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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龍鳳鬥》和《天下無賊》看香港電影預言

導演:馮小剛編劇:馮小剛、王剛、林黎勝、阿魯演員:劉德華、劉若英、葛優、李冰冰、王寶強、尤勇、林家棟 看《天下無賊》可會想起《龍鳳鬥》?不因同是賊公賊婆,不因同有分手情節(甚至同有絕症玩笑),而是因為同一個劉德華,同是瀕死仍要自己的女人有一個等他的盼望。 有人說《龍鳳鬥》是關於香港電影的,以港片天王劉德華為代表,無比風光的過去,得心應手偷來換走(不是曾說港產片都是拿來主義,沒有真正的創意?),到了二○○四年的今天,終於藥石無靈,葬在路邊(!),但駕車開往堤岸的鄭秀文仍然滿懷憧憬,對應CEPA之後,有人以為港片可以重出生天。 近兩年劉德華在港片頻頻以救星形象出現,並非無因;一來他幾乎可以說是今天本地影壇少數票房保證者之一,二來他由幕前到幕後,都對本地影業做了不少推動工作。《金雞》與《金雞2》他由啟發者到未來特首;《給他們一個機會》積極扶掖新人;《鬼馬狂想曲》的垃圾蟲真身原來也是他,全靠他放過劉青雲張柏芝一馬,都是這個形象不同的表現。 有人研究過,劉德華在港片繁盛期拍的電影,不少都難逃一死,但那時他的死,是要成就一個斯文爛仔或浪漫英雄的形象。來到《龍鳳鬥》,杜琪峯似再沒有兩年前《嚦咕嚦咕新年財》的語重心長做好本份積極向前,劉德華作為人生魔術師(《暗戰》!),也不得不面對真正的末路,而最後一場戲也不過效法諸葛亮,以死諸葛嚇走生仲達,以及留下一個美麗的夢,動人的記憶。 《天下無賊》作為一部中港台合作的製作(根據幕後幕前要有三份一香港參與的公式,它並不能算是港產片),卻出奇找到「接著《龍鳳鬥》講」的旨趣,劉德華這次面對的是以葛優為首,企圖收編他的強盜大隊,他沒有就範,並且和對方打賭,最後輸了,性命也不保。 電影裡同樣有一個夢,一個由羊來發,「感動」狼的夢,體現在爾虞我詐,充滿算計的當代中國社會,純真是如何被渴求,如何被置於一個神聖的位置。「連狼也沒有傷害我,難道人會比狼更壞?」正正因為大家都清楚,人的確比狼更壞,才覺得這種對人性的形式相信,攀上了不可能的夢想高位。在那個位置上,它變得最安全,因為它再沒有被玷污的內容——它空無內容,惟其如此,它才顯得純粹。 編導馮小剛安排,且讓有能力的人來保護這個夢,表面上,兩條狼(劉德華和劉若英)為了下一代「積陰德」,做回好事,但想深一層,那勿寧是一個純粹夢想的投身。回到香港電影的隱喻,拒絕了大陸市場的誘惑,北大人的收編,所為何事?「下一代」是擺上桌面,「合情合理」,讓公安「也好寫報告」的理由,心底裡,連自己也不怎樣察覺,以至不需要弄清(糊塗一點更好?)的,難道不可以是由自認曾有渾身解數的人,所造的一個純粹的港片之夢? 真正美麗的夢,固然是一個沒有內容,不須實現的夢,但同時也要是永不會醒的夢,永不會醒,最好便是一死了。所以不要問我香港電影的本質定義,我不須思考,只須相信;也不要和我說香港電影已死,因為這死亡,原來到頭來可以變成我的選擇——是我情願一死,好去成全,得到一個最安全因而最有安慰的未來想像。 《龍鳳鬥》我們最後看見鄭秀文的笑,《天下無賊》我們最後看見的卻是劉若英的淚。對於死者來說,有甚麼比悲喜兼得來得更貪心的?所以兩齣片加起來,我們才得到涵意最廣(貪)的香港電影預言。

朗天

導演:馮小剛
編劇:馮小剛、王剛、林黎勝、阿魯
演員:劉德華、劉若英、葛優、李冰冰、王寶強、尤勇、林家棟

看《天下無賊》可會想起《龍鳳鬥》?不因同是賊公賊婆,不因同有分手情節(甚至同有絕症玩笑),而是因為同一個劉德華,同是瀕死仍要自己的女人有一個等他的盼望。

有人說《龍鳳鬥》是關於香港電影的,以港片天王劉德華為代表,無比風光的過去,得心應手偷來換走(不是曾說港產片都是拿來主義,沒有真正的創意?),到了二○○四年的今天,終於藥石無靈,葬在路邊(!),但駕車開往堤岸的鄭秀文仍然滿懷憧憬,對應CEPA之後,有人以為港片可以重出生天。

近兩年劉德華在港片頻頻以救星形象出現,並非無因;一來他幾乎可以說是今天本地影壇少數票房保證者之一,二來他由幕前到幕後,都對本地影業做了不少推動工作。《金雞》與《金雞2》他由啟發者到未來特首;《給他們一個機會》積極扶掖新人;《鬼馬狂想曲》的垃圾蟲真身原來也是他,全靠他放過劉青雲張柏芝一馬,都是這個形象不同的表現。

有人研究過,劉德華在港片繁盛期拍的電影,不少都難逃一死,但那時他的死,是要成就一個斯文爛仔或浪漫英雄的形象。來到《龍鳳鬥》,杜琪峯似再沒有兩年前《嚦咕嚦咕新年財》的語重心長做好本份積極向前,劉德華作為人生魔術師(《暗戰》!),也不得不面對真正的末路,而最後一場戲也不過效法諸葛亮,以死諸葛嚇走生仲達,以及留下一個美麗的夢,動人的記憶。

《天下無賊》作為一部中港台合作的製作(根據幕後幕前要有三份一香港參與的公式,它並不能算是港產片),卻出奇找到「接著《龍鳳鬥》講」的旨趣,劉德華這次面對的是以葛優為首,企圖收編他的強盜大隊,他沒有就範,並且和對方打賭,最後輸了,性命也不保。

電影裡同樣有一個夢,一個由羊來發,「感動」狼的夢,體現在爾虞我詐,充滿算計的當代中國社會,純真是如何被渴求,如何被置於一個神聖的位置。「連狼也沒有傷害我,難道人會比狼更壞?」正正因為大家都清楚,人的確比狼更壞,才覺得這種對人性的形式相信,攀上了不可能的夢想高位。在那個位置上,它變得最安全,因為它再沒有被玷污的內容——它空無內容,惟其如此,它才顯得純粹。

編導馮小剛安排,且讓有能力的人來保護這個夢,表面上,兩條狼(劉德華和劉若英)為了下一代「積陰德」,做回好事,但想深一層,那勿寧是一個純粹夢想的投身。回到香港電影的隱喻,拒絕了大陸市場的誘惑,北大人的收編,所為何事?「下一代」是擺上桌面,「合情合理」,讓公安「也好寫報告」的理由,心底裡,連自己也不怎樣察覺,以至不需要弄清(糊塗一點更好?)的,難道不可以是由自認曾有渾身解數的人,所造的一個純粹的港片之夢?

真正美麗的夢,固然是一個沒有內容,不須實現的夢,但同時也要是永不會醒的夢,永不會醒,最好便是一死了。所以不要問我香港電影的本質定義,我不須思考,只須相信;也不要和我說香港電影已死,因為這死亡,原來到頭來可以變成我的選擇——是我情願一死,好去成全,得到一個最安全因而最有安慰的未來想像。

《龍鳳鬥》我們最後看見鄭秀文的笑,《天下無賊》我們最後看見的卻是劉若英的淚。對於死者來說,有甚麼比悲喜兼得來得更貪心的?所以兩齣片加起來,我們才得到涵意最廣(貪)的香港電影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