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風醒來只懂單字認不出家人　90後女生：苦學多兩年完成大學【有片】

6年前的10月31日，27歲的文怡在家中頭痛暈倒，昏迷7天後才醒來。暈倒原因未明，被診斷為「先天性血管畸型」，腦中風。花了兩年時間才中風康復，那段日子艱辛亦難忘。

去片聽她親述經歷：

腦中風前兆，那一晚頭痛得像被一枝巨型粗針刺進頭中，衝出房門後瞬間暈倒，她憶述：

痛得我說不了話，只識講好痛。

家人嘗試叫醒我，我曾醒來一次再暈倒。有回意識時，已是七天後的事。

送上深切治療部，醫生術後指情況未明，連會否甦醒、能否說話和活動都未知，只知道是腦中風。

幸運醒來卻發現，自己意識很不清醒，也認不清身邊人，所有中、英文詞語都忘了。

我不知道誰來了，也分不清他們。認得媽媽，但我叫她爸爸；認得弟弟，但我說不出他是誰。

忘了為甚麼入院、在哪暈倒，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 腦中風甦醒後初期，文怡連量詞也不記得。不清楚知道自己在做甚麼，也不理解自己的病情。（被訪者提供）

忘記大部分詞彙　無法溝通

口腦不協調，剛醒來時像小朋友，只懂傻笑和說單詞。別人說甚麼，她都聽不明白。朋友來訪，看見她剃光頭髮、頭包紗布的模樣，說話緩慢難明，彷彿換了個人。

言語、物理、職業治療開始後，文怡才發現她喪失中英文，甚至數學等知識。

言語治療給我一份有狗、貓、豬、馬和羊圖案的工作紙，叫我嘗試說出它們的名字。除了馬，我一律說不出。

我知道貓、狗的叫聲，但我不知道牠們叫甚麼。

電視播劇集、新聞報道，文怡跟不上又聽不明白。於是重新學習，每一日對住蘋果、橙、貓、狗這些名詞去溫，不斷抄寫。別人抄十次或會有印象，但盡管文怡抄了五十、一百次，第二天可能也會忘記。

▲ 朋友送文怡一本筆記簿，叫她想起甚麼字就寫下，簿上還有不少打氣字句。（陳偉英攝）

記不了字 崩潰大哭

文怡壓力大得曾經崩潰：

有絕望的感覺，我不清楚到底要抄幾多百、萬次才會記得，我有手有腳，但我沒有知識；就算醫好，未來可以做甚麼工作？

感覺永遠也不能回復正常狀態，對着巡房護士，她忍不住大哭了數次。隨後要見臨床心理學家穩定情緒，言語、職業治療因應她的狀態和背景，調整學習內容。

我覺得自己不是笨，是沒用；笨可以去學，但沒用是無法抵抗的。

縱使記字困難，但堅強的文怡沒有放棄，哭完繼續背。做句子理解工作紙，每天寫十句日記，臨近聖誕終於可以出院。

堅持每日背字

「在醫院每日都有時間表，（交替）做不同治療。回家後要找東西去學和做，不可以懶惰。」

聽歌認歌詞，每日看5至6次新聞背字、認字默書，朋友每日都抽空陪文怡溫習，更為她帶來一些小學工作紙，伴她一步步重拾知識。言語治療師亦建議文怡，重讀一些大學筆記，嘗試喚起記憶。

每天睡醒後便溫5、6小時，努力數月後，文怡終於能與人作簡單溝通，中文程度進步得很快。

▲ （陳偉英攝）

重回校園面對挑戰

當時文怡最想完成學位，回復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奈何記憶、學習能力有限，「我中文程度已經低，英文不就更難？」對當時只知英文有名詞和形容詞的文怡來說，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她用「後無退路」來形容自己，

當時覺得沒退路，怎樣都要博一次。現在不做，要等到何時？沒理由我30歲時，依然留在大學裏讀書。

可用功課代替考試，但要多做2至3份，要理解英文筆記，也要用英文做功課。文怡努力讀資料，聽歌、看美劇，在朋友幫助下學生字和做功課，終於第一科成績出爐，她得到B-。

這個B-鼓勵她向前衝，最後連畢業論文也完成了，將看似不可能的事成真。原定14年畢業，最後16年戴上四方帽，家人、親戚、朋友都讚嘆文怡的堅毅，亦替她高興。

▲ 成功畢業，文怡最感謝家人的無限量支持和朋友的幫忙。（被訪者提供）

腦中風的後遺症為記憶力慢，會突然想不起某個詞語，偶爾出現頭痛；最怕出現癲癇症，或在街上無故暈倒。去年一個音樂會上，文怡突然暈低，診斷後亦是原因不明，開始要吃防頭痛藥。

面對住或會出現的危機，文怡選擇隨遇而安。

雖然前路未明，不知道會否突然頭痛，或是在哪裏暈倒，但我不會放棄未來，或擔心某一天因頭痛而離世，我不會再想太多了。

只覺得每一天能夠生活，每一天都開心，就是一個很好的禮物。

Kolor的《那年那天》有一句歌詞寫道︰『不信命運是早定出一切，來到這天這年，曾發生不可作廢。』提醒我不要忘記自己的崗位，命運沒有早定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