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慈

　幾年前，鄧麗君文教基金會透過虛擬實境的方式，讓「永遠的軍中情人」鄧麗君「復活」，一曲〈甜蜜蜜〉，讓人回溯三十年前的黃金時光。紀念演唱會中的最高潮，莫過於以虛擬影像與費玉清合唱〈原鄉人〉、〈又見炊煙〉等經典作品，那眼神的交流、歌聲的貼合度，讓人分不清虛實而更加陶醉。

　其實，鄧麗君與費玉清皆擁有古典的氣質與優美的歌聲，在絢麗的娛樂圈中猶如清泉。音樂如飲水，每個人都有自己喜好的溫度，我欣賞輕柔細緻的聲音，也就格外著迷於兩位歌手。

　鄧麗君出生軍人世家，對三軍有深切的情感，一生多次勞軍，還曾演唱〈君在前哨〉：「今天我把懷念送給你，謝謝你把溫暖送給我，我有了你在前哨保護我，為了你，我會珍惜我。」鄧麗君走紅時我未曾目睹，但她的最後一場勞軍晚會──「永遠的黃埔」讓我記憶深刻。當時她已旅居國外，身體狀況也不佳，卻依然心繫國軍，特意返回高雄鳳山演出；她穿著一襲桃紅色鳳仙裝亮相，並以「七分甜、三分淚」的美聲，及細膩的咬字發音，詮釋一首首動聽的歌曲，還是小學生的我，在電視機前怔住了，想不到世上竟有這樣溫柔的歌聲。

　誰料隔年她就香消玉殞，變成一方小小的紀念郵票，與她唱過的歌一起飛升月宮，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彼時我說不上有多麼悵惘，只能笨拙地將報紙上的郵票廣告剪下來，貼在厚紙板上，再謹慎地收進抽屜裡。

　日後我才了解鄧麗君的經歷，少女時期自歌唱比賽崛起，開始了走唱生涯，不得已休學，學歷成為終生遺憾；但她未曾停下學習的腳步，在發展歌唱版圖的期間仍大量閱讀，尤醉心詩詞，也造就其典雅風華。而後她轉往異鄉發展，起初唱片銷量並不如人意，孤獨感、事業的挫敗、與戀人的永別幾乎擊垮了她，但她沒有跌倒，反而更積極地學習日文，堅持要徹底理解歌詞中的每一個字，才能錄製歌曲，那堅持認真的「職人精神」，終於打動了東瀛藝能界，也為自己迎回三座「全日本有限放送大賞」，是真正的「逆轉勝」。

　〈追夢〉特展曾重現鄧麗君的化妝室、脂粉華服，再加上十億個掌聲，似乎也無法掩蓋孤獨心事，我猜她每每攬鏡自照，該是怎樣的表情？但當我重溫〈漫步人生路〉：「路縱崎嶇亦不怕受磨練，願一生中苦痛快樂也體驗。」才體會到她從不是嬌弱的女子，而是一位德藝雙全的藝術家，更是在人生道路上奮勇前進的戰士，縱然孤懸天際，也永恆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