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檔被討論最多的女人，除了賈玲，大概就是咪蒙。

如果長時間混跡互聯網，那麼對於“咪蒙”這個名字不會太陌生。

被稱為“自媒體教母”的咪蒙， 2019年退出江湖之後，並沒有徹底離開互聯網這個陣地。

近兩年，咪蒙又帶着短劇捲土重來。

今年春節，短劇市場持續火爆，整個假期收入超過8個億，其中的“最大贏家”咪蒙也再次成為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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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毫無疑問是短劇的一年。數據顯示，2023年，國內微短劇市場規模達373.9億元，相比2022年已經增長了267.65%。

剛開年第一部爆劇，也是一部演員全都名不見經傳的短劇——《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

顏值在線、演技不尬、爽文情節，加上各大平台的瘋狂推流，《我在八零年代當後媽》上線當天就衝上了DataEye短劇熱力榜第二，單日充值過2000萬，平台方甚至一度因為充值火爆而服務器宕機。

在抖音上，相關話題播放量也超過4億，單集點贊量也已經突破150萬。

這部短劇的火爆還帶動了《裴總每天都想父憑子貴》等幾部早已上新的短劇熱度直線飆升，各大短劇都紛紛“上桌”。

而《八零後媽》和《裴總》這兩部，都是由短劇廠牌聽花島出品，而聽花島的創始人，就是咪蒙。

於是，話題中心迅速從短劇轉向了短劇背後的女人，咪蒙，稱讚她又一次創造了“造富神話”。

然而，這個故事稱不上神話。

在提到短劇時，經常提到的一點就是成本低廉、拍攝週期短。春節爆火的《八零後媽》整個拍攝總共只花了 10 天，後期投入約 8 萬元。

但是短劇更多的成本來源於推流。

AppGrowing的數據顯示，《八零後媽》春節期間的投放廣吿創意數多達1.7萬餘條，投放平台覆蓋了騰訊廣吿、巨量廣吿/千川、微博粉絲通、快手磁力引擎、小米等，關聯的劇場也接近百家。

預估的數據顯示，單這一部劇，推流的成本就在6000萬以上。

瘋狂的營銷之外，咪蒙的成功也在於，她確實抓住了一些大家情感上的需求。

一張電影票的價錢，就能買到一部電影時長的短劇，其中還爽點遍佈，説是賽博鴉片也不為過。

事實上，這並不是咪蒙的聽花島第一次出圈。去年年底曾經引發現象級討論的短劇《黑蓮花上位手冊》和《李特助如此多嬌》，都是聽花島出品。

去年，《黑蓮花》在一天之內就賺到了200萬，引發行業內外對於短劇的關注。

然而剛剛走紅沒多久，《黑蓮花上位手冊》就被全網下架，主要是因為“渲染極端復仇、以暴制暴的不良价值觀，混淆是非觀念”。

而價值觀上出現問題，也是19年咪蒙被封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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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蒙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但不一定是一個好的內容輸出者，也或許曾經是。

最開始，咪蒙就職於《南方都市報》。彼時，紙媒在大家心目中代表着純粹的新聞，也是唯一媒體的代表。

從2002年到2014年的十二年間，咪蒙從南方都市報的小記者，一路做到首席編輯，還積極給各大雜誌媒體投稿。

後來，網媒慢慢興起，自媒體開始大行其道，咪蒙也從此出走，開辦屬於自己的公司。

一開始，咪蒙開辦的是影視公司，結果10個月內賠光了400萬，咪蒙轉而開始運營自媒體賬號。

在這個公眾號上，出現了一系列《致賤人》《致low逼》《嫖娼簡史》等文章，成功掀起輿論風暴，也讓咪蒙成為了話題中心。

這些爭議話題給咪蒙帶來了相當高的收益。

2017年，公眾號已經為咪蒙帶來8位數的年收入。咪蒙團隊推出的付費音頻課《咪蒙教你月薪5萬》，上線一天就賣出5萬份，吸金能力相當可怖。

最風光的時候，咪蒙坐擁8家企業，公司估值20億，一條微信頭條廣吿就報價80萬。

但這種風光在《一個出身寒門的狀元之死》之後，被畫上了休止符。

先是內容被質疑虛構，咪蒙出面公開道歉，後來咪蒙相關的賬號全部註銷，咪蒙也逐漸在互聯網上銷聲匿跡。

19年的風波之後，曾有一篇名為《咪蒙不再製造咪蒙》的專訪，讓她再次回到大眾視野。

但實際上，咪蒙還在製造咪蒙，聽花島就是最好的證明。

除了短劇製作公司聽花島，和咪蒙關係密切的MCN銀色大地，也是抖音劇情類MCN的頭部公司，有着好幾個粉絲超千萬的劇情向博主。

從紙媒到到自媒體再到短視頻，咪蒙一直都是咪蒙，她的賺錢手法從未變過。

“一招鮮，吃遍天”，先煽動大家的情緒，再販賣情緒價值，以此為生。

但是在僅僅幾年被全面封殺之後，靠着販賣“賽博鴉片”大獲成功的咪蒙，再一次捲土重來，以另一種方式出現在公眾面前。

儘管大家仍然知道這不過是販賣情緒的老套路，但是咪蒙仍舊成為了大家學習和研究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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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天涯社區被申請破產審查的消息引起了不少人的感慨。

成立於1999年的天涯社區，曾經是中文互聯網上最具影響力的網站之一。天涯上的“天涯雜談”“娛樂八卦”等板塊，吸引了無數男男女女。

《明朝那些事兒》的作者當年明月、《鬼吹燈》的作者天下霸唱、《東北往事》的作者孔二狗，都是從天涯上一個小小的馬甲起家。

“蓮蓬鬼話”和“娛樂八卦”版塊，也創造了不少“神帖”，時至今日仍在被人回味，甚至還有知名情感帖被改編成電影。

然而，這樣百花齊放的時代很快過去，自媒體逐漸嶄露頭角，天涯也逐漸被掃進故紙堆。

2023年 4 月，因為拖欠海南電信服務器費用，天涯論壇斷網。隨後創始人邢明宣佈將開啟直播，並於24年3月1日重啟天涯平台。

不少資深網友和前員工也自發組織了“七天七夜，重啟天涯”活動，進行了七天七夜不間斷的直播，希望籌到300萬，用來“重啟天涯”。

目標並沒有達到，這些努力，看來也無疑是杯水車薪。天涯的時代早已過去，天涯的沒落，是一個網絡時代的結束。

這裏還要提到另外一個人，那就是天涯重啟直播的靈感來源——羅永浩。

作為新東方曾經的網紅老師，羅永浩出走之後創辦了牛博網，又開了英語培訓學校，很快成功，又很快沒落。

後來，羅永浩創辦錘子科技。此後，錘子手機接連發布幾款手機，在經歷起起落落之後，錘子科技被吿上法庭，最後錘子科技被判欠款約6個億，羅永浩也被實施限制消費令。

羅永浩也因此被稱為“行業冥燈”。

再往後，就是更多人熟知的故事，為了還債，羅永浩開始了“交個朋友”，大獲成功，一時間成為了最為火爆的直播間。

還清債務之後，羅永浩也宣佈即將再度出發創業。

羅永浩，此前經常被人羣嘲，認為他是一個反覆橫跳的投機者。

但是時至現在，錘子手機的不少設計開始被人津津樂道，大家才驀然回首，原來曾經的羅永浩，確實曾經有自己的追求。

羅永浩和咪蒙一樣，都是追趕浪潮的人，但天涯不是。

曾幾何時，天涯的出現給紙媒帶來了巨大沖擊，然而自媒體的出現，又給天涯帶來了巨大沖擊，直到現在，互聯網已經進入短視頻時代。

天涯被破產審查和咪蒙轉向短劇，都在吿訴着人們互聯網的時代變了，區別在於，天涯沒有跟上這個時代，而咪蒙還在操縱着棋盤。

而這種身份的切換，實質上也是所有公眾的選擇。

天涯和咪蒙，是互聯網進程中產生的兩個對立面。

一個為了理想而守舊，一個為了金錢而鑽營。

作為早期互聯網的代表，天涯是相當多人心目當中“烏托邦”一樣的存在。然而隨着時代變遷，天涯逐漸沒落，願意守護這片“淨土”的人也越來越少。

在天涯的直播中，相當多都是天涯的老用户。這些曾經舌燦蓮花的互聯網OG，發現曾經的文采，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再通用。

在這個時代，大家需要的是情緒、是煽動、是爭議。

咪蒙捕捉到了這種變化，將這種“焦慮”和“浮躁”變成了賺錢的工具。

而咪蒙對於這種情緒的利用，無疑又讓這種情緒更為廣泛地蔓延。

04

“理想”這個詞，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提起。

“為夢想窒息”成為了21世紀最大的笑柄之一，“理想主義”也變成了一個貶義詞。

但是同時，李一舟、咪蒙之流卻屢屢引起人們的關注，大家除了嘲諷，還多少帶了點羨慕。

為什麼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生意能夠掙到這麼多錢，為什麼他們能做到，這些問題的背後，有些可能是為什麼我做不到。

願意為了理想奮鬥半生的人，跟願意為了富裕付出一切的人，永遠都同時存在，只不過這種比例，到底在往那種方向傾斜呢？(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