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梅艳芳》有哪些戳中你的细节?

电影讲述了梅艳芳一生的传奇经历,一经上映便受好评如潮。很多人表示泪洒现场,那么电影里的哪个细节最打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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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hpv疫苗普及之前,我就逼着女朋友去香港打四价疫苗。那个时候两家人都觉得我傻X,花那么多钱去香港就为了打个针。

之所以这么执着这件事,主要是03年梅姐离世对我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宫颈癌这个名词这么多年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零几年的时候我已经是半大小子了,对生老病死这些事已经有概念了,人老了会死我是完全能接受的。但是大人告诉我梅艳芳会死,我是真的很难接受,那样一个风华正茂、在舞台和荧幕上生龙活虎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电影看到红馆告别演唱会,梅姐穿着一席婚纱款款走向舞台的时候,时隔18年我再次流泪,想起了彼时的震撼。即使现在自己人到中年了,仍然不肯相信那是事实。

片子里杨千嬅和古天乐、林家栋落泪的时候我就在想,演这场哭戏估计不需要刻意酝酿任何情绪或者借助什么道具,这tm也太好哭了,只要是经历过这件事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都会自然地流下泪水。

尤其是杨千嬅,她和狄龙是本片演员里跟梅姐生前走的最近的,电影里讲的1:99抗非典大义演,杨千嬅就是被梅姐邀请来的嘉宾之一。虽然不舍得,但有的时候也替梅姐感到一丝庆幸。

真的像电影里说的那样,人生停止在自己的巅峰时期未尝就是完全的坏事,起码这样在爱自己的人记忆里,与自己相关的一切只有辉煌与光彩,没有衰老与过气。梅姐就是这样,人生停在了副歌的高潮里。

作为一个港片、广东歌二十几年的资深爱好者,电影里定格的那个香港,全亚洲各个国家、各个地区的人都在看香港影视、唱广东歌,街边的白傻子都可以一字不差地唱出粤语版本的《铁血丹心》。

电影里梅艳芳埋怨刘培基让他错过了“任姐”的电话,当红小花错过电话都会紧张。任姐是何方神圣?

这是一个香港独特的文化现象,京剧和粤剧对香港电影、电视剧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在香港影视界粤剧和京剧科班出身的人被尊称为“大老倌”,很多我们熟知的香港明星成龙、洪金宝、林正英都是粤剧、京剧名伶的高徒。

“任姐”就是粤剧名伶任剑辉,她是上世纪中后期香港最著名的香港女文武生。任姐对梅艳芳的演唱和表扬有非常重要的影响,梅艳芳自幼卖唱,十几岁就喉头生茧,任剑辉教给她传统戏剧的演唱发声技巧,对梅艳芳的演唱进行了保护性重塑。

另外,任剑辉在粤剧舞台上以“英俊”著称,身为女人比男人还要英俊,她高超的中性表演风格也影响到了梅艳芳,之后梅艳芳反串演的男性角色都非常成功。

我看楼上很多回答都说王丹妮不像梅艳芳,我理解质疑,梅姐的英气当然是不可能完全被复刻的。但我个人其实还挺接受的。王丹妮和梅艳芳的像,不是通过整容和妆发实现的物理意义上的那种像,而是一种神似,尤其是侧脸和嘴唇。

她俩都是那种两广女生的娇憨可爱脸型,五官都不算是世俗意义上的那种标准化美人。电影里梅姐的真实录像,切换回王丹妮的时候我没有觉得有出戏的违和。

王丹妮还有一点很像梅艳芳,就是手脚修长好看,尤其是穿上梅艳芳专属的“奇装异服”战衣,离远看真的很像。

说到身材好这个我还在想,不知道是导演选角的时候刻意为之,还是命运安排的巧合,查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个王丹妮跟梅艳芳一样是单亲家庭被妈妈带大,勤工俭学补贴家用,参加模特比赛发迹出道,跟歌唱比赛出道的梅姐早年经历几乎一样。

电影最后一幕画面定格在星光大道上“香港女儿”梅艳芳的铜像上,梅艳芳的一生凝聚了老一辈香港人全部的美好特质,讲义气、守规矩、不屈不挠、自强不息,是当之无愧的“香港女儿”。

作为看香港电影、听广东歌长大的90后,我觉得这个电影挺好哭的,值得一看。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但是梅艳芳可以,在我们心里她永远是告别那天的绝代风华。

简单谈几句个人的看法。

梁乐民导演,将主干放在了“舞台之上”与“舞台之下”的构建之上,引导出了梅艳芳人生憧憬通向圆满的起承转合。台上的圆满对应着台下的不圆满,并以舞台之上永恒的人生定格,获得从这种矛盾之中的解脱。

在开场部分的儿童梅艳芳,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在当时的环境中,她生活艰难,贫苦到过生日只能插得起一根蜡烛,而她与自己的姐姐一起,以亲情为支撑,向着未来抱有坚定的期待:“以后有钱了,我要把你的蛋糕插满蜡烛。”此时,她只有舞台之上的表演,还没有去到下台后的娱乐圈生活,对那样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然而,梁乐民导演对未来的一系列暗示,在这里就已经得到了铺垫:对唱歌满怀希望的梅艳芳,随着两个时代的段落切换,来到了八十年代,而姐妹二人演唱后的台下反馈、也从满场喝彩变成了自作自事。显然,随着时代的变迁,一些曾经的美好东西已经不再了。

在尚未迈入娱乐圈之中,儿童时代只有“台上”的梅艳芳,心怀对未来生活的梦想,也拥有与姐姐之间的深厚友情,而现状却是极度的穷困。然而,实际上,那时却反而恰恰是最好的时代,它拥有一切都没未被打破的纯粹,还没有“台下的娱乐圈”,只有“台上的表演”。无论是姐妹友情,还是对未来的梦想,都还没有任何杂质的干扰。当梅艳芳叙说着关于未来插蜡烛的梦想时,背后打出了巨大的京剧投影,让说出这番梦想憧憬的梅艳芳,仿佛置身在舞台的前列,渲染了“舞台之上”与梅艳芳梦想的紧密正向关联。

而到了八十年代,随着对娱乐圈的实质迈入,变质的阴影已经开始出现,也带动了第一个时代中线索的变奏。在梦想方面,声带手术让梅艳芳第一次遭遇了打击。而在亲情方面,姐妹对娱乐圈生态的进入,让她们开始遭遇天赋的筛选、人气的分化,在唱歌比赛的入围与淘汰、粉丝簇拥与无名旁观的高低之间,面临考验。而在爱情上,当梅艳芳与工藤发生爱情时,也由于娱乐圈对明星的要求而破灭。这一切,一直发展到了姐姐结婚的段落——梅艳芳在自身生活中的爱情空虚,让她无法接受姐姐不再只属于自己,而姐姐说出了那句“是不是要所有都让着你”,也点出了娱乐圈事业带来的亲情离散。

可以看到,梅艳芳重视的一切事情,爱情、亲情、事业,都在娱乐圈的规则之中开始向下变化,变得与原初越走越远。在她初入娱乐圈时,这种偏离已经有了暗示——在古天乐扮演的角色对她进行包装,提出了改发型、重塑形、整牙齿。这已经预示了此后她在娱乐圈中“失去原本的自我”的走向。这一阶段中,她在夜总会中挥洒自如的表演,曾经儿童时为了梦想而练习的日语的派上用场,终究只是因为她此时尚未成名,只是刚刚开始。而同一个夜总会的段落中,张国荣演唱的被冷遇,已经铺设了他与梅艳芳的真实现状——他们成了需要“不选错歌”的服务人员,事业也同样成了对他人需求的服务工作,纯粹已经不再有,只有在台上如二人沉醉的心无旁骛一瞬。

在作品中,伴随着娱乐圈对她珍视之物的改变,梅艳芳也分裂成了“舞台上”与“生活中”的两个状态。

在生活中,她感受着娱乐圈带给她的一切伤害,姐姐与自己离心,爱情也无法延续,甚至需要在同事的吵闹中才能入睡。演艺之外的她,始终受到着娱乐圈规则的干扰。在她侧重于音乐事业时,她与工藤的爱情被打压;而在她转移到电影后,又与郭老板发生了冲突。在两场戏中,梁乐民都用了同一种构图——梅艳芳被门缝、门窗框在其中,象征着生活中的她,被娱乐圈环境的压制。

而在舞台上,梅艳芳则能流露出自己的情感。在幼年时代,她还没有进入娱乐圈,有的只是对未来的纯粹梦想与亲情。此时,她寄托一切美好诉求的舞台,还只有台上的音乐,而没有台下的“行业”,是单纯的。而在入行后,她真正能够获得内心打开的平台,也注定与此前一样,只有舞台之上——放弃与工藤的爱情后,她迅速回到了演唱会,而在拍摄《胭脂扣》的一场戏中,她也才看到了工藤的幻影,与他在电影里完成了真情的悲伤流露与最终诀别。

珍视之物被压抑的惨淡,让她在生活中作为艺人的自己只能伪装,被裹挟在一个光鲜亮丽的空壳之中。而到了舞台上,无论是演唱会还是拍戏现场,她才能够摆脱生活中的娱乐圈环境,回到曾经年少时那个只有舞台、憧憬未来的自己。表演之上,她可以用各种各样的舞台装扮来强调自己的情感,也可以用一首一首的音乐来宣泄自己的内心,还可以在人物角色中获得自己的表达。

可以说,在电影中,梁乐民让梅艳芳形成了台下与舞台的强烈对比,让她在舞台之上反而获得了更真实的自我,这也是片头对她憧憬一切时呈现的对应——只有舞台,没有娱乐圈,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而在作品的前后半部,梁乐民设计了一个节点,让梅艳芳对生活与舞台的态度产生了关键的变化转折,这个节点也吻合了梅艳芳职业生涯的转折。

前半部的最后,以梅艳芳的封麦、暂时退出娱乐圈为结束。在这个阶段,她少时对音乐的憧憬被娱乐圈的环境所破坏,自己失去了对舞台的信念。因此,她说出了“可以继续出唱片,但不会唱live”,也在泰国看着小女孩的歌唱,看到了曾经只有舞台的自己,潸然泪下。此时,舞台对她的意义是“在现实生活中获得情感圆满”的途径,是吃到插满蜡烛的蛋糕,而被现实的娱乐圈所阻碍,无法实现,因此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而到了后半段,随着回归香港,舞台则对她有了另一层意义——泰国的空白生活,让她失去了舞台,只剩下了台下,也就此失去了获得自我“真实”一面表达的平台,只剩下了那个梦想变质、亲情分裂、爱情破碎的失意一面。由此,她才终于意识到舞台对自己人生的真正意义:不是获得舞台下自我圆满的手段,反而是获得圆满内心的唯一平台,她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放在舞台本身之上,去释放、展露、实现自我的真实。

在她觉悟的那一瞬间,于吃药、酗酒、苍白的台下失意之中,她看到了自己舞台装扮的幻影,问她“你在干什么”——开场一幕中对她必然命运的奠定,在这里得到了反向的呼应,代表亲情的姐妹拉手、代表梦想的演唱挥洒,只有在舞台上才能得到圆满,在台下则只有虚弱无力,被那些代表自己各样真情实感宣泄的夸张舞台造型质问着,催促着回到舞台上: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应该做的事情,都在这些造型中,在用它们向世人展开自己内心的舞台上。

在电影的开场,梁乐民就设定了梅艳芳的宿命:能让她一切圆满的只有舞台,她展现真正自我的“真实生活”,也必然经过台下“娱乐圈“的打压折磨,回归于舞台之上。因此,音乐,表演,也必然成为了作品的贯穿要素。在梅艳芳的台下,每一次的兴奋、失意、伤感,所有的感情,都以背景配乐中梅艳芳的歌曲流露而出。而画面中的“台下”,梅艳芳则并非每一次都表达出与配乐吻合的情绪,反而时有反差。这种反差,恰恰构成了她“台上,作品”中才拥有的真实人生。

以“台上”来塑造真实自我的人生,是作品后半部的主干。梁乐民的镜头下,梅艳芳成为了以“台上”为武器,对“台下”之不如意进行对抗的存在,试图将自己在台上的真实自我投射到台下,抗衡台下的注定阴暗。前半部里,她试图让自己的“台下”变成圆满,而由于大环境的侵扰,无法实现。到了后半部,她则认清了“台下”的不圆满,以“台上”的圆满去对抗它。

由此,梁乐民就给人物带入了一种围绕“宿命”的表达——梅艳芳既拥抱“只能圆满于台上“的部分宿命,并以台上的自我去向“台下不可得”的另一部分宿命进行抗议、反击,让台上、而非惯常的“台下生活”,成为自己的全部人生。她承认了自己对台下寄托的必然不可得,不再纠结于与工藤、ben、或此后的每一段爱情关系的离散,也不再介怀自己对事业的梦想变质、腐坏,不再在台下做挣扎与挽留。然而,她却要以台上的自己,去对抗台下的一切,让自己在台上的存在更闪亮,成为比重更大的生活部分。

而作为这一表达的重点手法,当然也是属于“台上”的音乐。事实上,在初入娱乐圈的八十年代,电影已经有了一处非常出色的表达——梅艳芳姐妹走在大街上,虽然不是台上,但四周静谧,只有街灯,似乎脱离了现实,而二人共唱出了儿童时代的歌曲,让此时的大街仿佛舞台之上,双手则紧紧牵起,因比赛选拔的结果分化产生的小小隔阂,由此消解。这一幕,梁乐民让本属于台下的街头变为了“舞台之上”,暗示着梅艳芳圆满一切的出路——让“台上”成为自己的全部生活,将人生放在“台上”,而非卸掉舞台装扮、拿掉麦克风、离开摄影机的“台下”。而在后半部中,姐姐即将离世时,二人也再次“重演”了这一幕,牵起双手,唱起歌曲,将病房变为“台上”,解除了二人长久以来基于“台下“事业与爱情成败的矛盾。

这个手法,也吻合了梅艳芳在现实中的病情。在属于“台下”的自己身体中,有着爱情、事业的破碎与变质,也有着导致她离世的遗传性致癌基因。“台下”的无法圆满,其实就对应了她必然无法消灭的遗传性疾病,不可回避的发病命运。而她的应对,就是将自己更多地留在台上,以“台上”的状态更频繁地出现,对抗“台下”虚弱的自己——从“什么工作都不要停,照常”,到最后为自己人生收尾,对世界说出“再见”的告别演唱会。而在台上,她也于微观层面上实现了最终的圆满——披上婚纱,与舞台成婚,实现了爱情的圆满;而围绕舞台表演,她与周遭的eddie等同事,也实现了宛若当年被郑少秋照料的单纯友情;而作为对比的则是,告别演唱会之前,她与工藤的惜别,感叹“台下”的爱情错失。

当然,这种对抗,也不仅仅停留在梅艳芳的个人周围。梁乐民让香港的社会环境,成为了“台下”的放大,与梅艳芳在台下的个体命运形成统一。她用自己的演唱会“台上”,以及其打出的影响力,向世纪交接之际的香港一系列“灾难”与“动荡”做赈济、募资,为底层人民做慈善。到了这里,她在台上的流露真情,已经不仅仅是针对自己的,而是面向他人的,而她的梦想也从“自我的事业、爱情”,变成了对“回馈外界”的。台上,让这一切都变得有了圆满的可能。

值得一提的是,电影对于2003年的处理,将此前铺设的诸多线索都推向了最压抑的状态。在开始时,梁乐民塑造了一个一片灰色的压抑氛围:在“台下”,非典疫情爆发,癌症显现,外界与个人同步走入了最深的黑暗之中,而在第一个场景中,也是阴雨连连。她个人的人生即将结束,可能无法再登台,而疫情也让香港人互相远离,失去了过去大明星与小商贩打成一片的和谐亲切环境氛围。对慈善演唱会是否能让足够多的人走出家门、共聚于此的担忧段落,形成了对此时香港“往昔不再”的表现。

而在这里,还发生了张国荣的逝世。这个人物的使用,也是梁乐民对于梅艳芳的一种侧写对比。与梅艳芳一样,张国荣也被塑造为“台上”型状态。第一次出场,他就在夜总会的“台上”倾情演唱,却旋即在“台下”为观众的不屑而伤心。在台下,他饱受抑郁症疾病的折磨,虚弱不堪,但在台上却展现出理想中的自己。对他而言,他想成就的“真实“,当然是舞台之上,而对台下的自己则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因此,张国荣也同样是一个将“真实本我”放在舞台的人物,只能在台上实现人生理想的圆满。片中,他与梅艳芳的友情线索,始终以“台上”为核心——夜总会的表演,表演后于一个高度类似于“姐妹牵手唱歌的大街”的静谧岸边的“谢幕鞠躬”,《胭脂扣》带妆上服的片场,姐姐葬礼的“台下”也在讨论詹姆斯迪恩“死在最美好的时候”的“以表演者的完美形态而结束人生”。而作结的,也是梅艳芳与张国荣的舞台表演画面,以及梅艳芳告别的“唱着歌等”。对张国荣个人,也落于了他在录影中的“台上”一瞬。而相对地,对台下那个虚弱的张国荣,在他最后一夜中,梁乐民先让他被房门遮挡、不露全貌,而后更是让他以反射虚影的形式入画,强调着他此刻“台下”的“非真实性”。

对于张国荣的刻画当然不算多,但他众所周知的人生历程,却让作品无需交代太多。电影的表达里,他与梅艳芳成为了一组高度对等的关系,同样的“台上真实、圆满”,作为“真情“表露的友情,其根基也在承载“真实”的“台上”。

由此,在最后,电影落到了一种悲剧与积极混合的复杂情感氛围。一方面,张国荣与梅艳芳注定不可能在台下的生活中获得最完美的结局,将走向不可避免的破灭终末。然而在另一方面,她们将去往脱离现实的未知他界,张国荣先行,唱着歌等,梅艳芳也在随后会合。在那里没有“台下”,只会有“台上”,让她们终于获得全部由“台上”构成的生活。

这也引导出了结尾,梅艳芳在“台上”的告别。在演唱会上,她的婚纱实现了始终缺失的爱情,而作为外界的香港人也扫净了此前“台下”——张国荣葬礼上渐次扫过的哭泣歌迷——的悲伤,露出了影片开场时看着儿童梅艳芳表演的快乐。最后的台上,让梅艳芳回到了最初的台上,无论是她个人,还是他人。个人的圆满,质朴的纯粹,都已经实现。

但是,这终究是会结束的演出,所有人都必将回到“台下”。对于梅艳芳个人而言,她终究要面对台下的癌症,就像此前面对台下的娱乐圈。而对于香港,快乐也是短暂的,台下现实中的灾难、危机,依然会接踵而至。

因此,影片才给了梅艳芳这样一个“留在台上”的收尾——以舞台上圆满一切的姿态,向观众告别,走向接下来的旅程。这让她的未来,牢牢确定在了属于他界的“台上”,她将开始只属于舞台上的生活,不再需要为不可根除的非圆满一面而苦恼,不再需要对抗始终存在着的“台下”。以影片调性而言,对抗的失败与成功、宿命的接受与对抗、情感的悲剧与积极,一系列的共存混合,都在这一刻达到了最后的巅峰。

作为《寒战》的编剧和导演,梁乐民当然拥有极佳的叙事能力。然而,在这部作品里,他却排除了大部分的复杂叙事技巧,让作品返璞归真,回归了一种简单明了的时间顺序、线索集中式叙述手法。甚至,会有很多人认为作品的节奏太平,“在过流水账”,而评价不佳。

或许,在梁乐民看来,梅艳芳的真实人生,已经足够跌宕起伏、激烈昂然。而太多的渲染,丰富的技巧,由复杂性加成出的“戏剧效果”,都会在其真实面前,变得落了刻意与廉价。原原本本的梅艳芳,已经比任何人为的雕琢,都更有打动力。而作为导演,梁乐民只需要收起自己的“创作欲”,尽量让一切去掉戏剧感的复杂。

而到了这“平淡漫长”,仿佛真实人生历程的影片结尾,只需要一个向过往来路的闪回追溯,也许就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