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全 李心潔： 靈與欲的告白

男女大不同，從生理構造到心靈版圖，仿佛火星男碰上金星女，既互相補足，又互相角力，形成愛恨交纏的兩性關係。來自不同星星的你們，張孝全與李心潔，雙雙參演才女大導張艾嘉新作《念念》，戲裏卻有着非關愛恨的微妙關係，沒有走上尋常所見的男女情欲戰場。戲外，以為從無交集的兩位優秀演員，原來自有淵源，冥冥中緣分早種。

 

 

先來小小劇情預告。張孝全（Joseph）在《念念》裏演拳擊手，女朋友是梁洛施（Isabella），李心潔則是梁之母親大人（！），張李二人在電影裏卻無對手戲，沒有同場較量的緣。然而，戲外自有緣分，源自一個獎項。孝全曾憑《女朋友‧男朋友》摘下台北電影節的最佳男主角獎，原來那一屆的評審就有李心潔。心潔頗欣賞這位型男：「他是有深度的年青人，他的戲好穩定。平時與他不相熟時，很安靜、斯文，有些怕醜。但一看他做戲，除了有力度，更有爆發力。」

孝全演戲予人高能量的感染力，他的秘技是：「在開拍前去理解角色的狀態，清楚故事的走向。到了開拍時，有時候不去想那麼多；有時候需要想多一些，視乎當時拍攝的故事發展，多數時候就是讓自己跟着角色的心理狀態去演出。我沒有特別的方式去迸發能量。就是盡量保持專注。」  

 

好「男色」之士，早就知道孝全練得一副結實靚body，也許亦屬其爆發力的源頭之一。在《念念》裏飾演拳擊手，豈不是大好良機勾起咱們的「肌本」欲望？孝全沒好氣，「拳擊的部分是這個角色的職業，電影不是主要講拳擊。」他是運動狂派，本來一直練拳擊，今次可說開正他那瓣。「很開心，平常練的可以用在角色。也沒有特別訓練，除了拍攝時一些動作，否則可能會有危險。拍戲因為鏡頭和角度的關係，必須重複做很多遍，比平常練累很多。」拳擊手是男星出位攞獎的熱門「職業」，珠玉在前，孝全毫不在意。「我非常喜歡看跟打拳有關的電影，如《洛奇》，但就不太會為演一個角色而去參考其他人的表演。每一個角色其實不一樣。」

  

一出校門就投身演藝界，孝全只做過咖啡店員和裝修家居等短期工，順遂的人生經歷，演起戲來，要捉摸各式角色的複雜人生，不易吧。「我不太特別去想，開始演戲後，確實看見不同的自己，看到自己的可能性，然後在扮演角色的過程，發現自己愈來愈不了解自己。因為表演其實接觸了很多不同的職業，就着角色，你必需要去了解劇中人物。可說表演帶給我很多不同的體驗。」愈演愈不了解自己，會否感到困惑？「肯定會，但這是很好玩的事情，像一個circle一樣，不斷的循環，不斷的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突然有一天，因為這件事情，發現做了我一個之前不會做的事情，太多可能性了。」  

 

孝全是台灣新生代帥哥演員的中流砥柱，他認為「真實，做自己。」的男生就帥。寶島山明水秀，型男輩出，彼此之間的競爭想當然很激烈，「不會。大家感情還不錯。我和《KANO》的導演馬志翔最友好。他也是演員，我們一起拍過戲，當兵時在同一個單位，他是我的學長。」

 

花生友還是對型男的愛情最好奇。孝全坦言有過很多女朋友，然後安定下來，拍拖七年有多，但最後也分手收場。「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分手是難過的，多少會有失落。然而沒辦法，因為如果要到另一階段的話，兩個人必須要有一些共識和默契，或是為對方做一些改變。可是當沒有辦法時，唯有選擇分開。現在沒有女朋友，生活還可以。也有很多朋友。」父母離異，對其婚姻觀會否有影響？「結了婚當然盡量不要分開，須想清楚。理想型女友，樣貌猶在其次，懂我，了解我，才重要。是否圈內圈外都無關係。」  

 

男人三十，撇下愛情，就是事業。孝全不想唱歌，尚未準備好做導演，這幾年可以接到、嘗試一些以前未演過的角色，希望日後有更多突破，最想演時代劇，「背景最好是民國初年。那年代非常艱苦，很多東西跟現在相較起來更純粹，不管在情感，對我來說是美好，因現代很多東西可能因為資訊太發達，太熟悉了，變得沒有那麼珍貴。」

 

該是過世的親人吧。因為當他們還在的時候，你總會覺得有機會探探他，有機會跟他說兩句話，都是想着還有機會，但到最後其實是來不及了。就像我的外公，還有小時候的奶媽。  

 

兩位來自不同星星的實力紅星，分外「星星」相惜。心潔看到孝全的能量，型男則遠遠已領會知性美女的吸引力。「心潔絕對是一位很好的演員，同時也是很有魅力的人。不管戲裏戲外，從她的應對進退，都可以感受到她的魅力。」心潔的魅力，在於睿智外表下，更在於她擁有一顆美麗的心靈，而其美麗之深度⋯⋯  

 

再來小小劇透。心潔這次演個有兩個孩子的媽媽，不甘於困在小島，愛說美人魚的故事，幻想自己在海底世界自在起舞。OMG，這對女星挑戰可大了，從花旦「榮升」母親角色，不免要跨過心理關口。孝全還好，張導安排拳擊擂台，心潔卻要閉氣潛水，體驗瀕死的感覺。強哉心潔，運用內在力量，一一化解。

  

心潔坦言演人母，要有心理準備。「如想做一世的演員，隨住年紀成長時，慢慢要做媽媽角色，女人要接受自己年紀大的事實。況且做綠島鄉下的一個媽媽，肯定唔靚，須將自己的障礙放低些。幸好我一路都是好踏實好正常地生活的人，結了婚，有湊細路仔經驗，這一方面有基礎。另一方面，可以從事演員這非一般工種，很特別，很奇妙，似藝術表演。所以不是扮演媽媽，而是真正呈現自己的經歷在角色上。」  

 

做人阿媽易過心理關，學自由潛泳則難過生理關。「在泳池練習閉氣，沒得呼吸是極恐懼的，令人聯想到死亡這個詞。我很抗拒，眼睛又發炎，一直做不到，壓力很大，真是拍戲以來，第一次想放棄去學，亦找了替身。後來去到綠島，可能真的是大自然，海水乾淨，試了幾次都冇事。拍攝那天超級凍，一落水給水母咬，要用CG抹去我的痕。最後終於拍完，大家都話效果好正，覺得自己又再次挑戰無可能做到的事。」 

 

再三劇透：這阿媽結果帶了女兒出走小島，留下兒子給老公，片子探討親人犯錯與原諒的命題。我們立即想到現實中的心潔故事，到底人妻如何看人，特別是身邊人之犯錯？她又何解原諒了他？！  

 

「拿了劇本，很理智地想，不明白那位媽媽會帶走一個不帶另一個。我好愛小朋友，不會如此做，不知怎樣揣摩心情。Sylvia（張艾嘉）便說：當你在那moment做決定時，其實沒想到對或錯，在整體的心情帶引下，就做了決定；多年後回想，才知當時傷害了人。如果人是理智，就不會有這麼多犯錯。生命中沒有絕對的對錯，你的命如此，做了這樣的決定，自己便要承擔抉擇後的一切後果。思考過後，我不再分析這個媽媽的做法，她想做這決定便去做，之後她遇到甚麼事，自己承擔。」  

 

張姐是就劇情有感而發，禪修師父的一席話，更解開心潔的心結。「我師父說，這世界沒有壞人，只有做錯事的人。一個人犯錯，原諒與否，真係睇自己。如果決定原諒一個人，要明白自己有這生命力。假若原來是講下啫，不是真心原諒，或好難做到，或者是自己壓抑自己，統統不行的。就算你原諒人後又後悔，總是要自己承擔。我認為若你有這能力去包容一個人，令到他不會繼續犯錯的話，可以做到，就盡量做，這是值得的。因為你包容人的同時，記着人也是包容着你，這個世界好公平。人人都會犯錯，自己也不例外，當你有這正能量，可以扶持一個犯錯的人時，而由於你扶持他，讓他重返生命正軌，why not?」縱使受了傷，仍想維繫一頭家的話，心潔這大包容心法，或是令浪子回頭的高招，剛烈港女，可要偷偷師。

 

心潔外柔內剛，張姐也讚她的正能量強大，禪修應記一功。「由細到大，我經歷了很多，今日還可以開開心心笑住，真是不簡單。一部分是天生性格較堅強，無論遇到甚麼打擊，我都可以盡量讓自己企番起身。跟住我有個信念：我一定要行出來，挫折令生命更加好。你要識得appreciate每個挫折，你要相信所有上天給你的挫折，都是鍛鍊着你，令你變得更好。堅守這信念後，自要找方法幫自己。當然我都有正能量短缺的時候，因經歷愈多，挫折愈多時，都會有幾段時間覺得自己在谷底，但我不會在人面前表現出來。慶幸我信佛，藉着禪修，令我更明白生命是啥一回事，讓自己克服難關。」  

 

的確，拍攝這天，心潔心情甚佳，甫到studio便和大家分享祖家的豬肉乾伴手禮，不時說笑。孝全是言簡意賅，心潔則細說內心世界。關心彭太的影迷大可放心。而心潔也透露做多了正劇，轉走喜劇路線也不錯，試試有否能耐捉到黑色喜劇的節奏。心潔尚有一個心願：「希望有一日我老了，或離開這世界，有人睇李心潔，是不錯的演員，已好滿足。因為無論演藝事業或其他，生命是冇得plan的，好多事係你就係你，要來就來。演員像禪修般，須有耐性，等待一個你鍾意的好角色出現，不知要等幾多年。我永遠都有這個等待的心，一直ready，透過角色將我真實生命的經驗展現出來。」

 

六、七歲時在家鄉，一天下午，蹲在一棵樹底下，用紅泥加水一個人砌了一個家庭出來，有爸爸媽媽妹妹和哥哥。那時的我很天真，那時的moment很平靜。長大後面對很多挫折，試下回想那簡單時光，可以令自己生命更幸福寧靜。

 

《念念》裏，除了孝全心潔這對觸不到的緣分組合，尚有兩大靚媽：導演張艾嘉和女主角梁洛施，交織成「複雜」關係。

  

張姐是有氣場，可是她跟我們又很容易打成一片。她相信演員，給予很大的空間，很自然你就會不斷去要求自己，面對自己。她對戲的敏銳度是非常高，通常不會當眾示範，但當我們的演繹不到位時，就會精準明確又簡單地提點我們，讓你馬上就知道。

 

Bella的人生像一部電影，像一個真實故事。她在外在不會有太多張揚動作的表演，但是你極能體會到她心裏面是非常強的。她蠻可以聊天，常常跟我們講她的孩子，然後給我們看照片，你會感受到她愛孩子。

 

隔了十年再與Sylvia合作，很是珍惜。我十分信任她，在她面前不用掩飾，放心將自己交給她，有時她比我自己更懂我。Sylvia的戲很人性化，充滿愛，且要求演員的演出絕對寫實，不易演。這次Sylvia的心境變得flexible，拍戲遇到甚麼問題，都不成問題。她如此relax，令演員都活在當下，將自己角色的演出融入戲裏面。加上人在外景地綠島，有一種和大自然融合生存的感覺。可說這套戲的劇本很有靈性。

 

我長大了的女兒由Bella扮演，但我們並無對手戲。（介意她是媒體焦點嗎）完全沒有這個感覺喎。第一因為我與她是朋友，第二是我知道她向來鍾意演戲，雖然她退出了幾年，專注家庭生活。今次她有機會夥拍Sylvia，可以演咁好既角色，替她開心。我已過了和其他女演員比較這階段。如果將注意力放在誰人年輕過你靚過你，戲不會做得好！今次雖然戲份不多，但得着很大。

 

長大了的兒子則由台灣另一新生代男星柯宇綸出演。他有一種樸實的氣質，頗適合這角色。講真，比起其他台灣男星，他不算靚仔，但很多時好演員不需要太靚仔。因基本上戲中角色大都是普通人。 

 

photos by CK @ Secret 9   

art direction by Genie Yam

styling by Cynthia Hung assisted by Katie Yip

hair by Pius @Orient 4 (Sinje) & Stone Cheng@Salon Amarone (Joseph) 

makeup by 淑貞 (Sinje) & Yannes Lee@ndnco.co (Jose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