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送出的每一份禮物都帶著一個訊息。禮物，你收到了，可是，我的訊息你收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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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膳時間，俊文中學圖書館旁邊的後樓梯。
「你真的肯定你喜歡她？」浩然驚訝的道。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性格你還不明白？」逸山說。
「自從三年前盈走了以後，我好像再沒有聽說過你喜歡上哪一位女孩子了。」
「那件事，不提也罷。」
「唉，我們認識已經五年了，對吧？」
「你這不是說廢話麼？我們在中一時認識，現在中六了，不是五年難道是十年？」
「哈哈！不要生氣，我只是有些奇怪，這麼多年來，你竟然只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還要不敢表白。」
「誰叫她是超的女朋友？」逸山嘆了口氣。
「你與超還有聯絡嗎？」
「你說呢？那件事以後，我們還能是朋友麼？」
「真難相信，曾經那麼要好的朋友。」
「算了吧！說過不提這件事。」
「好好，說回這一次，老實說，在我聽到你說Mrs Tam每一次都把你們的座位編在一起時，我就有預感你可能會喜歡她了。」
「啊？」
「你有聽說過日久生情嗎？更何況你們竟然連續兩年都坐在一起？」
「那真是一個奇蹟，不過升中六以後，她終於不坐在我旁邊了。」
「已經不要緊了，因為你已經喜歡上她，不是嗎？」
「說得對，昨天，我們真的很高興呢！」
「當一個女孩子告訴你，你讓她很高興的時候，只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可能？」
「一是她對你很有好感。」
逸山雙眼放光：「那另一個可能呢？」
「她只是說客氣話而已，其實沒有特別意思。哈哈！」
逸山沒好氣的看著他。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呢？愛情專家。」
「你不是說她過幾天生日嗎？」
「所以呢？」
「這是個好機會啊！約她出去。」
「可是她已經約人了。」
「你不可以一起去嗎？」
「不了，全部都是女孩子，有些尷尬。」
「哈哈，那不是更好麼。最多我和你一起去。」浩然猥瑣地笑了兩聲。
「小心我告訴小語。」
「噢！我不過說笑罷了。」他彷彿成了一個洩氣的皮球。
「對了，你今天為甚麼不用陪小語？」
「她今天請假申請獎學金去了。」
「嘩！真厲害！」
「厲害有甚麼好，我寧願她不是高材生。」
「有個高材生女朋友不好嗎？」
「你試一試就知道了。太強的女孩子不適合我們啊！我和你都是那種沒有大志的人。」
「或許你說得對，不過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交往吧！」
「其實也有好處的，要不是她，我或許還升不上來。」
「可是你升文科了。」
「不要緊，文科更適合我呢！」
「重點是，你知道我過來文科要走多遠的路嗎？」文科班和圖書館皆在舊翼，而理科班在新翼。
「重前我們讀理科的時候也是常常走過來這裏聊天的，你應該走慣了。」
「我看不慣你可以舒舒服服的等我過來。」
「那下次我過去找你吧！反正我常常要過去找小語。」
「你記得才好。」
「好吧好吧！那你打算就這樣浪費這次大好機會嗎？」
「當然不，我打算送她一份生日禮物？」
「是甚麼來的？」
「一個玻璃瓶。」
* * *
2001年10月8日，香港大學對面的巴士站。
「早晨！」
「早晨！」詠詩驚訝地說：「為甚麼你在這裏？」
逸山揚了揚手上的維他檸檬荼，再指一指旁邊的7-11：「來這裏買檸檬荼啊！」
詠詩笑了起來：「你家對面不是有間7-11嗎？」
「這一間的比較新鮮。」逸山一瞼認真地說。
「真的嗎？」她呆住。
「當然?是騙你的。哈哈！」
「討厭！」詠詩打他：「那快告訴我你為甚麼會在這裏。」
「因為要對壽星女說聲生日快樂啊！」
她再次呆住。
只見逸山從背包拿了一份約二十厘米高的長方體禮物出來：「生日快樂！」
「謝謝。」她還未能反應過來。
「喂！只是謝謝嗎？」
「甚麼？」
「你不打算說一句「妾身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嗎？」
「張逸山，你真的很討厭啊！」她笑著說：「不過，真的很多謝你呢！」
「那你不會再覺得自己是陪襯品吧？」
「啊？」
「我想說的是，你其實也是很重要的一位啊！」
「真的嗎？」
「至少對我來說是的。」逸山的目定定地鎖在她臉上。
詠詩瞼上一紅：「嗯！」
然後二人都陷入了沈默之中。
「車來了。」這時，一輛23號巴士停站。
如常的，二人走到了巴士上層的第一行。
「逸山。」
「甚麼？」
「謝謝你的禮物啊！」
「不要客氣啦！」
「我可以拆開來看看嗎？」
「不要啦！你回家才看，在我面前拆我會很尷尬的。」
「讓我現在拆吧！我很想知道是甚麼來的呢！」
「不要啦！」
「那你告訴我是甚麼來的，好嗎？」
「你回家便知道了。」
「我要現在知道。」
逸山微笑不語。
詠詩扁起了嘴，看著他。
「好啦！告訴你一點點。」
「好！」
「是用玻璃做的，因此你要小心，不要打碎，知道嗎？」
「玻璃做的，是甚麼來的？」
「佛曰：「不可說。」」
「算吧！不說就算。」
「對了，你放學約定家慧她們了嗎？」
「嗯！」
「唱K？」
「嗯！」
「事實上，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很久的了。」
「甚麼？」
「你會唱歌嗎？」
「當然會，為甚麼這樣問？」
「因為每次音樂堂時你坐在我旁邊，我總以為我身旁的是一只小雞。」
「小雞？」
「嗯，很尖的聲音，或許用一個簡單的術語說，就是走音。」
「你其實是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吧？我可是合唱團的。」
「你是唱女高音的嗎？」
「對呀！」
「那就不奇怪了。」
「張逸山！」
「甚麼？」
「你很無聊呢！」
「啊？」
「不過與你聊天實在是很愉快的事。」
「哈哈！你終於發現我的優點了。」
「可是，我也發現你的缺點了。」
「是甚麼？」
「你總會忘記下車！快走吧！到站了。」
進入學校前，詠詩對逸山說：「很高興啊！謝謝你一早給我送來禮物，下次我請你喝維他檸檬茶。」
「要記得啊！」逸山笑著，這一刻，他覺得，他與詠詩的距離很近、很近。
* * *
「我們祝詠詩生日快樂。」家慧拿著K房內的米高峰說。
「生日快樂！」其餘三個女孩子和應。
「多謝大家。」
「我們給詠詩唱一首生日歌好不好？」
「好！」
HAPPY BIRHDAY TO YOU~
HAPPY BIRHDAY TO YOU~
HAPPY BIRHDAY TO VINCY~
HAPPY BIRHDAY TO YOU~~~
「許願吧！」
詠詩對著點上了1長7短八枝蠟燭的蛋糕，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然後一口氣吹熜了所有蠟燭。
「好野！」
「然後是禮物時間。」
「你看看這是甚麼？」說著從書包裏拿出一份很大、而且形狀不規則的禮物出來。
「謝謝啊！是甚麼來的？」詠詩興奮的道。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詠詩呆了一呆：「不是你買的嗎？家慧。」
「猜對了，我只是代人送給你。」
「是誰？」
「他叫我把這張卡給你，你看完便知道了。」
詠詩：
生日快樂！抱歉我身在英國，所以不能親自來為你興祝生日了。你記得嗎？去年今日我告訴過你，以後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一定會奉上我的祝福，即使我身在異國，我也不會忘記我對你的承諾。我知道你最喜歡Hello Kitty，可是既然你已經有那麼多的Kitty公仔了，我也不準備再送給你。你猜猜我送給你的是甚麼？是Kitty的好朋友，那麼你的Kitty們便有人陪著了。
再一次祝福你，希望在這個我不能出現的生日，你能同樣地快樂。
子峰
8-10-2001
詠詩哭了，抱著已被拆開的Daniel。
她想起了去年的生日，想起了那個溫暖的懷抱，想起了她的初吻......
子峰，一個在她的青春歲月中不能忽視的角色。
可是，她已經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究竟算是甚麼了。
你送了Daniel來陪Kitty，那我呢？
「詠詩，沒事吧？」不知情的佩琪輕拍著她的背問道。
詠詩搖著頭：「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
「是誰的禮物呀？」
「一個很好的朋友，你們不認識的。」
「啊？」
「是男生吧？」旁邊的嘉玲打趣道。
詠詩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陪你去。」家慧說。
「謝謝你，家慧。」
「舉手之勞罷了，可是，你還記掛著他？」望著鏡子內的詠詩，家慧問。
「我不知道。」
「你後悔了嗎？」
「我不知道。」
氣氛陷入一片沈默之中。
「家慧，你知道嗎？我以為他忘記我的生日了。」詠詩突然說。
「啊？」
「昨天晚上，我收到了很多icq與sms的祝福，可是很奇怪，單單只有兩個人沒有對我說生日快樂。」
「兩個？」
「對，兩個。」
「一個當然是子峰，因為他與我說好了，要給你一個驚喜。另外一個是誰？你竟然會認為他一定會找你？」
「是逸山。」
「啊？張逸山？」
「嗯！」
「你知道他喜歡你？」
「你也知道？」
「我想與你倆都熟悉的人都會發現，他對你有點兒不同。更何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是最近才發現的。」
「怎樣發現的？」
「幾天前放學時我遇見他，他與我一個站下車，然後與我一起回家，說是要到圖書館去。可是，住在那裏的人都應該知道，圖書館是七點關門的。然後我就想，他應該是想送我回家吧！」
「你竟然到最近才知道。」
「你很早便知道了？」
「也不是很早，大約是半年前吧！我和他也是好朋友，可是，他問功課的時候從來只會找你，不會找我。」
「那可能只是他的習慣，他上課時有問題都是問我的。」
「在暑假的時候，他只會單獨約會你，即使是約我們一起出來，他都是先找你的。這樣還不明顯嗎？」
「真的嗎？」
「嗯，其實從你們不斷地成為同桌開始，我便覺得你們有機會成為情侶的了。」
「那你為甚麼不告訴我？」
「因為我也不肯定啊！可是你不見我常常打趣你們麼？」
「唉！」
「對了，你說他沒有祝你生日快樂？」
「是的，可是他今天早上來找我了，還送了我一份生日禮物。」
「難怪你們今天早上一起回來。」
「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動呢！我以為我很快就會和他拍拖了。」
「那就太好了！畢竟你和子峰已經是過去式了。」
「可是，當我收到子峰的禮物時，我發現那仍然是現在式，甚至是現在進行式。」說罷雙眼又紅了起來。
「詠詩，不要傻，他已經有新女朋友了，而且他與那個女孩子開始時距離你們分手只有一星期......」
「我知道。」
「那時侯你不就是覺得他不夠專一才離開他的嗎？」
「是的，可是分手後我才發現，我根本忘不了他。」
「沒有甚麼忘了忘不了的，畢竟那些事情確實發生過，沒有必要抹殺它們，但也沒有必要因為它們而影響你的生活。」
「可是我做不到。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當我知道他和那個女孩子一起的時候我再找過他。」
「那當然，你們一直都是好朋友，更何況還是在一個班房內，怎可能沒有聯絡？」
「我不是指這些。」她頓了一頓：「有件事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他和那個女孩子開始了以後，我們曾經復合過。」
「甚麼？」這個消息對家慧來說太過震撼。
「一直至會考前，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三角關係，才真正的與他分手。」
「那個女孩子知道嗎？」
「她不知道。所以她比我幸福。」
「你沒有要求他與那個女孩子分手？」
「他不會的，不管他如何答應我，我都知道他不會。況且，即使分手了，他也會再找一個。」
「唉！子峰太受女孩子歡迎了，可是也實在太花心了。」
「然後，可能是因為會考，我把所有精神都放了進去，對他的感覺也淡了很多。」
「可是，今天你又想他了，對吧？」
「嗯！」
「對了，你和子峰曾經拍拖的事，逸山知道嗎？」
「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說來也是，你們在學校就像一對好朋友而已，那時候，如果不是你一直告訴我你們的事，我根本不會想到你們成為了情侶。」
「拍拖是兩個人的事，沒有必要公告天下。」
「說的好。」頓了一頓，又道：「那你現在打算怎樣？」
「我不知道。」
「詠詩，對不起。我不應該幫他送禮物給你。」
「不！家慧，如果沒有收到他的禮物，我不會重新審視我對他的感情。況且，即使你不幫助他，他也會找其他人幫忙。」
「或許我應該去對逸山說聲對不起。」
「不要！」
「哈哈！說笑罷了，不過我仍然覺得你應該接受他，他真的對你很好。」
「嗯！知道了，我們回去吧，否她們會擔心了。」
「擔心我們是同性戀嗎？哈哈，詠詩，抱抱。」
「留給那些追你的男生吧！」
* * *
回到家中，詠詩把Daniel放在書桌上，然後從書包內拿出逸山送的禮物。
小心地拆開花紙，看見了一個禮物盒，盒內是一個玻璃瓶，一個裝滿了紙玫瑰的玻璃瓶。
詠詩的眼睛開始模糊，她彷彿看見了逸山一朵又一朵地摺著玫瑰的情境。
只見玻璃瓶上寫著：「滿溢的，是給你的祝福。」
對著桌書上的Daniel與玻璃瓶，詠詩呆呆的坐著，不知在想些甚麼。
過了很久以後，她突然站了起來，把玻璃瓶放了在書桌上一個當眼的位置，然後，抱起了daniel，躺到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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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給女孩子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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