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父母與孩子,都一樣無助|天下雜誌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父母與孩子,都一樣無助

公視最新劇集《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像一把利刃,劃開一個個看似美滿的家庭,赤裸裸地讓人看見那一顆顆受傷的心靈,更看見自己。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公視-家庭教育-親子關係-情感教育-陳慧翎-吳曉樂 《茉莉的最後一天》裡,茉莉努力扮演好學生,渴求父母認同,只能偷偷創作自己喜歡的小說,但努力還是沒有被看見。圖片來源:公視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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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孩子不是你的,
他們經你而生,但非出自於你,
他們雖然和你在一起,卻不屬於你。
你可以給他們愛,但別把你的思想也給他們,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勉強自己變得像他們,但不要想讓他們變得像你。

黎巴嫩詩人紀伯倫的詩,道出最親近、也最糾結的千古議題:親子。

許多觀眾揪著心、含著淚觀看的公視新戲《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原書作者吳曉樂,自己就是個拒絕當社會期待的律師,親上火線走進許多家庭的家教老師。「我們不喜歡失敗的例子,只想聽教育神話,」吳曉樂在書中寫著。

吳曉樂的書,透過監製於蓓華和金鐘導演陳慧翎的鏡頭,一幕幕對家庭教育、親子關係、教育體制乃至社會價值觀的叩問與反抗,讓無數觀眾在劇中照見自己。

書中和劇裡的家庭,都是請得起家教的中上階層,看似完美無缺、一點問題也沒有,但吳曉樂的筆和陳慧翎的鏡頭,卻像一根針,輕而易舉地刺破了泡泡,讓人看見了這些家庭裡頭,一顆顆受傷的心靈。(延伸閱讀:《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眼鏡仔以及那些我無力去處理的人事

以愛為名的箝制

每一個故事,都是一個家庭的真實,故事的起點,都是家長以愛為名的箝制,強加價值觀與期待的負擔,放大到國家體制桎梏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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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體制、社會、家庭、世代,傳統和現代的多重壓力下,每個家庭都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密密糾結、傷痕累累的關係中掙扎、爬行,看不到對方,找不到出口。

「父母和孩子,都被既有的教育想像和角色束縛住,」於蓓華接受媒體訪問時曾說,扭曲的愛跟關係,都被社會主流價值綁架。

在其中一個故事《茉莉的最後一天》,茉莉媽媽是留美碩士,嫁得好,不需出外工作,於是將一生所學,傾注於家庭。但她最得意的作品——眾人眼中乖巧懂事且成績優異的女兒——最後卻選擇自殺。

茉莉媽媽決定進入茉莉的意識,尋找茉莉自殺的真相。

茉莉就算成績考得再好,都被媽媽視為理所當然,得不到媽媽的肯定,在家裡彷彿隱形人。(公視提供)

父母的期待,承擔不起的枷鎖

就讀第一志願的茉莉,伸出纖細蒼白的手,手上密密麻麻地都是美工刀劃下的傷口,「希望有一天,媽媽掀開我的衣服,看到我手上的傷痕,她會嚇一跳,可能會很難過,會跟我道歉,會跟我說茉莉對不起,對不起,」茉莉眼淚撲簌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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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成長的過程中,誰沒有想過要結束自己的生命?」陳慧翎泛著淚問。

父母的期待像是枷鎖,禁錮孩子的思想與靈魂。許多父母甚至將孩子的成就之路,布置成自己的成果發表會以及名牌包展示間。

「我真的很討厭父母跟人家炫耀,因為我會覺得你們是喜歡我的成就,而不是我這個人,」《茉莉的最後一天》編劇洪茲盈說,很多很乖、成績很好的孩子,因為太想得到家庭認同,太渴望愛,而想盡辦法回應父母期待,錯誤以為只有好成績,自己才值得被愛。

孩子變成家庭和社會的許願池。洪茲盈觀察,從過去到現在,父母將未完成的夢想加諸在孩子身上,投射當年的自己,不管孩子做得多好,家長永遠無法滿足,因為完成這個夢想的,永遠不是他們自己。(延伸閱讀:張家齊:「孩子,對不起,我的生活失控了,我只好控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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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手上的傷口顯而易見,但更多孩子滿佈隱形的傷。父母一句責怪、達不到父母、老師要求的自責,都是一道道傷口,被刻進看不見的地方。

長期壓抑累積,孩子開始討厭自己,想要殺死自己的某個部份。

《孔雀》劇中,描繪平凡家庭的父母拚盡全力讓孩子上私校,考上好大學,找好工作,但傾盡所有的結果,卻沒有一個人是開心的。(公視提供)

放過自己,放過孩子

另一個故事《貓的孩子》的編劇簡士耕來自大家庭,從小到大的夢魘就是親戚聚在一起比較。

他甚至到了高中選填志願,還發生過志願單被父親撕毀,自己不敢置一詞的傷痛與怨懟。「不管是我或年輕人,都是因為教育體制或是家長、社會過度要他變成社會想要的樣子,失落他們應該要有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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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貓的孩子》中,孩子成績不理想的母親,背負著被丈夫責怪的痛苦,狂亂地對孩子施暴。

選擇加入殺貓情節,簡士耕解釋,當社會傷害了家庭,家庭傷害父親,父親又被社會價值綁架,將教養責任丟給母親,母親壓迫孩子,孩子只好往下欺壓更脆弱的生物,以暴制暴。

《貓的孩子》刻劃過度追求成績的扭曲心態帶給孩子和家庭的痛苦。(公視提供)

成長的傷痛,讓簡士耕曾經把孩子對父母和社會的吶喊、咆哮與反抗,寫成以教育題材為主的公視電視劇《危險心靈》。但到了《貓的孩子》,已經不是單純的反抗,他選擇提醒家長放過自己,放過孩子。(延伸閱讀:《危險心靈》:當侯文詠遇上易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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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有很多的省思,簡士耕發現,等到自己成了三個孩子的父親,對於如何扮演父親,他還是一樣的無助。他曾經質問控訴的一切,他和所有的父母一樣,還是沒有找到解答,還是無所適從。

給孩子多點支持和擁抱

「父母還在掙扎,害怕做的決定對孩子有不好的影響。但一個人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這件事真的沒有標準答案,」陳慧翎也說,直到成為母親,才發現母親的難處,每天都在掙扎、跟自己打架。

「希望孩子快樂」在當代社會已然成為一種沒有依據的賭注,因為連父母也會依據傳統成功的模式不斷想要往上爬,同步成為家庭教育裡的雙重桎梏。

「青少年渴求愛,他卻不能哭,不能叫,」生長在相對自由的家庭,陳慧翎看著身邊的人重複走著痛苦的路,很是心疼。

《必須過動》描述的社會,從受孕,出生到長大,每分每秒都在競爭,在成績決定一切的世界裡,母親得養出滿級分的小孩才能住豪宅,每個人遵循一樣的規則,穿著一樣純白潔淨的衣服,不容許任何瑕疵。(公視提供)

這部戲是提醒,不是解答。也許大部份時候,就和《貓的孩子》裡,孩子拭去媽媽的淚水時說的:「我不要妳為我受委屈,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妳溫暖的擁抱。」理解、支持和擁抱,是孩子最希望從父母身上得到的。(責任編輯:黃韵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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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內容,請見天下雜誌653期《失控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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