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義對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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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義對譯(英語:phono-semantic matching,簡稱PSM)是一種翻譯方法,就某個原單詞選擇與讀音意義英語Meaning (linguistic)相近的單詞或詞根,一般會製造新詞。這個譯法能保留原單詞的讀音和意義,而新單詞會被「歸化」為目標語言。

音義對譯與仿譯的差別在於,仿譯只涉及語義上的翻譯,不考慮讀音;與音譯的差別在於,音譯只考慮單詞的發音。

歷史[編輯]

「phono-semantic matching」一詞由語言學家諸葛漫創造,[1]因為他質疑埃納爾·海於根英語Einar Haugen的借詞分類。[2]雖然海於根將借詞分為替代類和引入類,但PSM這種隱藏借詞則是「替代類和引入類的混合」。諸葛漫提出另一個多源新詞(由兩個或以上的來源同時產生的單詞)的分類法,包括語音對譯、語義化語音對譯和音義對譯。

諸葛漫指出,語文規劃人士(比如希伯來語科學院成員)與平信徒和宗教領袖的民間詞源英語folk etymology都用同一種方法。[3]他呼籲辭書學學家和語源學學家了解隱藏借詞和多源新詞的廣泛性,不要只為多源詞項選擇一個來源。

例子[編輯]

阿拉伯語[編輯]

諸葛漫分析「artichoke」(菜薊)的演化。[4]它起源於阿拉伯語「الخرشوف‎」('al-khurshūf,「[定冠詞]菜薊」),之後在安達盧西亞阿拉伯語英語Andalusian Arabic中變成alxarshofa,然後是中世紀西班牙語alcarchofa意大利語alcarcioffo北意大利語arcicioffo > arciciocco > articiocco,最後在英語以音譯方式演變為artichoke。該單詞在黎凡特阿拉伯語敘利亞黎巴嫩以色列)中經過音義對譯轉為「أرضي شوكي‎」(arḍī shawkī),它由「أرضي‎」(arḍī,「土地的」)和「شوكي‎」(shawkī,「帶刺的」)組成。

阿拉伯語利用音譯對譯,將明顯引入的外來術語替代為包含三輔音詞根的單詞,例如:

單詞 意思 直接引入單詞 音譯對譯詞 詞根(意思)
technologie(法語) 技術 تكنولوجيا‎(teknolōjyā) تقانة‎(taqānah t-q-n(技能)
mitochondrie(法語) 線粒體 ميتوكندريا‎(mītōkondriyah متقدرة‎(mutaqaddirah q-d-r(力量)
macchina(意大利語) 機器 مكينة‎(makīnah مكنة‎(makanah m-k-n(能力)

荷蘭語[編輯]

荷蘭語也有一些音義對譯詞,比如「hangmat」(吊床)。該詞源自西班牙語「hamaca」,而該西班牙語單詞也是英語「hammock」的詞源。荷蘭語的「hangmat」在表面上可以拆分為「hang-mat」(吊着的墊子),十分適合單詞的意思。其他例子包括:

  • 在「ansjovis」(鯷魚)中,最後一個音節被改成「vis」(魚),但該詞的起源是西班牙語「anchova」;
  • scheurbuik」(壞血病)被改為「scheur-」(「scheuren」(撕開)的詞根)和「buik」(肚子、胃)的組合詞,但它源自中古低地德語「schorbuck」;
  • 在「sprokkelmaand」(「februari」(二月)的別名)中,首兩個音節類似「sprokkelen」(打柴),但它源自拉丁語「spurcalia」。

冰島語[編輯]

Sapir & Zuckermann (2008)展示冰島語如何利用音義對譯隱藏許多英語單詞。例如,「eyðni」(艾滋病)是英語單詞「AIDS」的音義對譯,由本語動詞「eyða」(摧毀)和名詞化後綴「-ni」構成。[5]同樣,冰島語單詞「tækni」(技術、技巧)由單詞「tæki」(工具)和名詞化後綴「-ni」組成,但它實際上是丹麥語「teknik」的音義對譯(或者是希臘語「τεχνικός」(tekhnikós,「技術、技巧」)的派生詞)。「tækni」由維茲菲厄澤(Viðfjörður)的比約登·比亞爾納松博士於1912年發明。它在1940年代前罕用,但此後流行起來,甚至可以用來構詞,比如「raftækni」(電的技術,即電子學)、「tæknilegur」(技術的)和「tæknir」(技術員)。[6]

日語[編輯]

現代日語的外來語一般用片假名音譯,但它們曾經有一段時間用漢字表示。這個過程稱為借字(音譯)或熟字訓(意譯)。一些借字一直流傳到現在,而所選的漢字可對應聲音、意義或兩者皆可。

在大多數情況下,漢字只根據讀音或意義選擇。例如「寿司」(壽司)中的兩個漢字分別讀作su)和shi),但它們的意思(「壽命」和「掌管」)與食物無關——這便是借字。相反,在「煙草」(タバコtabako煙葉)中,漢字的意思與單詞對應,但它們的讀音沒有一個能對上タバコ——這便是熟字訓

然而,漢字有時會根據讀音和意義被選擇,屬於音義對譯。例如,「俱楽部」(クラブkurabu俱樂部)可以理解為「大家享樂的地方」(該單詞也於20世紀初葉引入漢語,意義和寫法不變,但讀音與日語和英語的相差很大)。又如,「合羽」(カッパkappa)源自葡萄牙語capa」(一種雨衣)。這個單詞可以理解為「合起來的翅膀」,因為這種雨衣像一隻收起翅膀的鳥。

漢語[編輯]

漢語借詞經常運用音義對譯。[7][8]

一個例子是勃起功能障礙藥物「威而剛」(即西地那非),其英文商品名為Viagra。[9]

另外,「萬維網」(wàn wéi wǎng)既能契合「World Wide Web」的三個W,又能符合它所指的含義。[10]英語單詞「hacker」的漢語借詞則是「黑客」(「」有「狠毒」之意)。[11]

現代標準漢語聲納」有「接收聲音」之意,但它與英語來源詞「sonar」在讀音上只是稍微相似。漢語有許多更能符合「sonar」發音的同音字,但它們在意思上稍有不足,比如song……)、sou餿……)、shou……)等。[12]

根據諸葛漫所述,漢語中的PSM常見於:

  • 品牌名,比如「Coca-Cola」譯作「可口可樂」,[13]可樂後來泛指任何類似軟性飲料。[14]
  • 電腦行話,比如之前所述的「萬維網」。
  • 技術術語,比如之前所述的「聲納」。
  • 地名,比如「白俄羅斯」,而其內名Белару́сь」的意思正是「白色的俄羅斯」。

從單語中國人的角度來看,與雙文制書寫中的拉丁文或言語中的語碼轉換相比,漢語的音義對譯是「小害」。諸葛漫探討漢語和明治日語的音義對譯後,他指出中文是多功能的:表意(如語素文字)、不表意(如音節文字),以及同時表意和不表意(音節語素)。倫納德·布龍菲爾德聲稱語言無論用什麼書寫系統都不會改變[15],但諸葛漫認為這有失準確。「如果漢語用拉丁字母書寫,則不會有數千個中文字被發明,或者它們以完全不同的形態創造。」[16]其中證據包括東干語,它是與漢語緊密相連的中國語言,但它用西里爾字母書寫。東干語的單詞一般由俄語不經PSM直接引入。[17]

中文譯名與上述做法有關。

現代希伯來語[編輯]

希伯來語用音義對譯引入新詞時,源語言一般決定詞根和名詞規律。因此,源語言對目標語言詞法的影響難以判斷。例如,現代希伯來語מבדוק‬」(mivdók)是英語「dock」(碼頭)的音義對譯詞。如果選擇讀音和意義皆相近的詞根英語triliteral rootb-d-q」(בדק‬;檢查、修補),則有「mi⌂⌂a⌂á」、「ma⌂⌂e⌂á」、「mi⌂⌂é⌂et」、「mi⌂⌂a⌂áim」等名詞規律可供使用(每個⌂代表一個放入詞根的位置)。然而,所用的規律是不太能產的mi⌂⌂ó⌂,因為[o]「מבדוק‬」(mivdók)的最後一個音節聽上去像英語「dock」。[18]

動機[編輯]

根據諸葛漫所述,音義對純化語文規劃人士來看有一些好處:[1]

  • 循環使用過時的詞語
  • 掩飾外來影響(對於未來的母語人士)
  • 方便初步學習(記憶術)(對於現代學習者/說話人士)

表意借詞[編輯]

表意借詞是融入目標語言的表意系統的借詞,使自己更像本語詞或擬聲詞。表意借詞難以辨識,而根據定義,它們通常不遵循一般的聲音變化規律。[19]同樣,「純正」借詞和「表意」借詞構成一個連續體。表意借詞和民間詞源不同在於,民間詞源源自誤解,但表意借詞是故意更改的,而取該借詞的說話者明知其描述性質不同於原本的音義。

例如,東南部芬蘭語包含許多表意借詞。其主要源語言俄語不使用元音「y」、「ä」和「ö」[y æ ø]。因此,芬蘭語會把這些元音加入借詞,減少它們在語言中的違和感。名詞「tytinä」(體力)意為「搖搖晃晃」。它從表面上看是由動詞「tutista」(搖晃)演變而來的本語詞,其中根據元音和諧律,它包含一個前元音。實際上,這單詞由「tyyteni」演變而來(但它不尋常,因為「-ni」是物主後綴英語possessive suffix),而「tyyteni」本身是俄語「stúden'」的借詞。[20]又如,「tökötti」(黏狀物質,似焦油)看上去由擬聲詞「tök」(見動詞「tökkiä」(戳))派生而來,但實際上是俄語「d'ogot」(焦油)的表意借詞。[21]

參見[編輯]

參考文獻[編輯]

  1. ^ 1.0 1.1 Zuckermann 2003a.
  2. ^ Haugen 1950.
  3. ^ Zuckermann 2006.
  4. ^ Zuckermann (2009)
  5. ^ Sapir & Zuckermann (2008):參考現代標準漢語愛滋病」(由愛滋生的疾病)。
  6. ^ Sapir & Zuckermann (2008):參見阿拉伯語「تقنيّ‎」(taqni/tiqani,「完美的、完善的、精通的」,它也是technical的音義對譯。
  7. ^ Zuckermann 2003b.
  8. ^ Zuckermann 2004.
  9. ^ Zuckermann 2003a,第59頁.
  10. ^ See CEDICT or the MDBG Chinese-English Dictionary.
  11. ^ Gao 2008.
  12. ^ Zuckermann 2003a,第57頁.
  13. ^ Li, Saihong; Hope, William. Terminology Translation in Chinese Contexts: Theory and Practice. Routledge. 22 February 2021. ISBN 9781000357103. 
  14. ^ 可樂 - Wiktionary. 24 April 2021. 
  15. ^ Bloomfield 1933.
  16. ^ Zuckermann 2003a,第255頁.
  17. ^ Mair, Victor. Implications of the Soviet Dungan Script for Chinese Language Reform. Sino-Platonic Papers. May 1990, (18). 
  18. ^ Zuckermann 2009,第59頁.
  19. ^ Laakso 2010.
  20. ^ Jarva 2001.
  21. ^ Jarva 2003.

Citations[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