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挑選這篇文章】

我們的社會什麼時候才能正視性暴力笑話不停被縱容?

(責任編輯:林芮緹)

文/吳馨恩

身為跨性別女生(出生性別為男性的女性)的我,從小就在廁所裡面被性騷擾;我14歲因跨性別身分被家暴逃家,然後被幫助我的人性侵;高中班上還有男孩子打賭能不能跟我上床,謠傳我很淫蕩什麼的,最後我失學跟這有很大的關聯。

當時我自幼在廁所被性騷擾的故事,被反同粉專「同運不敢面對的真相」管理員拿來羞辱,我很堅定的申訴性騷擾成立;可是我在整個人生一再被騷擾,被許多信任的人侵犯,我現在20歲,就已經被性侵超過五十次。

即使這些沒有打倒我,直到去年7月底,我在朋友安慰的情形下,被要求發生性關係,縱使一開始我答應了,但在我疼痛出血要求停止時,對方並沒有立刻停止,反而更用力的攪動著,即使對方說他不是故意的、沒有聽清楚我的意思,我也願意相信這件事情,雙方都同意這是一場「性意外」,卻也造成我身心極度崩潰,與性侵創傷完全一致,身體健康、工作、感情、人際關係幾乎全毀了,我花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來

所以,我才會在去年9月,輔大性侵案掀起討論時,故意跑去陌生網友家,想要全力反抗一次,可是反抗依舊沒有用;一樣是去年9月,得知我朋友就是北大性侵案的加害者,試圖利用跟他單獨出遊的機會,設局殺死他但做不到;又是去年9月,得知跟我告白的男生性侵我朋友,把那男生說喜歡的鎖骨用刀劃開;去年12月,站上台中同志遊行的舞台,呼籲關注社運內部的性暴力

今年1月,在低血壓的時候,被另一個朋友要求發生性關係,即使我表明不舒服,卻依舊被如此強求,這件事之後,我對世界完全感到絕望,跑到去年7月底發生該事的朋友家自殺,又在今年3月在他為副總召的活動,於現場企圖自焚失敗,並在網路上寫下我希望推動的性自主議題;失敗後,我在3/8號的台灣女權大遊行上,舉個「有時,我盼望被性侵就死了」的牌子,呼籲終止譴責被害人。

不久之前,在粉專「靠北女友」上,一堆人說要趁女生哭的時候強暴她,這樣的「幽默」引發了我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身心不適到嘔吐、恐慌。

上週還有一則新聞,被未婚夫非典型性侵(初始合意性交,但強行內射)的女生,不僅桃檢判定法律上無法成立,還因此遭受網路霸凌羞辱,覺得她小題大作,就連這個社團裡都有人拿她開玩笑,完全沒想過那女生基於「信任」發生關係卻被背叛,要擔憂懷孕性病風險有多痛苦。看到這個現象,我整整失眠了兩天,只想炸了桃檢,或是當個專殺性侵者的連環殺人魔。

前幾天,我去做了兵役體檢,雖然因為跨性別身分,體檢後我並不用服兵役,但整個過程我壓力極大,除了對跨性別的異樣眼光,或是單純女孩子在男生群的壓力,更多的是引發我的強暴恐懼,可很難把這樣的痛苦說出口,只能一直擺出開朗、勇敢做自己的樣子。

而我即使尋求專業協助、努力振作起來,也還是依舊落回泥淖裏面,過程中我傷害了很多朋友,當然我自己也有很多問題,許多人離我而去,有些朋友對我說「你被男人玩壞了」、「過去的你死了,你失去了感受與同理的能力」、「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無法承受你的情緒/接住你」。

強暴笑話,真的一點也不好笑,你們把我們真實的傷口當成玩笑,非常非常地殘忍。不僅如此,這些笑話也正在影響著現實,是造成現實中的性騷擾、強暴,甚至不是故意的「性意外」,接二連三不斷發生的原因,算是我懇求你們,不要再把強暴視作笑話,看到有人這麼做的時候,麻煩你們提醒他。

(本文經投稿作者吳馨恩授權刊登,並同意 Buzz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原文標題為〈為什麼強暴不該成為笑話?〉。意投稿者可寄至:[email protected],經編輯檯審核並評估合宜性後再行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