
直到1949年2月,胡适经上海准备离开大陆时,亚东图书馆老板汪孟邹请胡适吃饭,请来在复旦大学任教的曹诚英作陪,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当时曹诚英曾劝胡适留下来,胡适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听从她的劝告,还是跟着蒋介石到了台湾。从此两人鸿雁断绝,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
徐芳
女学生与男老师“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
1939年9月21日,出任驻美大使的胡适收到了夫人江冬秀8月14日从国内寄来的一封信。这位小脚老太太在信中规劝胡适跟一位姓徐的小姐断绝关系。胡适当晚复信,诚恳地表示:“谢谢你劝我的话。我可以对你说,那位徐小姐,我两年多只写过一封规劝她的信。你可以放心,我自问不做十分对不住你的事。 ”那这位徐小姐究竟和胡适有怎样的关系呢?
2002年《百年潮》杂志第8期选登了现存胡适档案中徐小姐致胡适的十封书信,让我们了解到胡适这段不为人所知的恋情。
徐小姐名叫徐芳,是民国时期才貌双全的才女。她是北京大学中文系1935年的毕业生,选修过胡适开设的中国哲学史课程,毕业后一度留校工作。徐芳是晚清著名科学家徐寿的曾孙女,晚清维新变法时期农工商督办徐建寅的孙女。这位美丽的女生在学校原有不少追求者,她都不为所动,却把初恋给了胡适。1936年1月下旬至2月下旬,她跟胡适在上海有过一段罗曼蒂克的经历,借用徐芳本人的话说,就是她跟胡适“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
1936年初,徐芳就与胡适开始书信往来。信中徐芳称胡适为“美先生”。她写给胡适的信热情而真挚,坦率而大胆,很直接地表白了对胡适的感情。信中称胡适是她“最爱的人”,称自己是“你的孩子”。 1936年8月,徐芳寄给胡适一张自己的小照,在照片背面写道:“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 ”
最为热烈的是在胡适赴任驻美大使后,她在给胡适的信中写道:“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末了还是爱你。反正还是那句话,我要永远爱你,我永远忘不了你。 ”
后来,徐芳要求胡适帮她到美国深造。当时胡适考虑到自己的地位和社会影响,不敢再触动这根神经,便毅然决然地断绝了与徐芳的联系。
洛维茨
红颜知己变师母
正当小女生徐芳一往情深地恋着胡适时,胡适却移情别恋,在出任驻美大使期间在异国另觅新欢。
这位女友叫萝德芘·洛维茨,犹太人。1936年定居美国,被著名学者杜威聘为秘书,负责处理杜威的日常事务。胡适1937年10月6日到达纽约,稍事休整后就去看望恩师。这是他与洛维茨的第一次见面。他们谈话投机,互相赏识,特别是洛维茨对这位杜威的得意门生更是尊敬爱慕,几个月后就成了经常见面的好友。从胡适日记来看,公务之外的时间几乎都给了洛维茨。
1938年12月5日,胡适因心脏病住院。在他住院的七十七天中,洛维茨经常来看望胡适。在洛维茨给胡适的信中,经常关切地提醒他注意身体健康,还在一封信中说:“对你来说,以有一个真正的管家为好。如果是我的话,我希望在我回家时,有孩子们在……我知道,这必得结婚,必须对这个家付出我的一切。我曾答应我在非洲的朋友,在今年底以前给他答复。但下这决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写道:“要作的决定使我很伤脑筋,有许多事情我喜欢和你说说,并征求你的意见……给我写封长信吧,现在就写! ”显然,这是在试探胡适的想法,可惜并未得到胡适的回应,她就于1939年9月与那位非洲的男友结婚了。
不料,这位先生命运多舛,结婚后仅仅一年就撒手人寰。洛维茨重新陷于孤寂之中,但她与杜威相处十年,也有些日久生情,终于在1946年12月42岁时与87岁的杜威结了婚,成为杜威的第二任夫人。此后胡适与她虽有通信联系,但昔日密友已是学生与师母的关系了。
陆小曼
从书信里看和胡适关系不一般
胡适是个热心人,喜欢成人之美。他先后为四对名人做媒与证婚,分别是赵元任和杨步伟、千家驹与杨梨音、沈从文与张兆和、徐志摩和陆小曼。
亲自为徐志摩和陆小曼点“鸳鸯谱”,确让胡适尴尬不已:“情人结婚了,丈夫不是我”。当年有传言,说最初是胡适看上陆小曼,却无法跟太太江冬秀离婚,陆小曼才转向徐志摩的。待到徐志摩和陆小曼的绯闻传开,胡适又积极参与其事,尽力撮合。对胡适和陆小曼的郎情妾意,江冬秀早有耳闻。看到丈夫很热心地为徐志摩和陆小曼忙乎,胡太太怒不可遏,认为丈夫是借做“媒婆”之名,趁机和陆小曼眉来眼去。为此,胡适一天到晚没少挨太太的骂。
胡适与陆小曼的情分颇深,有当事人的亲笔表白为证。笔者在《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中发现了陆小曼写给胡适的6封信,均为徐志摩去世后陆小曼所写。里面就有这样的句子:“我们虽然近两年来意见有些相左,可是你我之情岂能因细小的误会而有两样吗?你知道我的朋友也很少,知己更不必说,我生活上若不得安逸,我又何能静心工作呢?这是最要紧的事。你岂能不管我?我怕你心肠不能如此之忍吧! ”“我还有时恨你虽爱我而不能原谅我的苦衷,与外人一样来责罚我,可是我现在不能再让你误会我下去了,等你来了可否让我细细地表一表?因为我以后在最寂寞的岁月愿有一两人,能稍微给我些精神上的安慰。 ”
“我还有时恨你虽爱我而不能原谅我的苦衷”,可见两人关系并不一般。 (半岛晨报 本报特约撰稿刘继兴)

胡适&徐芳师生恋始末:会笑的眼睛,惹人醉
怎叫我不对他钟情!你看,他那长硕的脸上,有一对会笑的眼睛。他说话,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听。
我烦厌了所有的恋,所有的人,无论他们对我陪过多少小心,我只等他给我一个笑,那笑里,有多少神奇收蕴!我懒聆一切的妙乐,只爱听他随意说出的几句话。
那声音,那么洪亮,那么清,像一位奏曲子的圣手在弹琴。
也许他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姓名,但我心里已种了相思的病茵。单恋人的生命也许永远是冷静!可是,我不怨——绝不怨他的无情。
这是上世纪30年代女诗人徐芳写于1935年的一首小诗----《情人小赞》。
这个有着“会笑的眼睛”的徐芳单恋着的“情人”,是其老师胡适。


01
胡适无论民国还是放在现代,都是妥妥的学霸,---光博士学位就有36个。
以前只知道,他信奉民主和自由,以提倡“白话文”、领导新文化运动、开创中国哲学史而闻名于世,还曾担任驻美大使,堪称全能。
却不知道生活中的他,受西方文化影响较深,喜欢社交,尤其交女友。
他自己坦言:“我在外国惯了,回国后没有女朋友可谈,觉得好像社会上缺了一种重要的分子。”
虽然他和原配夫人江东秀的白首偕老为世人称赞,但婚姻之外的彩旗飘飘,从没停止过。
朱毅农、夏蕴绣、C.N.、美国护士哈德门太太、芙丽格曼、白莎、曹诚英、韦莲司……从少女到少妇,从国内到国外,都为这“爱笑的眼睛”倾倒。
与其好友,----盛名在外的浪漫诗人徐志摩相比,他显然更有“女人缘”。
朱毅农为他得神经病死、夏蕴绣为他抛弃未婚夫甘作妾、美国护士哈德门太太照顾病中的他尽心竭力、曹诚英要求葬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还有其初恋女友韦莲司,为他一生未嫁……
每一个都爱他爱的真挚热烈。
都说爱情是艺术家的缪斯,一段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无疑给了他创造的灵感。
情史与情诗相得益彰。
“最具有诗歌特色、诗味儿最浓的是他的情诗。”
“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他形容陆小曼,“旧北京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
被梅艳芳传唱甚广的“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也出自其诗,《梦与诗》。
三国时期东吴的程普有句评价周瑜的话,“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意思是,“和周公瑾相交,就像喝美酒一样,不知不觉就醉了”。
套用在胡适身上,毫无违和感。
神奇的是,这么多风流史,都不曾损其声望分毫。这点上,徐志摩更是难望其项背。
想来,一个顶着“浪漫”头衔的人,是容易让(传统)女子顾忌甚至望而却步的。而一个“有趣”、“有才”的“君子”就不一样了。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不必费尽心机,胡博士只需静静站立,眼睛咪咪笑,爱慕者们便前仆后继主动投怀送抱了。
当然,胡适确实有魅力。除了才华卓越,他还是民国时期有名的“田螺先生”,替人解决难题的例子不胜枚举,乐于助人的君子之风为人称颂。
据载,当时许多国学大家、作家,“如陈寅恪、吴晗、周汝昌、沈从文、季羡林、顾颉刚、徐志摩、罗隆基、千家驹、傅斯年、丁文江、张爱玲等,都受过他的各种资助。”
甚至,不少人家境困难的时候,直接去他家里蹭吃蹭喝。
就连清高的鲁迅先生,“和胡适还没翻脸的时候,每当看到什么好书,就跑去向胡适推荐,土豪胡适立马跑去买来,再邀请鲁迅到家里吃饭,然后书就被鲁迅借去阅读了。
他有一段著名的“利息”论:“我借出的钱,从来不盼望收回,因为我知道,我借出的钱总是一本万利,永远有利息在人间。”
于是有了这句广为流传的话,“如果说世间有君子,那么名字一定叫胡适。”
如此豁达爽朗、温暖体贴的君子先生,大佬们尚且难抵挡其魅力,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子们就招架不住了。
据说他在北大上课时,如果天气偏凉、窗户没关,又恰巧有女学生坐在窗边,他一定会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把窗户关上……
但做其朋友幸福,不等于做其女朋友也幸福。
徐芳就尝到了苦涩。
02
徐芳,南方姑娘,系出名门。
其曾祖父徐寿是晚清著名的科学家、造船工程师、西方科技书籍的翻译家。祖父曾留学德国,是兵工学专家,“后来做大分量的试验,火药炸发,肢体炸裂而死”,被胡适称赞是中国“第一个为科学的牺牲者”。
尽管家族有浓厚的科学气氛,徐芳兴趣所在并不在此,而是写诗绘画。
30年代,她是文人口中的“女诗人徐芳”,名噪一时。
2006年,台湾出版了徐芳的诗文集,评价她,“寥若晨星的女诗人中的一员,也是继林徽音、冰心以后,一颗被遗落的明珠。”
她还有一部《中国新诗史》:“虽为作者少作,但从中却可见其早慧的才华与高卓的悟力。论诗叙史,融于一炉,洵为不可多得的论著。”
她是枚秀外慧中、外向活跃的女子。
中学时她有一首《幸福与快乐》,颇见其性格:
“什么叫幸福?/什么叫快乐?/聪明的人呵!/物质上的幸福,/浮面上的快乐,/是算不得什么的!/由努力得来的成功,/才算得是幸福!/去奋斗而得到的胜利,/才算是快乐!/聪明的人呵!/牢牢地记着吧!”
1931年,她以优异成绩考入北大中文系,是当时仅有的两名女生之一。在校期间,曾作为学生代表之一和当时的中文系主任胡适交涉学校适宜。
晚年定居台湾,拜访她的学者也说,“徐先生爽朗健谈” 。
30年代的文坛,大佬云集的朱光潜家举行的聚会,常有她年轻的身影。
据史学家顾颉刚说,“到朱光潜家,为诵诗会讲吴歌。与会者有朱光潜、周作人、朱自清、沈从文、林徽音、李素英、徐芳、卞之琳等。”
但现代研究者,对其知之者甚少,原因就在于,她“倏起又倏消”,扬名诗坛,又很快沉积。
沉浮辗转间,很难略去胡适的影子。
徐芳曾表示,最欣赏胡适一首名为《湖上》的诗:
“水上一个萤火,/水里一个萤火,/平排着,/轻轻地,/打我们的船边飞过。/他们俩儿越飞越近,/渐渐地并作了一个。”
不知这欣赏里是否有个人情愫在其中。
有人评价徐芳,“我总觉得徐芳写得最好的还是情诗,尤其是她与胡适热恋的情诗,说她是中国新诗史上有特色的爱情诗人,我想这决非过誉。”
那么徐、胡之恋是如何开始的呢?
徐芳大二时,胡适回北大任文学院院长兼中文系主任,二人因此有了接触。
大三时,胡适成了他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悉心指点。
用她自己的话说,论文初稿完成后,“我订成一本书,送呈胡先生阅览,他好高兴,在稿子上用红笔批改了多处,真是为我的文章也费尽了心。”
1936年初,徐芳在诗中曾写道“相思三年不嫌苦”,有人由此推断,至少大三时,徐芳已在暗恋胡适,毕业论文指导,或许正是爱意萌芽的契机。
不过,也只能是“暗恋”而已。
当时的他们,一个是知书达理的学生,一个是有名望、有妻子的老师,徐芳的爱慕只能埋藏于心。
很多文章说,1936年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同寻常。我倒觉得,徐芳毕业时胡适的挽留才是最致命一环。
1935年徐芳毕业,她原本到了天津南开中学去做教员,却“被胡适紧急召回,担任北大文科研究所的助理员。” 工作内容是协助胡适整理文稿。
一个“紧急召回”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助理员”这样的职位相信并非非他不可。即便非她不可,也是该早就确定,何以临时“紧急召回”?
不管怎样,从此至1936年上半年,俩人开始了甜蜜互动。
03
1936年1月中旬,胡适因故转赴上海。当时徐芳也在上海,两人见了面。
除了叙旧,两人主要谈新诗。胡适在日记载:“徐芳女士来谈,她写了几首新诗给我看,我最喜欢她的《车中》一首。”
橘子皮,扔出去
残了的玫瑰,扔出去
南行的火车在赶行程,
我闭眼坐在车里
什么都不看
什么都不想
只想得一会儿安静
但我惦着一个人
他使得我的心不定
青的山,绿的水
都被我丢尽。
我也想把他往外一扔
但我怎么舍得扔!
但我怎么舍得扔!
心情大好的胡适,次日就写了首《无题》回应:
寻遍了车中,
只不见他踪迹。
尽日清谈高会,
总空虚孤寂。
明知他是不曾来,──
不曾来最好。
我也清闲自在,
免得为他烦恼。
不久,他们相继回到北京。
2月12日,胡适日记里写道,“久不见他了”。
其实距1月见面,时隔一月。作为朋友来说,这个频率实在不能算长,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恋人,倒是太长了。
如此,一个“久”字,是否暗示胡博士已有思念之情?
他对这次见面也是郑重的,“送他pome,劝他做选诗事。”徐芳也听老师的话,后来编选了《中国新诗选》文稿。
到了3月,北大《歌谣周刊》复刊,徐芳受胡适之命,接下该刊主编工作一年多,潜心于民歌民谣的搜集整理,成就斐然。
在此期间,徐芳诗兴澎湃。
4月28日,徐芳从天津回北京。刚一回京,她就收到胡适的来信。她在次日回信中欢欣的说:“您的信跟您本人一样亲切,给了我很大的快乐。”
5月8日,徐芳寄给胡适一信,信中还附了她两天前写的一首题为《明月》的诗。
5月15日夜,徐芳又给了他一封信,并附上了一首《无题诗》,诗云
和你一块听的音乐特别美,
和你一块喝的酒也容易醉。
你也许忘了那些歌舞,那一杯酒,
但我至今还记得那晚夜色的妩媚!
今夜我独自来领略这琴调的悠扬,
每一个音符都惹得我去回想。
对着人们的酡颜,我也作了微笑,
谁又理会得我心头是萦满了怅惘!
5月21日,徐芳在给胡适的信中表白:“我从来没有对人用过情。我真珍惜我的情(为了这个,我也不知招了多少人的怨恨)。如今我对一个我最崇拜的人动了情,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他。即使他不理会,我也不信那是枉用了情。”
随信附上《相思豆》一诗。
7月14日,胡适由上海赴美国参加太平洋国际学会第六届常会。赴美的送行人群中也有徐芳及亲友,但他们到得早,没见着胡适。
她在7月16日给胡适的信中说:“我本想等见着了你再走,但是在船上待得愈久愈伤心,见了你的面,一定要大哭。那时候招得亲友笑我,还要害你也难过。”
7月20日,徐芳回到故乡江苏无锡,两天后,她给胡适的信中说:“到了这里,我头一封信就是写给你的。我要这封信写好,才给双亲写信。要是妈妈知道了,一定要说这个女儿要不得。但是,现在我是爱你,甚于爱我的爸爸和妈妈呢。”
8月21日,徐芳校对《青溪文集》和胡适为此所写的序文,她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常背你的论文。那时我对你的敬仰就别提了。现在我来校对你的文章,真可说是我天大的幸福呢!”
在这封信件里,徐芳同时寄上了一张照片给胡适,照片背后写着:“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
(这张照片胡适后来又从美国带回北平,至今仍完好无缺地保存着。)
确实,她很难不彭拜。
和尊敬的爱慕的老师朝夕相处,谈论文学,唱和诗歌。而这期间的胡适,出于爱才也好,情不自禁陷入爱河也罢,他是开启互动节奏的那个。
但对徐芳来说,很难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当初她去了天津,离开也就离开了,从此,俩人各行其道。只怀念,不想念。可是,他主动召回她,许她陪伴左右的机会,给了她幸福的错觉,更给了她无尽的伤心。
因为很快,亲密互动变成了她的独角戏。

04
自7月中旬胡适出国,至8月底,不到两个月的时光里,徐芳连写了十几封信给胡适,而直到8月底她才收到胡适的回信。
她当天写了回信:“你在百忙之中,还没有忘了写信给我,我快活极了。前些日子,我没有得到你的信儿,我真有点怪你了(我真舍不得怪你!)。现在我得谢你!你是那么仁慈,你的句子真甜!我看了许多遍,都看迷了。”
徐芳的爱情与日俱增,胡适这边已打算撤了。只是撤退是悄悄的,偶尔丢个迷雾弹,让对方摸不清方向。
7月27日,他给徐芳写信:“我不曾写信给你,实在是因为在这种恶劣的消息里,我们在山的人都没有心绪想到私人的事。我在山十五六天,至今没有出去游过一次山!每天只是见客,谈天,谈天……只有一次我写了一首小诗。其中第五、六行,似尚有点新鲜,所以我寄给你看看,请你这位诗人指教。我明日飞京,小住即北归。”
但胡适并没有北归,而是接任驻美大使去了。
徐芳却仍在等待。
1938年1月,她写道:“记得前年此时,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去年此时,你在医院里生病,我也常跑去看你。今年却两地相隔,倍觉凄凉。谁敢说明年又是什么样子?……不过,无论如何,我是爱你的。什么都可以变,只有我爱你的心是不变的。”
这期间寄给胡适的信有7封之多,但一封回信也没有。
于是5月的信里,她不免抱怨:“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到末了还是爱你。”
此信寄出之后,足足三年,徐芳没有再给胡适写信。
抗战期间,徐芳曾到云南大学短暂任教,1940年到重庆中国农业银行任职。
直到1941年4月,徐芳才又给胡适写信,只是信的开头已改成“适之吾师赐鉴”,而落款则是“生徐芳”。
对有些人,爱情是吹过湖面的波纹,风停了,什么痕迹就都没了。
但对有些人,一旦爱了,是镌刻在心里的。
只是再傻的姑娘,也懂得了,有些话不适合再说出口。
信中所谈的,是她想到美国留学,希望当时担任驻美大使的胡适给予帮助。
而胡适依旧没有回音。
她只得在中国农民银行任文书工作,文学生涯随之戛然而止。
台湾蔡登山先生说她名扬一时,但一朝放弃,也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许是没了读诗的人,也就没了写的冲动吧?
1943年徐芳和徐培根将军在重庆结婚。抗战胜利后,他们从重庆移居南京,再几年移赴台湾。

徐芳夫妇结婚照,摄于1943年


05
结合胡适的日记、两人来往的书信和诗歌唱和,胡适大抵也是喜欢过徐芳的。
情人间的相互表白、关爱、缠绵和嗔怪,都有迹可循。
虽然恋情注定无疾而终,但让当事人痛苦的未必是这一点。
只要彼此真诚爱过,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未必不能释怀。
然而胡博士对徐芳,个人总觉得不够厚道。
明知家有悍妻,自己“无法脱离轨道”,何必非去撩拨暗恋自己多年的学生?
人家去天津,非召回,放身边朝夕相处,又推说“两鬓疏疏白发,担不了相思新债。”
身不由己的烦恼,欲拒还休的姿态,反引得徐芳“斗志”更旺。
最可气的,这边徐芳在爱情中煎熬,他却一转身,去美国会初恋女友了,还和杜威夫人暧昧不清。
当她识趣的做回学生,试图寻求帮助时,“田螺”先生却不再乐于助人了,完全置若罔闻。
一封封恳切又卑微的信件,都如石牛沉海,一丝声响都没有。
曾经的诗文互赠,你唱我和,刹那间变成了一方的独角戏。所有的表白突然间没了对象,自己成了笑话。
这才是最伤人的。
研究胡适的学者江勇振,把胡适和他身边女性的关系比喻为星星、月亮、太阳。胡适是太阳,像北辰星,居于其中,其他的月亮围绕着他转,然后众星拱之。
徐芳后来也意识到了,“我要他走下人寰,他却说人间太烦”。
他为你播撒光辉,也为别人。
迷人的爱笑的眼睛看着你,也望着别人。
可是每个被照耀被他深情注视的女子,难免不一腔情愿的想象,自己于他是独特的存在。
也或许,对当时一些人来说,和他有过生命的交集,就足以让其他的时光黯淡,哪怕只能靠着回忆取暖,也是满足的。
“感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
庆幸的是,徐芳够感性,也够理性。
虽然爱永存于心,她能果断按下暂停键,转换角色,选择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
1958年胡适自美返台,和徐芳夫妇见面;1961年,三人共同聚餐。
挚爱变故友,一笑泯情仇。
2008年4月28日,徐芳病逝于台北,享年97岁。

周语:对男人来说,成功的基石是管理好事业;对女人来说,是管理好自己的情感。

怎叫我不對他鍾情? 民國才女徐芳寫給胡適的情詩
胡適的長臉很符合徐芳情詩裏的描寫   
在《無言的結局》這篇短文中,我曾簡略介紹過胡適跟徐芳的一段情緣。令人難以想像的是,2006年3月,徐芳竟以“30年代女詩人”的身份在台灣文化界閃亮登場。台灣秀威資訊科技股份公司先後出版了《徐芳詩文集》和《中國新詩史》。第一本書的封底介紹說:“她是寥若晨星的女詩人中的一員,也是繼林徽音、冰心以後,一顆被遺落的明珠。她生命的陳跡,都化作文字的清婉與感情。珠羅翠網,花雨繽紛。她是絢麗風景中的一道光彩,倏起又倏消,如夢又還真。”第二部書的封底介紹說:“一部塵封七十年的最早‘新詩史’論著……該書雖為作者少作,但從中卻可見其早慧的才華與高卓的悟力。論詩敘史,融于一爐,洵為不可多得的論著。”   
此時,徐芳已經94歲!我曾介紹徐芳在北京大學就讀時跟胡適發生的戀情。當時在徐芳心中,愛就像玫瑰花一樣甜美,她要把這束愛的花朵奉獻給胡適:“白的是純潔,紅的是愛。黃的是忠貞,紫的是暖。”希望胡適能將這束花栽在心的深處。胡適肯定欣賞這位美女加才女。從現存史料中,也可證實胡適的確給過她一點溫情,但胡適又深知他無法擺脫自己的家庭。1941年4月24日,徐芳曾致信胡適,想赴美國深造,希望時任駐美大使的胡適為她提供半工半讀的機會。這是他們最後的一次聯繫。   
根據新近發掘的史料,徐芳留美的要求並未遂願。1943年9月5日,她與徐培根在重慶中國留德同學會結婚。男方主婚人是魯迅留學日本時期的同鄉、後曾出任台灣行政長官的陳儀,男儐相是七省討袁聯軍總司令李烈鈞的兒子李贛驥。我們記得,新郎徐培根的名字曾在魯迅的著名雜文《為了忘卻的記念》一文中出現過。文中提到殷夫烈士的遺物《彼得斐詩集》,該書第二頁上寫著“徐培根”三個字,魯迅懷疑這是殷夫的真姓名。事實上,殷夫原名徐祖華,徐培根是他哥哥,曾留學德國。殷夫保存的那本德文版《彼得斐詩集》,很可能就是徐培根從德國購買的。殷夫跟徐培根選擇了兩條截然不同的政治道路,這反映在他的名作《別了,哥哥!》一詩中。   
婚後的徐芳仍在重慶農民銀行工作。徐培根當時在陸軍大學任職,兼任陸軍參謀學校校長。1949年底全家遷到台灣。徐培根先後任台灣陸軍參謀本部參謀次長、副總長,陽明山革命實踐研究院院務委員,國防大學校長,國防研究院教育長。1991年2月8日去世,終年96歲。徐芳赴臺之後成了家庭主婦,從未在任何單位任職。育有二女一子。長女徐振容是生物化學專家。二女思行留在大陸,長期在蘇州農校執教。小兒子振桐在台灣行政部門擔任職員,重印徐芳的《中國新詩史》就是他的主張。   
《中國新詩史》是徐芳1935年在北京大學中文系畢業之前撰的長篇論文,指導老師就是胡適。胡適先審定了寫作提綱,對結構作了若干調整,推薦了一些篇目,訂正了個別筆誤;論文完成之後,又作了多處批改。這部著作概述了1917年至1935年中國新詩發展的歷程,先後評析了35位詩人的詩作,其中列有論述胡適詩作的章節。她公正地指出胡適的白話詩雖“未能盡脫文言窠臼”,“很像一個纏過腳後來放大了的婦人”,但“頭一個提倡放腳人的功勞,對於後來是深而且大的。”在《嘗試集》的作品中,徐芳最欣賞的是胡適1920年8月24日遊玄武湖時寫的一首《湖上》:“水上一個螢火,/水裏一個螢火,/平排著,/輕輕地,/打我們的船邊飛過。/他們倆兒越飛越近,/漸漸地並作了一個。”我不知道徐芳在讚賞這首詩“靈巧”的同時,是否還有情感方面的聯想?  
徐芳于1935年畢業之後,一度留在北京大學文學研究所任胡適的助理員,同時又編輯《歌謠週刊》。令讀者最感興趣的是《徐芳詩文集》。書中收有她的早期習作,已刊詩作,未刊詩稿,譯詩,散文,隨感,小說,報道,獨幕劇,表現了這位女作者多方面的文學才華。所收詩作中,除了《“無言的結局”》一文引用過的那首《無題》之外,還有幾首我以為也是抒發了對胡適的愛情,如:情人小讚——   怎叫我不對他鍾情!你看,他那長碩的臉上,有一對會笑的眼睛。他說話,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聽。   
我煩厭了所有的戀,所有的人,無論他們對我陪過多少小心,我只等他給我一個笑,那笑裏,有多少神奇收蘊!我懶聆一切的妙樂,只愛聽他隨意說出的幾句話。   
那聲音,那麼洪亮,那麼清,像一位奏曲子的聖手在彈琴。   
也許他不認識我,不知道我的姓名,但我心裏已種了相思的病茵。單戀人的生命也許永遠是冷靜!可是,我不怨——絕不怨他的無情。(1935年12月23日夜)   
途中我倦遊歸來的路程,正是他剛走過的旅道。在寂寞的途中,他曾為我煩惱。   
如今我坐在車裏,又怎能把他忘掉?呵!什麼時候呵!我們能同車逍遙?(1936年2月6日在平浦車中滄州站)以上詩作,均可視為徐芳愛戀胡適的情感記錄。   
還有必要介紹收入《徐芳詩文集》中的獨幕劇《李莉莉》。劇中的主人公是一位年約二十歲的美貌女子,因生活所迫做了一年的舞女。當地警察局長之弟王六爺是一個紈绔子弟,家中已有兩房太太,卻還要誘迫李莉莉委身於他。李莉莉鄙薄王六爺的為人,寧可因拖欠三個月的房租被警察拘捕進區公安局,也決不讓乘人之危的王六爺得逞。劇本結尾處李莉莉有一句令人警醒的臺詞:“我承認我是欠了人家的房租,我承認我是行為不正,我承認我是違犯法律。法律!法律就是給我們預備的。”這就一語戳穿了舊中國法律的“公正性”。   
據徐芳回憶,《李莉莉》這部獨幕劇是在葉公超教授的關心和指導之下完成並得以發表的。當時葉先生正編輯《學文月刊》,他收到徐芳的來稿之後,便在清華園約見了這位21歲的作者。在場者還有楊振聲、聞一多等著名教授兼作家。徐芳通讀了一遍劇本,楊、聞二先生認為可以,只有葉先生提了一點修改意見。劇本在《學文》第二期刊出後,意外地得到了茅盾的好評。1934年10月1日,茅盾以“惕若”為筆名,在《文學》雜誌第三卷第四號發表了一篇書報述評,題為《〈東流〉及其他》。文中指出:《學文》月刊登載的作品大多“技巧圓熟”而“內容空虛”,而徐芳的《李莉莉》是一個“怪惹眼的例外”,因為李莉莉的人生觀是跟命運相抗爭的。   
在《徐芳詩文集》和《中國新詩史》出版時,徐芳曾扼要介紹了自己的生平,台灣《中國時報》對她進行了專訪。綜合起來可知,徐芳是江蘇無錫人,1912年10月5日出生。小時候體弱多病,長期在家靜養,直到九歲才進北平第36小學就讀,後考入北平私立適存中學、北平市立第一女子中學和北京女子師範大學預科。1931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1932年胡適出任北大文學院院長兼中文系主任,並開設“中國哲學史”課程。徐芳在北大讀書時,余上沅先生教戲劇,唐蘭先生教甲骨文,孫大雨先生教新詩,傅斯年先生教中國古代史。教員中還有錢玄同、劉半農、魏建功、羅常培等,都是一代名師。   
此外,徐芳還到英文係旁聽梁實秋先生講的英國文學史……在徐芳的回憶中,朱自清長得矮矮小小,朱光潛一身西服筆挺,林徽音面貌清秀,身體孱弱。惟獨談到胡適時,徐芳十分冷靜地低調以對,不願披露更多的細節。我想,她內心一定會有自己的隱疼。徐芳在《情人小讚》中曾寫道:“單戀人的生命也許永遠是冷靜,可是,我不起怨———絕不怨他的無情。”在《情詩三首·三》中又明確寫道:“我有一個偏見:單戀的趣味多。”我想,重感情的她在跟理智的胡適交往的過程中,單戀的成份肯定要多於互戀的成份。(文/ 陳漱渝)

民国女诗人 徐芳(1912年10月5日-),江苏无锡人,女诗人,国民党高级将领徐培根之妻。
徐芳早年先后就读于北平第三十六小学、第十八小学、北平私立适存中学、北平市立第一女子中学、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预科等校。1931年考入国立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专攻现代文学,与张中行、杨向奎等为同学,并曾师从胡适等。其间她经常在北平文学刊物与天津《大公报》副刊上发表诗歌。1935年毕业,于北大文学研究所任助理,并主编北大文学院歌谣研会诗歌刊物《歌谣周刊》。
由于一直深受胡适关爱,徐芳对胡适产生爱慕之情,1936年前两人开始书信往来。胡适虽也对她颇有好感,但顾于身份地位,最终与她断绝了联系。抗日战争期间徐芳于1938年赴汉口艺术研究会写稿。次年前往昆明任教于云南大学。其后又赴国民经济研究所任编辑员。1940年在孔祥熙举荐下到重庆任中国农民银行文书。
1943年与国民党陆军上将徐培根结婚。抗战结束后赴南京,继续在农民银行任经济研究处研究员。1949年前往台湾定居,从此也淡出文坛。 2006年整理出版旧作《中国新诗史》、《徐芳诗文集》。
《中国新诗史》 徐芳除诗文外,自幼也精习绘画,1972年时任台湾经济所专业的徐芳特为1970年诺贝尔经济奖得主、世界著名的经济学大师森穆逊夫妇(Paul A. Samuelson,中国大陆习惯译作“萨缪尔森”)绘制了一幅中国水墨《牡丹花》相赠,以表对这位经济学界泰斗的敬仰。

收藏于《崇德宣印堂》的徐芳画作

这也是徐芳除诗歌外,极少留存于世的丹青作品,该画作现收藏于美国亚洲文化学院艺术中心文库《崇德宣印堂》。

说到胡适,我们会想到他是民国一代青年人的偶像,是新文化运动的发起人,是中国白话文运动的发起人,也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外交官,更是一位风流倜傥的文人。在胡适的一生中,拥有过聚光灯下的高光时刻,也有过冷眼嘲讽下的低谷呢喃;有着婚姻的枷锁,也有过婚外情的缠绵;唯有一个女子,是他一生的刻骨铭心,是他一生都不能娶的女子,也是一生的灵魂伴侣和挚友,她便是那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艾迪丝·克利福德·韦莲司(Miss Edith Clifford Williams)。



1933年的9月24日,已经年过半百的维韦莲司还满怀着对爱情的渴望,将压抑了多年的感情化作了一段话写了下来:

胡适,我爱你!我不喜欢悄悄地这么说,我怎能以此为荣呢?……对你的思念总是压抑了我,也强化了我!那个新的你突然在我心中绽放,我还能说什么?

这段让人唏嘘的爱情故事,要从1914年6月8日美国康纳尔大学的那次一见钟情讲起——

一、异国的孤独:斯人若彩虹

1910年,清王朝的统治已经风雨飘摇,这古老的帝国意识到科学人才的重要性。于是公派出去很多留学生,希望他们有朝一日学成归国,可以重新振兴这个气喘吁吁的帝国。当时还在上海求学的胡适,度过了几年蹉跎的岁月。因为当时的青年人看不到希望,他们所谓的学习也只是为了在传传统道德观念下的被迫行为。可是,清政府发起了公费留学项目之后,胡适看到了希望。他通过努力,考取了庚子赔款官费生,选择了康奈尔大学的农学专业,成为了公派留学生之一。



我们知道胡适自幼丧父,他的母亲是小妾,长兄的年龄几乎都大于他的母亲。但是胡适的母亲确是一个极为坚强的女人。胡适曾在《四十自述》中回忆到:

“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分之二。家中财政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大哥从小就是败家子,吸鸦片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就回家打主意……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堆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不肯去……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1]

就是这样一个母亲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养大了胡适,并且教会他知书达理。在胡适出国之前,胡适母亲冯氏便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这样就能保证儿子的无后顾之忧。胡适一向孝顺,他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答应了。



那年的9月份,胡适在上海作别了自己的兄长。就这样,胡适离开了母亲和家乡,远渡到了太平洋的彼岸,到了美国康奈尔大学,康奈尔大学在美国纽约州伊萨卡,是著名的常春藤盟校的八个成员之一,其办学理念影响了整个美国高等教育。校园景色宜人,清澈的湖泊,翠绿的山林,鸟语花香,到处都是生机,到处都是生命的活力。这是他一生中的转折,从之前在上海的浑浑噩噩度日,到如今一个新世界展现眼前。他在这里开启了自由思想的启蒙。

我们知道年轻的胡适潇洒英俊,有着东方男人的儒雅,又有着西方男士的绅士。很多女孩子对他爱慕有加。可是胡适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他在纠结和愧疚中萌发了爱情的春芽。

1914年的6月8日,胡适去拜访他的地质学和古生物学教授,并在教授家用餐。在吃饭的时候,他看到了教授的女儿韦莲司。这是第一次见面,当时在纽约学习艺术的韦莲司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艺术气息,谈吐文雅,思想前卫而深邃。两个人在吃饭间谈了许多关于文学和艺术的见解,可谓是一见如故。



胡适曾经在日记中记录着对韦莲司的印象:

“吾自识韦女士以来,生平对于女子之见解为之大变,……今始知女子教育之最上目的乃在造成一种能自由能独立之女子。”

胡适由于婚约在身,在大学四年也曾遇到过心仪的女孩可是从不主动约女孩出来。但是自从见了韦莲司,他的情感再也不受控制了。但是胡适是君子,他从未像韦莲司隐瞒自己有婚约的事实,两个人的交往在初期都是克制在理智之中……

二、胡适的无奈:情愿不自由,便是自由了

10月20日胡适单独约韦莲司出游。他们在晴朗的秋日,在森林里,在湖边沿着小路谈论着历史、文学、地理甚至哲学和艺术……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意犹未尽……

胡适在这一天的日记中,这么写道:

星期六日与韦莲司女士出游,循湖滨行,风日绝佳。道尽乃折而东,行数里至厄特娜村,始折回,经林家村而归。天雨数日,今日始晴明,落叶遮径,落日在山,凉风拂人;秋意深矣。是日共行三小时之久,以且行且谈,故不觉日之晚也……余等回至女士家已六时,即在彼晚餐。晚餐后,围炉坐谈,至九时始归。

胡适第一次遇到一个可以“谈得来”的女伴。这是灵魂的伴侣,是在思想的势均力敌下的交流,是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感情,也是一种美妙的思想共鸣。可是当时的他们谁也不敢第一个说出来这是爱情。

但这种情感是一种天然的吸引,他们对彼此抱着好感,可是又在欲言又止,不敢越雷池半步。在最初的几个月里,他们没有天天见面,而只是用通信保持着思想的交流。



1914年11月26日,韦莲司要去纽约读书了。可是对于已经深陷这段感情的胡适来说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有未婚妻,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愿。可是,他的心意只有自己明白,于是给心中的女孩写下了这样一封信:

 “上周四的夜晚,我深感惆怅,寒风吹落了窗前所有的柳条,竟使我无法为一个远去的朋友折柳道别。我甚至连照片都没拍一张。我简直无法表示在过去几个月里——多么短暂的几个月啊!——我是如何地沉浸在你的友谊和善意之中……

他只能用友谊来伪装最开始的爱情悸动,也只能如此。韦莲司当然也知道,也小心翼翼维持着这样的“友谊”。



两个人认识一年多来,大多是通过书信来往。偶尔的见面总是意犹未尽,可是做为血气方刚的青年,他怎么能一直如此压抑情感呢。在1915年,胡适用中国的诗词写出了自己对韦莲司的感情——《相思》:    

自我与子别,于今十日耳。
奈何十日间,两夜梦及子?
前夜梦书来,谓无再见时。
老母日就衰,未可远别离。
昨夜梦君来,欢喜便同坐。
语我故乡事,故人颇思我。
吾乃詹荡人,未知“爱”何似。
古人说“相思”,毋乃颇类此?  

用中国的古汉语,胡适将《相思》中的无奈发挥得淋漓尽致。一边是魂思梦绕的爱情,一边是家庭和母亲。母亲23岁守寡,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母亲自己选中了儿媳妇,他怎么能违背老人家的心愿呢?可是韦莲司,就这样刻在了心灵里,他怎么能割舍呢?这样的痛苦,谁人能知呢?

唯一能理解他的,也只有韦莲司了吧。她不曾埋怨过半句,不曾逼迫他一丝一毫,就这样小心翼翼维护两人的“友谊”。

后来,胡适从康奈尔大学转到了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师从当时的教育家杜威。从农学到哲学这一切转变的背后都能看到韦莲司的影响。

可是,1917年一月份,胡适收到一封来自太平洋彼岸的书信。这封信打破了胡适与韦莲司维持的表面友谊。这封信是胡适未婚妻江冬秀所发。

胡适看完这封信,叹道:

岂不爱自由?此意无人晓。
情愿不自由,也是自由了。

无论怎样,胡适总是要回国的。家族、家庭、母亲以及中国的现状都需要他回去。他再也不能留恋大学时光,不能留恋韦莲司的相伴。

1917年他在国内《新青年》杂志上发表的《文学改良刍议》,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这是新文化运动的先声,这是一声春雷……胡适的名字迅速在国内走红。


胡适与江冬秀

这一年夏天,胡适准备启程回国。他不得不离开那个在他最孤单的岁月里一直相伴着的女子——韦莲司。他们清楚地知道,两个人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们知道,或许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吧。如果再见面,胡适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孩子的父亲。而这一切,韦莲司都是无能为力的。胡适呢,他更是无能为力!

就像他发出的那句无奈的话一样:情愿不自由,便是自由了。

临行几天,胡适在日记中记录 (1927年6月10日至14日):“殊难别去。韦夫人与韦女士见待如家人骨肉,犹难为别。”

二、韦莲司的坚守:一生的灵魂伴侣,一生的孤独等待

两个人分开之后,胡适回到中国结婚、生子。受聘于北京大学做教授,成为民国青年的偶像。而韦莲司则一直保持独身。她和胡适保持着通信,在她52岁的时候,曾经写过一句话:“我唯一一个愿意嫁的男人,我却连想都不能想!”



看到这里,很多读者可能会想胡适曾经有过几段婚外恋情,他还会像以前思念韦莲司吗?这个答案或许只有胡适自己能回答。

我们先来看看十年后的两人再见。

1927年胡适再去美国,到了阔别十年的第二故乡,他内心感慨颇多。当时已经是名人的胡适到了美国之后忙着会客忙着演讲……当然他满怀着初恋的回忆,去探望韦莲司。

十年的思念,十年的遥望。韦莲司拒绝了许多爱慕她的人的求婚,她再也无法遏制住对胡适的爱。她第一次向他表达了爱慕之情。

后来韦莲司曾在信中写道:

“希望我写的信没有造成你对妻子的不忠……让你走是如此艰难,老——但是你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生命充满了离合聚散……”

胡适在离开的时候,给韦莲司邮寄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写道:

这张明信片到达绮色佳(韦莲司的家)时,我已到了太平洋岸。然而整个美洲大陆也阻隔不了我对绮色佳的魂牵梦系。

这一次的离别又是四年的杳无音信。因为胡适的家换了地方,韦莲司的信地大不了爱人的手中了。直到1931年,胡适写信给韦莲司,他们才又重新联系上,虽然通信并不频繁,但是每一次的信都是多达十几页。


来往的书信

1933年,胡适被芝加哥大学邀请去讲学,两个人再次见面,韦莲司还帮助他修改了演讲稿子。

9月24日,已经48岁的韦连司,写下了这一段话:  

“喉咙已被切断,唱你的调子是自然的。
我寄上僵硬的沉默——
在虚空中,无声的喘息。”
我想,并不是麻木让我此刻觉得平静,而是你的爱,胡适。

仅仅隔了四天的时间,韦莲司又写信给胡适:

这件正式的外衣已经褪到地板上了——你已经全然地了解了我,胡适——你是不是更喜欢那个幻象中的女子呢?她也许很美妙,但她毕竟是我,那个胸部扁平而又不善于持家的我,那个头脑不清而又不得体的我,是这个我触到了你的身体和眼睛。我简直不能相信,你竟爱上了这么一个可怜的东西,然而,你的爱却裹住了我。
没想到,我会如此爱你……胡适……我崇拜你超过所有的男人……

她从26岁便爱上了胡适,这压抑的19年,这从来不曾如此直白坦露感情的19年,这只能用“朋友”相称的19年,让她在自己孤独的寓所内,遥望着相隔一个太平洋的男人。或许这样的爱情,是她的选择。她选择了崇高,她帮助胡适在美国的生活和事业,她崇拜他,全心全意爱着她。


1、 胡适:《四十自述》 ,中国文联出版社, 第28页

2、《胡适与韦莲司:深情五十年》,北京大学出版社

2、《在爱慕与矜持之间:胡适与韦莲司》,中国出版集团公司,华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