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人生》非典型:三個香港人

第一段我喚之為〈8A病房醫生〉,看上去有追隨現實時態的心機,但一陣子影片就放棄了這方向;將看不見的拍出來,將集體化了的意見肥皂劇的展現,豪咳與飛沬傳播頓成一個境況,危機性在短篇幅中遂由形象化的惶恐畫面代替。陳醫生(譚耀文飾)是個人主義香港某典型的化身,他向院長請辭時理直氣壯,反之院長有點「買佢怕」,認同他,之後,他是最後一個上前去照顧豪咳病人,血濺在他臉上身上,非典型肺炎與愛滋病恐懼相和應。

命運安排他感染了但死不去,恐懼在經歷過與死亡擦身而過後,生命是賺回來的贖罪,他在醫護人員的英雄式接待中敬陪末席(也可能是最英雄的一席),說話說得最具歉意的一個。不要問他回到崗位的心理及現實時間描寫得準不準確,然《非典人生》之〈8A病房醫生〉中,在英雄儀式裡寫出非典型式內疚。

第二段我喚之為〈淘大花園及隔離營的少女〉,唏!影片不是說淘大花園,而是「淘汰花園」,也把隔離營笑兮兮的說成「乜乜被威迫旅行團」,倒有個說笑的勇氣。文慧(蒲茜兒飾)這個似乎要被淘汰的香港居民是這個時期被動的一群的其中一人,放假、呆在家中、入住隔離營,逆來順受,只因她是另一種個人主義香港少女典型的化身:愛情萬歲、那理天塌下來。十天的隔離營生活,令她知道已走到人生的交叉點上,狂致電男友不果,心想生日的浪漫時刻告吹了,然幸運的換來浩然(蕭正楠飾)的出現。

隔離,沒自由,被歧視,焉知非福......愛情得以考驗,被動及無動於衷的典型模樣,被轉化為有情人的眼裡,不要問何解,營內出現感染病人,她的十天不需要重新「起錶」,然《非典人生》之〈淘大花園及隔離營的少女〉最後文慧來到醫院外探浩然,舉起慰問咭,寫照出在關懷意識裡的非典型自我浪漫。

第三段我喚之為〈當食肆老闆走進中藥店〉(咦?不再是一個地方加一個人稱了);全然喜劇的處理更需要勇氣嗎?我覺得更需要「走位」而已,若果說第一段借用愛滋意象說醫生也是人,第二段套落到愛情片的結構,小城大事件試鍊出愛情新走勢,那麼這一段由遠離的場景企圖接近病源,實是以非典型的肆虐借喻後九七時期的經濟困境,將這個個人主義香港典型生意人(曾志偉飾),描寫為可笑的卡通人版,死亡的意義遂變得輕鬆,更輕盈輕化。生意失敗,引出「我要去8A病房」、「我要去淘汰花園」,怎料,卻是走進中藥房救了他。

噢!是借用《三更之回家》的口脗嗎?中藥可以起死回生,這當然比陳可辛金雞獨立口脗堅定很多倍。兩次電視上播出南來中醫片段,令隱喻現形,中藥實是中方來的helping hand,忽然間後九七命題的前向投射頓變成後非典及後CEPA的形勢討論,而一個自私到失實的生意佬,更加因喝了一口「淘汰水」而變得更加卡通(非凡人化),這是他的變身期了,淘汰昔日的自己。江湖道上變化無間,冀望有朝一日百毒不侵,寒深中帶深層意義。不要問這是個夢,還是現實,還是憧憬,還是又一盤跨境生意,〈當食肆老闆走進中藥店〉還不是夢醒時份,他寫出在掙扎期間,投射(可能已有依據的)到未來,一個非典型的惡漢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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