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叫喬爾的男子，曾想消除與前戀人克蕾汀的所有回憶，但卻依依不捨那些甜蜜與痛苦夾雜的時光……最終他永遠地離開了舊愛克蕾汀。喬爾還有個由《週末夜現場》諧星崔西摩根飾演的搞笑鄰居；喬爾有個前女友由《實習醫生》的大女主艾倫龐貝歐飾演……等等！這不是我們看過的《王牌冤家》！這是另一個平行時空的版本。《王牌冤家》幕前幕後都是複雜、混亂與美好的故事，它已經 20 歲了，而我們現在要再看一次這部電影的故事。

《王牌冤家》電影劇情故事介紹：其實是齣不浪漫悲劇？

喬爾（金凱瑞飾）痛苦地起床，他的人生一切都是痛苦的，他認為情人節只是賀卡公司的陰謀……喬爾如此虛無與憂鬱，他渴望遇見一個人，能藉此洗刷與娜歐蜜分手的回憶，而他遇上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克蕾汀。陌生的兩人卻感覺似曾相識……而他們快速墜入愛河……也無可避免地面臨感情破裂。喬爾再次遇上克蕾汀，卻發現她已不認識自己，原來她已經到了忘情診所，清除所有與他的回憶……喬爾感到受挫又憤怒，他考慮也要清除所有克蕾汀的回憶。

鬼才導演米歇爾龔特利執導、鬼才編劇查理考夫曼執筆劇本，《王牌冤家》在 2004 年上映。2003 年馬修麥康納與凱特哈德森主演的《絕配冤家》上映，這部電影被許多人暱稱為「最後一部浪漫喜劇 (rom-com)」，因為自此以後，浪漫喜劇風潮就快速銷聲匿跡，媒體 Dazed 甚至有篇文章，標題大大地寫著：

「浪漫喜劇死了嗎？」

配圖就是《絕配冤家》……而晚一年推出、由兩位創作鬼才製作的《王牌冤家》，雖然由喜劇天王金凱瑞主演、雖然考夫曼堅稱這是一部浪漫喜劇電影……但也許很少人會認為，《王牌冤家》復興了浪漫喜劇類型。

考夫曼堅稱，《王牌冤家》只是「拓展了浪漫喜劇的極限」，但不要輕易相信他的說法。這部電影讓你姨母笑的時間非常之短，儘管它的開場與大多數浪漫喜劇電影相似：害羞又傷心的男孩，遇上瘋狂又大方的女孩，兩人一拍即合，還馬上來了場危險與浪漫兼具的冰上看星星約會……但下個鏡頭，鏡頭前的金凱瑞在車內無聲地痛哭，車上放著貝克的哀歌〈Everybody’s Gotta Learn Sometime〉……歌詞唱著：

我需要妳如陽光般的愛
(I need your lovin’ like the sunshine)

……而凱瑞憤怒地把這捲錄音帶丟出大雨的車外──這根本不是浪漫喜劇，這是不浪漫的悲劇。

 

《王牌冤家》的結局其實更加黑暗──

《王牌冤家》的結局可能騙了你，它似乎是一個還算 Happy 的 Happy Ending──許多浪漫喜劇電影整段故事都很慘，但有個甜蜜結局彌補了觀眾，例如《美國情緣》(Serendipity)……但這個《王牌冤家》結局，其實一樣不是查理考夫曼的原意。

他有兩個點子──一個是喬爾決定永遠離開克蕾汀；第二個是這整部電影都出自於喬爾的視點，但在結局觀眾才發現，這一切都僅僅是克蕾汀腦中的想像……喬爾可能早就忘了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很明顯，這兩個點子都不是 Happy Ending，只是 Dark Ending 與 Darker Ending 的差別。

我們看到的結局，是導演米歇爾龔特利決定的，這個開放式結局至少保留了一點點溫情與希望，讓能夠撐過整段電影的觀眾獲得救贖。當然，考夫曼對此並不滿意，當《浮華世界》記者想要詢問考夫曼對電影結局改動的意見，他完全拒絕回答。但原本計畫裡的《王牌冤家》與我們在電影院看到的《王牌冤家》，不只這個地方不同，龔特利自己還刪除或修改了大量橋段，例如上述提到的崔西摩根片段──當摩根的片段拍攝完成後，他們才發現摩根在《週六夜現場》裡塑造的形象太強了……他讓這部電影變成另一部喜劇了。

 

金凱瑞曾曝《王牌冤家》選角讓他「真的感覺很受傷」

金凱瑞也有關於改動的小故事：他聲稱龔特利原本選擇艾倫龐貝歐，飾演喬爾的前女友娜歐蜜。因為艾倫龐貝歐看起來很像芮妮齊薇格……如果你忘了，那麼提醒你，金凱瑞曾與齊薇格交往過，這兩位曾在《一個頭兩個大》裡合作的演員，訂婚了兩年，最後卻沒有結果。凱瑞曾稱齊薇格是他「一生摯愛」……也就是說，龔特利想在鏡頭前，以金凱瑞本人的分手體驗，重現喬爾在劇中的分手體驗。

「我真的感覺很受傷，米歇爾龔特利喜歡在電影裡呈現真實的情感與真實的化學反應，所以他聘僱了艾倫龐貝歐這位厲害的女演員，但艾倫讓我徹底想起芮妮，她倆的外型實在太像了，所以我生氣地幹譙，混蛋！所以最後艾倫沒有出現在電影正片裡。」

而龔特利本人表示，他沒有覺得龐貝歐與齊薇格很像。

 

來自導演的盼望，《王牌冤家》裡害羞被動又痛苦的男主角，其實就是金凱瑞

無論龔特利是不是主導了這場「山寨齊薇格」鬧劇，他都是最清楚金凱瑞本質的人。這位法國導演自稱，他每年都要重看凱瑞的經典喜劇《王牌大騙子》(Liar Liar)，他是凱瑞的忠實影迷。全世界可能有很多觀眾，每年都重看凱瑞被迫說真話的《王牌大騙子》，可是龔特利的感想跟他們非常不同：他不但將《王牌大騙子》與《公寓春光》、《淘金記》與《摩登時代》等經典喜劇並列，而且他喜歡的不是凱瑞被迫說真話的弄巧成拙，而是凱瑞在這種「天命難違」狀況下的身不由主。

那是一種無可磨滅的孤獨感，無法自由表達心聲、無法逃離這種困境、而且無力可施。龔特利發覺這種孤獨感並非來自劇本，是金凱瑞偷偷洩露在鏡頭前的個人本質。這點在他探班金凱瑞的《王牌天神》片場時獲得證實，在兩場金凱瑞努力擠眉弄眼扮醜的瘋狂橋段之間，龔特利發現凱瑞一臉木然，他不與任何人講話，忙碌的片場裡也沒人答理他，他總是坐在角落，眼神微微抬起，像大蕭條時代的落魄拳手，看著命運在眼前翻騰起伏，卻與他無關。

《王牌冤家》是一個男孩愛上一個女孩的辛苦愛情故事，幕後是一個男孩試圖誘導另一個男孩合作的辛苦故事。龔特利花了好幾週時間，試圖讓金凱瑞理解他腦中的《王牌冤家》是什麼樣的電影，藉此誘導他願意參加演出。而凱瑞壓根聽不懂龔特利在說什麼，因為這個故事太抽象、太不適合自己過去的瘋狂喜劇戲路……甚至他也聽不懂龔特利的法國腔英文。凱瑞表示：

「在《王牌冤家》片場，我不知道問了多少次『我搞不懂這段在演什麼』，而龔特利每次都回答我，瞭解，那你要不要先試試看？你怎麼知道自己演不出來？你怎麼知道我腦中想到的劇情是什麼？」

龔特利腦中那個害羞、被動又痛苦的男主角，一直都是金凱瑞。不是凱瑞有演出這個角色的演技，而是凱瑞就是那個男孩。如果我們剝除凱瑞十數年的喜劇經歷，再把他放進這個《王牌冤家》的故事場景裡，他很有可能做出與喬爾一模一樣的決定。簡單說，金凱瑞是在演另一個平行宇宙裡的自己。

後來，當金凱瑞考慮演出影集《酸黃瓜先生的人生笑話》時，他沒有立刻決定演出這位心靈破碎的兒童節目主持人角色，直到龔特利決定擔任第一季多達八集的導演，凱瑞才放心簽下這份工作。

 

沒人看好，突破形象，爭取演出《王牌冤家》改變了凱特溫絲蕾她自己

克蕾汀在《王牌冤家》裡狠心決定清除兩人相愛的一切回憶，但在現實裡，凱特溫斯蕾卻不想洗掉《王牌冤家》的回憶：她喜愛這部電影，她喜愛這部電影改變了一部分的她自己，與她在好萊塢與觀眾心目中的形象。克蕾汀是她當時演過最怪的角色，與她最為人所知的《鐵達尼號》蘿絲一角很不一樣，而她與龔特利合作的經驗，也與跟頂級控制狂詹姆斯卡麥隆合作的經驗完全不同：龔特利給了她極大的表演空間，他希望她盡情地演出一個 Bitch、一個內心脆弱的女孩、一個傻氣又可愛的瘋狂傢伙。

溫斯蕾與金凱瑞一樣無法拿捏龔特利的喜好，但她比凱瑞更加主動，她直接告訴龔特利：無論你要我放得更開或是收斂一點都沒問題，但你要明確地告訴我是哪一邊要多一點。而龔特利不但毫不客氣地給予溫斯蕾自由，同樣的，他也鼓勵溫斯蕾與凱瑞一樣自由發揮：妳可以演演看、可以試試看，做了再說。

「這是非常奇妙的自由，當妳演出傳統古裝劇時，不會有類似這樣的體驗……」

如果你覺得演過《鐵達尼號》或《理性與感性》裡古典美女的溫斯蕾，與喜劇天王金凱瑞配對是一件很怪的事，別意外，所有人都這樣想，溫斯蕾自己也這樣想。她可是演過《哈姆雷特》(Hamlet,1996) 裡嬌柔瘋狂的歐菲莉亞，而金凱瑞則在《王牌威龍 2：非洲大瘋狂》裡從犀牛肛門裡爬出來。但是，龔特利卻選擇了這兩位演員配對，這並不是要製造話題，而是因為金凱瑞就是喬爾，而私底下的溫斯蕾，也有跟克蕾汀一樣的瘋狂。

從主動爭取蘿絲這個角色、到主動撮合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演傑克，溫斯蕾是《鐵達尼號》成功裡最被忽略的幕後功臣之一，而這些瘋狂都出自於她無人能擋的意志──她甚至跟蹤狄卡皮歐到他的旅館堵人。

「我想著，我一定要說服他拍這部電影！因為如果沒有他，那我也不想拍了，而這就是我費盡一切努力的最大目標，」

溫斯蕾回憶，

「我一定要拿下他，因為他就是他媽的這麼完美，他就是個他媽的天才，而這就是我這麼努力的原因。」

所以溫斯蕾並沒有將與金凱瑞配對視為畏途，相反地，她認為這是一次難得的挑戰，她可以跟一位所有人都不覺得他們合拍的男演員合作，而且要演出的是一部純粹的愛情電影，不是胡鬧喜劇，也不是純然的悲劇。《王牌冤家》極度依賴溫斯蕾與凱瑞的銀幕化學反應，而龔特利相信他們能成，但要如何才算「成」，這是金凱瑞與凱特溫斯蕾必須一起合作的結果。

 

時至今日《王牌冤家》似乎一點都沒有變老：剪接、構圖、視效、劇情內涵，都如現在的電影般新穎

你也許會驚訝《王牌冤家》已經過了 20 年，事實上你現在重看一次這部電影，會更驚訝於這個事實：這部電影似乎一點都沒有變老。它的剪接、構圖、視覺效果、與劇情內涵，都如同一部 2024 年的電影新穎──除了馬克盧法洛的頭髮現在全白了、克絲汀鄧斯特不會再穿小內褲跳舞、與湯姆威金森已經不在人世以外。考夫曼的劇本再一次精準地捕捉了愛情的不確定性，與我們對愛情的嚴重依存性；而龔特利天馬行空的幻想視覺世界，是多麼無與倫比。

但更重要的是，龔特利與金凱瑞和溫斯蕾的三人組合，他們不只是一個法國—美國—英國的多國電影人組合，龔特利腦內有對整個故事與角色的完整想像，而他找到了最符合角色的演員……幸運的是，這兩個演員在鏡頭前，放大了他們深藏已久的一部份自己。你很難在其他地方，再看到這樣的金凱瑞與凱特溫斯蕾，與他們經歷過的這段虛構、卻又無比真實的破碎戀情──它依舊能算是一部浪漫喜劇，畢竟當我們離開一段戀情 20 年之久，它看起來總會帶些幽默的美感，或多或少。

現在你可以在 Amazon Prime Video、Apple TV+、HamiVideo、MyVideo 以及 CATCHPLAY+ 等線上影音平台重看一次《王牌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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