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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頁  > 名人薈  > 名人專訪 2009 年 06 月 11 日

數口精 許家驊

好多醫生都不擅理財,許家驊卻是例外。

他原本在香港仔開診所,擁有兒科專科資格,事業漸感沉悶,怕成為診所自閉御宅族,決心拼命鋪路轉行。

他也曾是數字白癡,九七金融風暴吹冧他手上六層樓,損手千萬元,決意鑽研經濟學,一口氣考獲人說「勁難考」的CFA資格,成為特許金融分析師,成功轉行,幫醫療集團做投資,買股票、買藥廠,偏偏關於病人的全不沾手。

人生才走到四十幾,許家驊已發現自己計錯數,行錯路,重新為前途打算盤,讀書、從政、寫文章,這次每一步計過度過。

「你說我是好計算的醫生,無問題,或者說我好鍾意計數,亦無所謂,因為我現在的工作就是幫公司計數。」從前的許家驊只看眼前利益,當年計錯了。

人到中年由零開始,他已經學得數口精。


日日在診所對住四幅牆,眼看自己的事業走下坡,許家驊生怕成為「宅男」,下定決心鋪路轉行,又考試又從政,終把命運逆轉,「中年轉行這條路真係好難行」,假如沒有許家驊的精打細算,這條路或者行不通。

訪問的首半小時,許家驊一口氣道出一個又一個做醫生的另一面光景,總之不是「悶」,就是「無癮」,活像醫生界的叛徒。

「醫生的career path本身好有問題,不是外人講的咁風光,最初一定好有拚勁,但只能維持頭五年,因為出來開檔的大部分是one man band,日日對住四幅牆,好似日本御宅族,好枯燥,同坐監無分別。

「在醫院做手作仔(外科)的或者好點,有機會晉升,通常出來開檔又會驚覺自己對手好值錢,因為在醫院日劏夜劏都是那份糧,出來就劏一件收一件錢,愈出名就愈收得多,但當你不停切盲腸,會做到好無癮、手藝又愈來愈退化,多數都走下坡。」

許家驊本身就是他自己口中的「御宅族」,八六年從港大醫學院畢業,在瑪麗醫院行醫期間搏命考專科試,一心自立門戶開檔,「教授會覺得我淨係想賺錢,係個衰仔嚟㗎。」

讀醫一念間

事實上,教授看得沒錯,許家驊當年選擇讀醫,與金錢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一直好鍾意數學,想讀engineer,又想過讀建築,無諗過讀醫,成世人最怕打針食藥。」豈料在大學選科前數天,在港大看到醫學院的招生壁報,寫着:「由今年起可招收未唸過生物科的學生」,「原來我都讀得。」這句話即時在中學主修數學的許家驊腦海浮現。

「交表前一晚同屋企人傾,老竇問我:點解不讀醫?讀建築出來只是打工,你做醫生可以開診所做老闆喎。」一夜之間,許家驊決定報讀港大醫學院,高考取得3A1B,創下伍華中學的紀錄,順利進入醫學院。

原本對數學、數字懷着滿腔熱誠,現實教他走了另一條路。

「走了醫生這條路是否錯?我唔知,答唔到。選擇讀醫和兒科,是現實的問題。」他說因為家裏環境不好,家人失業但要供樓養家,所以選擇走這條賺錢快線,也埋下需要轉行的伏線。

九一年,許家驊一償心願在香港仔開業,「當年是做醫生的黃金時間,八九六四後大量醫生移民,醫生供不應求。」那年代整個香港仔只有三間診所,他睇症睇到停唔到手。

短短五年間,錢賺到了,但日日都在看傷風感冒病人,開始感到枯燥,加上九七漸近,醫生們對回歸的恐懼日減,出現回流潮,「我那區突然多了好多診所,九七年已有十五間,生意點都有影響。」


自小對數字有濃厚興趣,但因為要賺錢養家做老闆,許家驊選擇了從醫之路。

做醫生無癮

那時的許家驊感到工作無癮,「畢業時是天之驕子,執業後四十歲都未到,已經唔使憂諗定退休,心理上真的好難捱。」這種心態,原來是不少醫生的寫照。

有醫生會多開幾間診所,令自己繁忙一點,「我唔會,開一間診所悶,開十間都一樣係悶,只是將悶乘十。」

有的則做運動打發時間,「試過打了一年golf,fing來fing去都係同一個動作,真係頂唔順,好浪費時間。」

事業陷入死胡同,九七年金融風暴更在他頭上踩一腳,「那年頭有炒少少股票,有買少少樓,人人都說買樓保值,呃人嘅,去到九七亂晒龍。」風暴捲至,他才第一次聽到「貶值、脫鈎、銀根收縮、資產價格急跌」這些經濟名詞。

「完全唔知啲人講乜,但睇住自己六層樓散晒,最慘是那時走去做HIBOR(同業拆息),利息被扯到好高,跌番落來都要十五厘。」有錢醫生頓成負資產,欠債千萬元。

損手千萬讀CFA


自從變身為特許金融分析師(CFA),許家驊經常被師奶股民追問「個市幾時升,入邊隻貨好?」,「我幾抗拒被人當作股評人。」他只會向她們說經濟理論,搞得師奶們好無癮。

跌得愈痛,愈會發人深省,許家驊的起心肝學經濟,從港大的書店一口氣買齊全套經濟學系的教科書和參考書回家自修,○○年全部刨完,「有朋友跟我說,既然讀了咁多書,不如考埋個試啦,他說CFA不用上堂,一戰定生死。」

然而,除了考試,CFA(即特許金融分析師資格)還要求三年相關工作經驗,「其實我唔應該去考,因為無工作經驗又難考,但我天生牛頸,況且用工餘時間讀書,不用quit咗間診所,冇蝕底。」中學時愛數學,卻走了醫學之路,十年之後,許家驊真正認清志向,更學懂計算,懂得為前途鋪路,「好想轉行,但知道改變career不只要讀書,還需要人脈關係,而最快建立到的方法就是politics。」


父親早年在柬埔寨工作,因此他生於柬埔寨,五歲才舉家以非法移民身份來港定居,「當時一句廣東話都唔識聽,上堂想去廁所都唔識講。」圖為他家中四兄弟姐妹,他(右一)排行第四。


以前他揸寶馬Z3紅色開篷跑車,「好型嘛,點知揸咗十年個篷開唔夠十次。」呻笨十年,他學識孤寒,「現在部車係積架,名牌子,但係要最平那部,慳油。」

從政鋪路打響算盤

○○年,他從選舉開始,為友人助選,做軍師在背後發功,寫文章、搞宣傳等等,被劉兆佳賞識,「佳叔是我的伯樂,他睇過我的文章覺得幾好,引薦給正在搞『香港發展論壇』的陳啟宗。」

進入政治圈,他認識不少老闆級人馬,也因而得到工作機會,先是時富金融主席關百豪邀請他當公司的獨立非執董,後有快譯通主席譚偉豪聘請他做會計經理(account manager),「他說公司有兩億幾cash要做投資,叫我幫手,升我做head of corporate investment,做埋內部核數工作。」

後來又因為譚偉豪的公司生產一個心臟脈搏的醫療儀器,與現任老闆康健醫療集團董事曹貴子接觸,最後被挖角到旗下「香港體檢」任職財務執行董事,以及現時康健的財務總裁。

由報考CFA至今,這段轉行路走了九年,一切像在他計算之中,「我相信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但到今日仍有不少人混淆他的身份,「我其實已經徹頭徹尾轉咗行,是一個有醫生背景的企業管理人。」他笑說。

像他這樣精打細算的人,也很難跟一般醫生相提並論,「好多醫生都是過分自信,明明唔識但當正自己好識。」

醫學會早前邀請這位全行唯一考獲CFA的醫生擔任投資小組主席,「入到去真係頂心頂肺,原來他們只揸住一隻股票叫Hong Kong Bank,千四萬,完全不符合分散投資的理念。」於是他建議分散買入三隻股票,「怎知他們反對,說HSBC又安全又穩陣,如果滙豐死得香港就陸沉啦,我就說就算佢唔執笠,股價一樣會跌的,真係嘔血。」


轉行後的許家驊仍在醫療集團康健工作,但職銜是「財務總裁」、「財務(執行)董事」,與病人有關的絕不沾手,只做投資理財,「我是有醫生背景的企業管理人。」這是他的定位。

金錢叫人急功近利


許家驊年多前開始學泰拳減肥,「見到自己上電視條頸直落,下巴又多咗肉,一定要減。」

與一般醫生的理財概念道不同,又由形象神聖的醫生變為感覺市儈的投資者,許家驊未覺自己貶值,「我唔覺得是市儈,但我都幾抗拒被人當作股評人,問我股市升定跌、炒買邊隻股票好,sorry,唔係我杯茶,我是幫公司管數、投資、分析的財經人,最終想定位成經濟學家。」

在柬埔寨出生的許家驊,五歲以非法移民身份到香港定居,小時候跟爸爸到過當時位於歷山大廈的交易所看過股市交易,「當時感覺好high,原來人人都可掌握咁多錢,但事後回想覺得唔好,因為太早接觸,太過『金錢主義』會令人急功近利,左右自己的志向。」

「如果現在有人問我條路應該點走,我會說,假如環境許可,不急於搵錢,真的要想清楚career本身會帶給你甚麼。」

「一個好快搵到錢的career,其實好快就會空虛。」

走錯過路,許家驊已經學精了,所以堅持不會提早向兩名只有十四歲及五歲的女兒灌輸投資理財之道,「未到大學畢業都唔好掂股票,最好先搞好自己的興趣。」他對數字的興趣被埋沒了三十年,特別說得理直氣壯。


他說現在的投資工作需要很大的魄力,所以他每星期都會做兩三次健身,訓練身體也鍛煉精神。

最不像醫生的醫生

身高一米八、頭上蓄着灰黑又濃密的頭髮、無肚腩,許家驊算得上是「好鬼型」的醫生。

「我經常被人說不似醫生,點解醫生一定要着藍色恤衫呢?」他坦言小時候很貪靚,在房間溫習,總忍不住透過媽媽梳妝台上的鏡子看自己的倒影,「照住塊鏡梳頭髮,都唔知係睇書定睇自己。」他中學時左手前臂因骨折而微曲,為此他傷心了好一段日子,「大熱天時都着長袖衫,不想被人見到。」

長大後,他的貪靚本色無變,「之前上電視見到自己肥到無咗條頸,即刻走去打泰拳減肥,由一百八十磅減到一百六十磅,腰圍由最多38吋減到35吋半。」坦承自己貪靚的醫生,行內應該沒有多少個。


許家驊自爆年輕時極貪靚,中學已梳着最流行的溫拿長髮,大熱天時都要穿長袖衫掩飾左手前臂的骨折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