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遊園驚夢」足本《牡丹亭》首登港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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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每種戲曲也有其代表作，粵劇是《帝女花》的話，崑曲就應數《牡丹亭》。雖然《牡丹亭》是崑曲經典，卻很少人一氣呵成看過全本55齣。「如果你真想要全演（《牡丹亭》），可能6個晚上都演不完。」內地戲劇導演郭小男打趣道，但他竟聯同上海崑劇團（上崑）挑戰全本《牡丹亭》。考慮到觀眾耐性和演員體能，郭小男縮編55齣為上中下本，演出時間共約8小時，創造屬於當代觀眾的全本《牡丹亭》。

1999年，郭小男（小圖）與上崑演出內地劇作家王仁杰35齣版本的《牡丹亭》，惟一直未能演出全本55齣，全本的情意結縈繞崑曲人的心頭。同時大多《牡丹亭》演出聚焦「遊園驚夢」——主角杜麗娘和柳夢梅的情愛故事，往往止步於〈回生〉，「後面的十多齣基本上沒有人演過，沒有人演過就沒有人傳承」，郭小男說。

縮編劇本 55齣演8句鐘

礙於全本演出時間綿長，一直未有劇團挑戰；另邊廂，縮編劇本的資源和需時浩大，所以久久未有劇團實踐。郭小男今次根據演出過的王仁杰35齣版本劇本改編，並補充被省略的劇目，前後用上約7至8個月。他說最大挑戰是重新整理作者湯顯祖的文學價值觀，從結構上來看，補回〈回生〉後多齣劇目，恰恰完整作者湯顯祖的人文精神，《牡丹亭》再不止是情愛故事。

郭小男強調縮編劇本「只刪不改」，笑言原著像小說多於舞台劇本，需要慎重選擇連繫結局的情節，並拾回展現作者思想的小角色，以及表現女主角女性觀點的情節。全本《牡丹亭》縮編後分為上中下本，女主角杜麗娘在上本時終日深鎖閨房，飽讀符合道統的經典，甚至不允許到訪後花園。郭小男認為，故事表現當時明代理學猶如國家從上而下的意識形態，杜麗娘一角體現國家如何規範一個人的生活和精神狀態。及後，杜麗娘偶然有機會共侍女遊歷後花園，受美景觸發，睡夢時與書生柳夢梅相戀，醒來相思過度、傷神而亡。

衝擊禮教結局「聰明」

在中本，杜麗娘死後感動地府判官，在人間化鬼尋覓愛人柳夢梅，反而能夠實踐自由相愛。「你（杜麗娘）只有死後作為鬼，你才能完成人生中不能完成的事。」郭小男解釋，杜麗娘死亡反而衝破禮教對女性的規範，她後來甚至還魂人間，與柳夢梅相戀，「用一個還魂記來表達女性個人精神釋放的可能」。杜麗娘做鬼時，能夠實踐生前被禁止的自由戀愛，當她魂歸人世，兩人戀情還是不被社會接納。

在下本，柳夢梅向杜麗娘父母表示她已經復活，並跟她有一段人鬼情，但是杜父母皆懷疑親女並不是人，就算「親情也是沒有辦法和禮教去抗爭」。直至結局皇帝拿着照妖鏡照向杜麗娘，證明她是人，柳夢梅亦高中狀元，杜父母才心服口服，承認兩人戀情。郭小男認為結局也是作者湯顯祖聰明之處，即使衝擊當時禮教，最後還是交由政權定斷。他續補充，杜麗娘的愛情抗衡整個國家思潮，從她個人經歷出發，放大至家庭、國家層面，抨擊明代理學，故此全本《牡丹亭》才能表現完整意義和作者的人文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