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罗马教廷的主教叙任权是否有可能被完全否定(无论是在实质上还是在名义上)?

如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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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未来,实质上已经否定了,名义上则不必否定。

主教叙任权实质上是什么,是教产的掌控权和教产利益的分配权,毕竟中世纪的教会真的有地,而且是大地主。

公教会罗马宗主教认为:这些土地应该实质上归教会管理,世俗君主无权插手。而世俗君主认为:教产应该如同世俗封臣一样缴税服役。

另有一个:在尼西亚大公会议后很长一段时间,教会是没有完全自主的主教叙任权的,其叙任的主教须得经皇帝默许才行。如果某位主教违逆圣意的话,下场通常不会很好,比起那些在皇帝旨意下以异端罪名被处死的主教,聂斯托利都算善终了。

OOC一下的话:

世俗君主:我是罗马人的皇帝,按道理你得臣服于我,主教叙任权和教产税收交出来!

罗马教宗:呸!你个日耳曼蛮子,你也配,配钥匙吗?

近现代,西方各国已经大批量收回教产,改为征收教会税或定向财政拨款的方式维持教会运作,罗马公教会也会对修院和贫困的教区拨款补贴——在拉特兰条约解决罗马宗主教地位之后,梵蒂冈财政金融化,是真的有钱。

教廷有钱,而地方的教产基本被世俗政府收的七七八八,主教叙任权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以争夺。绝大多数情况是退休的老主教填个名交上去盖章,或者教区辅理主教直接扶正就完事儿,毕竟接班人该混脸熟的已经混过脸熟了,所有审查不过就是走流程。

中国的情况比较特殊,是因为中国教会的本土化历程几经反复。中国教会历史上绝大多数情况下不给教廷输送资金,也没多少教产,更不要提近代以前那种捉急的通信效率根本没办法保证和教廷的通信。教廷那边如果上台的是个开明派教宗,就会认可利玛窦规矩,该拜祖宗拜祖宗,该拜孔夫子拜孔夫子,该焚香烧纸就焚香烧纸;要上台的是个保守派那就了不得了,就要禁绝利玛窦规矩,撤换传教士和主教。这样的拉扯也算不了什么,耶稣会士和遣使会士还可以两头瞒和稀泥糊弄过去,但多明我会士来了之后就糊弄不了了,小报告打上去,开始互喷异端,最终在多明我会和方济各会(他们在中国的传教大体失败)的搅屎下,罗马教廷宣布不承认利玛窦规矩,逼得雍正帝禁绝罗马公教,成功地使得耶稣会士和遣使会士(他们后边来的,早期传教手法略等于白莲教,很有意思)一百五十年的传教成果一朝丧尽,只在直隶、山西、江苏、浙江和广东(不是澳门)保留了一些秘密教会作为残余。直至1939年,教廷才宣布在中国教会承认利玛窦规矩。至今,中国大陆的罗马公教会圣职者绝大多数是耶稣会士或遣使会士。

另,关于耶稣会士和遣使会士怎么传教的。大体来说是耶稣会士主要走上层路线,遣使会士走底层路线,耶稣会士穿儒服,翻译西洋书籍走文化交流路线,遣使会士扮作洋和尚走本土佛道那一流。

二战之后,教廷直至波兰人卡罗尔·约泽夫·沃伊蒂瓦,即若望·保禄二世宗主教(记住这个名字)之前,不太愿意把叙任权作为阵营斗争的武器(即使有三自,但还是同意了一批提名),沃伊蒂瓦这货破坏了教会中立原则,叙任权就成了斗争场地,尽管改变不了什么,但就是给你添堵诶。正是在此人的一系列行为下,又把中国教会给嚯嚯了一遍,这期间整出来一堆非法的地下教会,要多麻爪有多麻爪,险些再来一次裂教。在这货执权的二十几年里,能怎么添堵就怎么给添堵,我个人认为尽管他是教宗,但他的所作所为,以及其带来的后果使得他应该被丢到地狱里烤火。

直到这货嗝屁(我个人认为他不论从哪点来看都不配用安息这俩字,也是他败坏了若望二十三和保禄六世的温和中立政策,打击解放神学,活脱脱一个教会内独裁者),他的继任者是保守派教宗本笃十六世,这位教宗虽保然实,在稳定了地位之后立马就批了名单,确立了一个非官方的默契原则,即给啥名单,照着批就行了,惯例一直延续至今。

别说未来了,教廷在中世纪都没有长期拿到神罗境内的主教述任权。可以说教廷拥有主教述任权只是当初教廷的美好愿景,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现实中教廷的主教述任权完全是世俗君主施予的,只要世俗权力进行干涉,教廷就没半点可能拿到手)

另外一提,我国和教廷的矛盾从来就不是什么续任权(教廷一直在争续任权完全是因为核心问题解决不了只能走走迂回路线)。

双方最大的矛盾永远都是教会独立性的问题。对于现代教廷来说教会不得分裂,各地方教会必须服从教宗(至少在宗教事务服从教宗,进行共融)是底线。在此基础上一切事务无论是仪式(东欧的东仪天主教),教产(在法国天主教堂是政府资产,教会只是借用场地。而在意大利,医保和福利体系很大一部分是由教廷提供的。)甚至是政治倾向(比如1962年梵蒂冈第二次大公会议承认民族主义,不再要求教徒必须将信仰放在首位)都是可以谈的。简而言之就是终止三自运动(至少官方不能公开支持),中国天主教会必须在名义上结束独立地位,在宗教事务上接受梵蒂冈领导。

而对于中国政府,政府会尽量避免任何外国干涉(除非有利可图,比如WTO还有各种外资公司)可偏偏天主教会拿不出利益。虽然政府对宗教事务其实并不关心,但绝不接受任何组织(尤其是以动员能力强著称的宗教组织)在实质上处于不受控状态(中国天主教会教徒行动温和,缺乏群众基础,也没有什么教产。政府没有理由去求助梵蒂冈,尤其是教廷还没法给出任何利益作为交换)。

讽刺的地方在于对于中国教会,梵蒂冈只想要名义上的宗主权和宗教事务权力,政府只担心境外势力借助教会进行内部干涉控制世俗权力。可偏偏中国天主教会的高层能力过差根本无力控制底层教会(前几年甚至搞出了天主教地下教会这种离谱东西),反而导致梵蒂冈虽然对中国天主教会名义上没有控制权,但却能借助宗教权威对基层教会施加影响这种双输的离谱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