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德愛恨交加的初戀-(中篇)-作者:施明雄@多倫多臺灣資訊站|PChome Online 個人新聞台
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6-09-07 06:50:59| 人氣60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施明德愛恨交加的初戀-(中篇)-作者:施明雄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1967年7月18日,我和大哥相偕從台東回高雄,高雄火車站前的「明春旅社」因為施明德是以「懲治叛亂條例二條一項」判決,其名下財產理應酌留家屬生活費後充公沒收。當時房地產價格低,又加上家母向人借貸20萬裝璜費未還,債權人向法院聲請討債要地,家母在無錢還債之情況下,協議要了6萬元忍痛將那塊200多坪的地產脫手,搬到車站旁林森一路租賃的店舖居住,同時和妹婿合作經營了一家祖傳醫術「漢醫損傷」科,由於家父遺傳的口碑聲譽,生活還算過得去。

那時候因為陳麗珠對愛情的堅定表現,已經獲得父母的諒解,於是搬回娘家居住,但時常騎機車來看我母親。麗珠父親的事業蒸蒸日上,在三民區中華路上有一幢占地好幾甲的廠房,後來又在熱河二街蓋了好幾幢店舖,麗珠和兩個小妹各獲得一幢,麗珠居中也花費許多錢在裝璜上,為了等明德出獄,她在後院廣大的空地上,闢建了一座花園,還在園中蓋了一個涼亭,她特地命名為:「憶德亭」,以示每天思念明德之意。
麗珠的兩位弟弟榮宗和伯安,即使麗珠和明德離婚之後,也一直和明德保持非常良好的郎舅關係,明德歷次的選舉他們都出錢出力。榮宗兄弟轉行到建築業創立建築公司,而且在高雄市確實闖出一片天。只是可惜榮宗英年早逝,在50歲左右就因肝病去世,使得明德痛悼思念不已。以往明德每次到高雄,必定住宿陳家兄弟的飯店,如今深怕觸景傷情就很少去了!

話說得太遠了!我和大哥明正回家不久,母親經歷了這五年來的煩惱與憂心,為我們三兄弟涉嫌叛亂罪的鬱卒,管區警員三番兩次來家騷擾,積勞成疾終於病倒。從高血壓到腎臟病,最後引發出尿毒症。那時高雄地區唯有高雄醫學院有洗腎機,洗一次聽說要上萬元的費用,而一個老師的月薪也只有兩千多元,我家每天的收入只有五百元左右,實在是繳不起昂貴的醫療費,母親在醫學院住院到了第五天,夜晚突發生驚人的靈異事件,她就此昏迷不醒,於是花費了近萬元的費用出了院,1968年2月29日安然與世長辭,得年只有54歲。剛獲自由又逢喪母,心情的低落痛苦莫此為甚。明德在台東受禁於泰源監獄,無法獲准奔喪,還好妹妹明珠夫婦有點積蓄,加上母親遺下幾萬元的存款,總算辦了一場不算十分寒酸的喪禮。
父親在世時買了不少土地,光是高雄後車站即置有十幾甲,民國36年戰後,有人慫恿父親賣地做生意,他不僅賣掉所有肥沃的稻田,也就是現今博愛路廣大的商業用地區,並且向親友募股賣地投資買了一條掛聯軍統帥軍旗的貨船。在台灣裝載白糖,打算運到日本販賣,賺取利潤。
本要命令我大姐夫和二姐夫(同父日異母)兩個投資人押船,再由兩位小股東陪同前往,不過戰時美日二軍在台灣到日本間航道上所佈的水雷,尚未清理完畢。大姐抵死也不放丈夫去冒險,可說人算不如天算,兩個小股東押船平安到了日本橫濱港,不僅賣了貨物,連船也一併高價賣掉。據說他們在東京銀座買了整批排店舖,成了名符其實發「戰爭財」的暴發戶。

好在尚有一筆一甲多位於現今三民區民族一路的田地,由於和友人黃金車以及大姑的孫子盧榮華共同持份的關係不能出售,長久以來都是租給佃農耕作。我出獄之後,高雄地區正興起一股由建商蓋「販厝」出售的熱潮,大都因地主無錢自建,只好找建商以分成的方式合建,那時地價低而建費貴的不成比例,所以不是四六分,即是三七分,如果蓋十幢,地主得四幢,建商得六幢,除非遇到好的地段,建商才肯有五五平分的機會。

當時三七五減租和耕者有其田正在流行,佃農抓到這個好機會就要和我們地主分土地,這塊田地父親生前已登記在我們五個兄弟與妹妹名下,早時被判成叛亂犯時,軍法處認定這塊是地主多、糾紛也多的不毛之地,所以沒將施家兄弟們的財產沒收。
等我們出獄4年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力氣和佃農、持份的地主以及建商經過數十次的洽談,再花費大把的金錢繳納土地稅、田賦及登記費。才在1971年我33歲結婚後一個月,搬進民族一路75號的新居。
75號是幢三樓的三角窗大店舖,價值較高所以由我和么弟明信共有,大哥和明德則分到71號的三樓透天店鋪,妹妹和二哥是分得承德街上的店舖,明德在獄中有交代:「我分得的財產,要全部送給麗珠母女,我的印鑑印章和戶籍資料都交給麗珠保管,以後財產問題由麗珠全權處理。」後來大哥要到台北發展,所以才有他將名下產權賣給陳麗珠的代誌。
除此,我們屋前尚有三百多坪的道路用地,也等待政府第五期土地重劃徵收換地。果不其然,約等了一年多,我們被分配到附近的100多坪地皮。
1973年高雄地價開始走上坡時,有建商來開價收買,本來每坪不到六千元,一下漲到一萬元,猴急的么弟就嚷嚷著和我分家,並堅持出售土地。結果得款100多萬,五兄弟和妹妹都分得現款,明德一份當然送給陳麗珠,那時明德的印章與所有權狀都放在明珠手中。
現今除大哥仙逝外,其他兄弟妹妹依然健在,要求證的話,隨時請便。

陳麗珠後來將分得的財產變賣,所得錢財自然是歸入她的名下,前些時明德的二女兒「佩君」出書說她父親從未賺錢養育過她們姊妹,讀來令人鼻酸心痛,讓我這個和她們母女關係最好的三伯,不得不浪費一些筆墨,徒增篇幅來道出原委。
次女佩君的出生
母親往生後,我和大哥仍舊寄住在妹妹與母親合營的「損傷接骨」的診所裡,開始處理「民族一路」那塊田地的問題,尤其得知該田地已經改變地目為「商用」地段後,我們更積極地進行與佃農協商土地分配,也和其他兩個土地共有人協談「土地分割」的問題,為了迫切希望早日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巢,我們也不計較收入的多寡,後來因管區警員時常來「查戶口」的騷擾下,我搬到一位難友戴順皆兄租賃的房屋與他合租。
有時心血來潮會寫一些虛構的愛情短篇小說,以「施耶」的筆名投稿高雄的新聞報「西子灣副刊」,或是台中的台灣日報「副刊」,一個月賺得近千元稿費聊以糊口。因為阮囊羞澀沒有餘錢去泰源監獄看明德,但陳麗珠每兩個禮拜一次面會明德的行程從未間斷。她一回來就會跑到明珠妹處詳述接見的經過情形。

1968年5月我從麗珠口中聽到明德罹患嚴重胃病,已申請過好幾次到台東省立醫院檢查治療,可是一直沒有好轉。
有一天突然接到泰源感性監獄的限時快信公函,內容這樣寫:「查受刑人施明德於57年五月××日,因患胃病前往台東省立醫院檢查,現已得到檢查結果,但認有和受刑人家屬洽談之必要,請家屬接到通知後即刻來監獄會晤本人...。」具名人是監獄的醫務所主任鄧少校。
我接到公文立刻電話通知陳麗珠,她趕來看過信函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付失魂落魄的哀慟,情緒已達無法控制的模樣,叫人看在眼裡實在難受,我忍住了淚水勸她稍安勿躁,兩人立刻跑去車站買了去台東金馬號車票,隨即相偕趕往處理,一路上均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渡過,我在想;如果不是有嚴重的病情,監獄是不會輕易發來緊急公文的。
正如我所猜測的,醫務所鄧主任在他辦公室見我們,從他擺出一付醫務人員的同情與安慰的神態,拿出施明德的X光片與台東醫院的診斷書,X光片我是看得懂的,鄧主任指著X光片胃部右上角,有一團像嬰兒拳頭大小的黑影,搖著頭跟我們說:「施明德很可能得了胃癌。」
那真是有被判「死刑」的驚人震撼,加上鄧主任遞過來的一張台東省立醫院開出的診斷書,上面病況欄裡也清清楚楚的記載著:「疑似胃癌腫瘤症。」
此時陳麗珠倒顯得格外鎮靜,她噙著眼淚向鄧主任提出要求:第一,希望馬上接見施明德。第二,希望能准許施明德保外就醫。
第一點要求:無疑義獲准。第二點要求:他說要等和監獄長開會後才能決定。不過他還是很和藹地安慰我們,將會盡力站在家屬的立場替我們爭取保外就醫的機會,最低限度他會將施明德送到花蓮陸軍811醫院長期住院治療或是重新再檢查一遍,他幾乎是拍著胸脯說的。
本來那天我們的心情是既惡劣又惶恐,簡直糟糕透了,沒想到監獄方面卻相當有誠意的給予我們安慰與支持。

當我們與施明德接見時,他沒有一絲得知罹患絕症的恐懼,只是被胃病肆虐的病態顯得有些憔悴與消瘦,精神方面依然是一付勇敢面對現實的男子漢氣概。
就在我們接見完畢後,甄班長對我們說:「鄧主任在他辦公室等你們。」
再見到他時,竟有出人意外的發展,猶記得鄧主任鼓動著他那寬厚的嘴唇,親切地說:「我們討論的結果,怕保外就醫後你們家屬要負擔太多的醫藥費,而且施明德的病情有再進一步檢查的必要,所以我們決定由你們二位做保,將他移送到花蓮陸軍811醫院住院治療,並且特准你們家屬派人照顧。」
「我們怎樣擔保?」我問。
「就在這份公文上簽名蓋章即可,如果沒有印章蓋指印也可以,今天辦好兩、三天內就可以將施明德送花蓮了。」說著,鄧主任拿出寫好的文件,上面寫著:「茲保證受刑人施明德前往花蓮陸軍811醫院住院期間,絕無脫逃和違反規定的情事發生,如有上述情事發生,本人願負刑事責任...。」
我和麗珠很快就將文件簽好,按了拇指紋印,麗珠並獲得鄧主任的允准;約定兩天後前來監獄,陪同施明德和押送人員前往花蓮住院。
施明德在花蓮就醫期間我去看他兩次,得悉他再度照X光的檢查結果,胃部依然有模糊的黑塊,那時的醫院沒有現今的精良設備,所以主治醫師主張開刀一探究竟,但被明德和我們婉拒,我們知道一開刀如果是「胃癌」,那只是加速接近「死亡」,到不如多服些藥物和注射消腫劑,等待奇蹟出現。

陳麗珠為了長期在花蓮陸軍811醫院伺候施明德,特地在醫院附近租了一間民宅,就在施明德住院的半年多期間,由於施明德人緣好,再加陳麗珠知道如何巴結、送禮給負責監控的班長,故而二人白天偶而可以溜到街上去看電影或買些海鮮回到麗珠的住處烹煮品嚐,也就是那段難得的時光,他們孕育了第二個孩子──佩君。

上主的安排,遠勝過人為的操弄,好在那個時候麗珠的娘家,認真地默認了施明德這個受難被判為「叛亂犯」的女婿,富裕的母親不時供給麗珠的生活費用,也貼補她每兩周必去泰源監獄探望施明德的旅費。而我們兄弟共有的房地產,明德該得的部分我們一毛不差的整數交給麗珠,因為我們真的始料所未及,像麗珠這樣癡情摯愛明德的貞節女人,竟會在痴痴等待丈夫13年之久後,失身於一個藉言要照顧「難友」妻女的騙子之甜言蜜語下...。

1971年泰源監獄發生受刑人因不堪監獄人員不人道的管理方式,引發「獨派」年輕人抗暴的「泰源事件」。因為事先沒有周密計劃,五位同志:鄭金河、陳 良、詹天增、江炳興、謝東榮於春節,趁過年期間監獄管理鬆懈之時配合警衛連中台籍軍人的響應,搶奪了衛兵的槍枝。豈知當搶奪碉堡老兵的武器,並對空開槍發送信號後,警衛連卻毫無動靜...,這個情況使他們幾個頓感錯愕,情急惶恐之下,以刺刀刺殺了老兵,於是這五個人加上另外一個鄭姓難友走上攜械逃亡之路。
一星期之後,六人先後被逮捕歸案,前述五人不久就被判死刑,成為台獨志士最大犧牲的案件...。
此後,美國台獨聯盟成員黃文雄、鄭自財二位志士,在紐約刺殺蔣經國雖是失敗,但致使剛成立不久的「國際特赦組織」(AI)人員,開始注意台灣國民黨「極權」統治下,政治犯們受迫害的狀況。
施明德雖然囚禁於監獄內,但他是位永不妥協的囚犯,他知道國內和國際情勢,並且擅於思考課題,讓身在監獄外的麗珠執行。

首先,他暗示麗珠到台灣走透透,集合難友家屬親人聯名控訴國民黨軍事審判思想犯的不公不義。因為那些請願申訴的稿件,多由我參與修正或繕寫,故我知之甚詳。可惜的是有勇氣回應的幾乎沒有一人,後來我們唯有自家單獨採取行動。

被囚禁10年的施明德身體開始惡化,不僅有高血壓、胃病,更有嚴重的脊椎神經劇痛,致使雙腳發麻行動困難。
1973年春天,陳麗珠從綠島(那時我常叫它“火燒島”)回來,告訴我們明德前禮拜因患急性盲腸炎,併發腹膜炎,送到台東陸軍817醫院開刀手術,發現明德的盲腸已經整條潰爛,腹腔內全是爛水,費了好久功夫才清理完畢,連主治大夫都詫異施明德的生命力多麼堅韌,換做別人,早就一命嗚呼..!。

有一個禮拜麗珠因身體不適,她拜託我去接見明德,那時我經濟比較好轉,而且內人阿招自嫁我以來還沒見過小叔明德,我們就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天阮夫婦帶著三歲半的兒子岳良,搭上金馬號汽車直奔台東,在當地住了一晚,隔天坐小型飛機到綠島看明德。
抵達綠島機場,換坐馬達三輪車(1982年已有陳舊的計程車)才能到達「國防部綠島感性監獄」。報上姓名、詳填表格,在接見室等了10分鐘,還不見獄官獄卒帶明德出來,靜坐在接見室內,還能聽到監獄外約幾十公尺外太平洋海濤擊打岸堤的澎湃之聲。
又等了近20分鐘,那位給我們填寫表格的獄官悴然地告訴我們:「施明德不想見你們!」
當時我們聽後立即六神無主的楞在那裡,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追問他是什麼原因讓施明德不願見我們,那個好像事不關己、面無表情的獄官僅是再加一句:「是施明德拒絕見你們的,跟我們無關係。」弄得我們手足無措,最後只得離開監獄,到監獄附近的一家「小客棧」去暫做停留。
要來綠島之前,麗珠有交代過;若萬一見不著明德,要馬上打電話回高雄讓她知道。我們就在客棧借電話打給麗珠,,麗珠接聽電話之後顯得十分緊張,叫我們就住在客棧過夜,她會盡速趕來。
客棧的女老闆知道我們是陳麗珠的親人,態度顯得更為親切,並說陳麗珠是她平生見到最愛丈夫的夫人家,從來沒見過接見率如此高的女人,幾乎每兩個星期必定來一次。
翌日,果然搭乘第二班小飛機到來,她焦急的神色溢於言表,先前的病態一掃而光,沒有片刻休息便拉著我們一同奔向監獄。

監獄的獄官獄卒見到陳麗珠急忡忡的帶我們進門,個個現出愁眉苦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不過還是照規定辦好接見手續。
「施明德還是不見你們。」監獄官出來時,揮了揮手中的表格說。
「施明德不會說不見我們,一定是你們把他弄死了!今天我沒見到施明德絕不回去!我要死在這裡!」陳麗珠突然驚天動地的哭吼起來。
那些獄吏竟然被麗珠的喊叫聲唬住了,這時一個自稱是「政戰主任」的官員,聞聲跑出來:「施太太!請妳不要激動,不要生氣,有話慢慢講。」
「今天我沒有見到施明德絕不回去!」麗珠堅決的又說了一次。
「報告主任!是施明德不要見他們,不是我們不准,是他不出來,我們沒有辦法呀!?」獄官說。
「施明德一定給你們弄死了!不然不會說不見我!」麗珠邊哭邊說。
「施太太!不要誤會,不要激動,我們絕不會對他怎樣,請相信我們。」政戰主任和顏悅色的說:「請你們放心,下次再來吧!」
「放心?怎樣放心法?高雄到台東,台東到綠島!那可不是高雄到台南!你們說得輕鬆!一定是施明德被你們折磨死了!或是弄得不成人樣!不然他不可能說不見我們」麗珠依然又哭又叫,甚至大力拍著辦公桌:「今天沒有看到施明德,我就死在這裡!我要跳太平洋死給你們看!」
陳麗珠說著,就往外面衝去,好在我內人站在她身邊,眼明手快及時用雙手把她攔下來,近在幾十公尺外的太平洋,照麗珠的脾氣個性,她是真的會跳下去的!獄吏們也立即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並由兩人擋住去路。
「施太太!妳不要生氣,平靜下來,我們來想想法子。」政戰主任安撫著說。
「施明德不要出來,是你們說的,我不相信,如果他不要出來,那麼讓我們進去看他是否還活著,如果還活著,我們就回去。」麗珠此刻提出了條件。
那位政戰主任沉思了幾分鐘,臉上現出一付為難的神色:「老實說,我們這個監獄是國防部機密重地,是不能輕易進去的,尤其妳又是女人家...實在不能這樣作!」
「今天不讓我們看到活著的施明德,我們絕不回家!」陳麗珠以堅定的口吻回答。
「實在真有困難准許你們...」他一回神,突然像發現寶藏似的指著我的兒子岳良說:「怎麼樣?讓妳哥哥的孩子進去看看施明德吧!」
麗珠轉頭看看我,我向她點點頭,示意她盡可以利用這個機會下台階,不然吵下去還是會徒勞無功,麗珠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會意過來也就答應,大家的情緒隨即寬鬆不少。
可是十分鐘後,他們帶著岳良回來,「岳良!你見到你四叔了嗎?」麗珠急忙蹲下身子問。
「嬸嬸!我不認識四叔!」岳良天真無邪的童言,在辦公室裡引起一陣難得的笑聲。
最後,經過一番討論,獄方終於准許我進去看施明德。
出獄獲得自由七年,再次走進門禁森嚴冷峻的監獄,心中總感覺毛毛的,連腳步都哆哆嗦嗦地有些沉重。
原來施明德是被關在監獄裡的病房內,病房是在兩排密集的建築物中,分別有第一病房,第二病房,,。監獄官停在第12病房門前,班長開了們讓我們進去,一位不知名的室友,識趣的退到一旁的角落裡。我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施明德,我伸出雙手捧握著他虛弱枯瘦的一隻手,他的臉龐透露著非常痛苦的表情,讓我立即熱淚盈眶,幾乎哭了出來。
我坐在明德的床邊:「怎麼病得這麼嚴重?!有沒有受到好的治療?..。」
「我的龍骨痛得不能動,兩隻腳麻的不能走,真失禮!不能出去見你們..。」明德一面道歉,一面很痛苦的說著。
「我們能替你作些什麼嗎?」我問。
「叫麗珠替我申請,希望能到台東陸軍醫院治療,那兒氣候和設備比較好,你要幫她寫申請書。」明德說話時有氣無力的痛楚模樣,看了真令人心碎。
為了申請明德的移監轉院治療,陳麗珠和我內人,兩個婦女跑遍台北的「立法院」、「監察院」遞送陳情書。
最後甚至勇敢地走向「總統府」,她二人大大方方地就想從前門進去,可是來到台階前尚未舉步,就有不知從那裡來的五、六個端著上了刺刀步槍的軍人,衝上來擋住她們的去路,刺刀直抵著她們的身體:「站住!妳們要幹什麼?」說話的人操著「台灣國語」。
我們要向「蔣總統」陳情!」麗珠拿出陳情書給衛兵看。
這裡不是陳情的地方,要陳情的一概走後門,那裡有收發室,妳們走這裡是犯法的,萬一我們開槍妳們就白死了,走!我帶妳們去!」

後來有一天,不知在那里跪欄一部「黑頭車」,竟然有一位年老婦人走出來接了陳情書,後來才知道她是一位姓曹的「萬年監察委員」。她不但收下陳情書,還認收麗珠做「乾女兒」。並且將麗珠育女和翻山過海探視丈夫的軼事,傳送給高雄市國民黨黨報「中國晚報」大肆喧染。更幫助辦理麗珠和施明德完成「結婚」的戶籍登記手續。

不知是什麼地方的陳情產生了效果,明德果然不久就調到台東陸軍817醫院。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莊寬裕這個被判十年徒刑,刑期屆滿又加三年感訓教育的人出獄了,他是台獨案中比較有組織力與統御能力的人。因為政治犯刑期屆滿獲得釋放,並不意味著已得到真正的自由,可說是另一段夢魘的開始,你必需做好心理準備。
管區警察每星期最少來查戶口一次,有時更多。比較活躍的份子,警總和調查局的特務也會隨時「察訪」,找到工作的三天後,老闆必然會得知你的身份底細,大多數都會被藉故辭退,試想誰會僱用一個如同「蛇蠍」附身的政治犯,這樣一來要想有份工作糊口,只有稍具經濟能力的人,去創立自個兒的小本生意了!
莊寬裕自己在台中有一點小財力,眼看大批台獨政治犯出獄即將陷入「失業的困境」,遂以設立工廠來幫助難友就業為名,四處拜訪政治犯本人或家屬,籌集資金建廠,當然也到達陳麗珠住處。莊寬裕抓到麗珠替夫申訢求情的弱點,自告奮勇說要全力幫她向各機關申請施明德的減刑或保外就醫的幌子,理直氣壯的住進陳麗珠的家中。

台長: 涼涼
人氣(604)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 個人分類: 施明雄的文章 |
此分類下一篇:施明德愛恨交加的初戀-(下篇)-作者:施明雄
此分類上一篇:施明德愛恨交加的初戀-(上篇)-作者:施明雄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