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方向盤撐起五口家庭,單親二寶媽司機吳佩蓉:經濟先獨立,才能撐起一個家
台北客運司機吳佩蓉曾捧著孕肚談離婚、爭孩子監護權,還為扛一家五口生計,忙到運用哺乳時間補眠。為期5年的曲折單親生活,如何改寫七年級二寶媽的人生優先順序?
1988年次的吳佩蓉是台北客運少數的女司機,也是育有2個小孩的年輕單親媽媽。曾千倚攝
2018年是吳佩蓉最辛苦的一年,也是她人生優先順序重新洗牌就定位的一年。那年她左手牽6歲的女兒,肚子懷6個月的兒子,忙著與前夫離婚、爭監護權,帶著吃緊的積蓄展開單親媽媽生活,產後靠著開公車撐起一家五口日常所需。
1988年次的吳佩蓉曾做過送貨員,也開過聯結車,為尋求更穩定、規律的工作,在朋友建議下,從載貨轉戰載人,成為一名公車司機。未料懷第二胎時孕吐嚴重,一度在路上「忍不住」,趕緊拿車內嘔吐袋應急,連乘客都上前關心「你有要緊否?(閩南語)」只好選擇暫離職場。
捧孕肚談離婚,為孩子監護權傷荷包
在此同時,吳佩蓉坦言當年閃電結婚「想得不夠清楚」,婚後才發現夫妻價值觀、生活習慣差異太大,與前夫的爭執來到最高點,挺著孕肚商議離婚,還因討論財產分配、爭取女兒監護權等事消耗積蓄。
成為單親媽媽後,吳佩蓉曾想申請政府補助,走了好幾個單位,都因不同因素求助未果;後來嘗試打零工,重拾昔日讀高職餐飲科本業,到餐廳當外場,也曾當新娘秘書,或趁深夜孩子熟睡時做手工藝。
直到第二胎預產期,吳佩蓉隻身一人赴醫院生下兒子,一度血崩,過程全靠護理長從旁抽空照料。產後又因家中長輩健康亮紅燈、無法繼續工作,她幾乎連月子都沒做,就趕著重返職場,5年前成為台北客運三峽二站司機至今,靠著轉方向盤撐起一家五口生計。
邊當司機、邊餵奶的生活就此展開。吳佩蓉回顧,她當時堅持餵母乳,因此和站長爭取路線較短的班次,約每1個半小時,就能回到總站短暫休息。而她的母親,每天騎數趟機車,載孫子往返家與總站,把握吳佩蓉回站時間哺乳。
白天上班晚上顧家,哺乳時間成最佳補眠機會
「進寢室後,就直接衣服一掀讓他喝,我也趁機睡一下!」吳佩蓉比手畫腳描述過往場景,坦言上班開車、下班忙家事,哺乳幾乎是最佳休息時間,幽默感謝兒子「三不五時就愛討奶喝」。
如今女兒已11歲,兒子也即將升幼兒園大班,吳佩蓉欣慰兩個孩子都很貼心,已能洗衣服、拖地,甚至協助料理三餐,但也不免感嘆「職業婦女根本很難兼顧經濟和陪伴!」
尤其現代小孩長期使用3C,比上一代更常在學校遇到人際問題,只能運用下班或休假協助排解。「教養絕對比溫飽更難。」縱使曾經錢不夠用,吳佩蓉仍這樣解釋當媽媽最辛苦的關卡。
台北客運司機吳佩蓉平時工作忙碌,但把握休假時間陪孩子玩樂、成長。吳佩蓉提供
不過,反過來談到當單親媽媽最具挑戰的關鍵,吳佩蓉又重新排列優先順序,篤定說出「經濟要先自立」,有錢才能夠穩定一個家,讓家人的體力、情緒,都不必過度為錢所苦,才能夠好好養小孩。縱使職業婦女無法全心陪孩子,但這已是她撐起一個家庭最理想的方式。
開公車也是如此,「裡頭乘客希望快點到目的地,外頭車輛則認為大車就該禮讓,」吳佩蓉描述工作和家庭的共通之處,強調都得在兩難間慢慢取得平衡。
踩在工作與家庭的平衡木上,吳佩蓉家形同「媽媽主內,女兒主外」,全力顧孫兼顧其他長輩的母親,是吳佩蓉最大後盾,也曾是個單親媽媽。
母親也因家暴成為單親,「媽媽主內,女兒主外」扛起一家五口生計
吳佩蓉透露,她們母女曾是嚴重家暴受害者,直到自己讀小學時,鼓勵媽媽離婚、搬出去,才終於展開安定的新生活。媽媽樂觀、勇敢面對人生的態度,是支持她照顧好這個家的原動力。
家裡頭幾乎是女生宿舍,而吳佩蓉在外的工作:客運司機,則是少有女性投入的領域。台北客運三峽二站站長周哲宇表示,女司機更有親切感,再加上吳佩蓉天生熱心腸,曾看女大學生被雨淋溼,主動脫外套給她穿。還因常做這些司機的分外事,被乘客拍照放上網路社群表揚。
吳佩蓉不諱言,女司機確實獲得更多關注,像她身高僅152公分,駕馭長4公尺,寬、高各約3公尺,能乘載42人的公車時,曾被詢問「妳這麼小隻,開得來?」
來自異性的騷擾也難避免,比如曾有男乘客,刻意天天搭她的車,無論車上乘客多寡,都堅持站在駕駛座斜後方,從頭到尾盯著她看。有些乘客搭訕不成,還反過來客訴吳佩蓉,促使她爭取改開機動班次,曾一天開4種不同路線,穿梭新北市三峽與板橋區。
好在吳佩蓉不但熱心腸,也屬直腸子,收到這類投訴「私下找同事宣洩一下就好了!」不會讓情緒停留太久,然後帶著嶄新的心態,發動下一班車出門工作。
而她也在與同事互動過程中,結識值得相互廝守的未婚夫,最近即將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面對新的婚姻關係,和即將成形的重組家庭,吳佩蓉坦言「還是會擔心搞砸」,但她也已為此準備更多,帶著理性而非衝動結婚。
單親體悟改寫人生優先序:經濟先獨立,才可能經營完整的家
回顧最艱辛的2018年,吳佩蓉的經驗告訴她:無論如何都要繼續工作,不讓生計陷窘況,經濟獨立才能顧好自己和整個家。
採訪尾聲,吳佩蓉坐進706路公車駕駛座準備發車。她俐落拆下頭枕,拿來加厚椅背,好讓嬌小的身材也能靠到背;接著踩動油門、轉開方向盤,相信這5年單親生活體悟,能載她前往更幸福且自如的新旅程。
吳佩蓉|小檔案
1988年次,育有11歲女兒和6歲兒子,會開小客車、公車、貨車、聯結車等,目前是台北客運三峽二站司機。
(責任編輯:特約編輯許如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