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15歲的玫瑰少年-葉永鋕:你還記得這位孤身倒臥廁所血泊逝世的少年嗎?
你還記得葉永鋕,這位因為陰柔特質遭到校園霸凌、最後孤身倒臥廁所血泊逝世的少年嗎?距今23年前的葉永鋕事件,官司纏訟七年,最後以學校過失定讞。這起事件2018年曾因Jolin蔡依林〈玫瑰少年〉一曲而為更多人所知。
葉永鋕事件:因陰柔特質遭校園霸凌的少年。圖片來源:「不一樣又怎樣」紀錄片-葉永鋕篇@蔡依林官方專屬頻道 Jolin Tsai's Official Channel YouTube
你聽過葉永鋕的故事嗎?
距今23年前的葉永鋕事件,是歌手蔡依林(Jolin)的歌曲〈玫瑰少年〉的創作背景,這首歌也讓葉永鋕的故事更為人所知。〈玫瑰少年〉歌詞中以葉永鋕作為中心人物,用優美的歌詞和旋律刻畫性別平等的理念,為各種性向及外貌的群體發聲。
誰把誰的靈魂 裝進誰的身體
誰把誰的身體 變成囹圄囚禁自己別讓誰去 改變了你 你是你 或是妳 都行
會有人 全心的 愛你
〈玫瑰少年〉也獲得2019年金曲獎年度歌曲獎, 蔡依林將獎項獻給葉永鋕:「葉永鋕提醒了我,在任何情況我都可能成為某種少數,所以我更要用同理心去愛任何我身邊的人。這首歌獻給他,也獻給所有曾經認為自己沒有選擇的你,你一定要選擇你自己。」
葉永鋕事件發生後,他的媽媽陳君汝曾於受訪時心痛訴說,葉永鋕生前因為陰柔特質遭到校園霸凌;許多人也認為,葉永誌的死因在於社會上對不同性別氣質的歧視。許多團體也因而積極爭取性別平權的法案、呼籲教育部更重視校園的性別問題,葉永鋕離世當年,教育部將「兩性平等教育委員會」改名為「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2004年《兩性平等教育法》修訂為《性別平等教育法》,顯示性別平等逐漸受到重視。
誰是葉永鋕?一位心思細膩、體貼溫柔的國三少年
2000年4月20日,當時葉永鋕就讀屏東高樹國中三年級,他正上著最喜歡的音樂課,到了快要下課的時候,他一如往常把握下課前的5分鐘去上廁所,等到被其他學生發現時,他卻已經倒臥在血泊中,送醫後不治逝世。
在葉永鋕媽媽陳君汝的回憶中,葉永鋕是個體貼細膩的孩子,喜歡編織和烹飪,會在媽媽工作晚歸時張羅晚餐,主動分擔家事之外,還會每天幫筋骨勞累的媽媽按摩,是別人口中說「一個抵三個」的貼心兒子。
圖片來源:「不一樣又怎樣」紀錄片-葉永鋕篇@蔡依林官方專屬頻道 Jolin Tsai's Official Channel YouTube
學校老師也曾說葉永鋕非常細心,他能發現有老師身體不舒服,並主動買飲料關心,有的老師改變髮型、染髮時,他也總是第一個察覺,此外葉永鋕也愛唱歌,聲音高亢的他喜歡音樂課,因為音樂課能讓聲音高亢的葉永鋕找到信心。
然而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告知了葉永鋕的死訊,讓葉永鋕媽媽始終無法接受孩子就這樣走了,她曾在受訪時痛心地說,「如果知道送他到學校,會讓他死掉,我要一輩子把他揹在我的背上。」
如果知道送他到學校,會讓他死掉,我要一輩子把他揹在我的背上。
孤身倒臥廁所血泊,葉永鋕死因一度纏訟長達七年
葉永鋕總是在下課前匆匆上廁所,這是一件全校老師都知道的事情。葉媽媽在紀錄片中回想起葉永鋕曾向她求助,告訴她有人「每天都抓我,要脫我褲子」,她也曾向學校反映,卻因此引起反感,學校也並未處理。
言語和肢體霸凌仍然發生在葉永鋕身上,他經常受到班上同學嘲笑「娘娘腔」,被迫幫同學寫作業,上下學路上被修理,就連下課上廁所都會被同學強行脫褲子「驗明正身」,導致他再也不敢在下課時間去上廁所。
圖片來源:「不一樣又怎樣」紀錄片-葉永鋕篇@蔡依林官方專屬頻道 Jolin Tsai's Official Channel YouTube
葉永鋕事件纏訟七年,最後認定,葉永鋕是小便之後急著要回到教室,步下台階時卻遇地板濕滑而重心失衡,引發迷走神經性昏厥並倒地,頭部撞擊地面致死,因而判決校方「未營造安全合乎衛生之環境,以維護學生在校時之人身安全」。
圖片來源:公視獨立特派員181集-萬年青的眼淚@公共電視-獨立特派員 PTS INNEWS官方專屬頻道
葉永鋕最後一堂課老師:只要唱歌,他就好開心、好開心
《親子天下》獨家採訪到當年音樂課的老師利梅貞,事發當下,她緊急送葉永鋕前往醫院急救,他的後事,利梅貞也一路陪同家屬處理,「我真的很遺憾,要是知道葉永鋕當時被霸凌,我絕對會協助他,」利梅貞說。
當年的她還是個代理老師,在她眼中,葉永鋕只是個愛唱歌的單純孩子,他雖然是學校合唱團中唯一的男性,卻擔任女高音的角色,「只要唱歌,他就好開心、好開心,在他最後一堂音樂課上,他甚至堅持要把課堂上的歌全部唱完才要去上廁所。」利梅貞回憶。
圖片來源:公視獨立特派員181集-萬年青的眼淚@公共電視-獨立特派員 PTS INNEWS 官方專屬頻道
然而,葉永鋕的生命樂章還來不及彈奏到下一章節便嘎然而止,「葉永鋕很愛上音樂課,可是他在我的課上出事,我很自責。事發後,我很常關心葉媽媽的狀況,但到後來,我怕我的出現都會讓葉媽媽再次想起葉永鋕,到最後也不敢再跟她聯絡,」利梅貞坦承。
這些年,每當利老師又回想起葉永鋕,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葉永鋕在合唱團的時候是幸福的,現在的他是回去當天公的孩子,在天上快樂樂的享受他喜愛的音樂。」
「問及想對葉永鋕說些什麼話?「你還欠我一串粽子,」
利梅貞忍著眼淚,說出葉永鋕曾答應她端午節要親手包粽子給她吃。看起來很家常的小事,卻讓利梅貞掛念了22年。
如果葉永鋕可以和其他學生一樣,度過平凡的校園生活,自由利用下課的10分鐘,是不是在意外發生時就能早點被發現?或許這並不是絕對,但葉永鋕事件無疑地讓社會大眾窺見校園中性別歧視與霸凌的嚴重性。
葉永鋕與性別平等教育:願每個人都能在性別光譜中找到自己獨特的位置
葉永鋕媽媽在紀錄片中曾經提到,有老師向她反映過葉永鋕「喜歡做女孩子做的事情」,建議她帶葉永鋕去看醫生,心理醫生只告訴她「你兒子非常正常,如果覺得他這樣不正常的人,他本身就不正常」。
傳統上對於性別角色的刻板印象,認為「男生要有男生的樣子,女生要有女生的樣子」,經常使得行為舉止、用字遣詞、服裝打扮、興趣喜好都要經過特殊眼光的檢視,甚至主張不正常就必須矯正,反而可能侷限孩子的發展並帶來心理壓力。
而在葉永鋕離世後第4年,台灣通過了《性別平等教育法》,規範「學校應提供性別平等之學習環境,尊重及考量學生與教職員工之不同性別、性別氣質、性別認同或性傾向,並建立安全之校園空間」。
圖片來源:高樹國中。男廁、女廁外鑲上「大樹」和「玫瑰」圖樣來紀念葉永鋕。
性別氣質就像一道光譜,每個人都能在上面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生理性別是男或女,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身體特徵,但是誰說男生一定要強壯、理性、愛玩汽車或機器人、喜歡藍色、擅長運動,女生一定要順從、感性、愛幫芭比娃娃打扮、喜歡粉紅色、擅長烹飪?為什麼不能有玫瑰般柔美的少年?
其實一個人的性別氣質,傾向陽剛、或是陰柔,和生理性別不一定有直接的關聯,我們也可以說,我們每一個人都兼有陽剛和陰柔特質,而且從陽剛到陰柔之間,性別氣質就像一道光譜,每個人都能在上面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2021年,事發的高樹國中將廁所改建,分別在男女廁外鑲上大樹和玫瑰圖樣,象徵「不論性別,都可以像玫瑰一樣美麗又溫柔,像大樹一樣強壯被依靠」,更希望〈緬懷玫瑰少年葉永鋕,無論玫瑰還是大樹,讓所有的孩子無懼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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