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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調情鴛鴦鍋【情人火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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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06 20:12:00
她只不過是「那個」遲來了幾天,所以才會請教他可不可以調整經期,

  不料卻被尹逵這個不長眼的中醫師誤以為她懷孕了!?

  偏偏回家時又聽到鄰居說她胖!難道她的身材最近真的變形了嗎?

  向來愛漂亮的姚芝姬,為了這個問題煩惱到徹夜難眠……

  正當天快亮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針灸對於瘦小腹似乎很有效,

  於是她當機立斷的決定去找他幫忙!


  天哪!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

  居然還不到清晨六點就跑來找他看診!?

  不管啦!睡覺皇帝大,因此他決定先睡飽了再說──

  想不到等他補足睡眠後,才剛走進診療室,

  就發現她竟然無聊得把這裡當遊戲場?!

  不但把所有的器材都搞得亂七八糟,

  甚至還大剌剌的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第一章

  黑色薄紗細肩帶背心、配上黑底棉質並內縫小花的寬管七分褲,足上蹬著向日葵的夾腳微高涼鞋,女人在鏡前神態自若地搔首弄姿,映照出性感且不失嫵媚的女人味。

  這是女人的特殊癖好。她喜歡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嬌嬌的,看起來年紀較輕;即使她已年屆三十,打扮仍是她最大的興趣。

  她深信世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因為不願被歸類為懶女人——畢竟那個「懶」字實在太過庸俗,所以她每天都要讓自己呈現出最光鮮亮麗的一面,好滿足她身為女人那與生俱來、些微且莫名其妙的虛榮心。

  還好,她的職業恰巧能滿足她這點小小的嗜好,她為此而感謝上帝。

  身為精品店的老闆娘,雖然工作時間長,但是可以不用像一般公司的職員,必須穿著死板板的制服——如果那公司的制服好看又另當別論。

  但縱觀大部分的「制服」,對她而言,只有以下的形容詞可以形容:刻板僵硬、俗不可耐、破壞女性優美的身段,反倒凸顯出女人身材的缺點——尤其是最後一點,那是她最無法忍受的事。

  人類為什麼要穿衣服呢?撇去文明表象和表現出自身氣質不說,最主要就是為了遮掩身體構造的缺點。

  像她,骨架細卻挺有肉,就不適合穿著太過寬大的衣服。那會令她顯得臃腫、肥胖,所以她喜歡為自己添購貼身的衣物,既美麗又不失性感。

  「咳。」

  刻意發出的低啞乾咳在她身後響起,但她絲毫沒有發現,完全迷醉在鏡中反映出自己呈現萬種風值的影像裡。

  「咳、咳。」恍若不滿她的忽略,她身後的乾咳再次響起,而且這次的音量明顯大了許多。

  哎~~這件黑紗背心怎麼會將她豐腴的身材村托得如此完美呢?要是她是個男人,一定會被自己如此絕美的身段迷倒——

  「咳,小姐!」顯然那個聲音的主人不耐煩了,打算直接將她由自我迷戀的幻境裡擾醒。「你要不要賣?」

  姚芝姬眨了眨眼,終於發用鏡面上自己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大且眉心緊皺的男人,她驚喘口氣,猛地回首面對那名陌生男子。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竟然問人家「要不要賣」!?她這裡可是高檔的精品店,又不是什麼五四三的酒店或妓女戶,她更不可能是妓女,他簡直是侮辱人太甚了!

  男人莫名其妙地挑高一邊眉。「我哪裡沒禮貌了?」

  一進到這家店,他沒發現任何人的蹤影,只有個站在鏡前攬鏡自照的花癡女;為了禮貌和避嫌起見,他先出聲引起店裡人的注意,以免有不該出現的尷尬情形發生。

  可是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竟因而責備他沒禮貌?他要是真沒禮貌,早就趁著這呂女人發花癡的時候,將她這整間店扛走,省得他的荷包還要大失血。

  「你、你你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怎麼可能再把那句不堪入耳的問句,當著這惡人的面再重複一次?他不怕耳朵長痔瘡,她還怕爛舌頭!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沒聽見門上的風鈴響?」她寒著瞼,對男人的第一印象差到極點。

  她有一串別緻的復古式風鈴,是特地請人由澳洲帶回來的;她把它掛在門把上,不管有人進到店裡或離開,風鋅總會發出悅耳清脆的鈴聲,而她剛剛並沒有聽到那熟悉的聲響。

  「風鈴?」男人皺起眉頭思素著,狐疑的視線轉向店門。「你是得了幻想症嗎?這個店裡哪兒有風鈴?」莫非是藏在不易發覺的地方,不然他怎麼連個風鈴的影子都沒看到?

  「哪沒有?」這個男人搞什麼鬼?難道他的眼睛是擺在臉上當裝飾的嗎?「麻煩你睜大眼睛看一看,不就掛在那門把……」順手往店門一比,她愕然地發現門把上空無一物,素手頓時尷尬地僵在空氣中。

  「嗯哼?」男人好笑地掀掀嘴角,嘲諷地再問一句。「風鈴?」

  得意什麼嘛!?姚芝姬不屑地撇撇嘴,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串心愛的風鈴到哪兒去了。「那門把上真的有一串風鈴……」她虛弱地敘述真有其事。

  「喔~ ~」男人狀似明瞭地點了點頭。「隱形的風鈴?嗯,真是特別啊……」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正經,偏偏語尾拉得老長,眼底又隱隱含著不言而喻的譏諷,姚芝姬卻無力反駁——

  那串該死的風鈴到底跑到哪兒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玻我門一陣風似地被推了開來,走進一個與姚芝姬看起來差不多年紀的女人,進門就不斷地喳呼著。

  「芝姬啊,我忘了告訴你,早上我把那串風鈴拿去送給我娘當賠禮,你知道她愛死了那串……咦?有客人?」女人後知後覺地發現店裡有位「陌生人」。

  男人微笑地向女人頷首,轉而面對姚芝姬時又恢復面無表情。

  「噢~ ~」姚芝姬無力地呻吟了聲,伸手掩面、欲哭無淚。

  「你為什麼不事先跟我講一聲,害我……」誤會那個「討厭的傢伙」。

  不是她故意將那男人的印象定位為「討厭級」,而是他的表現真的很「顧人怨」嘛!誰教他每個字句都恍若「暗藏玄機」地嘲笑她?

  她深吸口氣。「對不起,先生。」顧客至上,雖然他惡質地誤以為她是在「賣」的女人,但風鈴消失了是事實,她只得點頭認癲。「是我的錯,誤會你了,我道歉。」

  「嗯。」男人總算將下垂的嘴角回歸原來的孤度,並開始測覽店裡的精品。

  後來衝進來的女人是洪水仙,她壓低聲音,小力地扯了扯姚芝姬的七分褲。「怎麼回事?你誤會他什麼了?」她是這家店的另一位出資人,和姚芝姬是手帕交;她只負責出資,不負責看店,這是當初她和姚芝姬談好的合作條件。

  「都是你啦!」狠瞪洪水仙一眼,姚芝姬滿面尷尬。「要不是你不聲不響地把那串風鈴拿走,我也不會這麼糗!」所以說來說去也不是她的錯,兇手其實是洪水仙才是。

  「喔?」洪水仙一聽精神都來了,連忙粗魯地將她拉到櫃台後面坐下;其間還越過那個高大的男人,引來他側目地一瞥,兩人緊張兮兮地向他扯開僵笑,又見他恢復水平的嘴角往下滑。

  姚芝姬一向在男人間吃得開,因為她嘴巴甜,人又長得嬌美,曾幾何時受到男人如此嫌惡的對待?

  「什麼嘛!臭男人!」透過櫃台前的及肩玻璃,她氣不過地再瞪那男人一眼,不過極其小心,很「孬」地沒敢讓那個人看見。

  「幹麼?他對你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洪水仙滿臉唯恐漏聽社會版頭條的八卦樣,看得姚芝姬是好氣又好笑。「那個人,他非禮你?」

  「他敢!?」她的聲音略微揚高,立刻警覺一道犀利的眼神由側面飛掠過來,忙心虛地壓低聲音。「他、他沒那麼大膽子。」不知怎地,這句話聽起來好虛弱啊!

  「那你幹麼反應這麼大?」由櫃台下方暗格,抽出一包魷魚絲,洪水仙不客氣地吃將起來。「神經!」她啐了口,塞了好些條魷魚絲到口中。

  垂下肩,姚芝姬歎了口氣,用拇指和食指捻起一根魷魚絲。「他沒有非禮我,他只是強姦我的耳朵。」哎—-她絕對不是故意的,但不由自主,她就是會想起那傢伙問她「要不要賣」!

  「什麼!?強——唔!」洪水仙的嗓門一向就大,一聽到那極為聳動的字眼,差點沒由位子上跳起來,嘴裡的魷魚絲硬是不聽話地掉了幾根;她才一張口,立刻讓姚芝姬反射性地摀住她的大嘴巴,免得又讓人瞪了。

  「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姚芝姬氣急敗壞地用氣音向她咆哮。

  洪水仙無辜地聳了聳肩,指指她身側如巨人般高大的身影。

  「嗯、嗯……」

  「嗯什麼嗯?你便秘啊?」姚藝姬以為她還有話說,忍無可忍地再吼一次!

  「咳!」咳嗽聲又響起來了,摀住的那張嘴卻沒有對她的手產生任何共嗚和振動,即使那兩樣「物件」,此刻是如此緊密地交貼一起。

  「咦?」姚芝姬眨了眨美眸,瞳底滲出驚奇。「你什麼時候去學『腹語』了?找怎麼都不知道?」

  理論上,不管洪水仙喉嚨裡發出任何聲響,她覆在水仙嘴上的手應該都會移到微幅的共振現象,但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如果那不是「腹語」,又會是什麼?

  「我不會腹語也沒有便秘。」低醇的男音有點慍惱,極不給面子地在櫃台玻璃前傳到她耳裡。「你到底賣不賣?」男人顯然有點生氣了,好看有型的眉高高聳著。

  姚芝姬再也忍不住了,小手往櫃台裡的桌面一拍,陡地衝動地站了起來。「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哦!我這裡是高檔的精品店,只賣精品不賣女人;老娘是非賣品,要買女人麻煩你另尋他處,謝謝!」沒忘記身為老闆娘的禮貌,末了她還咬著牙道了謝。

  等一下她就要做一張「非賣品」的牌子掛在脖子上,看下次哪個不長眼的混蛋膽敢再錯認她是可以「買賣」的物品,她非砍了那個青仔樸不可!

  她說得鏗鏘有力,卻讓兩位「聽眾」傻了眼。

  洪水仙木然地抽了一把魷魚絲往嘴裡塞,專注的神態恍若正在欣賞金像獎的電影鉅作,兩隻細長的丹鳳眼眨都捨不得眨一下。

  男人受的刺激似乎比洪水仙還大,足足愣了將近一分鐘,才略顯呆滯地揚了揚手上的小盒子。「我不買女人,只買這個。」

  姚芝姬羞惱地將美眸由他還算有型的臉上移開,大大的眼心不甘情不願地移轉到他手上揚起的物品,瞬間像點了穴似的,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手上的蒂芬妮水鑽別針——

  「你……你說……你要買的、是那個?」她並不想結巴的,但她此刻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舌頭。

  「是,我要買的是這個。」男人將裝著水鑽別針的小禮盒放到櫃台上,顴骨可疑地泛超微紅。「這個可以賣給我嗎?」強調似的,他指著別針。

  「可可可、可以……」莫名地,心窩竄起一陣酥麻,沒意外地讓她羞紅雙頰——

  奇怪,牙齒幹麼互相撞來撞去?連她都不曉得自己上下排的牙齒,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培養出如此深厚的感情?

  凝著她泛紅的粉臉,男人的眼微瞇起來。「那什,可以刷卡嗎?」

  「可可可、可以……」蠢死了!不會換個詞啊?她可是八面玲瓏的姚芝姬,怎會在這男人面前老犯結巴!?

  洪水仙好笑地看著好友的反應,魷魚絲是越吃越順口,一把接著一把地往嘴裡塞。

  掏出白金卡,男人將卡片輕置桌上。「麻煩你了。」

  「應應應、應該的……」噢,她想尖叫!像是從不曾見識過如此失控的自己,姚芝姬幾乎為自己全然夠不上水準的表現而驚聲尖叫!

  她的腿,是軟的;她的手,是顫抖的;她她她……她到底是撞了什麼邪啊!?

  呆滯地將別針包裝好,然後完成刷卡程序。姚芝姬將刷卡單遞給他,見他龍飛鳳舞地在簽單上簽下「尹逵」兩個字。

  「這個,還給你。」仔細比對,恍若想將簽單和卡片上那兩個字瞪出窟窿來,姚芝姬才訕訕地將白金卡還給他。「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尹逵將卡片放進皮夾,臨走之前若有所思地凝了她一眼。

  「還有什麼需要嗎?先生。」只知怎的,那一眼令她的臉更燙了,感覺血液不安分地在體內流竄。

  他窮然又拿出皮夾,由裡面抽出一張名片放到桌上。「小姐,你的神經可能太過緊繃了;我是個中醫師,有需要的話,可以到這裡來找我。」

  洪水仙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還很沒氣質地讓幾根「偷渡」的魷魚絲由口中「投奔自由」。

  姚芝姬愣住了、呆住了,目送他點頭後轉身離去,直到從玻璃門後完全看不到他消失的身影——

  「回魂了,小姐。」在她維持原神態、姿勢不動的三分鐘之後,洪水仙才好心地微笑著將她由呆愣的迷障裡拉出來。

  遲鈍地望了她一眼,姚芝姬看起來還不是很清醒。「嗄?」

  「嗄什麼嗄?」洪水仙揉掉魷魚絲的空包裝袋,順手將它塞進腳邊的垃圾桶裡。「人都走得看不見人影了,還不如看看他的名片來得實在。」拎起桌上的名片,她津津有味地「研究」起來。

  「還、還給我啦!」姚芝姬羞赧地搶過好友手上的名片,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興奮,仔細地瞧清名片上的字——

  回春中醫診所 醫師尹逵 曾榮獲第*屆傑出中醫師華佗獎 現為中華民國中醫師協會理事、中華民國中醫婦科醫學會理事,暨肝健康協會理事。

  翻面一看,則是寫明了看診時間,並特別註明週日和例假日休診。

  百無聊賴地再撕開一包牛肉乾,洪水仙的表情帶著訕笑。「夠了吧?就算你把那張名片瞪爛了,也變不出剛才那個男人來。」

  「你在胡說什麼啊?」臉色潮紅地將名片收進皮包裡,姚芝姬羞惱地瞪了好友一眼。「滿嘴不正經!」

  「喲呵!到底是誰滿嘴不正經?」洪水仙彎起眼眉,丹鳳眼瞇成了一條繽。「剛剛是誰說:『我這裡是高檔的精品店,只賣精品不賣女人;老娘是非賣品,要買女人麻煩你另尋他處,謝謝!』的?嗯?」調侃似的,她故意將姚芝姬之前的宣言再重複一次。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姚芝姬脹紅了胳,差點沒因羞愧而中風。「誰教他……他……哎呀!反正就是他不好嘛!」她羞惱地跺著腳,辭不達意。

  「哎呀!反正就是他不好嘛!」使壞地學著她跺腳的動作,洪麼仙樂得合不攏嘴。「人像根本沒那個意思,是你自已會錯意了吧!?」

  「你還說!」惱恨地拍了洪水仙一記,姚芝姬俏臉上的紅潮未褪。「什麼爛朋友嘛!」

  睨了她一眼,洪水仙無所謂地聳聳肩。「怎麼?我跟你交情很好嗎?少來攀親帶故那一套。」

  「洪水仙!」極羞窘地,她再拍好友一記。

  「…欸欸欸。」猛然吞下梗在喉間的牛肉塊,洪水仙虛喘似地拍拍胸口。「你媽沒跟你講,女人可不能這麼拍的,萬一把肛子裡的小baby拍掉怎麼辦?」

  「嗄?」這一聽可非同小可,姚芝姬連忙拉張椅子坐下。

  「你有啦?」

  翻翻白眼,洪水仙實在受不了她總是這麼緊張。「有你的大頭啦!我可是都有做好安全桃施的喲!」開什麼玩笑?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她還不想那麼早當人家的媽。

  「是喔?」鬆了口氣,姚芝姬拍拍她的手背。「最好的方法是別再這麼玩下去了,就算我不為你擔心,你好歹也想想洪媽的憂慮吧?」

  洪水仙在好幾年前就跟了那個有老婆的男人,雖然幾個月前水仙和那傢伙分了,但一顆奔放的心卻沒有任何時間休息,男朋友是一個換過一個,她有說不出的排斥感。

  「我媽是老古板,而且我老爸死了太多年,她說不定早忘了女人是需要滋潤的。」想起母親碎碎念的功力,洪水仙就嗤之以鼻。「她早就跟不上時代了。」

  「話不能這麼說。」洪媽媽就水仙這麼個女兒,她不靠水仙靠誰?「洪媽也是關心你啊。」或許因為她沒有父母,所以特別羨慕洪水仙還有一個媽媽在世上。

  「是喔。」洪水仙毫無誠意地頂了一句。「你就別再念了,簡直跟我媽一個樣。」

  「你要是不愛洪媽,才不會私下拿我的風鈴去送給她。」不期然地,她想起那個令她出糗的別緻風鈴。

  「那是因為我昨晚喝醉了嘛!」嘟嘟嚷嚷的,洪水仙自知有罪地解釋著。「那我就不敢回家啦,因為我媽一定會氣昏過去,所以早上我才來拿那串風鈴給她賠罪嘛!」

  「你哦!最會借花獻佛。」說來她還真是心疼。出糗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也愛極了那串風鈴,不過既然知道它安好地存放在洪媽那裡,她也就釋懷了。

  「嘿嘿……」洪水仙乾笑兩聲。「沒辦法,想享受生活嘛,就得付出代價。」

  「什麼享受生活?」姚芝姬可不以為然。「我覺得我也很享受用,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就算沒有男人又怎麼樣?我還是可以過得很快樂。」

  洪水仙猛翻白眼。「你那是自我安慰好不好?什麼時代了,三十歲的女人還守身如玉?說出去不讓人笑掉大牙才怪!」

  「什麼嘛!」她是寧缺勿濫。「現在的男人這麼壞,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會欺負女人,那種男人要來幹麼?」

  或許是做這行的關係,她常會遇到向自己大吐苦水的太太媽媽,自然而然地,對男人便產生些微的抗拒;她可以跟他們談笑、聊天,但大多是工作需要,從來不曾有較為深人的交往。但水仙不同,她遇過好幾個壞男人,為什麼她就是學不乖?

  「滿足啊!」洪水仙自有一套另類的解讀。「你沒試過不知道,女人吶,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沒有男人怎活得下去?」

  「什麼嘛!」在性愛方面,姚芝姬單純得猶如一張白紙,聽好友這麼一講,自然尷尬得感覺難堪。

  「哎呀!你不懂啦!」揮了揮手,洪水仙突然心生「歹念」,開始向她嚼舌根。「不如你找個男人試試看好不好?那你就會瞭解我的意思了。」

  「油~ ~我才不要!」她的反應是撇著嘴,滿臉嫌惡。

  「哪會啊?搞不好你試過就愛死了!」洪水仙霍地想起剛才那個長相不賴的中醫師。「剛剛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尹什麼東東?」

  「尹逵啦。」這她記得可清楚了,畢竟她有認真地看了下,不是太刻意記住,但反射性地就是會想起。

  「喲可!」洪水仙可高興了,眼眉又彎了起來。「你記得倒挺清楚的嘛!」

  姚芝姬愣了下,消臉紅潮再現。「你簡直……」

  「好啦好啦,不鬧你了。」洪水仙也知道她的瞼皮簿,不似自己是已經自我嫌棄了。「反正你的生理期一直都不太準,我聽說按方面找中醫比西醫還有效,不如你找個時間到他那裡讓他瞧瞧,順便調養調養?」她有點太過熱心地建議著。

  姚芝姬沒好氣地瞇她一眼。「謝謝喔!他是男人唉,我才不要呢!」這麼私密的問題去找男醫師解決?她又不是瘋了!

  「婦產科醫生不也大多是男人?」洪水仙很不以為然。

  「我可以找女醫生啊!」

  「拜託!那是奇珍異獸好不好?」

  「我還妖怪咧,奇珍異獸!呿!」

  兩個女人笑笑鬧鬧地互相鬥嘴,直到有客人上門,洪水仙才回家補眠。

第二章
  
  自從「非賣品」事件之後,說不上來為什麼,姚芝姬總會在不經意之間發現尹逵穿越店前而過,也經常可以在店裡看見他的蹤影;由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然後逐漸增加的光臨次數,使得兩人因而漸漸熟稔起來。

  雖稱不上交情,但彼此知道某個地方有這麼個人,見了面會興起地聊幾句,只不過一直都只是無關痛癢的閒談而已。

  幾乎每隔個十大半個月,尹逵便會到她的精品店選戳禮品,各樣禮品的屬性不盡相同,卻一概全是女人用品,沒一件例外。

  關於這點,很難令人不去聯想。像姚芝姬,便常不由自主地猜想,他是不是擁有很多位「紅顏知己」?然後每隔十天半個月便送份「愛的小禮」安撫久沒見面的女人?

  她最討厭的男人類型,除了油嘴滑舌的輕佻男子之外,就是像他那種玩世不恭的「花花浪子」,所以不論尹逵的條件多好,終究只能讓她定位在顧客的關係。

  週末,姚芝姬坐在玻璃櫃台後面,雙眼無神地目視尹逵又在店裡「閒晃」了,心頭莫名升起一抹愴然,不覺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怎麼了?」尹逵拿起眼前的珍珠耳環把玩著,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姚芝姬一樣沒看他,回答的口氣淡然而生疏。「沒有。」

  「沒有嗎?」像被挑起興趣似的,尹逵總算將視線定在櫃台後方、她略顯無神的俏臉上。「沒有幹麼歎氣?」

  姚芝姬挑起秀眉。奇怪了,這傢伙吃錯什麼藥?她歎她的氣、他看他的精品,兩人的舉動並無交集,他幹麼問那麼多?

  「我不順行不行?」說不上來為什麼,她突然衝動地回了句。

  「不順?」他也挑起眉,不過他的眉濃密許多。「女人的問題?」

  她翻翻白眼,「不順」二字,無端成了女人問題的代名詞而略感哀悼。「對,女人家的問題。」

  洪水仙不也說了嗎?反正他是中醫師嘛,對這種問題該是司空見慣了,沒啥好不好意思的;而且她的經期是真的不准,或許趁此機會問他一問,對他而言既沒損失,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回賺她的錢呢!

  「嗯哼。」狀似無聊地放下耳環,他又套起一邊的碎鑽頸煉。「怎麼個不順法?」或許是職業本能,他幾乎是不假思素地發問。

  既然是自己開的頭,姚芝姬也不好太過矜持;自我催眠地把自家精品店換個背景,當成是他那死扳的診療室好了。「它遲了,你的中醫有辦法嗎?」

  「除非命該絕了,不然沒什麼是中醫做不到的。」這時的他則顯得太過自負。「一般情況下,『遲了』並不是太過大不了的問留,但你……」他頓了下,眉心微微蹙起,瞧著她的眼滲入一抹思慮。

  「我怎麼?」她挑了挑眉,無神的模樣一掃而空。

  還不就是女人家常見的問題嘛,他幹麼這麼支支吾吾的?害人家心頭有點七上八下的說~ ~

  將碎鑽頸煉放回原位撫平,尹逵明顯有絲欲言又止。「找個時間,到我診所看看再談。」畢竟現在的場合和地點都不對,在她店裡談這個問題,感覺有點小尷尬。

  姚芝姬恍然大悟般,露出玩味的神采。「喔,原來看診還得看地方吶!在我這兒就不能看了嗎?難不成你的診所裡有什麼玄機?尹大醫師?」

  「什麼意思?」尹逵愣了下不是很瞭解她的冷嘲熱諷。「我的診所能有什麼玄機?」

  「我怎麼知道?」彈了彈修剪整齊的指甲,姚芝姬搖身一變,由精品店的老闆娘幻化成八卦女。「不是有些醫生還養小鬼的嗎?如果技術不很靈光的話,騙點小錢還有可能……」她若有意似無心地拉長了尾音,聽起來更覺刺耳。

  尹逵的俊眉掛成倒v,總算將她的挑釁聽得一清二楚;兩個大步踱到櫃台前,臉色凝重地瞪著她。

  「你幹嘛?」姚芝姬有點不安。雖然她是開著店門做生意,但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打烊時刻,加上又是週末,有些店家已早早休息;要不是有他這個客人還在店裡,她早就回家睡大頭覺了,才不會在這裡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的中醫師執照得來光明正大,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養在我的診療室裡。」他不是容易生氣的男人,因為職業和內斂性情使然,他一向內斂,但不表示他全然沒有脾氣,尤其在面對如此空穴來風的挑釁時。

  「基於我們的交情,我可以免費為你診療,但是現在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對,我不能在沒有任何用具和設備的情況之下為你看診。」

  「我們稱得上有交情嗎?」姚芝姬被他難得的壞臉色嚇住了,卻倔強地不肯承認自己用詞不當在先。「而且中醫不是光看氣色或把脈就可以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嗎?哪用得著什麼設備和用具?你不行就直說嘛,我又不會笑你。」

  「我、不、行!?」他很少這麼失控,低沉的嗓音浮動起來,且顯得太過尖銳。「我是擔心你『情況特殊』,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才不亂下斷語,你不要藐視我的專業!」

  她高傲地抬起下巴。「還不就是遲了而已?女人家常有的毛病嘛,哪來的『情況特殊』?」說得人家好像得了絕症似的,死豬頭!

  「明天我休診,你要是真擔心的話,早上到診所來找我。」深吸口氣,他深刻體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句至理名言。

  「才不要!」她也惱了,果然這傢伙想回賺她的錢。「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我不會隨便買個催經藥來吃吃就行了,為什麼要讓你這兩光醫生診治?」搞不好越治越大條,她才不拿自己的小命跟他玩呢!

  「我說你『情況特殊』你懂不懂?」她惱,他的情況比她好不到哪裡去,被這蠢女人激得差點喪失理智。「成藥不能亂吃,當心把命都吃掉了!」他忍不住地朝她吼了起來。

  愣了一秒,她氣憤地由位子上站了起來,隔著櫃台對他大嚷大叫。「你、你這麼凶幹麼?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得很,只是經期不順的小問題,我每次都吃吃藥就解決了,哪有你說的什麼「情況特殊』?你為什麼要危言聳聽!?」

  「你白癡啊你!?」去他的修養、去他的理智,尹逵發洩似地對她大聲咆哮。「懷孕了還敢亂吃成藥,萬一小產還是生出畸形兒怎麼辦?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嗄!?」

  「嗯?」姚芝姬徹底呆住了,為他子虛烏有的莫名指控。「我什麼時候……」

  「明天!」以為她問的是何時可以到診所找他,尹逵不用經過大腦就直接下達指令。「明天一早,我在診所裡恭、候、大、駕!」然後就很有個性地甩門離去。

  見那片因強力震盪而晃動的玻璃門,姚芝姬杵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門不動了,她才輕聲低喃:「莫……莫名其妙嘛!」

  她什麼時候懷孕了?低頭看看自己微凸的小腹,她心虛地瞠大美眸,雙頰微微赧紅;她用力吸口氣將小腹縮了進去,咬了咬唇後抬高下額,不肯承認自己的外觀上,的確有懷孕的「嫌疑」。

  「我可是什麼『壞事』都沒做過,哪有可能懷孕了嘛?」忿忿地關上店裡的燈,她走到門外按下電動鐵卷門的遙控器。「況且我是佛教徒,可不信聖母瑪利亞那一套!」

  姚芝姬信步走回她的小套房,在掏鑰匙的時候,正巧遇到隔壁的年輕媽媽出來倒垃圾。因為社區裡有收垃圾的定點,所以任何時間都可以拿去丟,在垃圾車來之前,自然會有清潔人員來收走,這也是管理費支出的其中一項。

  姚芝姬禮貌性地向她點了下頭,客套住地問道:「這麼晚才倒垃圾啊?陳太太。」

  「是啊。」陳太太是個嬌小的女人,手上拎著兩大袋垃圾,笑著越過她走向電梯。「你知省,小孩吵嘛,得等到他們都睡了,才有時間做家事。」

  「說的也是。」她記得陳太太好像有三個孩子吧?老大小明,之後是一對記不得名字的雙胞胎。著她年紀輕輕,好像還不到三十歲,小孩都有了三個,每天周旋在尿布、奶粉之間,想想的確是很辛苦。「不過,這也是另一種幸福吧?」

  「是啊、是啊。」陳太太笑瞇了的眼,在凝向她的同時多了分注意。「那你呢?現在才下班嗎?姚小姐。」

  「嗯。」她的小套房就在精品店附近的光明社區裡,她住的是社區的B棟,整層樓共有三戶,除了她的那一戶是小套房之外,其他兩戶都超過三十坪,皆是小家庭人員組成。

  看陳太太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姚芝姬又問:「有事嗎?」

  「也不是什麼太特別的事啦。」陳太太笑著越過她,先將兩袋垃圾放到地上,才伸手按下電梯鍵。「姚小姐,你最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沒有啊,怎麼了?」有沒有交男朋友,還可以由臉上看得出來?當真有點怪了。

  「啊?沒有嗎?」陳太太彷彿發現自己猜錯了似的,臉上的笑容倏地變得僵硬。「那、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姚芝姬覺得好笑,不十分在意地問迢:「你多麼突然問我這個?」

  「呃,是這樣……就我們家小明嘛,前兩天看到你,說你好劣變胖了;其實我也不是太注意,但小孩子隨口說說嘛,你聽聽就算了。」

  正在插鑰匙孔的姚芝姬僵了下,兩隻眼驚恐地瞪著手上的鑰匙,唇角硬是扯出頗有修養的微笑。「是、是嗎?」

  小明!那孩子才幾歲?一歲半還是兩歲?這陳太太的謊也說得太不高明了吧!?分明是她自己的意思,卻偏偏賴給她的小孩!

  其實陳太太想問的,應該是她有沒有懷孕吧!?不然幹麼問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她最近為有胖得這麼離譜嗎?不僅陳太太這麼認為,就連那個不長眼的中醫師也這麼誤會她?哎——這個臉可丟大了!

  「叮!」就在雙方都感覺尷尬時,電梯適時化解略顯凝重的氛圍,陳太太立刻向姚芝姬點了下頭,便彎腰提起垃圾袋走入電梯。

  姚芝姬訕訕地開門進屋,頭一件事就是準備洗個舒服的澡,好將一天的疲累和剛才在尹逵和陳太太那邊受的晦氣,一次洗刷得乾乾淨淨!

  美好的週日、悠閒的週日,以姚芝姬的習慣,她會安心地睡到自然醒,然後一整天都慵慵懶懶的這裡摸摸、那裡晃晃,保持心情愉快地度過一天假期。

  她每天工作得如此辛苦,在連續工作六天之後,當然得給自己好好犒賞一番,所以她和洪水仙開精品店之初,就已經和水仙達成休假的協定,她休息得理所當然。

  但反常的,這個假日她早早就醒了。這是超級反常的現象,因為她起得比平時該上班的起床時間還早。

  懊惱地搔搔頭髮,她很清楚自己其實失眠,因為昨晚她睡得並不好,滿腦子全是尹逵和網壁陳太太對她身材的評語。

  這一句搭上那一句,這張臉又疊上那張臉,就像蒙太奇的電影一般,一幕幕全是張合不斷的嘴;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不見得是同一個人說的話,卻可以交疊移接得極為自然,讓她整個晚上都不住地翻來覆去,邊睡邊冒汗。

  她本來就不是太在乎別人評語的女人,不然她不會喜歡穿得清涼,而不管別人怎麼看她。但身材變形可就不同了,一旦她嬌饒的體態變了形,那她衣櫃裡那些多得像山一樣的漂亮衣服怎麼辦?打人冷宮,從此穿得很「婆婆媽媽」?

  她怎能忍受這種「噩夢」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噢!不!不不不——

  決定了!她要減肥!

  可是,前陣子不是常聽見新聞在報導,有人在吃了某個國多進口的減肥藥而肝臟衰竭,或中風啊、提早壽終正寢怎麼的,她怎麼敢跟在背後「急起直追」咧?那她該怎麼做才能減……

  尹逵!對,那傢伙是個中醫師,絕對有辦法讓她瘦下來,尤其是小腹,聽說針灸對瘦小腹效果宏大,她正好可以加以利用。

  她立刻由床上跳了起來,徹底忽視牆上掛鐘的時間,由皮包裡翻找出尹逵那張被她壓擠得發皺變形的名片,然後套上衣服出發——


  頂著一頭稻草般的亂髮,尹逵睡眼惺忪、連滾帶爬地由床上滾下床去開門,困為他實在受不了電鈴那刺耳的噪音。

  改明兒個,他決定找時間去電器行挑個輕音樂的門鈴,取代原本「瞅—一啾瞅瞅……」的那個,免得自己耳膜受損!

  門一開,姚芝姬那明亮亮的秀顏跳進他眼簾,雙眼滿是嫌惡地瞪他一眼。「你那是什麼德行?這樣你好意思出來開門吶?」

  尹逵翻個白眼,感覺無限委屈;他懶懶地抬高手腕,看了眼手錶後,差點沒當場昏倒。「拜託!小姐,在不到六點的清晨,你能期待我用多『體面』的打扮來迎接你?」她該感到慶幸,慶幸他沒有裸睡的習慣!

  「先生,是你叫我早上來找你的欸!」姚芝姬可羽有任何罪惡感,她是依照這位先生的要求,在早上到診所來「拜訪」他。

  「那也不用那麼早啊……」尹逵呻吟了聲,虛軟著身子蹲下,頭顱低垂在癱直的雙手和彎曲無力的膝蓋之間。

  「你現在到底決定怎麼樣嘛?」大姑娘不爽了,因為她的確起早了,現在如果離開他的診所,其實也沒另外的地方可以去;而且幾個經過診所門前,準備到市場或公園的歐巴桑,不斷對佇在門前的他們投以太過「熱情」的眼光,害得她心裡直發毛。

  抬頭看她一眼,尹逵慢慢地站起轉身。「還能怎麼樣?先進來再說。」然後,他想再去補個眠。「記得把門關好。」

  「什麼嘛!這算哪門子的待客之道?」姚芝姬嘟嘟嚷嚷地進門、關門,一見他頭也不回地往內室走去,連忙出聲拉住他的腳步。「喂,你到哪裡去?」

  無力地回頭睞她一眼,他甚至連挺起肩膀的力氣都沒有。「我好困……除了補眠之外,我還能幹麼?」現在除了床,再也沒有任何他需要的了。

  「那怎麼行?」姚芝姬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竟想把「病人」獨自丟在診所——雖然肥胖不是病,但發起來要人命,尤其對燃這種愛美如命的女人而言。「你去補眠,那我怎麼辦?」

  「看報紙吧!」把剛才順手挾在腋下的報紙塞給她,無力的手指了下電視。「不然就看電視、雜誌什麼的,總之不要吵我。」

  他趿著地板拖鞋,蹣跚地直往房間走去,徹底忽視她的存在。

  姚芝姬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走入房間,然後看著房門「砰」地一聲,當著她的面無情地被關上,她才由錯愕的情緒裡驚醒。

  該死的兩光中醫師,竟然敢把她這個美麗的女人……呃,美麗又「微胖」的女人獨自丟在他的診所,然後他就這麼好意思回房間睡他的大頭覺!?

  實在是太過分了!

  既然如此,她反正閒來無事、不如在他的診所裡玩「探險遊戲」好了——


  等到尹逵補足了眠,神清氣爽地由盥洗室走出來時,腕上的手錶已經走到將近十點的位置;換上純白的休閒服,他霍然想起他丟在診所前廳的姚芝姬,這才拉開房門走出房間。

  「姚……」欸?發生了什麼事?世界大戰嗎?

  只見他的診療室裡一片凌亂,桌上的電腦不斷跳動著螢幕保護畫面,醫師座位上卻空無一人;前廳的「物理治療室」,也就是所謂的民俗療法區,紅外線燈照射在沒人的座位上,電療機的線組也被拆了開來,更恐怖的是還散成一團,有的甚至看不出來打結的是哪一個環結,他懷疑己是否有辦將之整理回原來的模樣?

  藥洗蒸氣機的蒸氣運轉中,出口不斷噴出高溫的蒸氣;一些針灸用的安全針也零零散散地散落在病床上,這些八成都是那個女人到的鬼!那麼,那女人呢?

  一回頭,他發現她了。

  只見她在最靠牆的那張病床上睡得四平八穩,原本應該蓋在肛子上的薄被被她踢至膝蓋,兩件式的上衣被她撩至胸口下囊,大刺刺地露出光潔的肚子,頓時令尹逵哭笑不得。

  玩累了是吧?她把他的生財工具弄得一團亂後,倒是大方地借他的地方睡得穩當,他卻還得收拾她所留下來的雜亂;看來,他是不小心將瘟神引進門了。

  其實他可以等她醒了再來收抬,但他沒把握以她的「才能」,有辦法將這些東西弄回原來的摸樣;為了不讓明天的值班護士看到「兇案現場」而失控尖叫,他只有自己動手嘍!

  先將她的上衣拉好,並將她下滑的薄被蓋回原來的位置,尹逵好脾性地先關掉藥洗蒸氣機的開關,然後按掉紅外線燈具,再將診療室裡的電腦、金針綴好,是後才去整理電療機那亂成一團的線組——

溦淇 於 2015-05-25 17:06:57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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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就在尹逵好不容易將物理治療室恢復成與原狀相去不遠的惰況時,或許是整理時的窸窣聲擾醒了睡眠中的女人,總之,咱們的大小姐姚芝姬總算是醒來了。她瞪著不算太清醒的美眸,望向忙著勞動的尹逵。

  「你在做什麼?」這傢伙不是要補眠嗎?幹麼還窸窸窣窣地吵人家睡覺?

  「不知道是哪個蠢蛋把我的治療室弄得一團亂,我當然得收拾收拾。」在禮拜天這個休診日,雖然她是今天唯一的「病患」,他還是得給她一個乾淨的空間。

  「哪來的蠢蛋?」姚芝姬渾然不覺他拐著彎罵人,一派無辜地將手放在覆蓋肚子的薄被上。「我在這裡一整個早上了,沒看到任何蠢蛋啊。」

  無聲地歎了口氣,尹逵很難表達心頭漾起的無力感。

  「我弄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進來讓我把把脈?」拍掉手上的灰塵,他走進治療室的洗手間洗手;這是最基本的注意事項,得隨時保持雙手清潔,何況他才經過一番整理,所以這道程序絕對不能馬虎。

  哀怨地瞪視自己微凸的小腹,她的心情直降谷底。「我只是減肥而已不用把脈吧?」

  「你說什麼?」尹逵由洗手間裡探頭出來,表示不是聽得很清楚。

  「我說,我、要、減、肥!」超耳背的,這傢伙除了兩光,又加了一條罪名。

  「喔。」他點了下頭,又縮回洗手間裡,卻又在不到兩秒鐘之後,陡地雙手濕答答地由洗手間衝出來。「你、說你要幹麼?」

  「減——肥!」如果要談耐心這種東西,姚芝姬全身上下絕對擠不出三兩;她懊惱地拉長聲音,幾乎想尖叫了。「我說我要減肥!」

  相較於她的缺乏耐心,尹逵簡直要失控了。「減肥!?你一個孕婦,跟人家減什麼肥!?」她是哪根神經搭錯了線,非得這麼折磨自己和胎兒?

  「誰?」這傢伙還真大言不慚吶!她除了小腹凸一點,還有哪一點像個孕婦?「你說誰是孕婦?」

  「你啊。」他抽出兩張面紙將手擦乾,很高興她終於肯面對自身的狀況。「你不會連自己懷了孕都不曉得吧?」

  姚芝姬吸氣再吸氣,饅慢地將兩腿由床上伸下來,輕撈擺在地面上的涼鞋。「尹先生,請問你從哪一點,斷定我是個孕婦?」

  「嗯?」尹逵顯然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微愣了下才加以說明。「上回我到你店裡買東西,就是買條絲巾那一次,你記不記得?」見她點了頭,他繼續往下說:「那回我見你直乾嘔,昨天又說那個遲了,那不是懷孕是什麼?」

  乾嘔?喔,她想起來了。那一晚是因為客人特別多,她根本抽不出時間買晚餐填飽肚子,所以直泛胃酸、鬧胃疼才會產生千嘔的狀況,結果竟招來這種誤會,多冤吶!

  「請問一下尹醫師。」硬是忍住胸口急竄的怒氣,姚芝姬反常地更顯有禮。「是不是每個乾嘔又遲經的女人,個個都有懷孕的」嫌疑』?」

  「當然不是絕對。」尹逵向她招了招手,逞自走進診療室。「但以你的情況而一言,一個成熟的女性,有正常的性關係,懷孕是有絕大的可能。」

  跟上他的腳步,姚芝姬滿是嘲諷地站在桌前。「我不曉得性關係也可以由表面看得出來,我看你可以改行當算命師了。」而且還是兩光的算命師,擺穿好看招牌騙錢的那種。

  「你怎麼這麼說?」感受到她的敵意,尹逵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因為我根本不是懷孕。」只是不巧遲經加上那晚的胃疼,偏偏又讓他撞見而已。

  「嗯哼。」打開電腦,他顯得心不在焉。「你自己驗過了嗎?」

  「驗你的大頭啦!」姚芝姬實在忍無可忍,直想脫下腳上的涼鞋敲醒他的豬腦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需要借助那種東西!」因為她根本沒有性關係!可是她不好意思說。

  「你不是小女孩了,不能這麼似是而非。」他不認同地皺起眉心。「很多小女孩懷孕到五、六個月,甚至連自己受孕了都不曉得;但你是個成年人,不能再這麼糊塗,既然沒經過檢驗,你又怎會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懷孕了呢?」

  「罔為……」她霍地住了口,兩頰微紅。「我……我就是知道!」

  「不行。」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如果你是擔心我會問有關孩子父親的事,大可以放心,基於醫生的基本道德,我不會探人隱私。」

  「我說了沒懷孕,哪來孩子的父親?」姚芝姬氣壞了,這傢伙怎麼這麼固執?他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既然沒有,我就不伯你問,因為就實你問到死,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女人講話不要那麼沖。」尹逵還當她害羞呢!擠出微笑表現良好的修養。「還是讓我把把脈,那麼,就算不買驗孕劑,我也可以診斷得出來。」

  「診你的大頭鬼!」姚芝姬再也忍無可忍,雙掌用力拍擊桌面,撐直雙臂凶狠地瞪他。「我根本還是個處女,怎麼可能懷孕!?」

  霎時,四隻眼睛在兩掌的距態間交會,空氣彷彿凝結成凍,僵滯得令人呼吸困難。

  「你……什麼?」顯然她的「情況」完全在尹逵的設定範圍之外,讓他一時間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我,姚芝姬,還是個處女!」她豁出去了,反正底都掀了,不在乎多掀一次。「怎麼?很可笑嗎?」她當然曉得自己這點常讓洪水仙鄉來取笑,但她就是不想把自己交給隨隨便便的男人,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尹逵蠕動著唇瓣,卻遲遲吐不出半個字。

  事實上,他是震驚的。在性關係如此多雜的二十一世紀,他竟還能眼睜睜地「目睹」一個年約三十的處女,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況且她長得並不差,甚至可以稱得上美麗,如果她願意,相信應該不至於缺乏……呃,自願「上陣」的男人。

  「隨便你愛怎麼笑就怎麼笑,反正我還沒蠢到不曉得處女不會懷孕。」她懊惱極了,惱恨自己的心直口快。「怎麼,沒話說了吧?」

  「我、我很抱歉。」他沒辦法阻止自己這麼說,因為他只憑「常理」推斷,卻壞人名聲,實在有欠公允。「不過那是個人私事,你不必交代得那麼清楚……」

  哇咧!一箭穿心!

  姚芝姬怎聽不出他的調侃?她羞紅了瞼,也感到有些不耐撅,便衝動地問了句。「尹了,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幫我把經期調順?」

  畢竟這傢伙讓她浪費一個早上——即使她睡著了,卻睡得極不舒服。那張該死的病床太硬,害她睡得腰酸背痛,所以千錯萬錯,都是這只愛困懶豬的錯!

  誰曉得他昨天晚上到哪兒狂歡了?

  而且,她的問題才是重點,因為她將來還打算當媽媽,經期不順會讓她的願望有實行上的困烈,她可不想變成不孕症的婦女。

  「咳。」尹逵輕咳了聲,倜然很難將視線定在她艷麗的秀顏上。「還是讓我把把脈,這樣才好對症下藥。」

  斑怪了,他的心跳怎麼突然加快,而且還變得這麼大聲?

  不曉得她有沒有聽見?尹逵心虛地偷覷她一眼,卻只敢瞄到她的胸口,沒敢繼續往上移。

  「真麻煩!」姚芝姬慍惱地一屁股坐下,把手腕翻過來手心朝上,擱在他推過來的黑色小枕上頭。「不是我要懷疑你的醫術,但你到底行不行?」可不要越調理越糟糕,那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他這個庸醫。

  尹逵不語地將手指搭上她的脈搏,只見他抿著唇,輕緩地移動指尖,莫名地,讓姚芝姬的心跳亂了起來。

  「你的心跳好快。」他蹙眉,分心睞她一眼。

  「是、是嗎?」乖乖,她剛才怎麼沒發現這裡安靜得像空城一樣?現在兩人都突然沒有講話,安靜得好像連空氣都沒敢流動了,尖銳的靜謐在耳膜裡發出恍若耳鳴的刺痛感,害人家的心好慌喔!「怎、怎麼會這樣?」

  「噓……」他噓了聲,又沉默了。

  姚芝姬眨巴著大眼,略嫌浮躁地細數自己的心跳——標難心跳一分鐘是跳多少下?七十二嗎?天!她估計自己目前的心臟頻率,可能是那個數字的兩倍甚至三倍,在一分鐘以內!

  「你的體質偏冷,我建議讓你用些藥補和食補。」指尖終於離開她的脈搏,飛快地在電腦上打下指令,他頓了下,眼睛不曾離開電腦螢幕。「那個……你分泌物多嗎?」

  這是什麼問題?姚芝姬情難自抑地紅了臉,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還、還好……」她小心地將手臂縮了回來。

  「嗯。」他又按了幾個指令,再問:「你有時間煎藥嗎?」

  「廢話!」不屑地撇撇紅唇,接收到他投過來譴責的眸光,她吞了下口水,莫名地坐得瑞正。「當然沒有!」

  太詭異了!那種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分泌物多不多的答案,他竟然聽得懂?難道真有專業和不專業的差別?

  哼!怪人一個!

  「那麼,我幫你製成藥丸如何?」他好心地加以建議。「可以幫你分成兩小瓶,-瓶放在家裡,另一瓶則放在店裡,這樣比較不會忘記吃。」

  「要不要加錢?」她挑動秀眉,對這種「額外服務」特別敏感。

  尹逵愣了下,啞聲失笑。「不多收你的錢,放心。」

  「喔。」這傢伙笑起來還像個人……欸?他笑不笑關她屁事?「別做得太大顆,我吞不下。」

  「好。」他一口答應,按了幾下鍵盤。「每餐飯後十顆,很快就可以見到成效。」

  「十顆!?」她的聲音拔高了起來。「你瘋了!那麼多顆怎麼吞?」

  「你既沒時間自己煎藥,又不能將藥丸做得太大顆,一餐才要你吞十顆,你就哇哇叫,那你不如別治了。」後!他第一次看到這麼不合作的病人。

  明知不是每位患者都會將醫師的話當聖旨,但至少那些人不會當著醫師的面前就發作,就算要偷懶不吃藥,也大多是瞞著醫師偷偷來。哪像她?唯恐天下人不知似的,扯開喉嚨就在他面前大聲嚷嚷,教他怎麼還能維持好風度?

  所謂「惡馬惡人騎」,姚芝姬什麼不怕,就怕別人比她大聲。讓他板起臉這麼一吼,她的氣焰也沒了,只得乖乖地「俯首稱臣」。

  「好……好嘛,你那麼凶幹麼?」末了,還不忘指控他的「惡行」。

  他雙臂環胸,以睥睨之姿望著她。「明天下午來拿藥,可以嗎?」

  「我要開店欸……」委屈地撇著嘴,她搖了搖頭。「恐怕走不開。」

  「身體重要還是店重要!?」他忍不住又大聲起來。

  「當然是——」她猛地提起一口氣,在見到他凶狠的目光時,聲音又軟了下來。「店重要啊……」甚至連肩膀都沒敢鬆開呢!

  尹逵差點沒讓她的回答給氣死!「你真是……愛錢死好啦!」

  「世界上哪個人不愛錢?」姚芝姬聽他這麼一說,大姑娘又不高興了。「你要是不愛錢,會開這家中醫診所?至少我敢承認吶,才不像有些人只敢在心裡偷偷地想,就怕別人罵他市儈;我就不信你這個開診所的醫師,又能比我清高到哪兒去?」

  一席話堵得尹逵啞口無言。的確,哪個凡夫俗子不為五斗米折腰?他不是頂愛錢的那種人,但為求溫飽,還是得汲汲營營地賺錢,她的話令人毫無反駁的餘地,至少他就不能。

  「好,我承認我市儈,這樣可以了吧?」沒有辦法之下,他只好承認了。

  「這還差不多。」姚芝姬洋洋得意地接受他的道歉。「別太傷心,至少我跟你一樣市儈啊,不然我開店做什麼?還不是為了賺你們這些冤大頭的錢?」

  「我什麼時候又變成了冤大頭?他可不承認這個身份。

  「不是臼?」後!說到這個,她就有一拖拉庫的問題可以發問。「既然你開了頭,我們就當做朋友閒聊,可以嗎?」可別自己一頭熱,人多未必會領情。

  「那有什麼問題?」尹逵不假思索便答應了。

  「好。」簡直是太好了,她可以從這個男人身上,挖到一點八卦話題,免得老被水仙嫌她自慰,十句不離本尊。「欸,你是不是有很多女朋友?」

  「我哪有女朋友?」他連一個都沒有,哪來的很多個?

  「沒有?」她愣了下,轉換戰術。「那我們不說女朋友,你要說是紅粉知己也行。」有些男人就是口是心非,她怎麼知道他不會正巧是那一型?

  尹逵翻翻白眼,孰不懂她的思考方式。「不管是女朋友或紅粉知己都沒有!」他大聲澄清自己的「清白」。

  「真的沒有?」姚大姑娘才不信咧!

  「真的沒有。」再加三聲無奈。

  「你說實話,我不會看不起你的。」

  「有就有,沒有就沒有,我幹麼還擔心讓你看不起?」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沒有?」後,大姑娘拍桌子了。

  「小姐,我的私生活沒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這樣說你懂了後?」尹逵很想敲開她的腦袋,看她的腦神經到底是怎麼個接法?「我,尹逵,單身,目前沒有女朋友,更沒有紅顏知己,這樣可以了嗎?」他鄭重地再三否認。

  「那你幹麼三天兩頭買女人的禮品?」難不成這傢伙想泡她?不然一天到晚到她店裡做什麼?「餞太多是不是?拿來我幫你花算了!」

  尹逵直覺好笑,為她的直言不諱。「你用什麼身份花我的錢?」如果她的提議夠讓人心動,或許他會首肯也說不定。

  「啊?」她一向心直口快,往往嘴巴動得比腦子還溜,被他這麼一反問,她當場愣住了。「朋、朋友嘍!」朋友有通財之義嘛,這樣回答總行了吧?

  「嗯哼。」他哼了兩聲,顯然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你想當我的女朋友?」

  轟地一聲,她的臉被炸紅了。

  「哪……哪有。」一陣說不出口的心虛,連她都不曉得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兒。「我哪有這樣說?」朋友跟女朋友差很多欸,差一個字意思可就天差地別哪!

  「男人肯讓女人花他的錢,通常只有兩種可能。」慢條斯理的,他有了逗弄她的樂檬。「第一,親貝關係:母親或女兒,花男人的錢天經地義;第二,親密關係:老婆、情婦、女朋友。第一類這輩子是來不及了,那麼你可以選擇的只有第二類,你想挑哪個做?」

  下意識往後傾了些,她的臉越來越紅。「我……哪個都不想!」

  「是嗎?」他訕笑。「那你為何介意我向你購買女性禮品呢?」這女人,分明心口不一啊!

  「我、我才不介意呢!」她瞠大美眸,唯恐他不相信似的。「你來買東西,讓我賺錢,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會介意?」伴雜

  著兩聲乾笑,額頭微微冒出冷汗。

  「哦?」他點了下頭,朝她招招手。

  幹麼像叫小狗似的對她招手?心裡雖然如此抱怨,她仍聽話地過分,微微將上身傾向他。「干、幹麼?」

  「來,再過來一點……欸,怕什麼呢?我又不會吃了你!」呃……更正,或許下次有機會,他不見得會拒絕。

  「你很奇怪,這裡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話怕人聽見?」雖然心頭直發毛,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附耳上去。

  他按著肚子輕笑,硬是壓下大笑的衝動。「我可以忍受女人為我吃點小醋,這樣的你比平時可愛多了。」

  「什麼?」敢情她被耍了?姚芝姬火大地推開他貼近的俊顏,忍不住計較起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平常很潑辣嗎?告訴你,我姚芝姬每天都一樣美麗漂亮;還有,別把『可愛』那兩個字放在我身上,當心我捶你!」

  「為什麼?」這女人的反應真奇怪,明明將自己打扮得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偏偏又不准別人形容她可愛,這是什麼心態?「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愛?」

  她板起臉,一張俏臉拉得老長。「不覺得。你可以說我成熟、說我嫵媚,就是不能說我可愛!」

  「你的堅持很莫名其妙。」大手一攤,他咬著她的堅持不放。「加果你不覺得自己可愛,又何必將自己妝扮得如此年輕?找些適合你的打扮不頂好的嗎?至少不會再有人形容你可愛了。」

  「你懂什麼?」姚芝姬可受不了他嘲諷的語氣,兩掌一撐,立刻由位子上站了起來。「哪個女人不愛看起來年輕一點?我之所以討厭『可愛』這兩個字,是困為那個詞等於『幼稚』,你懂嗎?」她振振有辭地反駁道。

  「懂了。」他挑高濃眉,受教地點點頭,動手將電腦關機,然後抬頭看看掛鐘。「你該餓了吧?」陡地,他沒頭沒腦地天外飛來一筆。

  「啊?」這傢伙在搞什麼鬼?他的話題跳得也未免太快了吧?也不怕人家趕不上!

  「我們在這裡睡了一個早上,連早餐都沒吃,我的肚子餓了。」起身撈起擱置桌上的鑰匙,他不介意兩人之間的關係由現在開始延伸。「走吧,我帶你去吃火鍋。」

  「誰跟你在這裡睡了一個早上?」聽起來挺曖昧的,而且明顯她吃虧得比較多。「你這個人,講話別這麼不清不楚的好不好?」看著他興沖沖往大門走,她卻還呆愣在原地計較他的遣詞用句。

  回頭見她還站著不動,他索性旋身拉她一塊兒走。「當然是你跟我啊!這裡除了我跟你就沒有別人了,你還沒睡夠啊?」他當她神智不清了呢!

  「那是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好不好?」火大地掙開手臂不讓他碰,她還不確定他的定位,怎可讓他隨意觸碰自己冰清玉潔的肌膚咧?「請你不要一概而論。」

  「好,我道歉。」再不道歉,這女人繼續固執下去,他非得餓死在自個兒家裡不可。「走啦!我快餓扁了!」

  「欸,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姚芝姬就這麼被他半推半抗地拖進轎車裡,被他載往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地方吃飯去了——

第四章

  「隨便坐。」一走進火鍋店,尹逵也不管有沒有人在店裡招呼,就像回到自己家般自在,腳步不曾稍停地往裡面移動。「喝茶嗎?」

  「喂,你怎麼給人家跑進去啦?」姚芝姬嚇一大肋,忙拉著他的休閒衫跟著移動。

  這家名叫「猴子&西瓜的家」的火鍋店,像鬧空城計似的,竟沒看到老扳或夥計在店內招呼,反倒他這個客人自在得像老闆一樣,一進門就如魚得水般悠遊自在,姚芝姬感覺好詭異。

  「歡迎光……欸?」一個男人由廚房裡走出來,原本還算客氣的語氣,在見到尹逵時轉而熱絡,好看的眉眼全都向上彎;男人身上穿著可愛的紅色圍裙,讓他看起來十分居家。「大忙人,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店光顧?」

  「什麼小店?」主動倒了兩杯飲料,尹逵走出櫃台,找了個位子坐下。「算我們今天來得早,不然連兩張椅子都甭想搶到,何況是這麼舒服的位子。」

  「我們?」男人頓了下,這才注意到直拉著他衣角的姚芝姬。「喉~ ~好小子,交女朋友啦!」沒有半點懷疑,完全是肯定的語氣。

  「我不是……」姚芝姬正想插嘴,卻讓尹逵打斷她的聲音。

  「可別小看她,她是一象精品店的老闆娘雖喔。」拍著男人的肩,尹逵和他看起來十足的好交情。「我每個月都得到她店裡『進貢』好幾次呢!」

  「瞭解、瞭解。」男人笑著捶他一記。「今天吃什麼?」

  「猴子……」一個挺著大劇子的女人由廚房裡走出來,一見到尹逵,反應跟之前的男人一模一樣,立刻綻開笑容。「尹大哥,令天怎麼有空來?」

  尹逵喝了口飲料,將另一杯推到姚芝姬面前。「你們兩夫妻真夠沒趣,問的都是一樣的話,創意零蛋。」他話嫌人家呢!

  姚芝姬自知插不上嘴,只能睜著美美的大眼,滿是好奇地瞪著眼前的兩男一女;由他們之間的對談,她對火鍋店的這一對男女有了粗淺的認識。

  這兩個人原來是夫妻,而那女人喚那男人為「猴子」,以店名「猴子&西瓜的家」來推斷,這男人應該就是老闆了;然後想當然耳,女人就是另一個名詞的擁有者——西瓜。

  多奇怪的綽號啊?如果要她用水果來當綽號,那她會選擇……

  「水蜜桃!」極興奮且突兀地,她不自覺地喊出三個字,令交談中的三個人皆停下嘴上的動作,每個人瞼上都帶著不太一樣的笑容,專注地看著她。

  「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怎麼成了所有人的焦點了?「你們、幹麼這樣看我?」挺可怕的說。

  「你想吃水蜜桃嗎?」羅凱媐笑吟吟地指著廚房。「早上猴子才摘了兩顆回來,要不要我拿來讓你嘗嘗?」今天子厚一時興起買的水蜜桃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摘?」姚芝姬愣了下,看向閻子厚的眼神多了分崇拜。

  「哇—-原來猴子真的會摘水果啊。」言辭裡是無盡的驚喜。

  其他三人又讓她嚇了一次,個個面面相覷,最後忍不住哄堂大笑。

  姚芝姬對一屋子的笑聲感到莫名其妙,但在見到羅凱要挺著大劇子也笑得彎下腰,立刻嚇花了她一張俏臉。

  「你你你……你坐下來再笑好不好?」七手八腳地將羅凱媐按進舒服的椅子裡,姚芝姬滿面正經地拍著胸口。「孕婦不要笑得這麼用力吧?萬一不小心把孩子給擠出來了可不妙!」

  其他人又是一愣,接著又爆出更大的笑聲。

  閻子厚笑得眼角都溢出淚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笑得這麼開懷。「技喲,我的老天吶—-我的好學長,你到哪兒找來這麼寶的女朋友?」他只差沒笑趴在桌上。

  尹逵哭笑不得地倒掛著八字眉,看向姚芝姬的眼神裡多了絲無奈。

  「不會啦,芝姬。」倒是羅凱媐,她知道姚芝姬不是故意說話逗大家笑,而是當真為自己擔心。「現在才六個多月,而且尹大哥幫我安過胎,猴子也幫我食補如藥補,你看,我壯得跟牛沒兩樣,沒問題的。」

  「沒問題嗎?」不安地多看兩眼她那圓滾滾的肚子,姚芝姬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你真的相信尹逵的醫術嗎?我總覺得他有點兩光欸……」

  微瞇起眼覷著她的神情,尹逵用下巴瞪她。「你在說誰的壞話啊?芝芝。」

  「啊?」姚芝姬驚跳了下,忙看了看四周。「誰、誰是『芝芝』?」

  「噗!」閻子厚差點沒將剛入喉的茶水噴出一道噴泉,忍耐地悶著笑,直到茶水滑入喉嚨。「學長,你確定她是你的女朋友?」這兩個人,腦袋構造也差太多了吧?

  尹逵笑而不答,富含深意且帶笑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著她。

  「我……」姚芝姬知道那壞人決定把答案交給她自己回答,頓時令她又羞又惱又頭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算得體。「說、說都嘛是他在說,我、我還沒答應啦!」

  「啊?」閻子厚夫妻倆同時愣住,沒多久卻露出訕訕的詭笑。「我~ ~原來生米還沒有煮成熟飯吶!真是!」

  「這表示我不是完全沒機會不是嗎?」尹逵對她的答案還算同意,但不是很滿意。

  他明白這是她身為女人的矜持,也不得不承認她有點小聰明,因為這個回答明顯有退有進。這退呢,是她可以選擇不給機會,從此只能在「普通朋友」階段原地踏步;而進呢,就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了,可以任憑想像,天馬行空地想像,可能性無限大。

  「我也沒說……給、給你機會啊。」姚芝姬微窘地臊紅了臉,不安地將視線撇向一旁。

  「欸,準備開工嘍。」見幾個客人說說笑笑地陸續走進店裡,閻子厚盡責地起身招呼。「西瓜,來幫忙了。」

  「好。」笑著用指尖點點桌面,羅凱媐想到他們兩位還沒點餐。「你們今天想吃什麼鍋?」

  「我還是……」

  「請問你們的麻辣鍋辣不辣?我要辣一點的那一種。」不待尹逵說完話,姚芝姬搶著回答,因為她的肚子真的餓了。

  尹逵不贊同地皺起眉。「不行,你不是鬧胃疼嗎?吃辣只會更糟。」

  「沒辣怎麼吃嘛?」她習慣吃「重口味」,太過清淡不如不吃。「不管,我就是要吃辣!」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到時候說她不給面子。

  「微辣可以,麻辣不行!」辣椒也不全然都是壞處,但少吃一點還是好的。

  「你這個人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什麼跟什麼嘛!連吃東西這點小事都要管,他又不是海龍王,能管得著整片大海嗎?

  「我說不行就不行。」

  「不管,我要吃辣的啦!」

  「聽話!」

  「你又不是我老爸,我幹麼聽你的話?」

  「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眼見兩人之間燃起火苗,羅凱媐頭痛地撫著太陽穴,在忍無可忍之下大吼一聲。「鴛鴦鍋,

  一邊夠一邊不辣,不夠味的可以提味,太辣則可以中和,行了吧?」

  見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端出做母親的架子,再有膽量的人也得給她三分簿面;尹逵和姚芝姬沒敢再爭吵,瞪大的眼直直望著羅凱媐,這回倒是不約而同地乖乖點了頭。

  「後!老扳娘發威了!」

  「看不出來平常溫溫順順的老闆娘,發起火來還挺有個性的呢!」

  「原來……你們店裡專種毒辣的西瓜啊?」

  剛進門的熟客,有點適應不良的猛咋舌,聽得閻子厚直發笑。「是啊,誰教猴子只愛吃毒西瓜?」


  「好啦,吃一塊鴨血看看嘛!」受不了尹逵一臉便秘樣,姚芝姬忙連哄帶騙地要他吃塊辣味鴨血,那是她最愛的火鍋料之一。「湯頭夠越,又熬得入味,保證你一吃就上癮!」她露出滿足到不行的興奮表情,就好像從沒吃過如此美味的火鍋。

  「我不吃辣。」尹逵的臉還是臭,一想到她鬧胃疼還堅持吃辣,他的臉色就沒辦法好看起來。「倒是你,吃吃看不辣的這邊,味道也很棒啊!指了指他那邊看來白淡的湯頭,他也覺得甘甜潤喉。

  姚芝姬桀驁地將下巴抬高,對他的提議置之不理。「我才不吃白色的東西,要吃你自己吃。」就算她承認這湯頭的確辣得她的喉嚨有點疼,但吃起來絕對還是比「楚河漢界」的另一邊來得好吃。

  「不是吧!?」尹逵對她的「絕對論」嗤之以鼻。「你不吃麵包嗎?麵條咧?鮮奶、香草冰淇淋?還有香噴噴的爆米花?」白色的東西何其多,她指的絕對只是其中一項,而且是現在擺在他們眼前的這一樣,她分明不認輸而已。

  「爆米花是米白色的好不好?」對於這個,她可計較了。「而且那種東西本來就有另於自己的氣味,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取代,你不要講不過人家就硬拗。」

  超小器的男人,人家好心請他吃好料的欸,不吃就算了還囉嗦一堆……哼!不吃拉倒,她樂得吃多一點!她挾起一塊暗紅色的鴨血,放進碗裡準備大快朵嗜。

  「我是不是硬拗,你吃吃看就知眷了。」所謂先禮後兵,既然她就是聽不進他的話,不如直接將湯和著豆腐,一同放到她的碗中央,立刻不留情面地覆上她才挾進去的辣鴨血。

  「啊!」姚芝姬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尖叫,她驚呼一步,哀悼地發現自己的「城池」慘遭水淹,一淹淹了一半,比基隆河的水患還可伯。「你幹麼啦!幹麼把『你的湯』倒到『我的碗』裡來!?」

  「什麼你的我的?」尹逵笑瞇了眼,將她的視線引到兩人之間的鴛鴦鍋。「看到沒有?只有一個 鍋,所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一樣有你一半。」嘿嘿,他的智商也不是普普,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讓她「壓落底」咧?

  經他這麼一解釋,姚芝姬不禁紅了雙頰。「你……你簡直莫名其妙!」

  這個男人真是的,不過是個鴛鴦鍋嘛,幹麼講得那麼曖昧?聽起來怪不好意思的說~ ~

  「人家不吃啦!還給你!」衝動地拿起碗,她準備將碗裡的湯倒到他碗中。

  「欸,你可想清楚了哦!」大手一張,尹逵忙不迭覆住自己的碗,和她玩起「小碗貞操攻防戰」。那些湯可是沾滿了你的口水喔,我是不怎麼介意啦,可是你確定要這樣跟我『間接接吻』嗎?」他滿臉正經,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轟——這下子可不止水淹小碗就可以了蔓的了,連那張俏臉都慘遭火牛攻擊,姚芝姬可說是兵敗如山倒,被他若假似真的玩笑話徹底擊潰。

  「你……你這個人,難道不能正經一點?」任何平常的言論,一由他嘴巴裡講出來,自然而然就自動轉化成「有顏色」的錯覺,教人家一個女孩子怎麼受得了嘛!

  「我很正經啊。」他反駁,當真以認真的心情跟她討論。「我是真的不介意跟你『間接接吻』,不過,如果能把『間接』那兩個字拿掉,鐵定感覺更棒!』莫名的,他陡然朝她笑了一下。

  「才不要呢!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誰也別想占誰便宜!她難忍地氣呼呼朝他炮轟。「火關小一點啦!很熱耶!」現在才初秋,這店裡的冷氣也夠冷,但她就是覺得熱,霹靂熱!

  笑著將火調小一點,尹逵還不住逗她。「是熱,還是害羞?」

  「你夠了喔你!」不覺撈起他剛放進自己碗裡的豆腐和青羹,不經思索地放進口裡,然後美眸微微瞠大,帶點驚異地咬住筷子……

  「怎麼樣?還不錯吧?」尹逵一副末卜先知的拽樣,臉上寫了六個字:不必太崇拜我。

  「你今天話很多耶!」姚芝姬最受不了話多的男人,像只咕咕叫的公雞似的。

  「跟我以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就算她真覺得好吃也不告訴他,這個假正經的人。

  「那是你沒給我表達意見的機會。」尹逵對她的抱怨不置可否。「你呢,既不曾主動向我介紹你店裡的好貨色,也不太跟我聊天什麼的,我哪有機會讓你發現我的真性情?」所以說,是她單方面的錯。

  姚芝姬翻了翻白眼。「是喔?現在的客人越來越麻煩,要介紹產品呢,人家以為我蓄意推銷;讓你們自在地挑選自己喜歡的禮品,又說我主人做得不夠認真,哎—-現在的老扳娘是越來越難做嘍!」

  「是是是,你怎不說你只負責收錢?」那倒不如請個收銀員就算了,哪還需要老闆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自個兒「粉墨登場」呢?

  「不准再提錢的事!」早上他們才討論過這個問題,這男人也太健忘了吧!?

  「好,談錢傷感情嘛。」哎—-這女人的禁忌真多,明明他們就是因為「金錢關係」而產生交集,她偏要表現出一副對金錢極為不屑的模樣,卻又坦白沒有人不愛錢,真是個由矛盾基因組合而成的女人。『我們只談感情,不傷感情。」

  姚芝姬頓時有了甩筷子的衝動。「你能不能閉嘴?」

  「可以啊。」但他有『但書』。「除非你先告訴我,我這個好不好吃?」

  「你……」她又想尖叫了!「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簡直教人不發火都難!

  「我又怎麼了?」他可是問得極為正經,沒有半點「特殊」涵義。「喉~ ~你想歪嘍!」腦子一轉,他霍地明白她的羞意從何而來。

  她故作凶狠地瞪他。「你要是再開口,我就把你的嘴巴縫起來!」

  他惡質地伸出食指左右搖晃。「那可不行。你要真把我的嘴縫起來,不能吃東西事小,不能做親密事可就糟了。」

  姚芝姬閉了閉眼。不想繼續搭理這滿腦子黃色思想的臭男人,她索牲低頭猛吃,不僅吃她辣的那一頭,連不辣的那邊也或多或少沾上紅色的湯汁。

  「嘿,你的麻辣湯汁溢到我這邊來了!」他甚少吃辣,不很辣的東西都能令他感覺耳膜發疼,所以他是能不碰就盡量不碰;沒想到鍋裡那道看似堅固的「城牆」,半點防禦能力都沒有,輕易地讓她的湯湯水水「偷渡」到他這進來了,霎時辣苦了他的俊顏。

  她無所謂地聳著肩。「很公平啊,你還不是叫我吃你那邊的鍋底嗎?順便也讓你嘗嘗我這邊的滋味。」哈!這叫一報還一報……不,是惡人有惡報!「怎麼,難道你往麼大個人,就怕這『一滴滴』辣嗎?」像故意氣他似的,她用筷尖比出約莫O·一公分的寬度,嘲笑之意不言而喻。

  「你真是……小雞肚腸!」愛計較得沒天理!

  「你!」姚芝姬氣壞了,她板起臉,差點沒掀了整鍋滾燙的鴛鴦鍋。「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你不高興可以不追啊!又沒人拿刀子架到你脖子上,你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也不管自己有沒有答應過讓他追求,他一股腦兒地發洩不滿的情緒。

  尹逵臉上似笑非笑的笑意越漾越大,他趕緊抿抿嘴角,以免放聲狂笑。

  「好,如果陪你吃這已經變成半辣不辣的火鍋,可以把你追上手的話,再辣我都得赴湯蹈火啊!」二話不說,他拿起筷子便學她大快朵著,把錯愕留給她一人品嚐。

  該死的殺千刀的臭男人!不管她用什麼方法挑釁,這傢伙總有辦法堵得她啞口無言,簡直半點君子風度都沒有!

  可是他真的很聰明,她遇過太多腦袋裡除了女人.只裝了大便的男人,像他這麼聰明的著實沒幾個,而她喜歡聰明的男人……耶?她在想什麼啊?難道這麼輕易就決定讓他追了?

  那怎麼成?那她不是顯得太沒身價了嗎?她可是萬人迷姚芝姬耶!

  不然她幹麼把自己留到三十歲還沒談戀愛?

  但是,留來留去留成愁,連水仙都為她著急了,她自個兒也不能騙自己說不急啊!真教人難以抉擇——

  抬頭看她一眼,發現她吃著吃到神遊,尹逵不得不佩服她的「神遊功力」。「快吃啊,料泡太久就不好吃了。別擔心減肥的事,吃完了這餐再減,頂多我幫你扎幾針就行了。」以她的肥滿度而言,對他來說剛剛好,他實在不喜歡抱起來全是骨頭的女人。

  哎—一聰明的男人對女人可挑了,得挑那個豐滿又不顯得過胖的「品種」,抱起來既舒胺,帶出門又體面,這種女人可是一為難求啊!

  所以姚芝姬這女人,肯定難逃他所布下的「溫柔情網」嘍!嘿嘿嘿……

  「你……你是不曉得『閉嘴』兩個字多麼寫嗎?」又打斷人家的思緒,討厭死了!「太久沒用,忘了。」那兩個字太沒氣質,不適合他這個優質男。

  「後,我真會被你氣死!」火大地攪動湯匙,讓兩邊湯頭的顏色混得更為均勻,姚芝姬腦子裡升起的是報復的快意——辣,辣死他!

  「別那麼急著把我們倆『融成一體』嘛。」委地瞪著那逐漸分不出紅色白色的湯底,他故意將言語說得曖昧不清。「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太快了?他才吃了一半耶!

  「你去死啦!」

  「猴子,你不覺得尹大哥跟芝姬滿配的嗎?」找到時間就偷覷他們的羅凱媐,趁著閻子厚到櫃台裡喝水的時間,拉著他好笑的問道。

  「我以前都不曉得學長喜歡那種嬌嬌的女人。」他記得在學校時,尹逵交往的女朋友大多為清純美少女,怎麼到社會上溜個幾年,連看女人的眼光都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我覺得芝姬很好啊。」拉了拉身上的孕婦裝,羅凱媐滿心羨慕。「等我生完baby,一定得向芝姬學幾把裝扮自己的方式。」婚姻是需要經營的,她可是很有憂患意識哦!而且猴子和她從小膩到大,她可不想讓他對自己看膩了呢!

  閻子厚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繞著老婆在打轉。「不用吧?你這樣就很好了啊,就別多花冤枉錢了嘛!」開什麼玩笑?讓她也變成「燒枝枝」,而他的婚姻不就太危險了嗎?他可不想每天面對對他老婆心存妄想的男人上門吶!

  「欸,店有我的一半,錢也有我的一半,我愛怎麼花就怎麼花!」聽他這麼說,換羅凱媐不爽了。

  「我不是怕你花錢。」閻子厚越描越黑,俊臉也變得越來越黑。「我們錢要花在刀口上嘛,比如說孩子的教育費啊、將來我們的養老費……」

  「你現在是嫌我浪費嘍?」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全然不打扮,對我而言,還是全天下最美麗的女人啊,老婆!」

  「貧嘴!」

  「我發誓——」

  尹逵絕對想不到,自己帶著姚芝姬來學弟的火鍋店捧場,卻差點引起人家家庭革命,實在是……造孽喔!

溦淇 於 2007-10-06 20:1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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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536
發表時間:2007-10-06 20:15:00
第五章

  苦苦吞了一個多月的中藥丸,姚芝姬覺得自己的經期真的好像順多了;因為「大姨媽」上次來和這次來的時間,算算相距一個月整,沒有多一天也沒有少一天,讓她的心情扶搖直上。

  不過還是有點小小的遺憾尚未完成。因為尹逵說減肥一事,得等身體調順之後才能進行,這樣比較不傷身,所以至今她仍維持那微凸的小腹,沒有消去。

  「最近你看起來紅光滿面,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啊?」洪水仙難得有空到精品後遛達,因為新男友出差,她閒著沒事,才想起該和好友兼合夥人的姚芝姬聚首。

  姚芝姬噙著微笑,將剛空運而來的當李冬裝上架。「我現在才知道,『大姨媽』真的對女人很重要耶。」

  洪水仙嗤笑一聲。「裝肖仔,那沒有大姨媽的女人怎麼辦?」又不是每個女人的老媽都有姊妹,要是老媽正好是獨生女,那個女人的一輩子不就完了?

  「啊?」姚芝姬頓了下,茫然地看了洪水仙一眼,下一刻突然輕笑出聲。「哎喲,我說的不是真的大姨媽、小姨媽啦,我說的是『那個大姨媽』。」她意有所指地說。

  洪水仙大致聽懂了她的訴求,手上翻看著最新流行的服裝飾品雜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抬摃。「幹麼突然提到『那個大姨媽』?」

  「嘿那順喏,查某狼就水啦!」姚芝姬美眸微微發亮,分不清是因為新冬裝還是女人話題。「廣告上真的沒騙人,我覺得現在好輕鬆喔!」

  「怎麼?你撿到仙丹啦?」除了名醫,大概只有仙丹會改變女人的禮質吧?

  姚芝姬嬌嗔地瞇她一眼。「什麼仙丹?是中醫啦!你不是老叫我去調理,現在我聽話啦,所以就順啦!」她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還愉快地哼了聲小曲兒。

  「哪一家啊?這麼有效。」翻動書頁的手頓了下,洪水仙陡地想起上回在店裡見到的尹逵。「不會正好是上次那位男客吧?」

  「呃,我是聽你的建議才去的哦!」姚芝姬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把責任也只往外推。

  「是啊,聽我的建議才去。」洪水仙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角而不住翻了記白眼。「我叫你去死,你就會乖乖的去死嗎?」自己心裡有鬼不說,還賴到她身上,呿!

  「水仙,你幹麼講得那麼算吶?」她也知道水仙的感情路一向不是很順遂,所以一直沒敢向她提起自己和尹逵之間的事,沒想到只是起了個頭,水仙的反應就這麼大,多她都不知道該不該與水仙分享戀愛心情了。

  「我哪有酸?我只是為你感到高興。」她一向有話直說,不會拐著彎繞來繞去,這就是她和姚芝姬之間的共通性,所以她們兩人才能成為莫逆之交。「千萬別告訴他,你三十歲才初嘗戀愛滋味,當心他笑死。」

  「嗄?」為什麼?為什麼有些話可以講,有些話又不能講咧?「你怎麼不早點說?」

  洪水仙台上雜誌瞪她。「你說啦?」

  沒意外,姚芝姬果然沉痛地點了頭,引得洪水仙哭笑不得。「那他怎麼說?」

  「沒有啊,他沒有說什麼。」就她記憶所及,他只是笑,不停地笑,但不是大笑,是悶悶的笑,卻令她感到尷尬。

  「然後呢?」很好啊,至少他們粗淺談過了。

  「什麼然後?」她不懂。

  「女朋友啊!」這女人是白癡!洪水仙受不了地大叫。「他不是帶來買女性用品嗎?別告訴我,他沒有任何一個女朋友!」

  「我問過他了。」這也是她的疑慮,當然會先問清楚。「根據他的說法,他的家人上上下下加起來大概有二十個人吧!幾乎全都是女的。」就因如此,他才不得不常來買禮物,因為各種名目的特別日子。

  洪水仙一聽,半天提不起勁兒。「是喔?他家的女性成員可真多。」

  「是啊。」她也很無奈啊。「除了他老爸之外,只有他一個男丁。」

  「這種人你還敢跟他交往?」洪水仙開始崇拜她了。「不怕被他的女性家人排擠嗎?」什麼獨子啦、長孫的,最麻煩了,簡直一堆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

  「不會啊,他說她們都很好相處。」姚芝姬一臉天真地回嘴。

  「是啊,他連放屁都是香的。」真是不可救藥的感情白癡,這麼好騙;她洪水仙怎麼會有如此「天字號』的閨中密友?

  「你幹麼這樣說嘛!」姚芝姬總算聽出她的嘲諷,忍不住為男友辯駁。

  洪水仙不很相信地睨她一眼。「你真的相信他沒有女朋友?」

  「有、有啊……」姚芝姬蠕動唇瓣小聲答應,臉色開始泛紅。「他說他只有一個女朋友……」

  「那個女人不會正巧叫做『姚芝姬』吧!?」算了,這女人有多少腦細胞,她比本人還清楚,之前的問題就當她是白問了。

  「呃,嘿嘿、嘿嘿嘿……」姚芝姬不意成了櫻桃小丸子的拜把姊妹,因關係之便,順道向她借了額上三條黑線的正字標記,轉移到自已額上來了。

  「別再嘿了,再嘿也改變不了事實。」洪水仙霍地深歎口氣,想起出差的冤家,心中微微感到落寞。

  放下手上整理的衣物,姚芝姬走到洪水仙身邊,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水仙,你男朋友呢?他不是對你滿好的嗎?」那個男人她見過,雖然年紀輕了些,但有份正經的工作,也不介意水仙的過去,看起來挺真心的。

  「他啊,出差了。」彈彈指尖,洪水仙佯裝不很在意。「人家小我四歲呢,搞不好隨隨便便又看上別的女人,我才不會太在乎呢!」

  「少逞強了。」攤開洪水仙的手掌,姚芝姬碰了碰她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我們的水仙大小姐,以前你是非鑽戒不戴,現在怎麼突然不愛鑽戒,改戴白金戒了?」

  洪水仙赧意頓生,帶點心虛地將手抽了回來。「誰、誰說的?我是覺得這個戒指……還滿漂亮的嘛,所以就……」

  「就將就著戴?」姚芝姬好心地為她幫腔。

  洪水仙惶恐地凝著她,額上冒出薄汗。「欸……欸,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我看吶,應該跟送的人有關吧!」姚芝姬故作沉嘶狀地溜了溜眼,神情多了份調侃。「今天哪怕那個人送的是鐵戒、鋼戒,在有心人眼底,恐怕比全世界最大顆的鑽戒還珍貴吧?嗯?」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洪水仙陡地一陣鼻酸,略黃的膚色露出淺顯的憂鬱。「我也知道自已不該投注太多感情,畢竟他小我太多,更別提他家裡可能的反對了。」

  「這是你們兩個的事,干他家裡什麼關係?」由於姚芝姬很早便沒了父母的庇蔭,一個人當老大當習慣了,根本沒想到事關兩個家族的未來。「人家說真愛難尋,縱使有再大的困難,為了追求真愛,沒什麼做不到的,你不要小看人類的潛能。」

  但洪水仙不同,她經歷太多感情的波折,沒辦法如她一般樂觀。「你啊,典型的幼稚心態;以戀愛年齡來看,你現在根本還在幼稚園階段。」

  「什麼幼稚園?」姚芝姬可不認同。「沒那麼慘吧!?你太看不起我了,就算夠不上大學、研究所,至少該有中學程度才對啊!」她現在可是晉陞「有男友」階級,說她是幼稚園生,未免太小看人了!?

  「中學?」洪水仙被她逗樂了。「吶,我問你,你跟他上過床了嗎?」

  「上……上你的大頭啦!」夭壽喔!一開始就問人家這麼猛爆的問題,害她的舌頭都差點打結了。「才沒有呢!」死水仙!她像這麼「青菜』的女人嗎?

  「所以嘍,那麼就稱不上研究所的資格。」無情地睨她一眼,洪水仙兩臂交叉,在胸前劃了一個超級大X。「當心假造學歷,造成偽造文書的公訴罪。」

  「這麼嚴重啊?」對法律一竅不通的姚芝姬充滿崇拜。

  「你是都不看新聞的是不是?」前陣子某位主播的事件鬧得滿城風雨,這女人竟然是不知情?未免……太幸福了吧!?

  搖了搖頭,姚芝娘有了突發奇想。「對了,我應該去買個小電視擺在店裡才是。」

  「不用了啦,那種沒營養的新聞少看為妙。」像羅生門似的,令人生厭。「我再問你,你們有沒有這樣摸摸對方?」伸出「魔手」,洪水仙在她身上又是換肩又是碰胸的,令姚芝姬好生彆扭。

  她忙拍開水仙的手,一副躲避生禽猛獸的模樣。「拜託!別這樣對摸好不好?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我跟你搞同性戀咧!」

  洪水仙閉了閉眼,輕歎一聲。「小姐,你們該不會連接吻或牽小手都不會吧?」還說不是幼稚園生?簡直藐視她的智商。

  「亂講!」姚芝姬立刻駁斥。「至少我們……牽過手啊。」在過馬路的時候……

  「接吻呢?」見她睜著美眸搖搖頭,洪水仙都沒敢指望了。「親親?」她無力地指著自己的臉頰。

  「哎呀!你幹麼問這些有的沒的嘛?」姚芝姬不堪其擾,再受不了她的「禁忌話題」。「要不要我寫份報告書向你報告啊?」

  「不用了。」軟弱地揮了揮手,洪水仙快變成死水仙了。「我現在就可以預測,內容八成『乏善可陳』。」要真送來了,她搞不好連翻一下都懶。

  「什麼嘛!」姚芝姬嘟起唇,不滿意極了。

  「我勸你可別太撐,男人絕對不是可以禁慾太久的動物。」洪水仙語帶恫嚇。「剛開始是新鮮,慢慢的,他們就再也無法滿足於什麼都不能做的情侶狀態。」

  她沉痛地拍了拍姚芝姬的肩。「而且你也三十了,留著那片膜也沒啥用處,不如找個時間把它丟了,以免被人家知道了不好意思。」

  姚芝姬脹紅了瞼,朝她大叫。「洪水仙!我們談的是你的男朋友,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我這兒來了!?」真是差死人了!

  不經意瞄了眼向後門口逼近的人影,洪水仙慵懶地說了句:「欸,你那柳下惠男朋友來了。」

  隨著新的風鈴聲響起,姚芝姬不滿地嘟嚷著。「你就別再這麼損他了嘛!」

  「喲—一心疼啦?」回答她的,是洪水仙滿臉訕笑。

  「芝芝,新藥來了。」算算日子,姚芝姬的中藥丸約羹快吞完了,所以尹逵體貼地為她準備好新的藥九,好鑲她接續下去服用,以免藥性中斷。「欸?你就是芝芝的好姊妹兼合夥人,洪水仙小姐吧!?」見到洪水仙,尹逵似乎全然不陌生,反而主動打招呼。

  「你知道我?」洪水仙詫異了下。

  「要是每天有人在你耳邊念某個人怎麼樣又怎麼樣,想不熟都很難是不是?」扯開笑臉,他不甚在意的找個位子坐下。

  洪水仙無力地睞了姚芝姬一眼,得到她無辜的笑瞼。「謝謝你的宣傳,希望不是太難堪的那一面。」她和尹逵算算才第二次見面,讓稱不上熟人的人,知道太多自己的私事,並不是很好的經驗。

  「放心,她說的都是你的好話。」事實上也多是如此,因為她不是會在背地裡說人壞話的碎嘴女人。「你一個人來啊?男朋友在上班嗎?」

  「她連這個都跟你講!?」洪水仙忍不住哀嚎了聲,埋怨地再睞姚芝姬一眼。

  「這很正常吧!?」尹逵感到好笑,畢竟她們都不再是小女生了。「要是這麼漂亮的小姐到現在還沒有人追,那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嗎?」

  一句話惹得兩個女人同時翻白眼。

  「水仙不是食物好不好?」

  「芝姬怎麼會看上你這種愛說甜言蜜語的男人?」然後是兩句完全搭不上邊的交疊話語。

  「你們倆真有默契,連講話都是同時開口。」尹逵笑嘻嘻地加以恭維。「像我跟芝芝就沒那麼好的默契,水仙小姐,你說我是不是該嫉妒你呢?」

  「你真是夠了!」

  「拜託!讓我死了吧——」又是同時響起的兩個女音。

  尹逵當真覺得有趣,悶聲笑了起來。

  洪水仙突然地看了他好久,才轉向姚芝姬語帶同情。「芝姬,你上輩子一定沒有燒好香。」

  「怎麼說?」姚芝姬眨著眼,不瞭解話題怎麼跳那麼快?

  「這輩子才會遇上他這個受不了的報應啊——」


  關好店門,一轉身發現尹逵就站在店前的樹下等候,姚芝姬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

  自從吃鴛鴦鍋那次之後,這彷彿成了不須言明的默契;每到下班時刻,他一定準時出現,接送她回到安全的小窩。

  很可惜,早上他無法有始有終,因為他得看診。不過也還好,早上十點左右,天色都已明亮,遇到危險的機會也相對減少,這是他的解釋。

  姚芝姬總覺得他太過小題大做,畢竟以前沒有他的日子,她還不是一個人這麼走過來了?但最近,她頗能享受這種備受尊寵的榮幸。

  「怎麼了?」走近一看,發現他臉上明顯的疲態。「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的病患比平常多了快一倍,我的確是累壞了。」牽起她的手,讓她挨著自己的身側走。「不過沒關係,明天禮拜天可以好好休息一整天。」

  「喔。」她的心跳快了一拍,因為他平時幾乎都會讓彼此之間保持適度的「紳士距離」、甚少主動拉她的手步行,除了過馬路那種特殊狀況以外。

  因為這平日不常有的動作,令她不由自主想起水仙的「暗示」——男人絕對不是可以禁慾太久的動物;這不想還好,越想,心口更是惴揣地跳個不停。

  其實這陣子下來,她不是沒想過兩人之間似乎應該更親密一點、更熱情一點,這樣才有戀愛的感覺嘛!但似乎誰也不敢向前跨一大步,彷彿誰先開口表示些什麼,便成了往後該俯首稱臣的一方。

  會是自已表現得太『聖女貞德」了嗎?不然,他為什麼對自己沒有所謂「該有的男性慾望」呢?

  既然男人是視覺系的動物,莫非她最近穿得較為保守,構不成引誘他的程度?

  「你在想什麼?」由於時間不早了,而且天氣也逐漸轉冷,街上的行人不再似以往那般繁多,只剩幾隻小貓在街上獨行,他反而因此更容易發現她的怔忡。「怎麼臉那麼紅?你發燒了嗎?」

  下意識避開他伸過來的大掌,姚芝姬心慌得無以復加。「沒、沒有啦,我很好,沒有發燒……」

  「讓我碰一下,你是會死啊?」激起些微慍惱,說實話,要他不感到受傷是不可能的。「我又沒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擔心你的身體罷了!」

  算算兩個人每天這麼「溫馨接送情」也有一個多月了,他一直謹守君子的風度,不敢過於躁進。

  因為她在自己之前從來沒有過戀愛的經驗,他不想因自己的急躁而讓她產生懼意;可是人的忍耐有絕對的限度,要他除了牽牽小手之外,這也不行那也不成的,實在大折磨人了!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慾望需求,為了與她交往,他要求自己「不打野食」,為她「守身如玉」,卻落個關心也被排拒的下場,教他怎能不受傷?

  「你幹麼那麼大聲?」姚芝姬也覺得委屈,她並不是故意「堅守城池」,也不是故作清高,之所以會躲避純粹是下意識的舉動,他的反應幹麼那麼大?

  「我……」他愣了下,察覺自己似乎有些失控了。「沒什麼,可能太累了,你別介意。」哎—一受了委屈還得道歉,他從來不曉得自己是如此委曲求全的懦弱男人!

  「我瞭解,不會介意的啦。」收攏五指,她不想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和他起爭執。

  人在太累的時候,的確很容易做出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行為,不過既然他道了歉,她自然不會小腸小肚地放進心裡。

  涼風徐徐,微微吹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在遠近變化不斷的街燈照之下,將兩人的背影拖得忽長忽短,別有一番情趣。

  將她送到門口,搭了電梯住她住的樓層上升。這是他的習慣,非得目送她到進門為止;現在的治安太亂,不這麼做,他很難讓自已放心。

  「等一下,我找不到鑰匙……」喔哦,不妙,她好一陣子沒有清理包包裡的雜物,以致一時之間很難找到不曉得埋在哪個角落的鑰匙。

  「怎麼會呢?」拉著她到門前的頂燈下,兩人一起低頭在她的袋子裡翻找。「會放到哪裡去了?」

  「我怎麼知道?」她也很急啊!都到門口了,兩個人還像笨蛋一樣在袋子裡摸索鑰匙,說出去只然笑掉別人大牙!

  幾乎是同時,兩手指尖皆碰觸到長形硬物,心一喜,兩人也選在同一時間抬起頭——

  「噢!痛死了!」姚芝姬首先哀叫出聲,伸手撫摸撞疼的頭頂。

  「嗯!」尹逵則是悶哼了聲,他被撞疼的是下巴,因她揚起頭的同時,正好用她的頭頂對他的下巴「迎面痛擊」!「天吶!」這一撞,讓他感覺牙關都鬆了!

  「啊,我撞到你的下巴了!」她多此一舉地加以說明,忙用手掌揉撫他的下顎。

  「沒關係,我自己……」抓住她的手腕,本想自我服務,不料這一抓卻讓兩雙眼像兩塊異性相吸的磁鐵似的,緊緊凝住對方——

  霍地,身旁電梯的升降聲打破了這個魔咒,讓倚偎的兩人頓時清醒過來,也讓局面變得有絲尷尬。

  「咳。」尹逵清清喉嚨,似乎覺得這時候由男方開口較為適當。「時間不早了,你快進去吧!我也該回去了。」為她開了門,推了推她往門內去。

  「尹逵。」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之際,柔媚的嗓音留住他略帶遲疑的腳步。「你……要回去了嗎?」她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開口留他,一切是衝動使然。

  「嗯,我累了,最好早點休息。」他連頭都不敢回,就怕自己衝動嚇壞她。

  「你……你……」支支吾吾了半晌,她終於提起以往不曾有的勇氣。「你要不要……留下來?」

  尹逵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眼前的夜空竟產生無數的幻覺,彷彿天際務發出一朵又一朵的煙火,在教人心止不住發燙——

第六章

  整潔的套房、別緻的擺設,到處充滿著女主人的惠質巧思,並飄散著淡淡的女性馨香;橙黃色的燈光,隱隱透著誘人犯罪的暖昧,淺淺的、輕緩的,爬進人類每條敏感的神經。

  尹逵如願地進了房,兩隻腳卻顯得躊躇地杵在客廳中央,看著姚芝姬忙著去拿拖鞋和倒茶水,瞬時一股熟悉的現實感竄造心窩,唇角忍不住漾起好看的上彎弧度。

  「你在笑什麼?」莫名地睞他一眼,姚芝姬將茶水放在矮幾上,突然也不曉得該怎麼「引導」浪漫氛圍,畢竟她沒有半點概念。「坐、坐啊,喝點茶吧。」

  「我們這樣,感覺好奇怪。」一點都不像熱戀中的情侶,反而生疏得過分。

  「怎麼說?」姚芝姬脫掉罩衫,順手將之掛在衣架上,露出身著背心的光潔雙臂。

  深邃的瞳孔一縮,尹逵的嗓音多了幾分沙啞。「你在引誘我嗎?」

  「啊?」姚芝姬愣了下,視線由他臉上轉到剛掛至衣架的罩衫上,瞬時領略了他的語意。「不、不是啦,我沒那個、意思。」她的眼越瞠越大,直凝著他逐漸逼近的高大身影,心頭不安地浮動起來。

  「沒有嗎?」她的家著實太小,小得他沒三兩步就輕易跨越到她眼前。「這不是你對我的暗示?」不然她留他下來幹麼?看門嗎?呿!他又不是狗,他是男人,當然比狗「有用」多了。

  她忍不住微微發顫,竟感覺脫掉罩衫後的手臂泛起粒粒疙瘩。「什麼暗示?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絕對是謊言,因為她明白地由他眼瞳裡,看出他想要的「東西」。

  輕撫她嫩白的手臂,不意外地碰觸到她肌膚上泛起的疙瘩。「不知道嗎?不然你留我下來做什麼?」愛逞強的小女人,他倒想聽她親口求愛哩!

  「我……我想你……累、很累了,與其回去……不如在這裡……窩一晚……」天!她從來不曾結巴得如此厲害!

  「是這樣嗎?」忍不住揚起惡作劇的微笑,他的表情在光暈的襯托下,更顯得邪魅而性感。「那你為什麼要脫衣服?」

  「當然是因為熱嘛!」還好,這個問題她還可以很理智地給他答案。「家裡不像外面那麼涼,回到家當然得脫外套啊!」這叫「基本常識」,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嗯……」他輕吟了聲,並不急著戳破她。「你幹麼緊張呢?」

  她心虛地眨了眨眼,兩頓泛起可愛的紅暈。「沒、沒有啊,我沒有緊張!」

  「沒有嗎?」他的唇角笑意擴大,看起來像只壞心眼的豺狼。「那麼,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起雞皮疙瘩嗎?」刻意撫觸地的手臂,讓她也感受到那股粗糙感。

  「我?」她像被迷惑了似的,雙眼凝著他的黑瞳,嘴裡的反應全然是不經大腦思考的直線模式。「我之所以起雞皮疙瘩,是因為你摸我啊……」

  「喔~ ~ 」原來有跡可尋,而他還是始作俑者哪!說實話,這種感覺還真不賴。「我都不知道,我的手還帶電呢!」他調侃道。

  看著他帶笑的眼,她莫名地跟著拉開笑臉。「是啊,你的手真的帶電呢……」不只視覺受到他的影響,她連聽覺和說話都不由自主地受他牽引!

  「想不想洗個澡?」很好,她顯然被催眠了。

  姚芝姬稍稍震了下,眨動著長長的睫毛,開始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洗、澡?」奇怪,這兩個字聽起來似乎不太對勁?

  「嗯,我不介意為你服務。」他還有更邪惡的提議。

  「服務!?」這兩個字就像破除魔咒的咒語,令她瞬間清醒。

  「嘿、嘿嘿,不、不用了……」開什麼玩笑,這種事還要別人服務的嗎?別說是男人了,就算對方是個女人,她都受不了!

  尹逵憋著笑,努力維持面帶「微笑」。「不用客氣嘛!我們倆都累了一整天,是該泡個熱水澡消除疲累,我真的不介意為你服務耶。」

  「沒有客氣、我真的沒有客氣!」太詭異了!這明明是她的家、她的房子,為什麼她反而成了客人似的「客隨主便」?「如果需要的話,浴室可以讓你先用……」不行,她至少得齊回浴室的主導權。

  「我先用?」他挑眉邪氣一笑,當真開始準備動手解開領帶。「我真的可以先用?」像在挑戰她的神經極限,他故意再問一次。

  「真的真的真的……」她忙不迭地連聲稱是,連標點符號的停頓時間都沒敢加入。「請用,隨便你用多久,千萬不用顧慮到我。」末了,還不忘加強身為主人的豪氣。

  「那麼,我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他露出無害的笑,蓄意讓她失去戒心。

  「可以可以,絕對沒問題。」姚芝姬神經兮兮地全答應了,只要他別再這麼纏著她,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你家裡有蜂蜜嗎?最好是屬熱性的龍眼蜜。」他開出材料。

  「龍眼蜜啊……」她記得上回洪水仙好像帶一瓶來給她,但她一直沒去動過。「有啊,幹麼?」

  「麻煩你幫我泡一杯冰蜂蜜汁,記得加兩顆生雞蛋。」然後地哼著小曲兒,神情愉快地走入浴室。

  「龍眼蜜……加兩顆生雞單……」由櫥櫃裡找到水仙帶來的龍眼蜜,在果汁機裡將冰塊弄成碎冰,然後加入蜂蜜攪拌,最後打下兩顆生雞蛋。「感覺黏答答的,看起來有點噁心。」姚芝姬邊做還邊加上評論。

  她遵照尹逵的交代將蜂蜜雞蛋汁打好,湊近鼻尖聞嗅了下,淡淡的生腥雞蛋味撲鼻而來。「這東西幹麼用的?」油~ ~感覺好變態喔,這濃稠的汁液到底有什麼功能?

  尹逵由浴室裡走了出來,身上穿著她為他準備的新浴袍一一女性size,穿在他身上顯得過緊而狹小,整體看起來有些可笑。

  他正巧聽到她的嘀咕,盡責地加以說明。「這東西可有用了。」這個叫做「食補」,而她自然不懂。

  「什麼用?」捏著鼻子把蜂蜜汁遞給他,她嫌惡地撇著嘴。「拿去,唾覺前記得刷牙!」她可無法想像那種生腥味在嘴裡「唇齒留香」的感覺,超噁心!

  他想都沒想地用空置的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你呢?到哪兒去?」

  「拜託,除了去洗澡,我還能去哪兒?」他豬頭啊?她的屋子就這麼點大,要設備沒設備的,當然只能沐浴更衣嘍!

  「嗯。」吸了口蜂蜜汁,他抿抿唇,明瞭地點了下頭。「我等你。」

  姚芝姬倏地感到一陣燥熱,沒敢多加停留地往浴室裡沖,活像有鬼在她後面追趕似的。

  「嘖!跑得真快!」他訕笑,大口灌飲掉整杯「超營養」的蜂蜜汁。「這東西當然是壯精補陽用的嘛,笨女人!」而這個想法令他雀躍且期待萬分。

  他傾手將空杯沖洗乾淨,隨意放置在晾乾杯盤的放置架上。

  姚芝姬的家對他這個住慣大房子的人而言,著實小得過火,扣除浴室、陽台和客廳,就只有一個房間。

  他看過陽台的夜曼,不錯看,光害不多、繁星點點,窗外放眼所及幾乎全是空地,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實屬難得。

  信步踱回客廳,他的視線由浴室轉移到緊臨浴室垂垂而立的那扇門,門外有個類似中國娃娃的玩偶吊飾,上面還寫著「芝姬的窩」;很顯然的,那是她的閨房。

  耐不住好奇的衝動,他打開了那扇鵝黃色的門板,並在牆邊摸索到房間的開關,毫不猶豫地將燈按開——

  老天爺!這個看似成熟的女人,骨子裡根本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奶娃!

  瞧她那約五坪左右的小房間,純然夢幻的粉紅色彩牆,處處可見如門上所掛的娃娃擺飾、吊飾、布類玩偶;更可怕的是天花熾,上面竟然徘滿了吸光武的螢光星星,還有一顆超大的月煮,簡直比窗外的夜空還精彩,直教人眼花撩亂!

  「欸!你站在我房間門口乾麼?」擦拭著滿頭濕髮,姚芝姬一走出裕室,便看到他站在自已房門前發呆,看起來很拙。

  「你這是……」微顫地指著天花板上的彩色星星,他連話都沒辦法說得完整。

  「很漂亮對不對?」她顯然誤會了他的反應,以為他是興奮過度。「我找了好多店才買齊的,那是我的驕傲!」

  「驕傲……」他根本就無力反駁。

  「是啊。」光著腳走進客廳,她樂得與他分享自己的心情。「我記得小時候的星星比現在多好多喔,但不曉得宇宙發生了什麼事,最近的星星超來越少,有時連月亮也看不到了,所以我才會買那些星星貼紙來滿足自己的視覺感官。」她坐上沙發,兀自敘說著。

  「那有什麼好看的?」在他看來,不過是距離地球幾千萬光年的恆星所發射出來的光亮,如此而已;跟著坐在她身邊,感覺她像個愛作夢的的小女孩。

  「你不覺得,它們一閃一閃的時候,很像我們在眨眼睛嗎?」她不斷地眨著眼,模仿印象裡星星在眨眼。「或許它們也在遙遠的地方,向我們眨眼睛呢!」

  凝著她愉快的神采,他不覺軟化腦袋裡的理智。「有這麼好看嗎?」

  「有啊!不然我買這麼多星星來貼幹麼?」聳聳肩,她把頭髮擦得半干,隨意晾在肩上。「怎麼,你不信啊?」這傢伙該不會沒半點浪漫的細胞吧?但奇怪的是,他的甜言蜜語怎麼說得那麼好?

  尹逵搖搖頭,看她的眼色多了分不確定。

  「後,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浪漫?」受不了他不懂得享受生活情趣,她起身直拉著他往房裡走。「來,我帶你來看看我的傑作!」

  尹逵不發一語地跟她進了房,見她把房間的好關掉,霎時天花板發出令人炫目的彩色螢光。

  「瞧,夠美了吧?」她滿足得像個饜足的小貓,愉快地在小小的房間裡跳來跳去。「你看,我還幻想自己可以像李白一樣撈月……啊!」太過興奮的下場,就是她絆到床角,一時失去平衡地跌入軟床裡。

  尹逵心下一驚,忙伸手想去撈住她,沒料到自己也跟著失去平衡,跌入床上她的另一側。

  聽見她悶悶的笑聲,他沒好氣地責罵道:「你看你,像個孩子似的!」

  「那有什麼不好?」不理會他半調笑、半認真的責備,她凝著天花板上的星星微歎口氣。「如果能一直當個孩子多好!無憂無慮的,只有快樂和滿足……」

  「怎麼了?」發覺她突如其來的感歎,他不禁微撐起上身,在黑暗中搜尋她美麗的眼。「怎麼突然感歎了起來?」他發現,自己並不喜歡見到她這一面。

  「沒有啊。」藉著薄弱的螢光,她看著他閃動的黑瞳。「只是想起小時候,我爸媽還在的時候……」那時候,她是個快樂的小公主,全心承接父母的寵愛。

  尹逵曾經聽她提起過往事,也明白地失去父母的遺憾,不覺對她多了分心疼。「沒關係,以後有我陪你啊。」

  「你?」她一愣,不禁輕笑出聲。「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麼要你陪我?」她故意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你想要我當你的誰?」他也笑了,因為她的無厘頭。

  「才不要你當我的誰呢!」戳了他肩窩一記,她用手肘頂著床面,想爬坐起來。

  「別動。」陡地壓住她的肩,不讓她輕舉妄動。「別動……」

  溫熱的唇準確地吮住她唇上的嬌嫩,先是輕輕啄吻,然後逐漸加深力道,直至整個侵佔她甜蜜的唇舌。

  「嗯……」好討厭喔!他的舌好熱、他的吻好瘋狂。

  終於放開她被自己吮腫的唇瓣,他微喘著氣,凝著她的美眸問道:「想要嗎?」

  「什麼?」她的氣息紊亂多了,因為完全抓不住換氣的時機。

  「在星空下做愛。」他等待得夠久了,久得他已經逐漸失去耐心,不確定自己可以再堅持多久?

  「你……大色狼!」嬌嗔地推他一把,她翻個身羞赧地想逃。

  「別走!」有力的臂膀攫住她豐潤的腰肢,他愛死了她抱起來的柔嫩感。「是你自己留我下來,你得給我一點報酬。」

  「什麼報酬?」她不懂。「夜渡資嗎?」

  他悶笑了聲。「不,我不要夜渡資。」

  「那不……要什麼?」她的心血不住狂跳,眼底除了他發亮的眸,再也裝不住滿天發亮的星星貼紙。

  「你,我要你。」大掌覆上她香馥的頸圍,指尖勾劃著她裸露在浴袍外的細嫩肌膚,引起她絲絲輕顫。「除了你,我什麼都不要。」

  緊張地伸舌舔舐乾燥的唇瓣,她的模樣天真而性感。「可是……我不確定自已願不願意給你……」至少讓她保有一點女性的矜持嘛!

  他瞇起眼深吸口氣,眼瞳變得更加深邃,並滲入泛紅的慾望。「你說謊,你跟我想要你一樣想要我。」他說了一串自製的繞口令。

  「才沒有呢!」她慶幸房裡沒有開燈,起碼他看不見自已發燙的臉。「你別胡說!」

  「我胡說嗎?」熾熱的呼息噴拂在她耳窩,跟著而來的是他頑皮的滑舌。「你的身體在發燙,我確定我感受到你的誘惑……」

  大手抓住她胸前的浴衣,兩手一撐,讓她白皙柔美的胴體綻放在微弱的星光下。「天!你好美……」

  「別看……」討厭!她還來不及減肥呢,他幹麼看得那麼清楚?「別看我,我好胖……」唯有在此刻,她才會埋怨星光彩紙黯然得如此緩慢!

  「不會啊,你一點都不胖,雖然有肉不失曲線,老實說,我半點都不想為你減肥。」不假思索地,他說出自己的潛在念頭。

  「嗄?」敢置信地眨眨美眸。「原來你是騙我的!」說什麼調整好才能減肥?這個大騙子!

  「像我這麼聰明的男人不多了。」他輕笑,「像你這樣的身材,抱起來冬暖夏涼,我幹麼自找麻煩?」她愛起來太過可口,他一點都不想停止。

  猛鷙地堵住她的嫩唇,大掌火熱地挑起她每一寸敏感的感官,等不及地適應自己的存在,他狂烈地侵佔她的緊窒,直到她由悲鳴轉為輕吟……

  「芝芝。」在她身上落下數不清的烙印,不肯間歇地享受她的柔軟。「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

  姚芝姬輕泣地承受他的撞擊,分不出痛感多一點還是快感多一點,只能隨著他的激烈動作而上下震盪;直到一股尖銳的快感穿透脊背,她拱起腰肢,驚聲尖叫地暈眩在他壯碩的懷裡——

溦淇 於 2007-10-06 20:1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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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536
發表時間:2007-10-06 20:17:00
第七章

  悠悠轉醒,屋裡早已大亮。姚芝姬轉頭看向身畔,沒見到尹逵的蹤影,她試著挪動身體,身體卻報復似地傳來刺痛的抗議,害她委屈地紅了一雙美眸。

  「臭男人!吃了就跑,算什麼嘛!」人家書上不是都說,男女歡愛之後,最差勁的男人是什麼都不做就直接蹺頭,第二爛的才是坐在床頭抽煙。偏偏她就這麼倒霉,遇到全世界排行第一爛的男人,真是瞎了狗眼!

  掙扎地起身,她看了看床邊牆上的掛鐘。九點半了,真是最早起床的一個假日……如果上回失眠那次不算的話。

  身體的疲累加上心頭的失落,她感覺整個人有說不出的沮喪。慵懶地套上一件大襯衫,她走出房間步入浴室,連看鏡子的勇氣都沒有;因為連手臂都免不了佈滿紅瘀,想必身上只會更糟。

  她不斷地用清水沖洗身軀,下意識想把他的味道由身上洗去,以免接下來整天都無可避免地提醒自己這個錯誤……

  「你打算沖多久才滿意?」尹逵倚著浴室的門框,以臂環胸笑睨她的頹廢。

  驚惶地回頭看他,尖叫聲脫口而出——

  「啊!你怎麼偷看人家洗澡啦!?」她的臉滿是複雜的情緒,有訝異、憤懣和嬌羞,以及一堆看不出所以然的紅紅綠綠;僵硬的嬌軀沒敢亂動,卻硬是逼出瑰美的粉色。

  要死了!他不是佔了人家的便宜就跑了嗎?還死皮賴臉地回來做什麼?

  「你全身上上下下,我哪個地方沒看過?」偷看?他還不屑咧!要看,他就要光明正大地看。「別遮了,該摸該嘗的,我全都摸光也嘗遍了,現在才遮不嫌太晚嗎?」

  「尹逵!」她羞窘地大吼,像極了河東獅。「你該死的把門給我關起來!」

  「好好好,聽你的就是。」苦笑地搖了搖頭,他順手將門帶上。「唉,我剛去買了早點,快點洗一洗好出來吃,吃完我們再看下午該定什麼計劃。」

  早點!原來他不是「吃了就跑」,而是跑去買早餐了!而且他還說……下午要定別的計劃?說不出剎那間湧上心頭的甜蜜感,不僅取代原先的沮喪,也讓她的動作相對地變快了。

  她前腳才踏出浴室,他的聲音便隨之響起。「快來啊!我買了中式和西式的各一份,看看你想吃而一種?」

  「幹麼買兩種不一樣的?」這個男人,嫌運動量不夠嗎?還有精神跑兩個地方;那兩家店正好反方向,而且有段距離呢!

  「我不曉得你習慣吃哪一種,不如各買一份,我吃你挑剩的那種就行了。」他不很挑食,中西皆宜。

  「無聊!」含羞帶怯地睞他一眼,她走到餐桌前坐下。「如果我兩種都想吃怎麼辦?」看來他也沒多聰明嘛,隨便想個問題就足以擺倒他。

  「那簡單。」帥氣地揚了揚眉,他輕鬆解決難題。「你的胃口沒多大,又要兩種都吃,鐵定兩樣都會剩;我照舊,還是吃你剩下的就夠了。」嘿嘿嘿,怎麼算他都有得吃啊,而且份量剛好,不至於過量。

  「虧你想得出來。」討厭,不是大多數男人都不願意撿剩下的吃嗎?他怎麼偏偏跟別人不一樣!

  「這樣很好啊,你一半、我一半,誰都不會餓著。」不以為意地喝了口鮮乳,因為她先拿了燒餅油條,所以他由西式下手。「而且一人一半,感情不會散。」

  「吃你的吧你。」她沒好氣地咬了一大口燒餅洩憤。

  臭男人,害她剛剛小小地傷心了一下下,雖然沒弄清情況就先難受,是她咎由自取,但就是他不對的地方多一點,誰教他不說一聲就跑出去,人家當然會誤會嘛!

  「你剛才怎麼回事?」他沒忘記她將整個浴室弄得滿是霧氣,可見她沖澡的時間並不短。「是不舒服嗎?不然多麼沖那麼久?」難不成是他昨晚太粗魯了,以致弄傷她?應該不會吧!?他可是有小心注意她的反應呢!

  她心虛地紅了臉。「沒有啦,人家喜歡沖久一點不行啊!」羞窘地瞪著他,貴備他不該在用餐的時候,提起令人難堪的問題。

  「是嗎?」這妮子根本沒說實話。他點著頭也不戳破,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還好吧!你的身體。」昨晚他可是很忍耐了喲,見她累得暈了過去,體貼的沒再吵地,不然昨晚恐怕她整夜都沒辦法睡了。

  早知道她那麼「不耐操」,昨天就別喝那個雞蛋蜂蜜汁,以至於他整晚亢奮得有點失眠呢!這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慎記、慎記。

  「噢……」懊惱地呻吟了聲,她火大地將吃了三分之一的燒餅油條丟給他。「三明治給我,你這個大嘴巴!」暗諷他不會選時機挑話題,氣死人了!

  他不以為忤,笑嘻嘻地拿三明治與她交換手上的燒餅油條。「男人嘴大吃四方,這表示你有福氣,才會跟我在一起。」

  「誰要跟你在一起?」她故作嫌惡地撇撇嘴。

  「現在否認可來不及了。」尹逵津津有味地吃著燒餅,他喜歡把燒餅和油條分開來吃。「畢竟我們昨晚已經『在一起』了。」像是要提醒她的記憶,他惡意加強某些字眼的語調。

  轟!一句話炸紅了姚芝姬的俏臉,她又羞又惱地狠瞪了他一眼。

  「那又怎麼樣?」套句水仙說的話,她不過是正好找個機會,把那片沒用的『膜」給丟掉罷了。「現在是什麼時代了?男歡女愛正常得很。」

  「嗯哼。」輕哼了聲,尹逵根本沒將她的話當真。「你儘管否認好了;如果你有那麼隨便的心態,不會到了三十歲還是處女。」

  一口豆漿梗在喉裡不上不下,姚芝姬的臉脹得更紅了。「你……我、我現在已經不是了啊!」那件事已經成為過去,她現在是貨真價實的「女人」。

  「我知道啊。」這個問題他再清楚不過了。「你別忘了,是我讓你跳脫那兩個字的。」他得意地喝光杯裡的奶茶。

  無論如何都鬥不過他那張利嘴,姚芝姬好不容易恢復的好心情又變差了些。」好、好女不跟男的,我吃飽了!」把剩下的空袋子丟到餐桌中間,她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哼!這傢伙就算全身都爛光了,那張嘴八成還生龍活虎地聒噪不休!

  千年不死的臭嘴一張!

  「我也吃飽了。」俐落地將桌上的塑膠袋裝到其中最大的一個塑膠袋裡,打了個結,準確地投入垃圾筒內。「走吧。」抹了抹嘴,他起身摟住她的肩。

  「去哪?」奇怪了,她有答應過什麼行程嗎?怎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房間啊。」他回答的理所當然,霍地沒預警地一把將她抱起,引來她失聲亂叫!

  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姚芝姬顯得花容失色。「你幹麼啊!?放我下來啦!」死人頭!存心嚇她是不是?至少也先通知一下,害她差點沒嚇死!

  「沒問題。」咧開大大的笑,他長臂一扔,在另一聲尖叫中將她扔進柔軟的床鋪裡,造成彈簧床墊一波震盪。「嘿,你的床彈性不賴嘛!」

  滿頭亂髮地由床上勉強爬起,姚芝姬氣鼓了雙腮。「你發什神經啦?就算要試我的床夠不夠軟,也不是這種試法!」

  該死的!她已經受夠了每天那些黑不溜丟的藥丸,要是這壞人敢再叫她喝些保護喉嚨的湯湯水水,她絕對會砍人!

  「哦?」尹逵壞壞地挑起眉,既然她不滿意這種方式,他當然有更好的「腹案」。「太好了,我們就用另一種方法來測試看看吧。」

  姚芝姬不安地了口口水,挪著臀部往後退。「你……你幹麼脫衣服?」天吶!他竟然想用那種邪惡到不行的方法來試驗她床墊的柔軟度!?簡直、簡直是……太令人心動了!

  扯開性感的唇角,他甚至向她拋了記媚眼。「你說呢?」

  噢~ ~ 這個男人為什麼能這麼性感又這麼邪惡呢?更可惡的是,他竟能令她渾身發燙,隱隱心生期待!?

  「你要自己脫,還是讓我來?」他以極「撩人」之姿坐上床沿,傾身向她逼近,以令人耳膜發顫的氣音挑逗她。

  「我不……」她還想做最後的掙扎,即使身體的毛細孔已全數向他投降。「剛才吃太飽了,我……我得先休息一下……」

  「休息什麼呢?」探出指尖刮過她裸露在大襯衫底下的勻稱美腿,他瞇起眼,凝著她胸前隱在蒲汲衫下微顫且挺俏的蓓蕾。「激烈美好的性愛,正足以消耗早餐過剩的熱舅,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

  「歪理!」她不安地又退一步,身體幾乎使不上力。「剛吃飽才不能做激烈運動呢!會胃下垂唉!」欺負她不懂醫學知識是不是?很可惜,這點基本常識她還懂,沒那麼隨便就讓他給騙了!

  「有什麼好擔心呢?」一把攫住她的雙腳腳踝,使勁將她往自己拉。「偶爾一次不會怎麼樣;萬一真的不幸讓你一語成真了,頂多我幫你治到好。」

  「不要!」她開始「象徵性」地蹬雙腳。「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子!」

  「別忘了,這個登徒子是你自己帶進門的,嗯?」俯身吮咬她白嫩的腳趾,沿著滑潤的腿部曲線往上移動,啃過腳踝、小腿、膝蓋,並無法無天地直往大腿根處竄升。

  「尹逵!」她喊、她嚷,聽起來卻像在邀請他更加深入。

  「別急,我這不就來了嗎?」抿唇輕笑,他大男人的自得心態,徹底被她的輕喘、嬌吟滿足到頂點。

  「我才不要你來!」聽不出她是憤怒還是害羞,他不小心被她啜了一腳。「討厭!你走開!」

  「嘿!小心點,這可事關你下半輩子的『幸福』唉!」最毒婦人心,她差點害他絕子絕孫,還好她的準頭不夠,腳尖只劃過他的大腿內側,不然她以後可能得守活寡了。

  她氣惱地再揚腿一踢。「關我屁事?」

  「唉,你為是不乖。」索性用屈股壓住她不安分的雙腿,這下子他有更棒的視覺享受。「看我怎麼教你服侍你的男人。」

  「我才不要服侍男人!」大沙豬,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這種大男人心態!?「男人生來是服侍女人用的,所以我才不服侍你。」

  「你儘管嘴硬好了。」撩起她的襯衫下擺,他的魔手像條水蛇,直竄她敏感的嬌胴。「我要是不讓你求饒,我就不姓尹。」

  「你簡直……啊!」她的嘴硬持續不了多久,就在他扯掉襯衫上所有的紐扣、俯身舔吮她山峰上的紅花後,所有逞強、倔強全隨之融化,幻化成控制不住,尖細破碎的呻吟。「嗯~ ~」

  「喜歡嗎?」得意地輕笑了聲,他更加賣力地挑逗她的敏感,大手滑溜地蜿蜒而下,直達她動彈不得的雙腿之間……

  「你……你卑鄙……」嗚,又欺負人,他怎麼是這麼壞的男人?都怪她識人不清!

  他發現一個小秘密,屬於她的小秘密。每當她害羞就會罵人,越害羞,咒罵的話就越難聽。

  「口是心非的小魔女。」無所謂,打是情罵是愛,這可以成為他們之間深情的特別模式。「你盡量罵好了,我洗耳恭聽。」

  「你怎麼可以……趁人家沒有反擊能力的時候……這樣……」簡直是「攻其不備」嘛!

  「你錯了哦。」他露出無害的笑容,指尖探入她濕潤的緊窒。「我這招叫『乘虛而入』。他灼傑芯佩服自己的遣辭能力,好一個完美且一語雙關的詞句。

  「不要……你出來……」她戰慄了下,不但完全沒辦法認真思考,反而在口頭上讓他佔盡便宜,她不服!「出來啊!」

  微歎口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俯身輕嚙她小巧的肚臍窩。「你怎麼老叫我出來?我根本都還沒進去,怎麼出得來?」

  他是很亢奮沒錯,但在沒有任何「刺激」和「衝鋒陷陣」的情況之下,他的「小弟」著實很難「配合」她的心願。

  「你這個該死的……啊~ ~」隨著他帶著懲罰意味的強力抽撤,她很快就臣服在身體的快感高潮裡,再也無法與他的嘴,只能不斷呻吟。

  「你的樣子真媚。」瞧她微勾的美眸微台,小臉上滿佈迷人的紅暈,微啟的唇不斷吐出令人銷魂的輕喘低喃,這副驕媚的模樣,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何況是正壓在她身上、毫無遺漏地將她的媚態盡收眼底的他?

  他的慾望控制不住地直線上升,並以黑馬之姿衝上臨界點!他渴望她,無論心靈或肉體,全都極度渴望擁有她;他甚至沒有理智再多等待一秒鐘!

  「你不要說那種羞人的……」話。她來不及將話說得完整,只感覺一道強而有力的生命侵入地體內,誘出她一聲驚喘。「嗚!你輕一點啦!」撞得她骨頭都快散了!

  「很抱歉,我沒辦法。」攫住她豐潤的肩膀開始擺動臀部,尹逵臉上充滿著毫無誠意的笑容。「你的要求對我是太大的折磨,所以怒難從命。」

  「你……唔!」該死的臭男人,他竟然還敢有理由?「那、你慢一點啦!」速度快得她頭都暈了呢!

  「歹勢,我的答案還是一樣。」堆疊了整個晚上的慾火不曾消退,加上白天的「視覺效果」特別清晰,能將她的嬌胴和媚態看得更為清楚,他實在很難說服自已不努力欺負她。「來,擺動你的臀部跟上我,很快你就會享受到快感……」

  「嗚——」不要啦,這個超級好色的男人!

  歡愛的氣味、粗喘的呻吟、輕淺的低泣和數不清的愛語及濃情蜜意,使得小小的套房內滿佈春光,不覺讓蕭瑟的秋季,添上一筆略似春天的曖意——


  整理店裡的進口化妝品,姚芝姬發覺近來店裡來了許多生面孔。她在這裡開店已經有一年多,大部分都是熟客來光顧,就算有不小心闖進來的陌客人,也不曾像這幾天這般密集,無怪乎她心裡直犯嘀咕。

  客人多,她賺的錢就相對地增加,但這幾天來的客人,不但各種年齡都有,而且清一色全是女人,每個還都不經意地讓她發現她們偷瞧著自己,害她心裡直發毛。

  她記得附近並沒有開設女同志的書店或PUB,那麼這些女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怎麼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異色」?

  所有的異象要由一個星期前說起——

  一個打扮得頗具民族風味的年輕女人,在偷覷姚芝姬無數眼之後,終於像打定主意似的走向櫃台。「小姐,你們有沒有最新出產的克洛馬水晶貼花杯?」

  「克……喔,有啊,我剛進了兩組,昨天剛被一垃熟客帶走一組,還剩下一組,你要看一下嗎?」姚芝姬想了下,馬上就想起來了。

  其實她對那組成對的水杯也情有獨鍾,畢竟用那種水杯喝水,有一種說不出類似貴族的高貴氣質,和情人一起使用,是多麼浪漫的事;她本想留下來自己用,不過客人至上,既然有人問起,她自然得割愛了。

  「當然嘍,我最喜歡收集水杯了。」女人提到自己收藏的物件,細長的雙眼立刻炯亮起來。「只要是具有民族風味的水杯,我都會忍不住想把它們買下來收藏;我找過好多家精品店,不是沒聽過那組水杯就是沒進貨,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裡有那組杯子。」

  「我自己也滿喜歡那組水貝,你很有眼光。」姚芝姬忍不住讚許道。「請你稍等一下,我鄉出來給你看。」

  她在櫃台後方的貯物櫃裡拿出女人要的水杯,才一交到女人手上,女人的手突然狀似無力地滑了一下,在她驚愣了下、反應過來卻來不及搶救的情況之下,那組美麗的克洛馬水晶貼花水杯迅速墜落地面,應聲而碎了——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馬上張大嘴巴、雙掌掩面,忙不迭驚聲道歉,侷促的腿似乎閃也不是、蹲也不是,看著她腳邊的那堆碎片。「怎麼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姚芝姬為難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察覺任何虛偽之色,看來她應該不是故意讓杯子掉到地上,繼而造成它們的損壞;但她是店家,沒道理客人破壞了東西,還得由她這個做老闆的自行吸收,那麼這交易怎麼算都劃不來啊!

  「對不起啊,老闆娘。」看出姚芝姬面有難色,女人也不好讓她太過為難,立刻表明自己願意賠償誠意。「不然這樣好了,雖然很可惜,但我該負大部分的責任,所以我還是原價賠給你好……」

  「不,小姐,我也有一半失誤。」人家這麼誠懇,她也不是趁火打劫的人,不如就責任各半。「我看你也不可能是故意的,而且很有誠意;要不然你以原價的一半賠給我就行了,其他的我自行吸收。」這是最折衷的辦法,不然她也無法可想了。

  女人顯然鬆了口氣,瞧她的眼底多了些稱許。「這樣好嗎?會不會太對不起你了?」

  「沒辦法,畢竟這組杯子已經破了。」聳聳肩,姚芝姬首先露出善意的微笑。「身為我的立場,實在沒道理讓你全數賠償,所以我只能收你一半錢;如果你覺得還算合理,以後就麻煩你多抽空來光臨購物,這樣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

  「老闆娘,你人真好。」女人開心地笑了,忙由皮包裡抽出皮夾。「來,你說多少錢,我馬上付給你。」

  於是姚芝姬收了女人一千兩百八十元,是那組水杯一個杯子的公道價,頂多收了她一點運送的費用而已。

  「沒讓你虧本吧?」女人收好零錢,不放心地又問一句。

  姚芝姬露出一抹苦笑。該怎麼說呢?虧本?她是虧了,因為她得負擔那別外的一千兩百八十元,不是虧本是什麼?但無論如何,說出去的話像潑出去的水,她斷無反悔的理由。「不會啦,至少你幫我一起分攤了啊!」

  「好,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女人阿沙力地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臨走之前還不斷向她喊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介紹客戶,保證讓你賺得更多。」

  待女人走遠了,姚芝姬才可惜地看了眼那堆破裂的碎玻璃,微歎口氣後,走到內室拿出掃把和簸箕清理。

第八章

  然後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約莫一個星期後的今天,每天都會有一個特別「愛找碴」的女客上門,雖然大多會成交,但卻讓姚芝姬的情緒不由自主地變得緊繃,這是開店以來不曾有過的現象。

  下午,來了一個時髦的年輕女孩,頭上綁滿了類似黑人的髮辮,身上的裝扮儼然是東京街頭美少女。她一進門就直喳呼,不斷問姚芝姬一些日本流行商品的汛息;內容千奇百怪,幾乎所有用得到、用不到的東西全問了,弄得姚芝姬一個頭兩個大。

  還好姚芝姬平常就常翻閱最新的流行雜誌,藉以當作進貨的取決標準,所以那些問題還難不倒她,解答得還算順利。

  最後那女孩買了日本制的小花剃刀組、假指甲造型組和一隻小綿羊玩偶,開開心心地刷卡走人。

  剛來店裡的洪水仙又開始無聊了,她摸摸新進的肥皂盒、面紙盒、CD盒,她就是喜歡那些以「盒」字為結尾的小東西;聽見姚芝姬抱怨連日來的「遭遇」,她關心地問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因為她的阿娜答昨晚才回來「沾一晚醬油」,天一亮就又飛往倫敦出差,害她的情緒再次陷入低潮,所以決定到店裡來溜溜。

  「哪有?」雙掌撐住下巴,姚芝姬顯得跟她一樣低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就店裡家裡兩邊跑,哪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去得罪人?」還全都是女人,挺可怕的說!

  「沒有嗎?」拿起一個口紅盒研究半天,洪水仙又有新的論調。「難道是你的阿娜答?他得罪了那些女人或者是其中一個?」

  「嗄!」姚芝姬瞠大美眸,為這個不無可能的提示。「不、不會吧?」要是這樣就糟了。

  如果對方只有一個,那她姚芝姬應該還應付得來。因為以尹逵對她身體的迷戀程度來看,她大概不用花多少氣力就可以打敗挑戰者,重新登上衛冕者寶座。

  但一天一個唉,算算到今天為止,至少有六、七個;所謂雙拳難敵四掌,她拿什麼去跟人家爭吶?

  「怎麼不可能?」洪水仙開始發揮唯恐天下不亂的本事,就怕這好朋友一頭栽過去,什麼危機意識都沒了,盲目地被牽著鼻子走。「你的阿娜答又不是恐龍兄,他長得還算體面,職業稱頭又有錢,哪個女人不愛這種貨色?」

  戀愛嘛,總得經歷一些風風雨雨、雷電交加什麼的,這樣將來才有值得回味的片段和意義。因此她絕對不是見不得好友感情順遂而眼紅,她是為了幫好友製造更多美好的回憶,才會如此「興風作浪」。

  「那當然,要不是他的條件還不賴,我也不會看上他。」姚芝姬心喜水仙對尹逵的好評,得意之下,完全忽略了最重要的「底一句」,還顯得有些沾沾自喜。

  「你儘管在那邊得意好了。」不給情面地冷睨她一眼,洪水仙心頭有惡作劇的快意。「你那個男人吶,嘴巴像含了蜜似的,加上條件不差,一定很多女人主動獻身。」

  「主……」噢!她實在說不出那四個字!「我、我可不是哦!」她連忙加以澄清,畢竟這是事實,都是他……他……動作太快又太狠,她才會「淪陷」的。

  「你?」以洪水仙對她的瞭解,要她主動獻身,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兼老天下紅雨。「下輩子吧!」

  姚芝姬略帶心虛地傻笑不斷。「嘿……」打死她都不敢說出自己其實得負大部分的責任,因為是她主動留人下來過夜的嘛!

  「收起你那白癡的笑。」沒好氣地睞她一眼,洪水仙賣力地危言聳聽。「不是我故意嚇你,男人是全世界最容易見異思遷的哺乳動物,你要是不先弄清楚那些女人和他的關係,不如早點分手算了。」

  「分手!?」姚芝姬的聲音在瞬間揚高了兩個八度。「有這麼嚴重嗎?」不要啊,人家好不容易享受到愛情的甜蜜,要她這時候放手,她實在捨不得啊!

  「不然呢?」冷冷地潑她一盆冷水,洪水仙將城府深沉的女巫飾演得入木三分。「等到人家大著肚子、哭著來找你,要你給她們母子倆一條生路,把原本該屬於你的男人要回去?那還不如早些慧劍斬情絲,省得到時候再來肝腸寸斷是吧?」

  「呃……」姚芝姬猶豫了。兩害相權取其輕,比較之下,分子似乎是令自己受傷較少的方式。「這、這樣說好像也沒錯……」她顯得氣虛,氣力幾乎全讓洪水仙的話給嚇跑、搾光了。

  「好啦,該說的我都說啦,你自己好好想想。」拿起最後觀看的口紅盒,洪水仙在她眼前搖了兩晃,順手放進皮包裡。「這個口紅盒我拿走了,記我的帳。」

  「嗄—一你要走啦!」好討厭的感覺喔!人像心正煩呢,水仙都不留下來陪人家聊天,才來沒多久又要離開,交這種朋友不曉得要幹麼的?

  「嗯。」很沒氣質地打了個呵欠,洪水仙從不在她面前稍作掩飾。「你都不曉得,昨天晚上他有多『猛』,害我今天腰酸背痛的,還是早早回去補眠吧!」

  「拜託!」姚芝姬直翻白眼哀嚎,受不了她的直接。

  「別拜了,我又還沒死。」撥撥長髮,洪水仙走到門邊停頓了下。「記得啊,去問清楚那些女人和他的關係;我是過來人,聽我的誰沒錯。」

  是喔?失神地看著水仙扭腰擺臀地瀟灑離去,姚芝姬心裡滿是問號。

  這種事該怎麼開口比較好!是單刀直人,還是直搗黃龍

  ……唉!這兩樣好像是一樣的方法徐,她一定是給自己施壓過大,腦袋才會不清不楚;那不然……與會曲折、九彎十八拐怎麼樣?

  天吶!這個問題為什麼這麼難?到底有誰可以告訴她解答!?

  受洪水仙「洗腦」後的姚芝姬,破天荒地提早打烊,帶著一股忐忑不安的心情,信步走到尹逵的診所外「查勤」。

  「討厭啦,尹醫師。」診所內一個長得滿清秀的女子,身著白色護士服,一邊嬌笑一邊推拍著尹逵,看在剛到門外轉角處站定,偷窺的姚芝姬眼裡,兩人就像正在打情罵俏似的甜蜜。「人家才沒有呢,你別亂講哦!」

  「沒有才好。」尹逵笑著閃躲她的攻擊,一點都沒注意到站在玻璃牆外的姚芝姬。「這樣才不枉人家每天都來。」

  女子嬌嗔地以眼尾怒瞪了他一眼。「什麼嘛!他是來看你的,又下是來看我的。」

  「唉噢!冤枉啊!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他來看我做什麼?」他舉起右手,像童軍宣誓般伸出三根手指。「而且我發誓,我的性向絕對正常,沒有任何異常現象。」

  「神經!」護土小姐啐了他一口,將治療儀器稍微整理了下。「要不是他的手傷需要做復健,我看吶,任誰也沒時間天天到診所裡報到。」

  「那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看你的眼神特別不一樣?」他們正在談一個年輕小伙子,因為機車打滑傷到手臂筋骨,為了盡快將手臂治好並且不留下任何後遺症,那個小伙子可是每天準時報到。「不只我這樣想,不信你問問小貞。」小貞是負責掛號的護理小姐。

  櫃台裡滿瞼痘痘的青春小護土,正經八百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對啊,我也這麼覺得,不然他看我的時候,怎麼都面無表情?」跟看小麗的時候天差地別。

  「才怪!」那個叫做小麗的清麗女子扮了個鬼臉,馬尾一甩,不經意將視線轉向診所外面,卻陡地失聲尖叫起來。「啊——」

  尹逵和小貞被她的失控嚇了一大跳,兩人同時不由自主地跟隨她的視線望去——

  「啊~ ~ 」這一望,讓小貞也尖叫起來,讓尹逵又是一驚。

  「什麼人!?」他瞪著玻璃牆面吼道。

  一張因擠壓變形的女人臉,緊緊由診所外貼平在玻璃牆上;鼻端的熱氣在玻璃上渲成一圈光暈,鼻子和嘴唇黏貼成又扁又厚的「平面圖」,造成有點恐怖又帶點可笑的「效果」,讓尹逵不住地皺起濃眉,死命地秤冬那張女人臉,想看清那女人原本的面容。

  「芝……芝芝!」老天!竟然是她!?她在搞什麼鬼!

  今天不是愚人節,當然更不是萬聖節,她犯得著這麼嚇人嗎?

  尹逵氣急敗壞地衝到診所外,用力將姚芝姬的臉由緊貼的玻璃上「啵」地一聲「拔」下來,然後像拎小雞一樣進診所裡。「你怎麼不說一聲就跑來了!」

  她不是應該在店裡等他下了診後,再去接她回家嗎?她沒事跑來幹麼?

  瞧她對診所幹了什麼好事?他的玻璃牆面竟彷彿隱隱浮現一個女人臉的淺形!簡直是個噩夢!

  因為玻璃上的白霧彤響、看不清楚屋內情形的姚芝姬,被這突發狀況嚇了一大跳。「我……我……」她支支吾吾,不敢言明自己「別有企圖」。「我頭、頭……痛。」

  「頭痛?」有型的濃眉緊張地蹙起,接下來便是一串令人難以招架的問題。「好端端的怎麼會頭痛呢?是不是感冒了?」見她搖頭,他又問:「生理期呢?不是才剛過不久,下次的時間也還沒到,理論上不會是那個原因引……」

  陡地,他警覺地噤了聲,轉頭瞪著兩雙眨都沒眨的好奇大眼——不,應該算三雙,因為小貞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儼然是那四隻大眼之外的第五、六隻眼。

  兩個女孩一見尹醫師發現她們的「窺視」,不約而同地浮起心虛且尷尬的笑容,卻糟糕地顯得太過僵硬。

  「咳!」顴骨微紅的尹逵,裝腔作勢地環起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聲,蓄意擺出一張嚴肅的老闆臉孔。「你們兩個,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別逗留得太晚,早點回去吧!」

  兩個平常一下班就急著蹺頭的女孩,這時候反而不急著走了,個個瞪大了眼,好奇地審視著姚芝姬。

  「小姐,你是尹醫師的女朋友喔?真有勇氣唉。」

  姚芝姬愣了下,不太懂她們為什麼要說她「真有勇氣」?

  「後!尹醫師好福氣唉,竟然會得到像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嘿嘿,這種好聽話就可以多說一點,滿足人家的虛榮心嘛~ ~

  「哎呀,不是尹醫師好福氣,而是這位小組的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

  嗯嗯,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不長眼,不然以她超優的氣質,應該可以交到更棒的情人才是。

  「我看不見哦,八成是尹醫師用甜言蜜語騙人家小姐上鉤的啦!」

  沒就沒錯,那傢伙就是嘴巴甜,她才會一不小心就上當了!

  「是喔?我就說嘛,以尹醫師擁有的那一拖拉庫龐大『家累』,怎麼會有小姐笨笨的願意當他的女朋友呢?」

  咦!笨笨的?指的是她嗎?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笨吶!而且他怎麼稱得上有家累呢!他不是沒妻也沒子嗎?羅漢腳一個罷了。

  「對啊,尹醫師家裡那一大票的『娘子軍』聲勢實在太驚人了,這小姐一定是沒看清事實,才會傻傻地跳入尹醫師設下的愛情陷阱。」

  娘子軍?指的是他家族裡的那些女性成員嗎?還是她所不知道的紅粉知己?聽她們這麼說,好似那些女人很難搞定……

  兩個女孩原本對姚芝姬好奇得不得了,沒想到一人一句的下場,變成兩個女孩對尹逵的「批鬥大會」,惱得尹逵黑了一張俊臉。

  「夠了吧你們。」他終於受不了地開口趕人了。「你們兩個小鬼,我不是請你們來破壞我的戀情的,快給我滾回去!」

  兩個女孩子將嘴圈成O型,像是沒見過他發脾氣似的。

  「可是,我們還沒整理好……」

  「不用整理了!」頓了下,他的語氣轉而哀求。「兩位姑奶奶,拜託你們快點回去吧,不要浪費我跟我女朋友培養感情的時間。」

  一直安靜聽他們聊天的姚芝姬經他這麼一說,害羞地躲到他背後,與她成熟嫵媚的形象全然不符。「討厭!滿嘴胡說八道。」她輕聲嬌嗔。

  「噢!討厭——」小麗可樂了,她放軟小手,輕輕拍打在小貞的臉上,以更為誇張的語氣和動作模仿姚芝姬。「原來這小姐也不是毫無所覺的嘛!」至少地看清了尹醫師滿嘴胡八道的「本質」。

  「別這樣啦,小麗。」小貞不安地扯了扯小麗的袖子,以下巴指向尹逵。「尹醫師快失控了,我們還是快走吧!」

  平常不生氣的人,一旦發起火來,那才是真正的火山爆發,小貞沒把握自己承受得住;而且,即使老闆那座活火山的女朋友也在場,但誰曉得她會不會是另一座危險的活火山?

  「好嘛!」雖然感到可惜,沒辦法繼續「看戲」,但小麗以保住飯碗為重不再挑釁那只發毛的公獅。「小姐,我們下班了,馬上就走,你好自為之啊。」她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死丫頭,什麼叫做『好自為之』!?」這兩個工讀的小女生就是愛玩愛鬧,平常只要她們將工作做好,基本上他是不會太壓抑她們的本性,不准她們這個或那個;但現在不同,芝芝在

  這裡,他可不想讓這兩個小鬼破壞他的形象。

  「沒有啦,我隨口胡謅的啦!」小麗和小貞忙脫白色制服,露出穿在制服內的輕便服裝。「尹醫師的女朋友,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見面。」然後連忙手牽手,頭也不回地跑離診所。

  尹逵沒好氣地睨著她們的背影,不很認真地搖頭罵道:「兩個死丫頭!」

  「找覺得她們挺可愛的啊。」看起來跟他的感情不錯,這讓她有點小小的吃味。「你好像用女人特別處得來呀?」

  「說什麼傻話?」按下了電動鐵門,尹逵挑起眉睞她一眼。「男人女人不一樣都是人?對我而言,都可以是朋友,誰教我是萬人迷咧?」他不忘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少臭美了!」姚芝姬做出嘔吐狀,終於找到一個比她還自戀的人。

  「我真的是臭美嗎?」他將物療室的好關掉,將她拉進診療室。「嗯?」

  她安靜了好一會兒,而他走進診療室裡。「你幹麼進來這裡?」

  「先讓我把電腦關掉,然後呢……他繞到桌後握住滑鼠,移動游標將電腦關機。「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在店裡等我?」她今晚的舉止實屬反常,而他,需要一個理由。

  「我……」好些張女人的臉閃過腦海,包括打破水杯、身著民族風的美女,還有青春可愛的東京美少女,更少不了剛剛離去的小麗。如果水仙猜得沒錯,那麼圍繞在他身邊的這些女人,他到底喜歡哪一個?

  「我什麼我?到底是你還是我?」又來了,他開始懷疑最近的她是否患了結巴?

  拍頭看著他酷帥有型的臉龐,洪水仙的警告卻不由自主地在腦子裡響起,她掙扎許久,終於咬了咬牙。「我、我們分手吧!」

  天吶!飛彈掉下來了嗎?還是隕石墜落了?外星人攻佔地球、邪靈入侵了?

  都沒有。他毫髮無傷地站在地球上呼吸著,診所也沒被毀滅,跟前站著的依舊是他是心愛的女人,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沒改變,卻又恍若風雲變色、天崩地裂、世界末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次。」八成是肯近工作量太大了,不然怎麼會連話都聽不清楚!看來該找個機會休假,或許到國外度蜜月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嗚~ ~太過分了,這種話居然要人家一再重申,感覺自己好像是個萬惡不赦的環女人。「我說,我們分手吧!」怕他沒聽清楚,這次她說得很清楚也很大聲。

  他的臉沉了下來。這女人搞什麼鬼?她當真以為今天是愚人節嗎?還是把他當傻子耍!「愚人節早就過了。」

  「我知道啊。」她可是很認真的呢,他怎麼可以以為她在開玩笑!「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那你以為你在說什麼?」這已經不是羅馬拼音和英文譯音那麼簡單了,這個問題比那個還嚴重千百!

  「就是『分手』嘛!」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明知她說一次,心就痛一次,還逼人家一說再說,他果然是個大壞蛋!

  「我不要!」不需要理由,他堅決反對。

  晶亮美眸噴出火花,她生氣了。「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我哪裡霸道了?」

  「你甚至連理由都不問!」

  「一開口就要分手,你有給我理由嗎?」

  「我沒說,你可以問吶!」

  「既然你不說,我為什麼要問?」

  「唉!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都要讓你甩了,講道理還得了!?」

  兩個人你一言來我一句,爭吵得好不熱鬧。

  「我不理你了!」姚芝姬氣壞了,美眸泛起紅潮。「反正我該說的話全都說完了,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見……不,不見!」她氣呼呼地轉身。

  一把撈住她的手臂,尹逵扯著她,不讓她輕舉妄動。「你到底在耍什麼性子?我記得我根本沒惹你,你是哪根筋不對了?」

  「不是我不對,是你不對。」她撇著唇,耍脾氣地不看他。

  「死刑犯都得有個罪名才能定罪,你好歹說清楚,讓我知道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要「死」也得做個明白鬼,他才不要陣亡得這麼不明不白咧!

  「你最大的錯,就是你太有女人緣了。」姚芝姬忍無可忍地將連日隱忍下來的鬱悶全數爆發。「誰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少『三妻四妾』!要嘛你也管好她們,別讓她們出來『丟人現眼』;現在她們都找到我店裡來了,除了分手,我還能怎麼樣?」她太委屈也太生氣,連自己一時糊塗,用了不當的形容詞都不曉得。

  尹逵直覺是既好氣又好笑。「我哪有三妻四妾可以丟人現眼!?」要不是太瞭解她不是會用這麼難聽的話語罵人的女人,他當真會以為她是個潑婦,口不擇言的潑婦。

  「我什麼時候說你有丟人現眼的三妻四妾!」她發誓,自己沒有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他一定是栽贓。

  「你剛剛說的。」他提醒,表示自己沒有說謊。

  「我沒有!」

  尹逵翻了下白眼。「告訴我,哪些女人到你店裡找麻煩?」如果他猜得沒錯,八成是家族裡那些「婆婆媽媽」。

  姚芝姬頓了下。「她們也不算找麻煩……」

  「別再爭這些,沒結果的;你只要告訴我是哪些人就行了。」

第九章

  姚芝姬絕對想不到,徹底將心底的不安攤開來跟尹逵說了之後,即將面對的竟是如此「盛大」的陣仗。

  尹逵在聽完她的形容之後,什麼話都沒說就將她塞進車子裡,油門一踩,「噗——」地一聲,轉眼間兩人就到了一幢美輪美奐的大宅外,豪華的程度令姚芝姬咋舌不已。

  哇—一這是什麼人的宅邸!看起來跟總統府一樣大,感覺氣勢挺驚人的咧!

  「唉!你不可以私闖民宅啦!」眼見尹逵直接將車子開進大宅的庭院,姚芝姬嚇一大跳,趕忙伸手拉住他操控方向盤的手臂。

  「這裡是我老爸住的地方,不算私闖民宅。」暗歎口氣,他將車停進草坪間的空地上,穩穩地踩下煞車。

  他老爸住的地方!姚芝姬很難讓自己的唇形保持原來的弧線,她的嘴幾乎變成圓形——理由是,她根本合不上嘴,因為她太驚訝了。

  她從不曾設想過尹逵的背景和家世,只是單純地喜歡他、欣賞他,所以才會跟他交往,卻從沒想過兩人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

  從高中之後,雙親因為意外而相繼離開她,使得她從此失去父母的庇護。雖然留下一筆不算多的遺產,但當時的她還在唸書,正處最需要用錢的時刻,為免坐吃山空,所以她省吃儉用又半工半讀,因此在出了社會後,她才有能力和水仙合開那家精品店。

  水仙說天沒錯,他長得體面,職業又稱頭,加上不錯的家世……如果今天他選擇了比地條件更好的女人,然根本沒有立場嫉妒,反而應該祝福他才是。

  姚芝姬心頭原本就已萌芽的分別之意,因察覺兩人之間的差異而更加篤定;她難過地低下小臉,緊揪著膝上的皮包背帶。

  「不論你在想什麼,都別太早定我的罪。」他很確定自己不會喜歡剛剛浮現在她腦海裡的任何意念,因為她除了庸人自擾之外,不會有其他具有建設性的主意。「關於你的疑慮,我會給你滿意的解答,現在下車吧。」拉開中控鎖,他率先下了車。

  姚芝姬在汽車前座坐了好一陣子,直到他耐不住地為她開啟車門催促,她才木然地下了車,尾隨他步步艱辛地走進那棟宏偉的大宅。


  「咦!你怎麼回來……啊!」一進門,一個盤坐在沙發上的女子回過頭,發規尹逵進了門,正待發出疑問,卻眼尖地發現跟在他身後的姚芝姬,女子立即由沙發上用跳起來。「哎呀!大嫂也來啦?」

  姚芝姬狐疑地看了女子一眼,感覺有點眼熟,卻又說不出自己在何時曾見過這個穿著T恤短褲、光著腳丫的女子。

  而且,被一個不認識的女子稱呼為「大嫂」,這種感覺不是普通的彆扭,而是非常彆扭——因為她根本不認識那名女子,更遑論女子的哥哥。

  「你不會忘了我吧!」女子顯然看出她的疑感,大步一跨跨到她面前,素手指著自己的臉。「是我啊,潔昱,你記銜嗎?」

  姚芝姬的眉心皺了起來。潔昱這個名字她也有點印象,卻還是說不出明確的印象由何時產生;反正對這名女子,她就是感到既熟悉又模糊,整個腦袋都糊塗了。

  「噢!天吶!想不到我這麼容易讓人遺忘。」潔昱棒心哀嚎,號叫不到一秒,霍地彈了下手指,興舊地嚷叫起來。「克洛馬水晶貼花水杯,記起來了嗎?大嫂,我就是打破水杯的那個人啊!」

  姚芝姬愣住了,實在很難將眼前的率性女子,和那個印象裡民族風裝扮的氣質美女連在一起。「你……」

  「對啊!」潔昱漾開大大的笑實,猛地熱情地拍拍她的肩。「別懷疑,女人嘛,總有好幾個不為人知的面貌是不是!來來來,過來坐,我去把大夥兒都叫出來。」拉著姚芝姬坐上她才跳起來的高級皮質沙發,她一溜煙地從樓中樓的階梯跑上去,完全忽視尹逵的存在。

  「這丫頭,一點都不長進。」尹逵搖著頭,訕訕地自己拉拉褲管坐下。

  「她……你叫她『丫頭』?」姚芝姬顯得茫然,一副還沒回到現實的模樣。

  「嗯。」他撫著下巴,思忖了下。「她該算是我第……六個妹妹吧!」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了。

  「『算是』!」這是哪一國的介詞?而且第六個……是不是太誇張了點?「請問一下喔,尹伯母總共生了幾個?」

  「尹伯母?你指的是我媽嗎?」她指的是哪一號媽?

  「廢話!」難不成他有n個媽?

  「我媽只生了我一個。」而且是尹家唯一的一個男丁。

  「啊!」姚芝姬徹底亂了,兩顆眼球閃動著看不懂的數字符號。「那妹妹……你說的是第六個『干』妹吧!?」早說嘛,差一個字差很多唉!

  尹逵挑起眉尾,倏地壞壞地笑了。「什麼乾妹妹?她是我的親妹妹。」

  「親妹妹?」姚芝姬化身成為鸚鵡,他說一句,她也下覺跟著說了一句。「怎麼可能?那到底……」

  「啊哈!我們都來了!」

  當姚芝姬還如墜五裡雲霧中時,陡地一堆雜亂的細碎女音,中間注人一聲強而有力的聲音,瞬時準確地拉走她的注意力——

  「嗨!」

  「哈羅!」

  「又見面了。」

  眼前站了十幾位女子,有的她彷彿還有點印象,有的又似全然沒見過,卻個個都對她咧開嘴笑,而且幾乎各種年層都有。

  「呃,你們……」姚芝姬簡直嚇壞了,以為自己不小心誤入了女人國。

  「我們都是小逵的妹妹。」她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好像聲樂大走唱。「年長的幾位則是他的阿姨『們』。」

  「妹……妹妹?」還有阿姨們?是親阿姨嗎?她的眼中冒出問號。

  東京街頭美少女沒氣質地摳著鼻孔說:「別懷疑,我們都是他的親妹妹啦!」

  尹逵皺起眉心,瞪著那位年輕的美少女。「小柔,放下你的手。」

  姚芝姬眼見美少女嘟著嘴,卻乖乖地聽話將手放下,整顆頭腦全亂了,變成一團團的漿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他怎麼會有那麼多「親妹妹」?而他媽媽又只生了他一個?

  「咳,我來說明好了。」潔昱攔住眾家姊妹,自認和姚芝姬有不同於其他姊妹的交情,跳出來大聲說話。「這都得怪我們那『風姿綽約』、性感迷人的老爸;因為他欠下的感情債太多,所以得負責養活我們姊妹以為補償。」

  「唉——」其他女子很不給面子地發出噓聲。

  「應該說,我們之間沒有人足以取代大姊在小逵父親心目中的地位。」一位看起來最內斂也最有氣質的中年女人,秀秀氣氣地撥了撥滑下頰側的髮絲說道。

  「『大姊』!」那又是什麼人?

  「彩姨說的是我媽。」尹逵補充說明。

  姚芝姬是越聽越糊塗,每個女人又都七嘴八舌搶著補述個三、五句;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口水相傳」、「七零八落」的「惡補」之後,她總算有了大致上的瞭解。

  原來尹老爹風流倜儻、天生風流,年輕時便結交不少紅粉知己,但他心裡還是有個最愛的位置,著那個位置的女人,則是尹逵的生母。

  後來因為那個最愛在生了尹逵之後,虛弱的身體一直沒有恢復原來的健康,因此准許丈夫「向外發展」,只因自己真的無法再滿足丈夫的需求。

  但說來容易做來難,事實畢竟不是那麼容易就看得開,於是尹逵的老媽在身體一直不見好轉及長期忍耐丈夫流連花叢的沉鬱心情之下,撐不了幾年便撒手人寰,丟下丈夫和幼子「遺愛人間」。

  雖然妻子已逝,但尹老爹忘不了結髮妻的有情有義,決定終身不娶,卻不曾終止與紅粉知己之間的風流債,於是便有這滿屋子女人的存在,弔詭地全生活在這幢大宅裡。

  那些所謂的阿姨,就是取代尹湮媽媽「服侍」尹爹會的「黑夫人」;不但尹老爹沒有再娶的意念,連她們也沒有任何想與尹老爹結成連理的意願。

  其實她們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自覺替代不了尹逵媽媽在尹老爹心裡的地位,不如就「只求偶爾聚首、不求全部佔有」,並私下互以姊妹相稱,各自為尹老爹至少生下一個女兒。

  不過說也奇怪,這些阿姨們沒有一個生下男孩,所以尹家仍算人丁單穌,只有尹逵這個男孩足以接傳衣缽,說來也是異事一件。

  坦白說,姚芝姬對那些阿姨的想法並無法認同。人家不是說嗎?「寧可擔蔥賣萊,不願與人公家婿」?但她很清楚,自己並沒有立場評論長一輩人的思想和行為模式,只能對這種異象暗自昨舌。

  「那你們……怎麼會到我的店……」找碴?她沒敢將最後兩個字說出來,因為對方人多勢眾,她一人勢單力薄,即使尹逵有可能姑在她這邊幫襯,但他算是游離票,任誰都不敢保證他究竟會幫誰。

  「還不是我們發現大哥的『姦情』,所以才……」先開口的是小柔,就是那個東京街頭美少女,但講不到兩句話就立刻被截斷了。

  「唉!不會講話就別跟人搶著說嘛!」戴著厚眼鏡,看起來很會唸書的何菲,不屑地用鼻孔哼了聲。「是看見大哥好不容易有了好對象,奉老爸的命令,前去探查『女方底細』而已。」

  尹逵翻了記白眼,著實受不了這些妹妹們的國學素養。

  「臭小菲,別以為你會念幾個英文單字就拽了。」那些女人當中,以小柔和何菲的年最為相近也是為年輕,自然最容易當成比較的對象,因此互看彼此不很順眼也不是太難理解的事。「至少我就比你會打扮,女人嘛,念那麼多書有屁用?」

  姚芝姬頗有同感地點了下頭,非常能夠接受小柔的論調;這女娃兒分明跟她是同一國的,書不見得念得好,卻都是愛美一族。

  「這當然不是泛泛的女人能夠瞭解的道理。」推推眼鏡,何菲露出宛如刻薄後母般犀利的眼神。『所謂物以類聚,什麼鍋配什麼蓋;你,我是不曉得啦,但我可不願意將來配一隻隻會打扮卻滿腦子豆腐、沒啥用處的公孔雀!」

  尹逵悶聲笑了出來,暗自對何菲拍手叫好;一側頭發現姚芝姬悶悶地扁嘴看他,感覺上想笑又不是很敢笑。

  「幹麼這樣看我?」趁著大夥兒被那兩個麻煩精扯去全副的注意力,尹逵小聲地在她耳邊問道。

  「你在笑什麼?」姚芝姬明知故問。

  尹逵馬上又想起何菲適才的一席話,樂得眉眼都彎了。「我在笑小菲的理論很好,說服力十足。」

  姚芝姬也彎起眉眼,一副不懷好的神采。「是嗎?你真的那麼認為?」

  「當然。」這是他身為大哥的驕傲。「小菲是我們家最會唸書的女秀才,那顆頭是家裡唯一跟我有得拼的黃金腦袋。」他得意洋洋地加以評論。

  「是喔,黃金腦袋。」姚芝姬笑得眼都瞇成一炙線了,其實是皮笑肉不笑。

  見她笑得不是很「心悅誠服」,尹逵心裡敲起不祥的警鐘。「你幹麼笑得那麼老巫婆?」

  「什麼以笑得『那麼老巫婆』?」她眨眨眼,完全不明瞭他的比喻。

  「像戴個假面具似的。」就說她的腦袋溫飽的聰明吧!這麼明白的比喻都聽不出來。

  姚芝姬狀似無奈地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沒再答腔。

  「你怎麼回事?」不尋常,她的表現太不尋公。「想說什麼就說啊,千萬別悶在心裡。」其實是她挑起他的好奇心,硬是想挖出她的心思。

  「小菲剛才不是說『什麼鍋配什麼蓋』?你再的同意這個論點?」

  「對啊。」尹逵不疑有他,並加以輔助說明。「中國不是有句俗話叫『龍配龍、鳳配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難道你不相信中國人的智慧!」

  她一派無辜地睜著美眸,看起來對他絕對臣服。「相信,我怎麼會不相信?」

  尹逵的眉心打了個結,看向她的黑眸多了一抹不信任。「可是你的表情……」

  「我的表情怎麼樣?」她還是很無辜,完全沒有任何心虛。「相信我,不論你認為什麼是對的,我絕對百分之百支持你。」

  他說不出所以然來,卻隱隱覺得詭異。「喔……」

  「不過,前提是——」她陡地扯開笑容,隨著接下來的那句話,幾乎讓尹逵心臟麻痺。「你必須先承認你是只滿腦子豆腐、沒啥用處的公孔雀!」

  尹逵徹底愣住了。所有的交談聲全入不了他的耳,像在看默劇似的,他盯這眼前每一個人的舉動,卻完全聽不見其中的任何一個字,腦子裡全是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公孔雀?他為什麼得是那種動物?不能是威武一點的豹啊、熊啊什麼的?

  霍地,他將之前小菲和小柔的話重新思索一次,再配上姚芝姬的「重點提醒」,頓時,他咧開白癡般的笑容,低聲嘻嘻笑了起來。

  「你幹麼笑得那麼噁心?」睞了他一眼,姚芝姬一心二用地既觀察他,也注意尹家客廳的動靜,仔細地聽取每個人、每句對話的重點。

  「中國人真是有智慧。」他突然有了感慨。「我以身為中國人為榮。」

  莫名其妙地換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反倒搞不清他在演哪一個橋段。「什麼麻?你是不是犯傻了?」他自詡為聰明人,果然難保沒有犯傻的一天。

  「你說得沒錯,我承認我是又沒啥用處的公孔雀。」他霍地大方接受她的調侃,在他的表情裡看不出一丁點彆扭。

  「嗄?」她抖了下嘴角,接續不上他的想法。

  「不過我也不是泛泛之輩。」輕輕握住她的小手,他心頭漾起說不出的滿足。

  「因為我『慧眼識英雄』,著穿你妖艷的外表下,還有顆慧黠的心。」

  斜睨他一眼,姚芝姬淡淡地笑了。

  這男人,表面上聽起來是在誇捧她,實際上是褒揚他自己。他說她美麗又聰明,連帶地承認他的外表也不差,所以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所以說,她才是最大的贏家,因為她贏得了這個同時「才色兼備」的男人,她才是「最佳馴獸師」。

  尹家的大門突然開了,走一個「風韻猶存」的老男人。「唉?怎麼大家都在!尹逵也回來了?這位是……」

  「少裝了,老爹。」小柔跳到男人身邊,親熱地拉起他的手臂。「你早就知道她就是『大嫂』,再裝就不像了。」

  「呃……」尹老爹被女兒這麼一戳,當場破功,羞窘了一張老臉。

  「伯父你好,我是姚芝姬。」她大力地起身自我介紹,並立刻明白尹逵的「姿色」來自何方。「冒昧來訪,還請伯父多多見諒。」

  「哪、哪兒的話!」尹老爹尷尬地將視線投向自己的「女人們」,傳遞著他們之間才看得懂的眼神對話。「你們……都熟悉了吧?」

  「全熟爛了。」潔昱笑嘻嘻地接下話。「就等著你回來呢!」

  「等我回來做什麼?」才和幾個老朋友去打了場保齡球回來,他的骨頭幾乎散光了。「大家都同意就好了,不用等我回來做決定。」

  「好啊,原來你們打的是這種主意。」尹逵總算弄懂了,為什麼一家老老小小的女人要到精品店找姚芝姬的麻煩,原來就是想把他逼回家,將她介給這一大家子的所有人,並把這些家人一併「賴」給她。

  「沒啊,我們沒打什麼主意啊。」彩姨一否認,笑吟吟地拉著姚芝姬往樓上房間走。「來,芝芝,上回我在你店裡看到一個……」

  「唉?怎麼這樣就走了啦?」

  「彩姊真不夠意思,上回我看她帶回芝芝店裡的東西,喜歡得不得了,正想跟芝芝問問看還有什麼其他的貨品,沒想到她就讓彩姊就霸了。」

  「是啊,上次我也好喜歡小柔帶回來的那個假指甲組,套在我的指甲上頭不知有多好看!」

  「少來了,你那雙手那麼肥嫩,裝什麼假指甲都沒用啦!」

  「你們這幾個丫頭,就不會用上去看看你們彩姨在跟芝芝聊些什麼?」

  「哎喲—一還能聊些什麼?不就是大哥……」

  「去去去,我們也跟去看著算了。」

  一陣喧呼之後,借大的客廳只留下尹逵和尹老爹四目相交,傻不愣登地在沙發上呆坐著。

  「老爸,情況依舊沒變吶!」尹逵搖了搖頭,嘴角的笑帶點微苦。

  「那可不。」歎了口氣,尹老爹表情也好不到用裡去。「別人家就不是這個樣子,為什麼我們家會這樣咧?」

  大部分的中國家庭全是以男人為天,基本上女人是屬於輔助的位置,沒什麼多話的餘地;但尹家不同,清一色全是女人的家庭,男人的聲音反倒是最細微的,說句難聽話,就是「可有可無」。

  「是啊。」起身端出水壺和老人茶茶具,尹逵在客廳裡的電磁爐上燒開水。「不過,別人家也沒我們多的女人那麼多,所以老爸,你是咎由自取。」

  「你這混小子。」狼狽地狠瞪兒子一眼,尹老爹的神情有說不出的懊惱。「我就搞不懂你媽生你這個臭小子來幹麼的?生個女兒多好,女兒多貼心吶……」

  「是啊,貼心。」將茶具—一擺好,兩個無聊至極的男人,在等待開水煮沸的這段時間閒打屁。「那麼多女兒還不夠啊老爹?你的心全給貼滿啦!」連一丁點位置都沒留給他呢!

  「誰說的?」尹老爹聞言立即雙眼圓瞠。「我還有一塊最大的位置……」

  「沒貼呢!」尹逵好心地為他接下話。「那當然是留給我老媽貼的,是吧?」

  尹老爹凝著水壺蓋逐漸冒出的水蒸氣,很淺很淺地微歎口氣。「是啊……那是留給你媽,沒有人可以取代的位置啊……

  偌大的尹家形成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境,樓上的女人們喧鬧得幾乎將屋頂就掀翻了過去,樓下的男人們則問聲喝著老人茶,誰也沒去干擾另一邊的情緒。

溦淇 於 2007-10-06 20: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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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06 20:17:00
第十章

  踩著月色,約莫在凌晨兩點時分,一男一女的身影,偷偷摸摸地由尹家的後門閃了出來,連車子都用空掃滑行,沒敢驚動好不容易被搞定的一大家子人。

  「老天,你的家人可真是瘋狂啊!」姚芝姬看起來頗為疲憊,因為她幾乎被那些二位數的女人們挖空了腦袋裡的常識、知識、學識和一大難說不出來的什麼「事」;那種戰況真是恐怖啊!比她以前在學校面對最害怕的英數理化還可怕!

  「恩哼。」尹逵不同,他的精神很好,全拜老人茶所賜。「她們一直都是這樣。」這也就是他沒敢住在大宅裡的原因。

  「真虧你和你爸受得了,要是找,早就瘋了!」如果三個女人可以媲美一座萊市楊,那麼尹家足以形成五、六個傳統場的熱鬧度——還是集散市場那種,喧鬧程度絕對凌於超市和一般傳統市場,簡直是恐怖之中的恐怖!

  「我爸是在償還他的風流債,而我,早就習以為常了。」但並不表示他就一定得逼自己融入,所以藉著開業之便,他一個人早早就搬出去住了。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會對付女人了。」要把那一家子女人全搞定可不容易,他就是在這種環境之下,才造成他「三頭六臂」的功力,無怪乎她抵擋不了他四射的魅力。「要是我生長在這種環境,可能比你還會講甜言蜜語。」

  沒辦法,女人對大事不見得在意,但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計較得緊;為了在那種境地裡來生存,恐怕連說話都能說的粉溜吧?

  「嗯。」尹逵非常沉痛地認同了。「現在你總該瞭解,除了你之外,我沒敢再在外面亂來的理由了吧?」一個就夠受了,他才不會像老爸那麼蠢,一次找那麼多個來增添自己的麻煩。

  「啊?」想起自己亂吃了一堆飛醋,提起來還挺丟人的呢!「誰曉得你的家庭這麼『特別』嘛!」她其實是不好意思用「複雜」兩個字,免得傳了出去,得罪了那一缸子女人。

  「嗯,『特別』這兩個字用得好。」白癡都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很難不去欣賞她的聰慧。「就因為這種『特別』,在我的成長過程裡,從不同時交往一個以上的女朋友。」這是老爸給他的前車之鑒,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擺在他眼前,就算他色膽再大,也沒那個愚勇去重蹈覆轍。

  「一次只愛一個?」她眨眨眼,問得極有技巧。

  他禁不住笑了。「一次只愛一個。」

  「我喜歡這個原則。」一心多用的下場只會讓事情變得混亂,所以她也不贊成什麼「養金魚心態」,一次養很多條再來萬中選一;那樣沒事便罷,萬一染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病毒,一死就是一整缸。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車輛稀少的車道上,他的眉宇之間漾滿偷悅。「你的情況恐怕跟我不一樣。」

  「怎麼說?」她長得像見異思遷的女人嗎?不會啊,基本上她還覺得自己的長相挺良家婦女的說,頂多……有點「情婦臉」罷了。

  「你是『天生』只愛一個,這輩子只准愛我一個。」他半點都不害臊地大言不慚。

  打死都不承認自己有點心喜,她故葛鼓起腮幫子駁斥。「後!你這個人太霸道了吧?人家真個東西,至少還有機會『貨比三家』或殺殺價什麼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獨斷就決定我的未來?」

  「我可從來沒向你殺過價。」他將車子轉進巷道裡,續往前滑行。「還有,單憑你店裡的東西,輕易就收買了我家那世『家眷』的心,難道你對自己的眼光還感到懷疑嗎?」

  「那不一樣啦!」看商品和看男人怎能一概而論?任何精品都屬於身外之物,男人可不同了,那可是要依靠一輩子的唉!

  將車子開進停車位,他拉起手煞車。「對我來說都一樣,我看我們還是找個時間辦一辦吧!」

  「什麼東西辦一辦?」辦貨?還是辦什麼?什麼都沒說清楚,叫她聽得懂才有鬼!

  「手續辦一辦吶!」他說得理直氣壯。「反正醜媳婦都見過公婆了,不快點辦一辦還等什麼?」

  「誰丑了?」她對那個字可敏感極了,絕對無法忍受那個字冠在自己頭頂上。「你要娶醜媳婦自己找去,我可不承認自己長得醜。」哼!

  他啞聲失笑,為她解開安全帶。「傻妞,我的眼光這麼高,除了你店裡的精品,其他店裡的東西一律進不了我的眼;你想,我會委屈自己找個醜女人來礙眼嗎?」哎—-開開玩笑都不行,實在小器得緊。

  「咦?」習慣直線思考的姚芝姬很快便他唬住了,呆呆的跟他下了車,嘴裡還喃喃自語。「對喔,我店裡的東西往往是獨一無二的,幾乎不太可能在別家店裡找到『同班同學』……」

  拉著她進了屋子,才將門關好,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地將她撈到懷裡,迎面就是一個令人無暇呼吸的法式熱吻——

  好不容易掙開他的鐵臂,姚芝姬急喘著氣,一張臉微微赧紅。「喂!你做什麼啦!?」要死了,連個心理準備都不給,存心將她悶死嗎?她可沒保險金讓他領!

  「親熱啊。」差點沒讓她的分手論給嚇出心臟病,她當然得給他一些適度的補償。「這種事還要問嗎?」又不是第一次了說,這個害羞的小女人。

  「當然要問!」她可氣了,氣他的不夠尊重。「唉!你搞清楚,我們可是什麼關係都沒有,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不先問個清楚?」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尹逵蹙起眉心。「我們剛才不是才討論過婚事嗎?怎麼會什麼關係都沒有?」就算還沒成為既定事實好了,他們之前什麼該做不該做的全做了,現在幹麼還計較那麼多?

  她板起瞼,大小姐更不爽了。「有嗎?我可不記得你說過什麼求婚詞哦。」

  「我說啦!我不是才跟你講過,找個時間咱們去辦一辦的嗎?」

  「喔,這樣就算了啊!」這麼精簡?別說是鮮花了,連放個屁都來不及聞到屁味!

  「那不然要怎麼樣?」他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平時是甜言蜜語說盡,到了這節骨眼反倒變成不可救藥的二楞子。

  「我怎麼知道你要怎麼樣!?」火大地拿皮包甩他,她轉身就要開門。

  「芝芝!」尹逵忙頂住門板,不讓她輕易開大門。「別鬧了,要耍脾氣也不能挑這個時候,都已經……」半夜快三點了。

  「誰在耍脾氣啊?」氣憤地用高跟鞋鞋跟踩他,卻讓他敏捷地閃過。「誰教你載我來這裡!我要回家!」死人頭,把女孩子往他家裡載,他還能安什麼好心眼?

  「現在很晚了,要回去……」明天一早再走。

  「不管啦!」一見他擋著門不讓她走,她索性丟開皮包,衝往他的桌子。

  「芝芝!」搞不懂她的行為模式,尹逵只得棄守門板,跟著她跑向桌子。「你打電話給誰!」瞧她抄起話筒,他竟荒謬地想起誰這時候還會等著接她電話?

  沒空搭理他,她手忙腳亂地按下數字鍵。「119,我打電話報警。」

  「你病了!」他倒抽口氣,情急之下粗魯地扯掉電話線,任她再怎麼撥都撥不出去。「又不是什麼要不得的事,有必要報警處理嗎?」簡直是浪費國家資源!

  「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麼大不了,對我來說卻很要要。」她泛紅了眼,氣他的不懂情趣。「你把求婚當成什麼了?一句『把手續辦一辦』就要我嫁給你,我憑什麼要答應!?」

  見她的情緒有些失拴,他深吸口氣平穩自己也堪稱太過亢奮的腎上腺素。「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嘛?」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得不軟下嗓子求和。

  「別管我啦!」人家都低聲下氣了,她也不好太過強飄,抹了抹臉側過頭不看他。「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開始都別理我了。」

  尹逵垂下雙肩,著實有著深切的無力感。

  說什麼傻話?當真不理她,不就讓她埋怨一輩子?可她又說得如此堅決,教他進也不是、退更不是啊!

  「我們還是冷靜一下好了。」僵持了約莫五分鐘,他決定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這間辦公室就留給她,而他,選級到自己房間好好想一想。「半個鐘頭夠嗎?」

  見她不語,他又主動加了些時間。「四十五分鐘?還是一個小時?」

  「一、二個小時。」她咬咬唇,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睛紅得像隻兔子。

  「好,一個小時後,我在房裡等你。」


  結果這一等,讓尹逵等了快兩個小時;他無聊地數著掛鐘裡秒針移動的速率,感覺自己幾乎即將一夜白頭。

  兩個人都這麼親密了,到底有什麼大問題要她考慮這麼久!是嫌棄他的「龐大家累」,還是擔心他「歹竹出歹筍」,血液裡潛藏著遺傳自老爸的風流基因?

  他越想越煩,乾脆起身在床前來回走動,走了將近十分鐘,他放棄了。明知那女人的性格有多固執,他幹麼犯傻地在這裡癡癡的等?不如直搗黃龍來得直接。

  將體內的能量儲備至最高,他深吸口氣,拉開房門往外走。

  越過一堵牆,待他看見姚芝姬的時候,忍不住啞聲苦笑——瞧瞧那女人是怎麼了?她根本就趴在桌上睡著了,不僅如此,還睡得口水都淌出嘴角,甚至沾濕了他用來把脈的黑色墊枕。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他在房裡煩得快抓狂了,她卻在這裡睡得安穩非常;他是該將她搖醒,然後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還是抱她到房裡好好睡上一覺?

  搖頭再搖頭,他最後還是輕手輕腳地將她抱起,關掉電燈後,緩步走回剛才快將他逼瘋的房間。

  「唔……」當她被放在柔軟的床上,她嚶嚀了聲,不安地搜尋著適才抱緊她的手臂。「尹逵?」

  「是我。」微歎口氣,他不想跟她計較那些小仇小恨。「快天亮了,再睡一下,等天亮我再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她眨眨睡眼惺忪的美眸,開始憶起自己的「非理性抗爭」。「你……生氣了?」

  「沒有。」他搖頭,將她腦下的枕頭移個更舒服的位置。「你為什麼不來房裡找我?」睡死就算了,更過分的是,他還沒像白馬王子那般給白雪公主一個熱情的親吻,她就自行轉醒了,害他失去一個絕佳的偷香機會。

  「我想啊……」她原本是想的,可是後來不曉得怎麼就沒了印象;她茫然地看了看房裡的擺設,天真地發覺自己竟能「凌空移位」,已經躺在他房間的床上。「唉?我這不就來了嗎?」不過到底是何以來的,她真的沒任何印象。

  尹逵硬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是我抱你來的好不好?你根本就睡死了!」他沒好氣地說。

  「啊?是嗎?」她升起一抹心虛,有點不敢看他那雙漂亮的眼。「你不是生氣了,還抱我來睡幹麼?」

  他歎了口氣。「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你才會答應跟我進禮堂?」問題是,他完全不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裡,所以沒辦法解套。

  「唉……」微微低下頭,她的唇漾起上揚的弧度。「那……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他都帶她回去拜會過家人了,大夥兒也都對她非常滿意,結果她突然來這一招,難怪讓他無所適從。「我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而且你看,我學弟都快當爸爸了,我卻連個老婆都沒有,你捨得看我這麼可憐嗎?」

  偷睞了他一眼,她的唇揚得更高了。「你是說,開火鍋店的那個啊!」

  「是啊。」前兩天他們還通過電話,他也跟閻子厚說了,自己有了定下來的打算。「他老婆都快生了,我們不加快點腳步怎麼趕得上人家?」

  所謂輸人不輸陣,他這個做學長的已在終身大事上輸了學弟一步,要是連生孩子都生輸自個兒的學弟,那他這張臉要往哪兒擺?

  「嗯……可是,我覺得你的理由很薄弱唉。」不管如何,人家還沒聽到最重要的那三個宇嘛!「而且一點都不浪漫,我很難說服自己答應嫁給你……」

  「浪漫!」燈不點不亮,這下子她起了頭,總算讓他瞭解自己犯下的錯誤。「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她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那種事是用做的實際些,不用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吧!挺不好意思的說。

  不依地輕推他一下,她小女人的嬌態盡露。「哎喲~ ~ 不來了,人家說得夠清楚了,你這只呆頭鵝!」真是欠罵啊!

  喔哦,不妙,她真的是那個意思!尹逵額上冒出三條黑線,口氣遲緩了起來。「我不是……我不是叫你這輩子只能愛我一個嗎?」難道這樣不算數?


  「你是說啦,可是那是『我愛你』,跟另一種不一樣啦!」事實上,是說出口的人不同,整體的意思上便有天壤之別。

  為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她知道,他也知道,那不就結了!「哪裡不一樣?至少我知道你愛我了啊!」而他因為如此得到徹底的滿足。

  「可是我不知道你愛不愛我啊!」

  「我都向你求婚了,還需要說得那麼明白嗎?」

  「既然你都知道我想聽什麼了,你說出來是會死啊?」

  「這……有點怪唉……」

  「哪裡怪了?我都說了,你沒道理不說吧?」

  「你心裡清楚就好了啊……」

  「我一點都不清楚,除非你親口說出來!」她可是非常堅持的喲!

  「這……」他支吾起來,大掌忍不爭撫上她的肩。「與其用嘴巴說,我還寧願用做的來得實際些。」

  姚芝姬氣壞了。她原先是經過反省的,因為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模式原本就不盡相同,所以她痛定思痛,決定給他一個「反攻大陸」的機會,沒想到這個死人頭一點教訓都沒得到,滿腦子除了那件事,還是那件事!

  「你這個不可救藥的下半身思考動物!」一拳擊向他的下巴,她決定改變心意。

  「既然你知道我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如就配合我一點嘛!」揉揉被打中的下顎,他不放棄地重新壓上她。「人家說床頭吵床尾合,你就順著我一點,說不定我就如你的意說給你聽啦!」總要有點情境配合才說得出口嘛!

  「合你的大頭啦!」拍打著他不安分的毛手,她可沒打算那麼容易屈服。「要合跟你老婆合去,關我屁事!該死的!別亂摸……啊!」

  她沒想到他的動作有這麼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幾乎被他剝光了衣服;她可憐兮兮地抱著棉被阻擋他的攻擊,可惜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尹逵!」連續尖聲叫耳幾聲之後,她像只即將被解剖的青蛙被壓倒在床,以難堪的姿態裸裎在他眼前,令她羞紅了粉頰。「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是男人的劣根性,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而你恰巧把男人這個弱點利用的爐火純青……」

  「才沒有!沒有!」拜託,她這叫矜持好不好?誰曉得該怎麼利用男人的弱點?「我根本不懂什麼是男人的弱點!」真是欲加之罪啊!

  邪魅地勾唇一笑,他要求絕對的勢均力敵。「來啊,小女巫,賣力一點,說不定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殺千刀的大惡狼!」她咬了咬牙,為了聽到心所嚮往的那三個字,她豁出去了。「別以為我辦不到,看我怎麼……讓你求饒……」

  沒有人知道姚芝姬最後有沒有如願以償地聽到那三個字,但接下來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不難想像房裡的肉搏戰有多激烈——

  請運用各自的想像力,為這對愛侶獻上最深的祝福吧~




  【全書完】

溦淇 於 2007-10-06 20: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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