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张爱玲的《太太万岁》？

《太太万岁》里的谎言表演及悖论

张雍

尽管电影《太太万岁》的导演是大名鼎鼎的桑弧先生，参演的演员蒋天流、张伐、石挥、上官云珠等也都极具声望，但是不管是在当年，还是放置于今天来看，《太太万岁》里最为耀眼的一个存在，是编剧张爱玲。也正因此，在电影还未正式上映之前，便已经是颇受瞩目。

在我看来，之所以将电影《太太万岁》理所应当地视为“张爱玲作品”，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在于，《太太万岁》里的女主角陈思珍具备着张爱玲式主人公的气质。而作为剧作者的张爱玲对她的“情感”，也似乎如她对待其他作品里的角色一样保持“疏离”。正如张爱玲在《<太太万岁>题记》里所言，“我并没有把陈思珍这个人加以肯定或袒护之意，我只是提出有她这样的一个就是了”^[1]。

纵观整部电影，这位没有被剧作家偏爱的主人公，从头至尾，似乎都只做了一个戏剧动作——撒谎。从表面上看，电影里的太太陈思珍撒的都是善意的谎言，而且似乎都是为了他人着想。比如，她为了父亲能够借给丈夫钱，撒谎称丈夫家有金条。又为了弟弟和小姑子的幸福，遮掩了他们是去找律师离婚的事实。正是在一个又一个谎言的包裹里，一个所谓的“完美太太”被成功塑造出来。

显然，这样的“太太万岁”，是一个颇为讽刺与辛酸的“赞美”。因为，如此一重又一重的谎言，最终使撒谎者陈思珍彻底失去了理智和明辨是非的能力，任由一场自我欺骗完成。尾声，当她沉湎于丈夫制造的廉价感动的时候，也就注定了她要用接下来的半辈子去继续制造和相信谎言。

至此，一个问题浮出文本表层——“太太万岁”是谁发出的感叹？有可能是自我陶醉的太太，也有可能是太太的丈夫。当唐志远得知陈思珍为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的时候，难道他不会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太太万岁”？

同样要说上一句“太太万岁”的，应该还有唐志远姨太太施咪咪的丈夫。当施咪咪的谎言被戳破，她的太太身份的出现，使得电影的片名又多了一层值得玩味之处。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进一步使得施咪咪与陈思珍这两个所谓的“对手”成为了故事里的镜像角色。

如果说不停撒谎的陈思珍是一个可悲的角色，那么施咪咪的苦戏表演又何尝不是透露着一份荒诞的可怜。当她们愈发沉浸在“太太万岁”的表演里，她们距离最真实的自我与感受，也就愈发遥远，直至触不可及。

张雍

2022年8月12日

参考

1. ^张爱玲：《<太太万岁>题记》，《大公报》1947年12月3日。

大家都知道《红楼梦》里有一个厉害的角色叫王熙凤，王熙凤是贾府管家的一把手，贾府上上下下数千口人都被王熙凤管辖，大家可别小瞧了这个管家的角色，当一个人可以统筹数千人的时候，你要说这不是一种能力，那怎么也说不过去。王熙凤本身就是具备了这种能力的强者，因此才能让贾府的日常有序的进行。

今天给大家推荐的影片《太太万岁》中的主人公也有着王熙凤这样的秉性，当然，虽然两者截然不同，但是某些地方的相似性还是有很多。《太太万岁》讲述的是一个家庭主妇陈思珍，她原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在嫁给了丈夫唐志远之后，却从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变成了一个忙里忙外的太太。

唐志远想要办一个公司，然而很遗憾，自己没有启动资本，自己的老丈人有钱，但不愿意借给他，关键时刻，陈思珍谎称唐志远的家里有一百多跟金条，以此来骗取自己的父亲借钱给丈夫，然而这却是陈思珍痛苦的开始。

唐志远在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之后顺风顺水，渐渐的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腐蚀了的他便有了一个姨太太，当陈思珍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本来还想着让唐志远回心转意，然而最终自己的家庭地位也摇摇欲坠。一心一意操持家务的陈思珍并没有让唐志远的心思放在正道上，最终，两个人面临着婚姻破裂的结局，唐志远的公司也面临了财务危机。患难之时，他才真正知道了谁是真正爱自己的人。

可能有人会评价《太太万岁》是一部狗血的三角恋情，但是我们仔细琢磨之下就不难看出来，本片其实并不仅仅是为了讲述这种三角关系的狗血家庭伦理剧。当然，跟今天的很多影视剧比起来，本片虽然毫不逊色，但是也因为自己的年代背景而多了一些滞后性。比如说男人可以招蜂引蝶，三妻四妾，而女人的地位却并不像今天一样高高在上。但是从影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当时的社会风貌。

本片在1947年上映，这是一部间接描写新中国成立之前，在孤岛上海滩的人们所面临的一切社会风貌。唐志远本身是一个小银行职员，他却有着一种开公司的梦想，当然，我们可以当这是一种上进，但实际上这是上进吗？并不，唐志远看中的不过是自己在与同学的比较重落了下风，所谓的上进不过是为了争自己的面子而已。

正因为唐志远本身的这种理念在作祟，他的上进一开始就错了方向，因此后来引发的种种自然是在情理之中。在1947年，民国的通货膨胀刚刚开始，跟后面比起来还不算离谱，因此，我们看到的是买菜的佣人不断地抱怨着物价的上涨，但这里的上涨还是在大家所能接受的范围内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当风起了之后，整个上海滩并没有人意识到后面的惊涛骇浪即将要产生。诸如唐志远，注入陈思珍的父亲等等，他们都觉得饿这是一个投机的时代，唐志远可以通过开公司投机，而陈思珍的父亲可以通过放贷获利。

这群人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仅仅是社会面上的物价上涨带来的警醒，并不足以惊醒他们每一个人，这就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的悲剧所在。

而本片虽然主角是陈思珍，但是我们细想一下，陈思珍的收获在哪里？她收获了回心转意的丈夫吗？她收获了家人的理解吗？她收获了自己作为一个太太应有的尊严吗？都没有，对于陈思珍来说，她收获的不过是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普通的生活，但这种生活即使是在自己精心扭转之下得以顺利延续，但是却无法顺应时代的变化。

1947年距离1949年只有两年之遥，在温吞吞的社会环境之下，人们是没有预知风险的能力的，即使是有这种能力，那些旧社会的中产们也不足以考虑自己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应该怎么走。陈思珍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却并不能改变什么。

上海的十里洋场纸醉金迷，但是在接下来即将迎接的是民国政府的经济崩溃，这种崩溃会使得曾经的中产阶层掉到贫困，原有的买办投资者一下子变成普通人，这样的深渊前的跳舞，在我们后来人看来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困苦。

《太太万岁》确实是一部优秀的喜剧小品，我们可以从中得知民国时期的旧上海的中产们过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但是本片越是表现出来轻松愉悦的一面，就越是让人容易跟后来民国振幅的崩溃结合在一起。大浪滔天之前，即使是有一些小征兆，也没有人能注意到，当他们捆在了自己的小楼之中，哪里看的清时代的真正的声音。即使是王熙凤，在1947年也依旧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