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小时,200公里,我目睹了盲人出行的一天|周末一ke_腾讯新闻

11小时,200公里,我目睹了盲人出行的一天|周末一ke

跟着盲人依次体验了步行、公交、地铁、出租车,甚至饭店就餐后,在原本稀松平常的出行中,我们遇到一个又一个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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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伟军的导盲犬贝妮 许疏影|摄
写在前面:
一个多月前,这篇稿子已经写好了,但它一直躺在邮箱里。因为想等一个热搜。
10月15日,国际盲人日,热搜,无。12月3日,国际残障人日,热搜,无。我知道媒体尽力了,#为8500万人发条微博#的话题下基本都是媒体的身影(因为中国有8500万残障人士),但这个话题并没有出现在热搜榜前50里。傍晚时分,总算有条沾边的热搜,#汶川地震截肢女孩变身钢铁侠#,微博热搜榜排名第37位。
但我依旧感到遗憾,因为提起盲人,提起范围更广的残障人士,我们还是热衷于讲述他们自立自强的故事。但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日常生活,就如同这难以得到的热搜一样,不被关注。
编辑问我,稿子发吗?还是等下一个热点?“发吧。”我说,如果等不来浪花,那我自己就做一朵浪花。
这个选题源自一个原始的追问:盲人都去哪了?人行道上的盲道随处可见,但不知从何时起,或戴着墨镜,或手持盲杖在上面走路的盲人却少了。除了盲道,更多的公共场合也难觅盲人的踪迹。中国有1700万盲人,这些盲人都在如何出行?遇到了什么困难和不便?社会又提供给他们怎样的帮助?
参与其中,也许比坐在房间里交谈更能感同身受。当蒋伟军再次带着自己的导盲犬贝妮回到导盲犬训练基地探望时,我决定同他一起,参与这场特殊的旅途。
文 | 郭宇
编辑 | 施智梁
导盲犬不是万能的:
红绿灯静音,盲道难走
从家出发半小时后,蒋伟军和贝妮终于站上了上海地铁17号线,此时是早上7点03分。
家住上海的蒋伟军是一位盲人,贝妮是他的导盲犬。2019年5月底,在申请了导盲犬半年后,蒋伟军将贝妮从导盲犬训练基地领回了家。此后,蒋伟军出门基本都会带上它。
贝妮是这次行程的主角,不仅因为它会带着蒋伟军安全走过大街小巷,还因为此行目的地是贝妮的老家——位于上海市浦东新区的导盲犬训练基地。训犬师会不定期回访盲人使用导盲犬的情况,但疫情之后,贝妮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它在基地的训犬师。
这是一段漫长且麻烦的行程。蒋伟军家住上海市青浦区,从家到导盲犬训练基地,意味着要从上海的正西面走到东南角:单程90公里,地铁换乘至少三次,公共交通和步行加在一起要花费3小时左右。
家和地铁站的距离有1公里,蒋伟军可以选择步行或乘坐公交车。但无论哪种都不够完美。
导盲犬不是万能的,它无法识别红绿灯,能做的只是把蒋伟军安全带到路口。一路上经历的五个路口红绿灯都没有语音提示,蒋伟军多数时候只能靠听觉判断,“听不见声音时,应该就没车了。”我跟在蒋伟军身后,看他牵着贝妮过马路,有几次都忍不住上前提醒他:“等一等,你闯红灯了。”
经常外出的盲人吉田(化名)告诉我,在上海,有语音提示的红绿灯路口并不多。在他的印象里,市区内除了上海市盲童学校附近和静安寺附近有红绿灯语音提示,别的地方几乎听不见有提示,“这就只能靠车的多少来拍断,车特别多时,你只能请旁边的人赶紧带过去。”
同样静音的还有公交车,这是蒋伟军平时很少选择的交通工具。因为看不见,加上公交车到站时没有语音提示车辆编号,导致他“车子来了好几辆,也不知道应该坐哪个”。这是蒋伟军最怕的情况,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会选择直接打车离开。
最终我们决定坐公交车。因为家门口的公交站牌只有一个班线经过,他不用担心上错车。
等车间隙,蒋伟军向我吐槽起了站牌旁边的盲道,这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行道本来就窄,一个公交站牌还把它分成两半,盲道都被挤得没地方了,几乎是贴着站牌铺的。”蒋伟军说,2017年还没有领养导盲犬时,他走在这样狭窄的盲道上,走歪了一下就撞到临街的围栏,“把眉毛旁边撞一个口子”,蒋伟军指了指那道疤。
除了上述这种情况,盲道无法使用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蒋伟军能做的只有一遍遍地拨打市长热线投诉。
那么科技能多大程度避免这种走路时的意外呢?我从不止一位盲人那里听到过这几种产品:智能盲杖、云瞳App和天使智能眼镜,但使用者寥寥。有盲人吐槽智能盲杖的鸡肋,最多是多了个语音播报功能,“语音播报声音大到扰民也就算了,提醒的内容还不准确。”
云瞳App是一款在线互助软件,分为志愿者端和盲人端。盲人需要帮助时可打开App求助,系统会匹配志愿者通过视频方式指导盲人如何绕过障碍,顺利通行。云瞳App的相关工作人员告诉我,这款应用只是公司的一个项目,没有盈利,“算是个情怀产品”。由于前期的志愿者端注册人数过多,又没有经过统一的培训不够专业,所以目前其App的志愿者端已经在安卓市场下架,将在优化认证和培训后重新上架。“云瞳比较适合独居或者不愿意麻烦亲友的用户,出行有人陪同肯定是最优选项。”天使智能眼镜的相关公司拒绝了我的采访请求,但根据几位盲人的反馈,高昂的售价令普及不现实,除非残联能够进行一些补贴。
上了公交车,很快有人给蒋伟军让了位子,是看在贝妮的“面子”上。蒋伟军的眼睛看起来和正常人并无二致,很多时候要靠贝妮身上系挂的“导盲犬”字样的红色标识提醒,别人才会在疑惑中反复确认他是真的看不见。
蒋伟军是因眼底黄斑变性后天致盲的。先天性的盲人眼球发育不良,眼直肌萎缩,导致其在外观上很有辨识度。而黄斑变性的区域在眼底,肉眼看不出外观差异。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我看多了别人用疑惑的目光来回望向他和贝妮。
想免费乘地铁公交?不太容易
蒋伟军乘坐地铁走的是绿色通道。早上7点,蒋伟军进入地铁站,他需要找到服务台,向工作人员出示上海市盲人免费乘车证,再由工作人员开闸机通行。
盲人免费乘坐公共交通有法可依。《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保障法》第五十条规定:盲人持有效证件免费乘坐市内公共汽车、电车、地铁、渡船等公共交通工具。
法律落实到全国各地,“有效证件”被细化成各种不同的要求。有的地方只需要出示中国残联颁发的残疾证即可实现免费乘车,有的地方则需要按照当地要求进行申领。
上海便是后者。想要办理上海市盲人免费乘车证需要满足以下条件:具有本市户籍并持有本市颁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证》的视力残疾一级、视力残疾二级者;外省市来沪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人证》和持有上海市颁发的有效《居住证》的视力残疾一级、视力残疾二级者。
这些条件对外地盲人并不友好,特别是那些在上海短暂停留的盲人。
来自河南的幸运(化名)把自己在上海乘坐地铁的经历称作“教训”。“河南和北京只要拿残疾证换票就好了,上海不认残疾证。”幸运说,在她使用残疾证乘车遭拒后,工作人员的回复她至今记忆犹新:“凭什么之前都不用买票呢,那你要不要把之前的票全部补回来。”
地铁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幸运只觉得尴尬。从此以后,不论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幸运都会买票,那张残疾证也被她收了起来。“我也不是说付不起那几块钱,就是图个方便。”
但具体到上海的每个地铁站,严格执行和“灵活变通”的情况并存。由于常常带着贝妮出门有很高的辨识度,蒋伟军家附近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见了他基本直接放行,很少查看证件。
无法直接使用残疾证乘车,令吉田觉得不解。虽然吉田是上海人,但在我和他的交谈中,他曾反复诉说这句“我希望你们媒体能够呼吁一下,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怎么能这样拒绝盲人乘车?这真的很不方便!”
像蒋伟军这样携带导盲犬乘坐公共交通,虽然证件没问题,但导盲犬却成了他和路人之间的阻碍。
导盲犬贝妮个头很大,这让一些人在第一眼看到贝妮时会下意识躲闪,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它鞍子上的“导盲犬”字样就已经跑掉了。有一站地铁开门后,一位乘客看到贝妮趴在地铁上,直接换了个站台门上地铁。
说到这,我就不得不为贝妮们正名。贝妮全程一直很乖,上车之后就趴下,没有发出任何叫声。为了防止贝妮的尾巴被乘客踩到,蒋伟军一般会把它放到座位下面。蒋伟军说,他把贝妮领回来两年多,听过它叫声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还有一个小细节是,蒋伟军每次准备下地铁时,都会先向前伸出半只手臂,防止自己撞到地铁里那根竖起的柱子。如果有戴着帽子会更安全一点,“要撞也是先撞到帽子。”
靠无障碍设施,不如靠人
“这里有人吗?这里有人吗?”8点12分,蒋伟军和贝妮从地铁2号线的龙阳路地铁站下车,走了几步站定后,他发出了这句呼喊。
蒋伟军希望通过呼喊得到路人或地铁站工作人员的注意,并将他带到地铁线16号的上车地点。这是蒋伟军到导盲犬基地必经的一次地铁换乘——从地铁2号线换乘地铁16号线,也是最麻烦的一次换乘。“这个站需要上楼梯,上去之后的岔路也很多,我记不住路线,每次自己走都会出错。”
早高峰的地铁站,挤满了来去匆匆的人流,广播声、脚步声、地铁呼啸声、手机铃声和说话声,一起消解了蒋伟军的这句呼喊,尽管他重复了好几次。
三分钟后,热心路人出现。为了确保引领的准确和安全,蒋伟军表示希望能挽着对方的胳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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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右)带蒋伟军坐扶梯换乘 许疏影|摄
经过聊天得知,路人是一位便衣的地铁反扒民警。民警说,地铁站实在是太吵了,主要还是因为看到了这只狗。“之前在地铁上挺少见到导盲犬的,以为就是一般的狗,离近看到它身上的牌子,才知道是导盲犬。”
8点20分,蒋伟军被带到了地铁16号线的站台前。这段一百五十多米的换乘距离,正常耗时在3分钟左右,在民警的帮助下,蒋伟军这次花了近三倍的时间。
上海市地铁方面一直有为盲人提供接送站服务。多位体验过接送站服务的盲人告诉我,大家会提前拨打地铁热线,说明自己即将到达的站点,相关站点会安排工作人员接送。不同地铁线路间的中转换乘也是如此,这一站的工作人员会记下盲人上车的站台门序号,并通知达到站点的工作人员做好接应准备。
但弊端也有,这也是蒋伟军不选择提前电话求助的原因。如果起点和终点之间的站点太多,乘坐时间过长,工作人员和盲人都很难判断这趟地铁的具体到达时间,“我觉得太麻烦了,要等待的时间很久,还不如下了车直接求助快。”蒋伟军说道。
需要人帮助的不仅是换乘的时刻,想使用地铁站内的无障碍设施,有时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例如乘坐无障碍电梯。蒋伟军并没有学习过盲文,只能硬记按钮的位置。碰到有人在,他只需要站着就行,身边没人时,他只能靠摸,来摸出自己想去的楼层,按下去。“基本上那个按钮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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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伟军按电梯 许疏影|摄
摸按钮坐电梯,也是蒋伟军每次出门和回家无法绕过的环节。他家住12楼,他得记住“12”和“1”这两个按钮在电梯里的位置,“12”是在右边一列的最上面一个。和地铁站仅有两层的电梯不同,在没有语音提示的情况下电梯门中途打开,他也无法判断是否停在了正确的楼层。
地铁站内的盲道设计也不够便利。碰到需要上下楼的地方,导盲犬贝妮都会领着蒋伟军走楼梯,而不走自动扶梯。一是因为盲道的铺设并没有连接自动扶梯,二是贝妮有一次带领蒋伟军坐自动扶梯时夹到了尾巴,留下了阴影。这让蒋伟军本就不便的行程又增加了一些体力消耗。
进出地铁站时的盲人绿色通道,也可以改进得对陪同人员更友好。和蒋伟军同行时,我需要先把他送到绿色通道,之后自己再小步快跑折返到安检口,最后在事先约定的绿色通道旁汇合。曾多次组织盲人群体外出活动的极光公益负责人姚老师告诉我,希望陪同人员能够和盲人一起过闸机,刷卡付费也可以,“主要是担心盲人和陪同人员分开的时段会出现意外”。
手机读屏、在线打车和导盲犬
出了地铁站,距离导盲犬基地只剩最后一次换乘——打车。瞬时的暴雨也在此时到来,线上叫车变得困难。
蒋伟军建议使用他的手机打车,能够优先派单。蒋伟军告诉我,去年10月底,他被滴滴平台认证为“携带导盲犬视障用户”。这个认证的好处是“前面哪怕有20个人排队,只要我下单,都会优先第一个。”
滴滴方面告诉我,去年9月,滴滴上线了“无障碍出行服务”,首期面向导盲犬用户开展服务,帮助携带认证导盲犬的乘客可以找到车、不被拒载,并实现优先派单。截至目前,这项服务已经覆盖全国74个城市,超过180万滴滴司机完成了“无障碍服务”认证。
盲人如何使用智能手机叫车?在我没有面对面接触到盲人群体前很难想象,看着见面前微信对话框中你来我往的语音和文字,最直白的疑问出现了——他们是怎么发微信的?
读屏能够很大程度帮助盲人使用智能手机——在手机上安装第三方读屏软件或者使用手机自带的旁白功能,便可以将屏幕上的内容读取出来。
但读屏不能解决所有问题。除了有的App不够兼容适配读屏软件外,有的页面并没有考虑到盲人群体,无法读出来,比如需要点击屏幕文字或滑动拼图来实现的“验证码”。说起这个,吉田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怀念之前数字验证码的时候。
不过这种问题将有望得到改善。2020年12月24日,工信部印发了《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方案提出,针对视力障碍人士,推动网站和手机APP与读屏软件做好兼容,解决“验证码”操作困难、按钮标签和图片信息不可读的问题。推动企业设计研发智能导盲技术和功能。
只见蒋伟军左手拿起手机,听筒靠近左耳,触摸屏幕上的每一个图标,按照语音读取的内容一次次选择。两分钟后,蒋伟军打到了一辆滴滴快车。和普通用户打车界面不同,蒋伟军的打车界面会带有“携带导盲犬视障用户优先叫车权益已生效”的红色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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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伟军通过滴滴平台打车 郭宇|摄
目前,国内其他打车平台还未推行相关的盲人便利服务。为了测试不同司机对携带导盲犬上车的态度,在后来的就餐和返程路上,我分别尝试通过享道出行和曹操出行打到两辆快车,一个提前电话告知,一个等车辆到达后才临时告知,庆幸最后都成功上车。不过两位司机关心的问题高度一致:询问和观察导盲犬的个头大不大,会不会爬到座位上。
不仅是打车,在商场、餐厅等公共场所因导盲犬被拦下也是常事。
“我们这里不允许这么大的狗进来!”中午12点22分,我们站在餐厅门口,距离收银台有十步远,拒绝进店的声音也从十步之外传了过来。尽管我解释了是导盲犬,员工仍面露难色,表示导盲犬个头太大,会影响顾客就餐。最后,是一位就餐的顾客前来解围:“没关系的,让他们坐在角落里就可以。”蒋伟军说,如果不是这个救场,恐怕今天又要在露天的地方随便吃吃。
想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导盲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仅我陪同蒋伟军的十多个小时里,就已经见证了许多围观和拍照的路人。蒋伟军说,有了导盲犬以后,商场、餐厅没怎么进去过,“偶尔进去一次,被拒绝总是免不了的”。
毕竟导盲犬的数量太少了,碰上使用导盲犬的盲人的概率就像中彩票一样。上海导盲犬基地负责人王先生告诉我,目前,全国导盲犬使用量不足200只,上海是导盲犬使用数量最多的城市,接近50只。北京有10只,深圳有7只,其余则分布在全国各地。
与不足200只导盲犬的使用数量形成反差的,是全国申领导盲犬需求:约3000只。供应导盲犬的基地数量少,是其中的重要原因。王先生介绍说,目前全国共有6个导盲犬基地,分别分布在上海、东营、西安、广州、郑州、大连,除大连外的五个导盲犬基地目前接收到的申领人数在3000左右。
最近,导盲犬的申领人数又增加了一位:蒋伟军的朋友,同为盲人的唐宇峰。唐宇峰说,在体验了蒋伟军的导盲犬之后,他找回了之前没失明时走路的感觉。虽然导盲犬的申请手续已经办妥,但属于他的“贝妮”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来。
尾声
吃饭席间,蒋伟军要了两瓶啤酒,多说了几句关于自己的事。虽然导盲犬贝妮帮助了自己很多,但他和爱人一起出行时,一般都不会带上贝妮,“狗太显眼了,我爱人不想太惹人关注,就可能还是没办法接受我之前是一个好好的人,现在看不见了。”因为外形和正常人一样,没了导盲犬傍身的蒋伟军看起来就是一个“好好的人”,“这或许能让她心里好受一点。”
相较之下,先天失明的许俊没法选择自己的外形,“别人老远一看就知道我是盲人”,但他还是希望自己对外的形象能够稍微好看一点点。有一次,同事约好了要去家中看望他,想拍些视频素材。临出发前,许俊说自己的头发刚刚被剃坏了,能不能戴个帽子,或者拜托同事带一顶假发去他家。
在许俊心里,“视障人士”是对他们这一群体最体面的称呼,“盲人”也能接受,而“瞎子”是他觉得最受伤的叫法。因为受不了别人异样的关注,他很少出门,今年41岁的他,从未离开过上海。即使外出,也是让出租车停在家门口,或者是公益志愿者每周一次的陪同出行。
从导盲犬基地返程时,我无法忍受继续做一个观察者,去看大家如何对盲人伸出援手,又如何对导盲犬好奇。“你跟着我走就行了,我带着你。”我跟蒋伟军说。但我很快感到挫败,有些时候我只能“观察”:带他去卫生间,我只能带到男卫生间门口,里面的布局结构如何,全要靠他自己摸索。有几次,我脱口而出“往这走,往那走”,看到蒋伟军毫无反应,我才意识到说错了,将话改成“往左前方,往右前方”。
我和蒋伟军的上次见面在9月,那时他刚刚打电话到市长热线投诉了两件事。一是投诉家附近地铁站的盲道被三轮车占用,二是投诉上海旅游集散中心无法携带导盲犬上车。
敲下这些文字时,时间已经来到了10月,之前的两个投诉也有了结果。盲道上的三轮车消失了,民警也会经常巡逻。上海旅游集散中心答复说,下次买票时可以备注有导盲犬,“他们也想看一下,导盲犬在车上是不是一直安静,会不会影响到别的乘客。”蒋伟军说,不过自己目前还没挑选到合适的旅游线路。
(实习生王月伦对此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