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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塔 · 拉克丝（Henrietta Lacks，1920-1951）
一位某种意义上获得“永生”的癌症病人
人类表面强大，其实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生物。有许多人认为，一般情况下，除去各种意外死亡和器官衰竭的寿终正寝，致死率最高的疾病恐怕非癌症莫属。直到现在，癌症一直也是人类医学尚未攻克的重大难题。
但是，在包括癌症研究在内的生物学许多重要研究领域，有一个死去多年的癌症病人，她的癌细胞做出了伟大贡献，直到今天，科学界的许多研究都离不开她的细胞，——我们称之为“海拉细胞”。
海瑞塔 · 拉克丝就是海拉细胞的主人。她于整整七十年前去世，但是至今为止，她的癌细胞还在不停分裂复制，已经繁衍了18000代，总质量达到了惊人的5000万吨，并由此为现代人类生物学研究及科学研究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这是用她痛苦和有限的生命换来的巨大成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海瑞塔的生命已经得到了永生。总而言之，人类会永远铭记住这个身世悲惨的黑人女性的名字：海瑞塔·拉克丝。
这是一个关涉生命信仰与价值、种族歧视与平权、患者与职业尊严、科学与医学的目的等一系列话题的传记故事……美国科普作家丽贝卡·思科鲁特（Rebecca Skloot）丽贝卡·思科鲁特通过翔实的一手资料和富有温度的生命书写笔触，回眸、还原了六十多年前的一幕幕真相。
在医学转型的夹缝里，技术进步的台阶上……海拉细胞的命运恰恰映射着这个过程中的伦理（道德）脱序，告知不周，沟通不畅，知情同意阙如，以及细胞体内权利与体外权利的分野，技术进步中的异化，如非人化、工具化、功利化、技术化、商业化等。
获得“永生”的癌症病人
来源 | 本文源自网络，经群学书院编辑整理
部分文字选自《永生的海拉》
01
1920年8月1日，在美国的弗吉尼亚州罗阿诺克（Roanoke）的一座烟草种植园里，一个叫做海瑞塔·拉克斯（Henrietta Lacks）的混血黑人小姑娘诞生了。
她有着黑黑的皮肤，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看上去和其他黑人小朋友无异。但是，谁也不曾想到在以后的岁月里，她身上的癌变细胞拯救了不计其数人的生命，甚至影响了整个科学界，改写了人类医学史。
四岁时的海瑞塔
在那样的年代，作为一个农场烟草工的孩子，海瑞塔不可能指望从她的家庭中得到足够的教育和关爱。她是父母的第十个孩子，幼年丧母，父亲把她扔给了外祖父。
失学后，海瑞塔嫁给了自己的表兄戴维·拉克斯（David Lacks），并在14岁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她和丈夫的五个孩子中，有一个智力障碍和四个听力障碍，并伴有梅毒和其他疾病…...在20世纪早期，美国的黑人底层女性的悲惨遭遇都是以套餐的形式出现的。
海瑞塔就是在这座木屋中长大的
1950年，当海瑞塔怀上了第五个孩子后，一直感觉下腹部不适并且时常流血，痛苦异常。她的子宫壁上有一个很硬的肿块，就像一块大理石，被人塞在子宫左侧开口的位置。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丈夫带着拉克斯驱车30公里来到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就医——主要不是因为这是美国最好的医院之一，而是因为在当时种族隔离制度还在盛行时期，它是附近唯一一所愿意给黑人看病的医院。
几天以后，海瑞塔从她的主治医生霍华德·琼斯（Howard Jones）那里得到坏消息，活体组织检查的结果是，她患上的是宫颈鳞状细胞癌，1期。
霍华德·琼斯医生
当时，美国每年有大约1万5千名女性死于宫颈癌，全美的专家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拿到宫颈癌的一手资料，用最先进的实验方法解决这个公共卫生难题。
这其中就包括理查德·韦斯利·特林德（Richard Wesley TeLinde）——他是霍华德·琼斯的导师。特林德想要通过在体外培养恶性肿瘤细胞来研究宫颈癌，这就需要他抓住一切机会，从宫颈癌病人身上采集癌细胞样本——这其中自然包括拉克斯。
拉克斯又来到了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妇科病房。在经过长达两天的一系列检查后，她终于接受了第一次治疗。当时最常用的宫颈癌治疗方法，是将一小管镭缝到患处，通过其极强的放射性杀死癌细胞。但就在治疗之前，施行手术的医生遵循特林德的指令，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从拉克斯的子宫颈处切除了两片指甲大小的组织，放进培养皿中。
当时的医疗技术还不发达，人们不知道镭竟然能杀死所有细胞。镭放射治疗后，海瑞塔·拉克斯的病情逐渐恶化，密密麻麻的肿瘤布满了她的体腔。就在同年，这个伟大的母亲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带的这个肿瘤，分娩了她的第五个孩子。
癌细胞最终还是吞噬了这个可怜的母亲，1951年10月4日，31岁的海瑞塔·拉克斯因宫颈癌而辞世，她的遗体被葬于自家庭院。
但是，海瑞塔和她所有的家人不知道的是，故事才刚刚开始。
海瑞塔的死亡证明
02
在为海瑞塔治疗期间，因为她的肿瘤形状奇特，引起了特林德医生的注意。他打了一通电话给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组织培养组的负责人乔治·盖伊（George Gey）。
乔治·盖伊
盖伊和他的夫人玛格丽特一直致力于体外培养恶性肿瘤细胞，已经整整努力了三十年，他们希望找到癌症的原因，从而找到治疗方法。但是大多数细胞都很快死去了，剩下那些没死的也是奄奄一息，基本完全不分裂。夫妻俩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第一种永不死亡的人类细胞，也就是说，他们希望找到一种细胞可以不停地分裂，源源不断地更新，这样这种细胞就相当于永生了。这种想法并非天方夜谭，八年前，也就是1943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曾经用小鼠细胞证明不死的细胞是存在的。盖伊夫妇的目标就是找到不死的人类细胞，用什么样的组织都无所谓，只要取自人体。
没有人问过拉克斯要不要捐献细胞，拉克斯对此毫不知情。特林德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将她的细胞标上“HeLa”（海拉），取自海瑞塔·拉克斯名和姓的头两个字母。大部分从宫颈癌病人患处取到的细胞都没能成活，特林德和盖伊等人以为拉克斯的细胞也会一样，过几天就全部死去。结果并非如此：海拉细胞的数量几乎每天都会翻倍，几天就长满了整个培养皿。
分裂中的海拉细胞
这一惊人的发现让特林德和盖伊欣喜若狂，他将装满海拉细胞的试管寄给其他国家的同行，用于癌症研究和制药。
癌细胞是一个典型的“两面派“，它在生物体内可以肆意妄为，但是提取到体外之后，科学家发现它会变得弱不禁风，没等到真正开展研究之前，癌细胞就会迅速死亡。原来癌细胞是这么狡猾，就连被人类研究的机会都不曾给过。而通过提取海瑞塔的癌细胞，发现她的癌细胞竟然可以在人体外无限繁殖，并且保持活性，这就打破了人类对癌细胞的固有印象，原来癌细胞可以在生物体外存活分裂，被人类研究。
海拉细胞比正常细胞有更多的染色体
海拉细胞为人类打开了生物学科新领域的大门，海拉细胞是被人类所俘获的第一个永生细胞。但是特林德和盖伊医生永远绕不开伦理这个门槛，未经本人同意提取细胞，他们是该羞愧还是该骄傲，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弗吉尼亚公路边为纪念海瑞塔修建的指示牌
03
海拉细胞到底有多么强悍呢？在盖伊医生提取海拉细胞的次日，癌细胞就出现了繁衍分裂的迹象，而海拉细胞分裂的速度令人惊诧。
每一天的这些在培养皿中癌细胞数量就能够增长一倍，研究几十年癌细胞的盖伊医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具有生命力的癌细胞。
但是包括病人本身和他的子孙后代，都不知道著名的海拉细胞，就是海瑞塔拉克丝肿瘤里提取出来的。
海瑞塔的后代
在海瑞塔去世后不久1951年的冬天，美国就爆发了一场肆虐全国的小儿麻痹症疫情。科学家们束手无策，这个时候海拉细胞首次立下汗马功劳。
科学家提取了小儿麻痹症的脊髓灰质炎病毒，使病毒感染了海拉细胞，并观察到海拉细胞中的病毒依旧保持了活性，科学家们可以仔细的研究和观察脊髓灰质炎病毒。
最终科学家找到了研究方向和解决办法，成功研制了小儿麻痹症疫苗。在全球范围内，小儿麻痹症疫苗已经成功预防了60多万例死亡案例。
在海瑞塔死亡后的第三年，科学家使用提取单一细胞的研究方式，成功克隆出海拉细胞。为90年代成功克隆出绵羊多利提供了理论和实验基础。
海瑞塔去世后的第5年，海拉细胞成功搭载上前苏联的宇宙飞船，前往太空，科学家经过研究，海拉细胞在外太空分裂的速度更快。
而现在，包括各种结核病，基因遗传疾病，各类疫苗与核和辐射对生物损伤等科学研究，都是根据海拉细胞为介质研究的，所以海拉细胞就是生物学界的一座不可超越的里程碑。
据2010年《细胞》杂志的一篇文章，当年海瑞塔那一团小小的宫颈癌细胞，如今已复制成了总重量超5000万吨海拉细胞系，帮助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发表了至少6万篇论文。
海拉细胞生命力极其顽强，被世界各国的生物研究所购买并且用于各类生物学实验研究，美国一家生物研究所每周可繁殖6万亿个海拉细胞，每一瓶售价约2000人民币。
新修的海瑞塔墓碑
04
海拉细胞为何具有如此的活力呢？
简单来说，人的极限理论寿命一般为120岁，主要是因为，人的正常染色体为46条，在每个染色体的DNA链的顶端，会有一种叫端粒的物质。
它的作用决定着细胞分裂的最大次数，每分裂一次，端粒的长度就会减小，而分裂到第五十次的时候，端粒的长度将不能再次分裂复制，所以，细胞也逐渐死亡，人也会去世。
端粒分裂复制
锻炼分裂一次的时间约为2.4年，所以说人的最大寿命是120年。
而海拉细胞之所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达到了永生，是因为它的染色体DNA链上端粒的长度分裂之后不会变短。所以海拉细胞才会出现，在人体外也可以保持活性和快速繁衍分裂的特性。
如今的人们应该感谢海拉细胞的主人海瑞塔，她给现代人类生物学研究及科学研究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这是用她痛苦和有限的生命换来的巨大成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海瑞塔的生命已经得到了永生。总而言之，人类会永远铭记你，海瑞塔·拉克丝。
谢谢你，海瑞塔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