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別人操控我們的投資注意力」是多麼危險的事。
投資界充斥著思考外包。2009年，喬恩．史都華（Jon Stewart）在他主持的《每日秀》（Daily Show）中，與吉姆．克瑞莫（Jim Cramer）的訪談極度令人印象深刻。過程中，史都華揭示了「讓別人操控我們的投資注意力」是多麼危險的事。克瑞莫是黃金時段財經指南節目《瘋狂錢潮》（Mad Money）主持人，當時是《每日秀》那為期一週、討論金融市場和金融危機系列單元的來賓。
半小時的訪談中，史都華批評克瑞莫和整個金融新聞界誤導了想尋求金融建議的觀眾。史都華友善地開開玩笑後，開始解釋為何美國人對金融圈——特別是金融媒體——感到很挫折。史都華指出「美國全國廣播公司財經頻道（CNBC）自我營造的形象與事實是有差距的，但觀眾無從識破這點。」
為了更清楚解釋這點，史都華播放了《瘋狂錢潮》的節目廣告。畫面閃過繫著領帶、表情嚴肅的克瑞莫，同時，一個似乎充滿智慧的聲音低吼：「經濟直直落，投資岌岌可危。感到無所適從時，別擔心，有克瑞莫罩你！」這時，畫面上出現模仿一元美鈔標語「我們信仰上帝」的節目口號——「我們信仰克瑞莫（IN CRAMER WE TRUST）」。觀眾看得咯咯笑，接著史都華對著克瑞莫說：「某種程度上，我們倆都是賣蛇油的郎中，但本節目不諱言自己就是賣蛇油的。如果把蛇油當作維生素補品來賣，不是很有問題嗎？」
在史都華眼裡，克瑞莫就是在誤導觀眾。他說克瑞莫希望能娛樂觀眾，但過程中模糊了投資的嚴肅性質。平時搞笑的史都華明顯變得嚴肅，表示：「我無法接受你對市場運作有獨到的見解和豐富的知識，但卻在每晚的節目中滿嘴狗屁⋯⋯我知道你想讓財經議題更有娛樂性，但我們談的可不是什麼該死的遊戲耶。」
我最近讀《綠野仙蹤》（The Wonderful Wizard of Oz）給孩子聽時，不禁注意到克瑞莫和故事裡的大騙子（the Great Humbug）有許多相似處。（會這麼聯想，或許是因為我最近讀到有人分析說《綠野仙蹤》能當作寓言故事來看，講的是貨幣背後沒有硬資產支撐的危險！）但在兒童版的故事裡，桃樂絲發現魔法師其實沒有魔法，自己、獅子、錫人和稻草人都被誤導了，她不客氣地問他：「你不是大魔法師嗎？」而他回答：「完全不是，親愛的，我只是一個凡人。」
魔法師說自己「想不當騙子也很難⋯⋯這些人都希望我辦到眾所皆知不可能辦到的事。」 我對孩子念到這句話時，想到克瑞莫其實是「CNBC的魔法師」——現代投資娛樂產業的大騙子。
史都華也拿了類似的比喻來形容。他點出克瑞莫使用兩面手法，為了吸引注意力，不但沒有幫助投資者，還誤導了他們。克瑞莫同意「節目應該要揭露『世上沒有輕鬆賺到錢』的事實」。但史都華沒有放過他，接著說：「CNBC有節目開宗明義就叫《熱錢》（Fast Money）呢。」對此，克瑞莫窘迫地回應：「市場有需求，我們只是迎合。」很像奧茲魔法師說的話，對吧？克瑞莫會不會如同拿米糠、別針、縫針修補稻草人大腦的奧茲魔法師一樣，只是一介凡人呢？
問題終究在於注意力。我們永無止盡地尋找仙丹妙藥，並願意相信有人能提供解決我們不幸的投資妙方。我們因而受到誤導。克瑞莫、CNBC和大多數財經媒體都把我們的注意力導向個股和金融市場每日的變動。然而，作為散戶的我們應該把焦點放在長期投資上，而不是看到克瑞莫講到某檔股票時反應是大叫「買買買！」並瘋狂朝鏡頭丟一隻公牛布偶，就隨之起舞。我們不該聚焦於股市每日的動盪。除了日日夜夜都在研究市場的專業人士，一般人最好以低成本、有多種投資組合來分散風險的方式投資。但或許連這種方式都在改變，我接下來會談到。
(本文摘自維克拉姆．曼莎拉瑪尼著《思考外包的陷阱：在「快答案」的世界，我們如何重建常識、擴充思維？》，大寫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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