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摔角王者三澤光晴:受身的天才,殞落的天才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三澤光晴曾經說過:摔角手並不是為了「傷害對手」,或者「殺了對手」而戰。但是,如果你的心中沒有抱持著「可能會發生上述兩點」的覺悟的話,你是沒有辦法超越自己心中的恐怖感、進而使出各式各樣的摔角招式。
摔角的藝術,在於如何把摔角手扮演的角色,用身體或是其他方式把要鋪陳的故事,確實傳達給觀眾。
台灣青年小說家林育德寫了一本《擂台旁邊》,那是一本既精彩又感人的小說,他用摔角串起了各個故事。在其中許多的段落中,林育德都寫到了三澤光晴,他是這樣描述這位日本摔角王者的:
穿著綠色褲子的三澤光晴。他有點像年輕一點,又更帥一點的藝人白雲,其實三澤身材並不算好,肚子肉肉的,可是體力非常驚人⋯⋯
他的出場曲響起,穿著綠色緊身褲的他,披著綠色的大衣,延著花道進場,緩緩走入擂台。先由一段只有鋼琴的緩慢旋律開頭,然後轉入反覆出現的旋律,電吉他隨著鼓聲出現,節奏愈來愈大聲,這時會場所有人都會大喊:Misawa(三澤)! Misawa! Misawa!
三澤光晴最著名的是他的肘擊,他可是有著「肘擊貴公子」外號的摔角手,除了普通的肘擊,還有左右開弓肘擊,以及旋轉肘擊。肘擊幾乎是三澤的代名詞,網路上的摔迷都用L棒來稱護,你聽L棒(elbow)連打,就是肘擊連發的意思⋯⋯
三澤光晴被稱為「受身的天才」,受身來自柔道,簡單來說就是被摔時降低傷害的方法,三澤光晴在業界被傳說可以用任何地方受身,包括最脆弱的脖子⋯
他的比賽有一種魅力,他非常耐打,好像永遠不會輸,如果輸掉,一定是那種你知道他真的已經完全盡力到不行的,那種輸法,而且三澤的眼神,總是非常慎重,他的眼神好像在告訴你,他在做的,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
筆者自身看日摔的經驗,先是從VHS錄影帶開始看起,錄影帶的標題通常會寫著日本摔角或者是豬木馬場組,大約1.5小時,先播新日本摔角,再播全日本摔角。透過這些錄影帶,除了可以了解日本摔角外,還可以順道跟著巡迴賽了解日本地理。錄影帶的時代結束了,接下來就開始看Z頻道,這是一個讓人猜不透播放順序的頻道(介於賣壯陽藥的和老和尚講道的電視台中間),偏偏又是台灣唯一播日本摔角的頻道。據說有很多日本摔角選手來台比賽,也都喜歡看Z頻道,因為年輕選手可以看到許多連在日本都看不到的古老比賽,而資深選手還可以看到自己年輕時打的比賽。而在筆者瘋日摔的那段日子裡,三澤更是一名極其活躍的選手,他與金臂勾漢森、巨無霸鶴田,與三澤並稱四大天王的其他三位選手小橋建太、川田利明與田上明等精彩無比的對戰,讓一個人在深夜看一大堆壯漢裸著上身互相擊打的畫面,有了某種祥和之感。
在三澤光晴的自傳中,他自道國中二年級就立定了此生要成為摔角手的願望。高中時他加入以角力聞名的足利大附屬高校,但是他覺得角力很枯燥,因為對三澤來說,他其實是為了當職業摔角手,所以才忍耐著辛苦來學角力。後來練了大約一年左右,他實在是受不了,於是他就偷偷的溜出宿舍、然後自己一個人跑到全日本摔角的事務所去請求入門,後來因為年紀太輕而被拒絕。直到1981年3月27日,三澤在後樂園會館的選手休息室裡頭接受巨人馬場的親自面試。馬場答應了三澤的入門請求,三澤也隨即搬進全日摔位於世田谷區的宿舍展開了練習生的訓練生活。
而後全日摔更安排三澤光晴和越中詩郎(擂台上相當有戲,以屁股功著名的選手)一同遠征墨西哥。墨西哥是一個對摔角相當著迷的國家,墨西哥摔角的風格(一群戴著面具的人在空中飛來飛去)帶給三澤很大的衝擊和震撼。
而在墨西哥遠征後,三澤被召回日本,先以二代虎面重新出道。但三澤自陳自己並不喜歡二代虎面的角色,因為那只是在模仿初代虎面佐三聰,於是在1990年5月14日的東京體育館大會,三澤光晴在搭擋川田利明的協助之下脫掉了虎面面具!而從那時起,三澤光晴將以他自己的身份,打出一場又一場的精彩比賽,一步一步地邁向高鋒,並以此形象留存在廣大摔角迷的記憶之中。
三澤光晴曾經說過:摔角手並不是為了「傷害對手」,或者「殺了對手」而戰。但是,如果你的心中沒有抱持著「可能會發生上述兩點」的覺悟的話,你是沒有辦法超越自己心中的恐怖感、進而使出各式各樣的摔角招式。而令人惋惜的是,說出這些話的三澤,居然在2009年6月13日廣島縣立綜合體育館的賽事中,承受了一記由齋藤彰俊使出的岩石落下技,而倒在擂台上無法起身,進而昏迷失去意識,送進醫院後,晚上十點十分醫院宣告了三澤光晴的死訊,享年46歲。
曾說過摔角就是他的一切,被人稱為受身的天才的三澤,死在了擂台上,不曉得這對三澤來說這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哀傷!
然而對筆者而言,那個衝擊實在太大,有好長一段時間竟不敢再看摔角。直到讀到林育德這本小說,讀到他在書中分享的知名摔角手Montel Vontavious Porter所寫給另一位摔角手Perro Aguayo Jr.的哀悼文:
我們總把明天視為理所當然,早晨開車上班工作,回家,理所當然,對吧?當職業摔角手進入擂台,我們了解也認知到危險,並且努力降低風險。但,危險永遠存在,不怕死是職業摔角眾多要素裡最字面上的描述,只是一些出眾的運動員使這一切看起來太容易了。
告訴生命裡重要的人你愛他們,撥電話給因為忙碌而忘記問候的人,人生旅程裡沒有太多時間去完成這些事,沒有人應允我們明天必然到來。親愛的兄弟姊妹,今夜,讓我們一起禱告、舉杯,去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我突然離開,沒有機會道別,我知道我有過精彩的人生,電影般的生活,這是一場精彩的旅程。
RIP,Misawa!
延伸閱讀 ▶韓國摔角界的獅子王傳奇:「台灣獅王」黃根屘
責任編輯:游家權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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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怒狂徒的崛起-專題之後】小市民對抗大政府,從荷蘭經驗看見人本城市的革命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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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廣大的城市議題,小小市民究竟能掀起什麼風浪?點進來看看1970年代的荷蘭是如何透過公民行動,由下而上驅動改變、擺脫車本城市的交通政策,化身為今日全球最廣為人知的人本城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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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路怒狂徒」波波繞了一遭,你也覺得某些路怒經驗似曾相似嗎?
其實,測驗中所有的題目、選項都是源自新聞報導、網路論壇、甚至是編輯親身的生活經歷。所以說,每個選項都是確切存在的真實(雖然多少經過編修)。但別誤會,專題的本意並非批判是非對錯,而是想讓大家在詼諧的互動中「看見」城市發展的不同意見與聲音,甚至重新思考──為了安全、舒適的城市空間,我們是否願意放下看似便利的自駕生活?
城市空間的發展是具備高度政治性的公共工程。街道的誕生不只必須納入決策者對市民生活的想像、居住者對空間的真實需求與期待,還要透過都市設計、交通運輸規劃、道路工程等一連串技術專業的實踐,才能將一切假設的、理論的、務實的元素夾雜在一起,形成現今的城市樣貌,構築獨一無二的街廓紋理與生活文化。
投身人本環境倡議多年的趙家麟教授多次在公開演講分享,「什麼樣的城市環境,就會衍生出什麼樣的行為。」甚至援引個人在英國的生活經驗,說明外在環境對個體行為的塑造力究竟有多麼巨大。從這個角度來看,「行人地獄」的根本原因並非人的觀念、素養正確與否,駕駛技術好或不好,而是城市空間能否「引發」好的行為。若缺乏相對應的空間,就算法規再完善、觀念再進步,人們都只能學一套、做一套;但若空間正確了,那麼制度、觀念就能更輕易地跟上。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應該重視,而且必須重視「以人為本」的城市發展。
由下而上的城市革命:從荷蘭經驗看見改變的可能性
或許多數人都同意城市議題的重要性,但更令人遲疑的問題是,身為平凡無奇的小小市民,究竟能在都市規劃這般大尺度的公共事務中掀起什麼風浪?或許,你可以先聽聽荷蘭的故事。
1950年代,戰後經濟逐漸繁榮,汽車開始成為人們最主要的代步工具,不少政府官員也將汽車視為未來趨勢。為了讓城市容納更多的汽車,荷蘭政府開始效仿當時最先進的美國城市,將生活區、工作區分離,並大量規劃如高速公路、停車中心等車本設施利於市民通勤。這段時期,城市朝著「為汽車開大路」的方向發展,社區被拆除、運河被填平,一切阻礙車輛通行與降低交通效率的因素都被排除──行人與自行車的空間也受到嚴重擠壓。
然而,城市「現代化」的代價就在不久後浮現──逐年攀升的事故死亡人數。
到了1970年代,最高峰時死亡人數高達3000多人,其中約有400多位兒童。前所未有的統計數字引發大量公民的關注,並伴隨著一篇又一篇的社論文章的刊登,引發了影響深遠的公民行動──人們走上街頭、佔領街道,異口同聲地要求一個更安全的城市。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莫過於「Stop de Kindermoord(停止謀殺兒童)」的大規模抗議運動。經過漫長的倡議與社會溝通,最終荷蘭政府的交通政策終於大幅轉彎,開始著手如減少車道數量、把空間還給行人與大眾運輸等一系列的城市修復工作。
回顧這段歷史,為什麼政策會產生如此轉變?答案很單純,因為人們意識到,事故死亡人數攀升的根源並非孩子不受控、也不是駕駛素質低落,而是城市環境出了什麼問題。
當城市議題受到大量關注、討論,甚至形成輿論與集會,制定都市計畫的決策者、決定城市模樣的專家們就不得不去思考、回應,從而做出改變。或許當下的變革無法精確的切中要點、解決問題──但至少是個開始。
就像荷蘭從抗爭、討論到真正落實也經過好幾年。當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以人為本」已經不只是城市的精神,更是內化於居民日常的生活文化。若當時人們因覺得不可能而放棄討論和表達,現在我們就看不見如此美麗、宜居的阿姆斯特丹,荷蘭也不可能成為全球「人本城市」領域的標竿。
儘管荷蘭的城市是受到決策者支持才變成今日的人本城市楷模,但一切的起點,仍然是1970年代時,所有公民對空間的需求與憤怒。這便是此次專題更深層的意涵──希望讀者把憤怒展現在系統互動之中,將意義和理解帶回實際生活。不見得人人都要大聲抗爭,當越來越多人對城市的樣貌有相似的想像,改變就可能會發生。這是荷蘭的經驗,也是實踐人本城市的唯一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