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步調變快,內在衝突也變多,我們總是設法尋求能讓自己平靜的方法,幸好近幾年,人們開始閱讀心理學、哲學,或者是靈性相關書籍,眾人逐漸意識到「療癒」這個詞的概念,只是知曉「理論」不假,如何在日常裡實踐?多數人依舊懵懵懂懂。
專訪謝盈萱,我們談療癒的本質。
演員,是不斷在角色中觀照自己的行業,從劇場女神沿途開疆闢土到金馬影后,謝盈萱認為療癒的根本,必須從身體出發:
「當你懂得照顧身體,療癒才真正開始。」
心裡的傷,身體會記住。謝盈萱新劇《四樓的天堂》已迎來尾聲,該劇自始至終都在討論何謂療癒?方法為何?讓我們見到哪怕是從事療癒工作的人們,也不代表他們的心裡就沒有傷痕。
謝盈萱劇中飾演心理諮商師張琪,不同個案的遞嬗間,她溫柔且理性的承接患者們的負面情緒,卻漸漸承受不住己身的職業倦怠,不僅難以與個案課題分離,私生活也步步緊逼,和母親關係持續緊繃,與已婚醫生好友的關係更是剪不斷理還亂。
「張琪,她就是一直向外找尋,卻一直在逃避自己,就是矛盾個性。」
謝盈萱向我分析:「成為諮商師原本是張琪找尋答案的一部分,直到事情開始失控,面對工作厭倦、生活一團亂,她才真正去正視自己。」
張琪試圖從諮商師的職業中探究自己家庭創傷的解方,她的狀態就象徵著我們會透過生活的種種歷練去內觀自己,這種歷練包含愛情,還概括著工作、家庭、友誼、身體等等。
謝盈萱點頭同意:「是呀,我也會透過演員去內探自己,演員和諮商師某程度類似,都是透過第三者觀察別人。」
「當你在整理角色的時候,你會下意識去反芻自己的生命歷程,你會回望你成長過程的劣根性跟課題,因為人類的悲歡大抵相通。」
這回與張琪交手,我問謝盈萱,妳從她身上回望到什麼?謝盈萱思索許久,俐落地說出幾個字:「照顧自己的身體。」
心靈療癒成為顯學,大家已經曉得照顧自己是關鍵,卻不得其法,畢竟「心」的領域太神祕、變化萬千,哪怕談論著自愛的藝術,可當越是覺察與梳理自身情緒,就越是發現自己才是世界上最難懂的人。
通過張琪一角,謝盈萱挖掘出「連結自己」的步驟,她說:
「認識自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自愛更是,沒有關係,我們都可以先從『覺察自己的身體』當作起點。」
每個人都有不愛自己的時候,且「不愛自己」大概是佔據人生半輩子時光,光從我們如何對待身體就略知一二。
回憶 20 幾歲在劇場表演,謝盈萱坦言根本不管自己身體:「比方我穿高跟鞋吧,我可以在舞台上穿著超高跟跑 3 小時,我可以控制它。」
「事後我花很多錢去找推拿師傅矯正,有天師傅告訴我,我的身體很多地方都有歪掉,我才感受到這股殺傷力,意識到我沒有好好照顧身體,我把表演的熱情放在身體前面。」
任何事情,過與不及都不好,謝盈萱對表演的拚命,朝好的方面看,這是對熱愛事物的完美主義;往壞的方面論,就是不容易放過自己。
長吁一口氣,我看見謝盈萱肩膀放鬆,豁然地說:
「身體,它傳遞著我們的內在狀況,但我覺得很有趣的地方是,我們都是要先經過『不照顧自己身體』的過程,直到它出狀況,我們才會漸漸知道身體跟內在是有連結的。」
她現在依然熱愛表演,但會提醒自己別累到,只是偶爾感嘆台灣的影劇生態,一個演員要維持身心靈平衡並不容易:「矛盾的是,外界經常會定義一個演員拍攝超過 15 小時,或是不輕易流汗就是專業,這不是長久之計。」
「等到年齡增長,一定要找到生活與工作的平衡,還有照顧自己的身體。」
謝盈萱現在對推拿、按摩、精油芳療、靈性療癒都有興趣,她將身體比喻為共患難的伴侶:
「如果你常常會關注它,自然會發現它的不一樣,身體是反映內在的鏡子。就連呼吸這種看似必然的事情,也需要反覆觀照,就會感受到它跟內在的連動。」
「起碼照顧好他(身),你的思緒也比較容易平穩。」謝盈萱溫和笑說。
人類喜歡向外追逐解答,大至宇宙,小至俗世的事業成就和關係議題,我們都會希望能事事掌握,但無論是劇集《四樓的天堂》,抑或是謝盈萱的訪談,在在顯示化繁為簡的鑰匙,無非就是內觀。
至於內觀的第一步驟,從身體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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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graphy: Wang Kai Y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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