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龙之家族》(House of the dragon)第二集 (S01E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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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剧透初步印象

根据HBO官方以及SambaTV这种第三方的数据,HOTD第一集在被提前泄露的情况下仍然打破了HBO新剧首映的收视纪录。考虑收视数据以及HOTD第一季10集的体量不可能讲完“血龙狂舞”(这个体量要保证剧集质量的话最多覆盖原作《血与火》中描述“血龙狂舞”前因的部分)这些事实,HBO在HOTD第一集首播还没超过一周就官方宣布续订第二季其实并不算特别出乎意料。

事实上今年五月、六月外网就有网站(Redanian Intelligence,House of the Dragon Season 2 Aiming for Late 2022 Filming Start - Redanian Intelligence)爆出消息说HBO已经非正式续订第二季并且让编剧提前开始剧本创作,8月我在reddit也看到一些消息说HBO已经提前在准备片场布置、搭建的工作,只等首映后的收视数据出来便正式续订。如果这些HOTD首映前流出的说法属实,那么HBO对HOTD显然很有信心(那会儿虽然第一季应该没有彻底完成,但剧本和前几集粗剪版本高层HBO可能已经看过),等收视数据出来再官宣续订其实只是走一个程序罢了。

看过第二集,我能理解他们对HOTD的信心。

第二集叙事的主体内容对应的原著文本并不长,是《血与火》里“龙的继承人 顺位之争”这一章讲雷妮拉被指定为继承人后四个自然段的文本加上散落在这四段话前后的一两个句子(个人目测中译本中这些文本可能就一千多字不超过两千字)。原著里这几段文本的内容就是平铺直叙地介绍了雷妮拉被韦赛里斯一世指定为继承人之后不久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尽管其中包含戏剧性的情节,但这些文本并没有构成一段有戏剧张力的叙事整体。同时,由于原著文本是虚构史书形式,文本内包含的细节并不丰富(虽然不是没有)。因此第二集这个单集剧本的写作非常考验编剧室的能力。单集内部的叙事张力、角色塑造、角色关系构建事实上都需要编剧室自己在原著文本基础上原创和打磨。这与GOT前期2DB可以参考大量马丁原著文本(这些文本既包含大量人物行为、环境、角色心理的细节描写,也包含马丁编排好的叙事heq打磨好的对话)的情况截然不同,反而更类似GOT后期编剧面临的任务:即依据一个缺乏血肉的故事大骨架来改编。

单从第二集的表现看,和GOT后期2DB粗糙的剧本不同,HOTD的剧本明显得到更细致的建构和打磨。

相比第一集,HOTD第二集的叙事节奏明显慢下来,动作场景明显减少。剧本把更多篇幅花在关键角色的塑造和打磨上,台词整体质量都很高。

单集内部,以首集结尾留下来的两个问题作为第二集主要的叙事线推动叙事。在第二集快结束时,两条叙事线索及其附属的线索逐渐汇聚,构成单集内部一个个小的叙事高潮。同时一头一尾两段简短的海滩戏也和第一集已经在台词里被交代的线索联系起来,给未来1-2集的戏剧冲突做好铺垫工作。

因此对于没有读过原著、对很多角色还不熟悉的观众而言,第二集内部的叙事张力本身也就颇具看点,换言之,单看这集观众并不会乏味。

这与GOT后期很多单集大不相同。GOT后期很多单集疏于细节铺垫和人物刻画,忙着塞大场面、罗列剧情信息甚至无用的信息填充时间(后期GOT一集的内容经常就是异鬼到某某地了、某某与某某又见面了、某某的超长头衔又让某某尬住了、某某喝酒、某某在床上和妓女讲了个无聊笑话等内容的排列组合)。GOT后期的很多单集如果不与后续单集相关联话看点寥寥,单集内部的叙事内容几乎没有戏剧张力(也即没有能勾住观众的看点)。

GOT后期剧本的锅肯定是瞎搞乱搞的2DB背。我在给第一集写的评价里结合各方面的材料详细讨论过这个问题,这里补充点之前没提过的信息。事实上,2DB给GOT导播集和第一季写的初始剧本也不行,第一季是在HBO给了很多剧本修改意见下才拍出来的。比如第一季瑟曦、劳勃二人谈论他们婚姻那场对塑造人物很重要的戏(b站有人传过:【权力的游戏——劳勃与瑟曦的对白-哔哩哔哩】 b23.tv/0PO7jqp)就是HBO嫌二人初始剧本太短(单集平均40分钟)要求他们给第一季总时长加100分钟以后(这样单集平均变50分钟)两人才加上的戏。信息来源见这篇报道:esquire.com/entertainme

流媒体兴起后很多美剧单集写作质量比十年前有线台美剧差是观众可以明显察觉的一个趋势,不过HOTD单集剧本写作质量目前来看很给力。毕竟HBO绝大多数的原创剧(单指有线台的原创剧,不包括流媒体HBOmax的原创剧)坚持周播制。这要求编剧室对构建、打磨单集叙事结构有基本的重视。

HOTD第二集视听层面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拉民贾瓦迪在正片里给雷妮拉写的音乐主题。这段音乐主题在第二集雷妮拉高光时刻反复出现,是一段人声,很好听抓耳。克拉克休和叙拉克斯两只龙在龙石岛对峙的场景特效、摄影都不错,不同的龙还设计了不同的音效。演员的表演维持了第一集的高水准。服饰和化妆的细节很用心,雷妮拉的项链甚至构成了这一集一个不太明显但仍然被呈现出来的视觉母题。

不过,要详细讨论这一点,就必然会涉及剧透了。【下文涉及大量第二集剧透,没看过第二集的观众建议谨慎阅读】

雷妮拉的项链

艾玛·艾林难产而死后七国贵族(以御前会议为代表)要求韦赛里斯一世续弦以巩固王室血脉是HOTD第二集的一条主要叙事线。而韦赛里斯一世与雷妮拉关系因此产生的变化、发展和张力是这条叙事线之下一个不可忽视的叙事支线(另外几条支线包含“海蛇”、奥托等角色与韦赛里斯一世的互动)。雷妮拉与韦赛里斯在这一集的关系变化,不但构成了这集的一个小叙事悬念,其最终发展结果也为之后的主线剧情“血龙狂舞”埋下了种子。

雷妮拉佩戴的项链与这条叙事线索构成了隐晦的互文。

尽管在第一集结尾父女之间有一场涉及雷妮拉继承权的对话,但在第二集的开场,我们知道雷妮拉与父亲并没有因为韦赛里斯一世指定她为继承人就完全和解,关系仍然有一些僵。雷妮拉在御前会议上主动发言请求派出驭龙者解决石阶列岛的危机与韦赛里斯和平处理此事的态度构成冲突,而韦赛里斯对雷妮拉的见解也没有严肃对待,甚至还以御林铁卫选拔新成员为契机把雷妮拉推出了御前会议。

在这一段戏以及之后与艾莉森在圣堂交谈的戏中,雷妮拉全程佩戴第一集戴蒙送给她的瓦雷利亚钢项链。


第二集开场的御前会议,佩戴瓦钢项链


圣堂谈心,佩戴瓦钢项链

雷妮拉在圣堂祷告时和艾利森提到,不希望父亲只把她当小女孩看待,艾利森建议她主动和父亲缓和关系。

在晚餐的饭桌上,雷妮拉主动向父亲发起对话。在这个晚餐场景中,雷妮拉并没有佩戴戴蒙送给她的瓦雷利亚钢项链。两人的对话尽管一度有不错的进展,但当雷妮拉提起当天御前会议上发生的事时,韦赛里斯明确表现出不悦,言语中也还是把她当作一个小女孩看待。

父女晚餐,未佩戴瓦钢项链(试图与父亲和解)

同韦赛里斯一世再次谈崩后,雷妮拉又戴上了戴蒙给他的瓦雷利亚钢项链。之后她与雷妮斯在韦赛里斯和兰娜尔相亲时也进行了一场对话。雷妮斯敏锐地指出,尽管雷妮拉被其父指定为继承人,但其地位依然不稳。雷妮拉试图反击却被雷妮斯点出如下事实,作为继承人的她在御前会议上仍然只能作为侍酒出席(虽然中世纪贵族特别是国王的侍酒地位不算低,但显然与雷妮拉的继承人身份也不相配)。

雷妮拉与雷妮斯的对话,佩戴瓦钢项链(前次父女和解失败后)

此后,雷妮拉仍一直佩戴着相同的项链,直到在御前会议上听说了戴蒙盗窃龙蛋的事情。得知戴蒙偷走龙蛋并自称龙石岛亲王后,雷妮拉主动问起被偷龙蛋的信息,在看守告诉国王戴蒙偷了留给“一日王储”的龙蛋后,韦赛里斯才改变主意决定要会龙蛋,此时父女二人立场已悄然靠近。

得知戴蒙偷蛋的御前会议(前次父女和解失败后)

去龙石岛时,雷妮拉没有佩戴戴蒙送给她的项链,在她顺利解决龙蛋危机之后,她与韦赛里斯又展开了一次对话。这一次对话虽然以韦赛里斯指责她擅自行动为开端,但两人在最后达成和解,雷妮拉理解韦赛里斯作为国王为加强王室血脉需要续弦的义务,而韦赛里斯也认可了雷妮拉的成长,并再次表示雷妮拉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之后,在本集末尾韦赛里斯宣布续弦消息的那次御前会议上,雷妮拉也没有佩戴瓦雷利亚钢项链,但正是在这一次会议上,她发现父亲背刺了自己,宣布把自己的好闺蜜艾莉森娶为妻子。

韦赛里斯公布续弦消息的御前会议(父女和解后)

在第二集这个单集中,似乎每当雷妮拉意图与父亲和好时,她就会摘下戴蒙送她的项链,当她意图彰显自主性时就佩戴瓦钢项链。但她的意图似乎总跟不上国王和王国情势的变化。

在对第一集的评价中,我提到,马丁将《血与火》以虚构历史这种元叙事形式呈现,恰恰是因为他希望读者不只是被动接受文本信息,而是要把文本问题化,发掘出文本仅从字面意义上难以读出的信息,而好的改编恰恰应该尽可能探索并呈现文本的这些潜在的(既是隐含的-underlying,也是可能的-potential)意义、情感空间。链接:

HOTD编剧室在第二集中原创的韦赛里斯-雷妮拉关系线,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因为在原著文本涉及第二集这些叙事内容的部分,并没有对韦赛里斯和雷妮拉关系作特别详尽描写,只是提到韦赛里斯一世这一时期对雷妮拉总体是疼爱的。雷妮拉与韦赛里斯关系的起起伏伏以及由这些起伏所引起的张力其实都来自于编剧原创。但是,如果我们仔细考察这些原创内容与原著的文本的关系时,就不难发现,尽管与原著的描写存在差异,但这些原创内容恰恰“进入”了原著,换言之,与原著形成了有阐释空间和生产性的互文。在原著文本虚构历史的文本中,在学士葛尔丹权力史视野下,这些角色之间私人的情感互动显然都被忽略,但这些被政治史、权力史忽略的微观互动其实未必不对之后“血龙狂舞”爆发前后韦赛里斯、雷妮拉的行为产生影响。

这其实也提示我们,在面对HOTD这类改编文学作品的影视作品,关注两部作品在形式和内容上的差异以及这种差异所打开的意义、情感空间也许比把注意力全放到所谓“还原原著”上更为重要。

龙石岛

HOTD第二集对雷妮拉被任命为继承人之后戴蒙行动的叙述构成了第二集另一条重要的叙事线,在这条叙事线里,剧集也对原著做了些许但可能很重要的改动。

在原作文本,即葛尔丹学士笔下,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来自《血与火》“龙的继承人 顺位之争”一章):

韦赛里斯国王严令弟弟立刻收还龙蛋,赶走那个妓女,并回到法定妻子身边,否则视为叛逆。王子勉强从命,他将(没有蛋的)梅莎丽亚遣归里斯,自己飞回谷地符石城去寻那可恶的“青铜婊子”。然而梅莎丽亚在狭海在于风暴,并因此流产。消息传来,戴蒙王子嘴上不露声色,心理却对王兄改变了看法。

根据剧集的改编,梅莎丽亚没有怀孕,而戴蒙也知道。这一改动会产生一些重要的影响。首先,在原作中戴蒙偷蛋的动机很明确,就是他的情妇怀孕,他要遵循瓦雷利亚传统给自己的孩子偷一个龙蛋。但在剧集中,他似乎只是以此为借口偷龙蛋。这就让戴蒙这个行为的动机变得更加暧昧。

不过,剧集里的两个细节可能表露了戴蒙的真实动机。

首先剧集明确说戴蒙偷的是雷妮拉给“一日王储”准备的龙蛋,而这是原著没提的细节。

其次,当奥托向戴蒙传达国王的谕令时,戴蒙插话问:

Where is the King? I don’t see him.(国王在哪儿?我没见到他。)

戴蒙之所以与韦赛里斯闹翻,正是因为“一日王储”事件,他不可能不知道韦赛里斯对他偷“一日王储”龙蛋的反应。所以剧集在这里暗示了这样一种可能的情形:即戴蒙有意与兄长面对面交谈,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方式,只能以这种显然会刺激王兄的方式(梅莎丽亚口中的愚蠢游戏)逼国王出马和他当面交谈。所以当他发现国王没有亲临时有一些疑惑(甚至失望)。当然,戴蒙纯粹为了向韦赛里斯示威也是可能的。

与此相关,第一集和第二集中有几个细节值得注意。无论是“一日王储”事件,还是龙石岛事件,奥托·海塔尔都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第一集中,是奥托向国王转述了“一日王储”事件,造成戴蒙与韦赛里斯决裂。而在第二集中,又是奥托以考虑国王安危的名义阻止韦赛里斯亲自前往龙石岛(韦赛里斯在动怒前对戴蒙的态度其实已经不像第一集结尾时严厉,在其他御前会议成员要求他对戴蒙采取行动时他都拒绝了,不禁让人想要知道,如果他能和戴蒙面对面交谈会发生什么呢?)

而梅莎丽亚没有怀孕这个改动,也让梅莎丽亚和戴蒙的关系比原著中的情人关系更为复杂。从第二集两人的交谈中来看,梅莎丽亚其实有很强的独立自主倾向,所以她反抗生育,甚至在听说戴蒙声称要和他结婚时还很愤怒。戴蒙小梅二人关系相较原著的变化肯定会对剧集有重要影响,因为在“血龙狂舞”开打后,梅莎丽亚的一个行为深刻左右了战争的进程,而这个行为的动机与她和戴蒙的关系有关。此处因为会涉及剧透(相关剧情起码也是第二第三季才会拍),暂且不表。

不过与原作文本的叙述相同,经历这一事件后戴蒙对王兄的看法有了一些变化(尽管从台词看还有保留),这促使他与企图让女儿兰娜尔与国王结婚却被国王拒绝的“海蛇”走到一起。两人的会面,特别是对没看过原作的观众而言,构成了第二集的一个叙事小高潮。

剧集里对龙石岛事件的另一个重要改编是,让雷妮拉成为解决这次争端的核心人物,而原作文本根本没有提到雷妮拉在其中的角色。上一集评论里我提过,原作文本的虚构历史-元叙事中,学士的写下的话语大多数是自由间接引语,其可靠性存疑。所以剧集这一改编同样是潜在地被包含在了原作文本中的,并再一次标示了男性历史叙事者对女性的忽视。对于自由间接引语的效果以及女性在中世纪历史叙事中被忽视这个问题我在第一集的评价中已有分析【 链接见上文】,此处没必要重复。而剧集这一改动其实也包含其他值得一提的内容:剧集借雷妮拉参与龙石岛事件的这一情节,再次展现了雷妮拉对奥托·海塔尔的态度。这值得进一步讨论。

海塔尔的说辞

HOTD第二集中其实有两段情节都表现了雷妮拉与奥托·海塔尔的关系。一段是选择新御林铁卫的情节,一段就是龙石岛事件的相关情节。在这两段叙事单元中,雷妮拉事实上都没有接纳奥托·海塔尔的意见。

不难发现,雷妮拉对奥托·海塔尔的态度与其父亲有明显的不同。在面对奥托·海塔尔时,雷妮拉相比父亲显然更具主动性。尽管韦赛里斯有时候也会试图摆脱奥托影响(比如找法务大臣莱昂诺·斯壮听取意见),但他事实上总是无法摆脱奥托的影响。

第二集中有一段表现韦赛里斯与奥托·海塔尔关系的原创戏码在我看来非常有意思。

韦赛里斯第一集被铁王座划伤的手指在接受国师治疗(据原著,国王健康这个问题也会左右之后事件的发展)。过程中他与奥托谈到“海蛇”主动献女的事情。奥托一开始的反应非常直接,说“海蛇”过分僭越,而且兰娜尔年龄太小不合适。反而是与海塔尔家族关系密切的国师梅罗斯提出反对意见,说“海蛇”的提议有其合理性(这里的国师不是原作中这一时期担任国师的鲁内特尔而是其继任者,这个改动应该就是为了简化人物关系,方便观众理解)。

而奥托此时敏锐地把握时机,以自己成为鳏夫后的体验为例,表达对国王为了承担王室义务不得不续弦的同情。

“但我并不嫉妒您。”

事实上,结合之后的剧情不难发现这时奥托其实已经在御前会议围绕国王续弦这件事展开的争论和斗争中取得了胜利。几乎所有建议国王娶兰娜尔的观点都是从统治者维护统治的理性视角切入问题,而奥托恰恰反其道而行直插韦赛里斯的情感(非理性的)痛点。之后,这个痛点在韦赛里斯与兰娜尔对话的场景中得到了更细致的表达。

考虑到海塔尔家族与学城的密切关系,很难不让人怀疑国师对奥托的反驳其实只是在和奥托演双簧(即故意凸显一种理性但让国王感到厌烦的声音)。

当然这也只是一种推测。这些情节会产生什么影响,还要结合剧集后续发展来看。也许根据后续剧情,梅罗斯真的是在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呢?毕竟原著葛尔丹学士笔下,梅罗斯是“御前会议里的公允声音”。但这些细节建构的暧昧性、开放性和人物关系的张力不正是一种优点吗?原著正是在与这样精心建构的改编原创内容的互文关系中,被开掘出更多可能性。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第二集中另一个海塔尔,即艾莉森的言行。

当雷妮拉与艾莉森两人在圣堂中祈祷时,雷妮拉提到不想被父亲当作小女孩看待。

I want him to see me as more than his little girl.(我希望他不要只把我当作他的小女孩。)

而艾莉森对她的宽慰是说自己父亲奥托也不知道怎么和女孩说话。雷妮拉听后心情转好。

Mine own father does not know the language of girls either.(我自己的父亲也不懂女孩子的语言。)

艾莉森的这个说辞很有意思。她并没正面回应雷妮拉的烦恼,比如鼓励雷妮拉进一步展现自我的能力以向父亲证明自己不是小女孩了。而是把问题转化,将雷妮拉的烦恼归结于父亲们不知道怎么和女孩说话,还据此鼓励雷妮拉主动与父亲和解。事实上,这里艾莉森的话又在无意识的层面把雷妮拉和自己都拉到回了“小女孩”的层面(而这实际上是雷妮拉想摆脱的状态)。这与奥托说服韦赛里斯的说辞如出一辙,都是用情感甚至修辞“论证”替代了纯粹的理性论证。而且恰恰是情感与修辞蕴含的多义性和模糊性,才使得这种说辞比理性的演绎推理更具说服力。而且如果我们把艾莉森同韦赛里斯交往过程中的言语也纳入考察,就会发现艾莉森的言语实际上都非常有技巧性(与国王谈及雷妮拉时主动为弥合国王父女二人,谈及兰娜尔时,识大体地夸赞兰娜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艾莉森在圣堂里教导雷妮拉如何与父王相处,但她与自己父亲的相处显然也谈不上成功。可是,相比雷妮拉,她显然更接受自己已经被安排好的角色。

You cannot worry at the matters of lord's and King's, Rhaenyra.(你不能插手国王与领主们的事务,雷妮拉。)

原作后期,雷妮拉与艾莉森关系的变化在葛尔丹学士笔下似乎只与她们的权势地位有关。而从剧集这些改编细节中不难看出,二人关系在剧集里的变化显然与她们面对中世纪父权制体系时的价值观差异也与具有内在联系。

其他

除了上文分析的编剧室原创内容,HOTD第二集还增添了其他有趣的原创细节,比如兰娜尔在与韦赛里斯一世的谈话里,提到贝勒里恩与瓦格哈尔两条老龙。读过原著就知道这里其实在铺垫关于兰娜尔的后续情节。

选择克里斯顿·科尔当御林铁卫那一段也有个小彩蛋,和科尔一起参选的梅利斯特家骑士是原作中韦赛里斯登基比武大会上击败科尔的莱蒙梅利斯特之子。这个彩蛋明确标记了剧集和原作时间线、人物年龄设定上存在的差异。科尔与戴蒙在龙石岛上的互呛也有意思,科尔作为新手御林铁卫似乎还没掌握服务王室应有的谨慎(对比哈罗德爵士的沉默、克制),不过其后续影响还有待观察。

让“金袍子”(至少部分)跟戴蒙上龙石岛在我看来也算合理改编。原著的说法是他离开君临的时候辞去都城守备队队长职务,不过这并不妨碍部分忠于戴蒙个人的“金袍子”跟他上岛,毕竟原著里戴蒙确实有把“金袍子”当作私军使用的倾向。

新的片头也是HOTD第二集的一个“惊喜”(其实上周已经有媒体报道会有了)。不过如果和HBO各种新老剧比如《黑道家族》《火线》《守望尘世》《镀金时代》《胜利时刻》以及《权力的游戏》那些可以单独拿出来欣赏片头比,个人觉得这个片头质量比较一般。整体创意基本符合之前国内外粉丝预测(家族树的某种变形),而细节又设计得过于复杂,即便原著粉丝也要一帧一帧看才能懂,相较《权力的游戏》的片头显得不够直观易懂,音乐沿用旧主题曲也缺乏新意。

第一集放了很多让观众兴奋的料(比武大会、产房危机、伊耿的梦),也包含了一些值得一提的原创内容,但不得不说,第一集很多角色和叙事线其实没有充分展开(最典型的就是“海蛇”)。第二集叙事节奏慢下来以后,反而给观众提供了更多体会角色、剧情发展同时借以观察编剧室原创能力的材料。而就目前HOTD前两集剧本体现出的品质来看,HOTD的未来,个人认为值得期待。


给其他单集写的评论:

本文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剧的时间线顺序进行的回顾解析,第二部分是评论。不愿看其中某一半的小伙伴可以划过。


| Part1 回顾: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本集大约发生于上一集结尾爱玛王后去世、雷妮拉封储的6个月后。

密尔海军上将克拉哈斯·达哈尔亲王在石阶列岛肆虐。书中写此人有个爱好是将俘虏“用木桩绑在潮湿的沙滩上,任其涨潮时淹死”,所以得了个“螃蟹喂食者”克拉哈斯的绰号。

在剧中螃蟹居然是真的吃人啦,咬得嗷嗷叫
石阶列岛是多恩领和厄斯索斯大陆的争议之地间的多石岛链,长期窝藏着匪徒、流亡者、沉船打捞人和海盗。岛屿本身无甚价值,但地理位置紧要,控制了出入狭海的海上通路,岛民的财路便是过往商船。——《血与火》

从总体上看,若干世纪以来此地的匪患尚不为重。然而后来自由贸易城邦里斯、密尔和泰洛西这“三女儿”组成“三城同盟会”,征服并吞并了石阶列岛,比海盗还要横征暴敛。潮头岛的地理位置,使得他们能够通过贸易赚取财富,所以受害最深的“潮汛之主”、潮头岛伯爵科利斯·瓦列利安自然要在朝堂之上反映这个严重的问题。

‍但国王作为一个著名的拖延症患者,表示不想与自由贸易城邦为敌,并打算派代表团去瓦兰提斯和潘托斯去议和。另外我们看到,在坦格利安王朝的初期,瓦列利安家族拥有相当高级别的话语权。“海蛇”都敢直接怼国王。毕竟是唯二从瓦雷利亚过来的两个古老家族,并且世代通婚,都是亲戚。

财务大臣林曼·毕斯柏里也支持国王“以和为主”的说法,表示一旦开战,将会损失无可计量的财力物力。气得科利斯伯爵朝他威胁地逼近,而老大臣面对居高临下的海蛇也毫不畏惧。请大家注意,这个人看起来是相当有胆色,只支持正确的事情,不考虑个人感情

一直在旁边侍酒的雷妮拉多年对权力的游戏耳濡目染,加上封储使她有了新的理想,不再是那个摆烂的小公主,而是希望成为一个政治思想、军事能力都优秀的王女。虽然在议会并无一席座位,但她仍提出用龙骑士火力威慑的想法。

不过国王与几位朝臣老爷们儿觉得她只是个小女孩,表示如果真想做事,就去和哈罗德爵士挑个帅哥补充御林铁卫吧。这个人也将成为王储雷妮拉的个人贴身护卫。

议会之前提到铁卫队长莱安·雷德温爵士去世了,他在上一集曾在大议会镜头里站在杰赫里斯的旁边,以及帮韦赛里斯给阿莉森开门。

在现任国王的祖父杰赫里斯一世的时期,他曾短暂地担任过首相,不过事实证明他没这方面才华。他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骑士”,也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首相之一”。队长继任者是上集也出场过的帅气光头大爷哈罗德·维斯特林爵士。但队里还是少了一人——一共需要7位精英骑士,所以哈罗德就带雷妮拉去挑人了。

多出的御林铁卫空缺最终由23岁(书中入选年纪)、年轻英俊、将戴蒙王子两次打下马(剧中是一次)的克里斯顿·科尔爵士补上。觉得自己不受重视的雷妮拉气呼呼地离开会议厅,但是又在庭院里惊喜地看到了之前在比武大会拿到自己信物的科尔,笑成一朵花

矮个公主爬上脚踏板,看到下面是一院子的优秀男士。包括夜歌城的卡伦家族、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等选拔出来的精英。

其他还有心宿城的科布瑞家族、金树城的罗宛家族(金树的模型像个大菜花)、熟悉的健步猎人——角陵的塔利家族(山姆的祖先)、秧鸡厅的克雷赫家族。桌上的棋子状家徽也和他们的位置对应。我们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是没有家徽的,他的位置是是个柱子……他就是科尔。这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只是唐德利恩家族——就是闪电大王他们家——的管家,他后面也没有侍从撑旗子。

但家徽其实还是有的

科尔家族是风暴地的贵族,但克里斯顿本人来自多恩边疆地的黑港。他曾与当时的唐德利恩伯爵一起战斗,维护边境治安。公主选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或者武功了得,是因为他有实战经验。这与雷妮丝上集吐槽这些“比武会骑士”“嫩得像青草”的看法不谋而合。这个理由过于充分,有心安利其他更势力强大家族的首相也无法反驳。

从首相前面提醒沉默的公主“你要感谢他的服务”和这会儿对公主的选择有疑议,可以看出他并不认为这个不点儿大的小姑娘能做出理智的决定——因为她的语气和溜下脚凳的动作都过于欢快。

从这里我们也看出雷妮拉不是韦赛里斯,她很有思想,并不受任何人控制。她也与丹妮莉丝截然不同,丹妮莉丝是被pua大的,但雷妮丝是被当作真正的公主培养起来的,她从一开始就很果断。并且在她的身上从来就没有过顺服,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服从了,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主意。

雷妮丝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这位老公主可以说是“上一个雷妮拉”。她也曾被赋予立储的希望,是前王储(长子)的长女,一直也有很多拥护者,无奈却要向重男轻女的世俗屈服。一生强悍的老公主看着倔强的小公主,就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另一方面,失去爱妻的韦赛里斯将下班后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他的业余爱好——模型城市的建造上,就和玩乐高的宅男一样。虽然那部讲瓦雷利亚的衍生剧计划被砍了,但从韦赛里斯的作品中我们还是有幸看到这伟大的城市。

据马大爷说这个衍生剧计划叫《灰烬帝国》,被砍可能因为有好几百条龙,造不起。但是设定已经花钱请了高手艺术家做了很多,可能在这里会稍稍展示一下。马大爷的心目中瓦雷利亚“像是一个有龙的罗马共和国”,城市的平顶建筑很有罗马的风格。另外其实瓦雷利亚自由堡垒也在《龙王家族》片头中有所展现

在这里韦赛里斯提及了“血巫”的存在,他们可能就像《钢之炼金术师》中实行“人体炼成”禁忌科学的那些疯狂炼金术师,或者《猎魔人》中实行生物改造的术士,“血庙”就是他们的研究所。看方向他指的即是片头中出现的“流血”的建筑。

在《冰与火之歌》的世界中的血巫实施血魔法,没错就是巫魔女给丹妮莉丝的老公——马王卓戈卡奥施的那种魔法,它以生命、生物作为原材料。在奇幻作品中,这种魔法实行的“等价交换”往往是罔顾道德伦理,令人不齿。韦赛里斯的爷爷杰赫里斯时代的“国王之手”巴斯修士在他的著作《龙、龙虫和长翼龙:龙族的非自然演化史》中曾推测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血巫们利用了长翼龙来制造龙。

瓦雷利亚人的文明本来是小型文明,但他们在半岛的环形火山群中发现了龙,又研究出了养龙驯龙的本领,最终才成为一个拥有几千条这种大杀器和强大无比的舰队、发达的科学与魔法的帝国。

韦赛里斯提到瓦雷利亚人将城市建立在火山之上,以从源头吸取火山的魔法与力量。毁灭了瓦雷利亚的末日浩劫,看起来就是火山群喷发造成的自然灾难——至少大多数人这样认为,甚至有些迷信的修士认为信仰多神的瓦雷利亚人挖通了地狱。但这是真的吗?如果不是自认为有能力控制,谁会自大到睡在活火山上

所以巴斯修士和一些学士认为,控制火山的瓦雷利亚咒语变弱了。这里韦赛里斯侧面证实了这点。这个说法看起来是来自古瓦雷利亚家族,与世人的看法不同,或许这才是真相。

这时韦赛里斯手一滑,把一个龙模型掉地上摔碎了,大概由于之前跟戴蒙怄气时在铁王座上擦伤的手还没好。阿莉森将破碎的小龙捡了起来。这也是后面她与韦赛里斯拉近关系的一个伏笔。今天她没有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可能是一会儿她要去见雷妮拉的缘故。

像帮助韦赛里斯修复这条小龙一样,阿莉森也在试图帮助修复雷妮拉与韦赛里斯的父女关系。老父亲宁可面对黑死神也不敢招惹青春期的女儿,女儿则跟老爹持续冷战。于是阿莉森带闺蜜去祷告,帮助她度过悲伤的第二阶段——愤怒。这愤怒在母亲死后一股脑儿倾泻到了她爹头上。

说出心里话之后,雷妮拉的情绪有所缓解,对朋友充满感激,哪知道闺蜜已经跟爹暗通款曲。

小女孩之间的情感就像梁静茹的歌一样干净,不是爱情胜似爱情,即使真正的爱人都不可替代。可一旦掺了杂质,伤人更痛。

其实,阿莉森前后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足够恰当得体,她不愧是一位受到严格训练的大家闺秀。安慰韦赛里斯的时候,她不妖媚不做作,体现出深切的同理心,又毫无施舍感情的意思。开导雷妮拉的时候,她则站在对方的角度上。不像戴蒙这种万年直男,憋了半天就一句“你父亲比以往都需要你”。虽然戴蒙也是真心话,但表述得就没办法让一个怄气的少女接受。

阿莉森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角色,她的困境就在于,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以后妈的角度出发,还是以朋友的角度出发。一定程度上来讲她确实是真心的,只是她已经分不清这种真心是出自两个立场中的哪一个。终究后妈和朋友,你只能选一个当。

我们还可以将韦赛里斯一世时代的大圣堂与《权力的游戏》中被瑟曦炸掉之前的贝勒大圣堂进行有趣的对比。贝勒大圣堂由贝勒一世修建,他死了很多年之后才建成。这个时候贝勒他爹都还没出生。

下图:瑟曦在眺望贝勒大圣堂最后的景色

另一方面,议会也对国王施压。一个后裔显然是不够的,不成器的兄弟戴蒙还在外面浪。国王再怎么不肯从悲痛中走出来,也得考虑自己的责任。于是他“最喜欢的表亲”——实际上是他唯一还活着的表亲雷妮丝公主携老公海蛇奉上全国臣民都没话说的最佳人选——女儿兰娜尔·瓦列利安。

请记住这位兰娜尔,她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从两人的对话中看出,她的志向其实是蓝天与飞行。书中这个时候不到12岁的兰娜尔已经驯服了属于自己的传奇巨龙。比起王后的位子,她更感兴趣的是黑死神与瓦格哈尔。作为黑死神最后一位骑手,韦赛里斯其实也对瓦雷利亚与龙王家族失去的荣光心有戚戚。要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她或许会成为韦赛里斯最好的选择。她对龙的一番理解甚至让观众和韦赛里斯都深有同感。看过书的都知道,他们俩关于龙的谈话也将是对未来剧情的一个伏笔。

但兰娜尔实在太年轻。爱玛的健康毁于孕育太早,生命终结于孕育失败太多。看着这个麻利地背诵着父母教的台词,内心却有一点快要哭出来的孩子,韦赛里斯多少也不愿重复爱玛的悲剧。而且如果以多生后代为目的,兰娜尔生孩子至少要等两年。找一个现成育龄的老婆不是更好。

在高处观看这场“相亲”的老公主和小公主也没闲着,来了一场小小的唇枪舌剑:你爸不娶兰娜尔也要娶别人的女儿,并不是我要针对你。而你,真的只是个过渡方案,有了男性继承人,各方各面的舆论就会倾向于换掉你。而雷妮拉则霸气回应:等我当了女王,我就要把这些臭规矩改一改

雷妮丝暗笑:还是太年轻。作为过来人,老公主给小公主上了一课:“维斯特洛的这些老爷们儿宁可把王位付之一炬也不会交给一个女人”。两位败给陋习的女性,将来要怎样应对困难重重的未来?即使她们是强大的龙骑士,也无法保障自己应得的权利。

两个一辈子为铁王座咬牙切齿的坦格利安公主肯定打死也想不到,最后一个坐上铁王座的女人居然是个兰尼斯特

与此同时,戴蒙拿走一个龙蛋。好死不死还专偷雷妮拉给夭折的弟弟选的那颗。

书中说到戴蒙在龙石岛呆了半年,情妇怀孕了。不过当时他是有老婆的,正牌是符石城的雷娅·罗伊斯。

得知梅莎丽亚怀孕后,戴蒙王子忙不迭地送上一颗龙蛋,但这次他做得太过分,以至唤醒了哥哥的睡龙之怒。韦赛里斯国王严令弟弟立刻收还龙蛋,赶走那个妓女,并回到法定妻子身边,否则视为叛逆。王子勉强从命,他将(没有蛋的)梅莎丽亚遣归里斯,自己飞回谷地符石城去寻那可恶的“青铜婊子”。然而梅莎丽亚在狭海遭遇风暴,并因此流产。消息传来,戴蒙王子嘴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对王兄改变了看法。此后他谈到韦赛里斯国王每每充满轻蔑,并开始日夜盘算争夺继承权。——《血与火》

剧里梅莎莉亚居然没怀孕,这个行为就纯粹变成了对哥哥的挑衅,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摆烂。而且为了惹哥哥生气还说将迎娶梅莎莉亚作为第二个妻子——看小梅翻他的那眼就知道是信口拈来,之前都没对过台词。

书中往婴儿摇篮放龙蛋的传统始于初代长公主雷妮亚:

按照传统,王子或公主的父母会将龙蛋放进他们的摇篮——该先例由前朝雷妮亚公主所创——而有幸与孵出的幼龙结成纽带的孩子,长大后都成了驭龙者。——《血与火》

然后从杰赫里斯开始,龙家已经流行在婴儿摇篮放龙蛋。但是到了韦赛里斯一世的父母贝尔隆和阿莱莎两口子这儿又不一样。他俩相信血统纯正的兄妹结合,生下的孩子,随时能连接成年巨龙,不需要从小玩龙蛋。所以韦赛里斯和戴蒙都是二手龙(其实龙寿命长而且有选择骑士的自由,所以他俩是龙的二手骑士),甚至是黑死神这种老龙。

在这个囧雪和洋葱一百多年后战术卧倒的墙头,首相与王子进行了失败的对峙。

虽然首相展现了知识分子的高超骂功,但科拉克休忽然出现时这群人也是哑口无言。龙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连刚牙尖嘴利地吐槽过戴蒙的科尔都楞了。

戴蒙虽说面对这俩人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但嘴炮和利剑在龙的绝对力量压制面前都是多么虚弱

眼看下不来台的戴蒙可能就要让科拉克休烧烤几个人塞塞牙缝,此时女明星闪亮救场。王子和首相都松了口气,彼此都找到了台阶,赶快下来。

戴蒙和雷妮拉之前都是得不到铁王座的人,王国的备胎,同时他们也是热爱飞翔的龙骑士。他对她除了命运相同的共情,还有一种由衷的欣赏,绝不可能真的去伤害她。

戴蒙认为韦赛里斯是个软弱的人,他有多恨这一点,就有多喜爱敢作敢当的雷妮拉。虽然他对哥哥爱恨交加,但绝不是为了铁王座就能弑亲的禽兽。雷妮拉表示“杀了我吧,这样你就能当上王储”,戴蒙也只能将龙蛋扔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你俩在打橄榄球吗

雷妮拉的“魔龙特急”飞在归家路上的同时,法务大臣、赫伦堡伯爵莱昂诺·斯壮正在给国王提供最后的意见。斯壮家族也是之后“血龙狂舞”中重要的力量。国王表示不想被海蛇家以婚姻钳制,兰娜尔太小只是一方面。瓦列利安家族本身已经足够强大,如果再让他们拥有男性继承人,雷妮拉的地位绝不会安全。关于妻子的人选他其实早就有了想法,而且他还会给海蛇一个不能拒绝的诱人补充方案。所以你看,韦赛里斯只是性情平和,他会为自己、为家人和王国着想,绝不是没有主意、任人摆布

一脸小女孩窃喜的雷妮拉回到家里,没想到迎接她的是她爹的一顿狂风骤雨。父亲非常担心失去爱妻留下的唯一爱女,两人终于把话说开。父亲在女儿身上看到妻子的倔强,表示要尽全力保护女儿;女儿也表示希望父亲尽到国王的责任,续弦的时机到了

可谁知道父亲要娶的是自己的闺蜜呢?一听到这个消息雷妮拉的小脸立刻就垮了。阿莉森也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停抠手。

你什么意思?你爱的不是我吗?

虽说一生都有为了家族奉献自我的觉悟,但人终归是有感情的。阿莉森的表面有多大气从容,内心就有多痛苦。她有个习惯,就是抠手指甲的边缘,在内心矛盾的时候自残是很多人的习惯,我们会用一种痛苦去转移对另一种痛苦的注意。就像《西部世界》里的host夏洛特会在质疑自我的时候把自己的手臂抠得鲜血淋漓,她的指甲一次次被自己抠烂,严重到连父亲都发现了。

与之匹配的是她僵硬、纠结不安的神情,完全不同于安慰韦赛里斯和雷妮拉时的温柔。都是花季少女,谁不想和英俊的男生自由恋爱?与风流倜傥的戴蒙、英俊正直的科尔相比,即使原著里韦赛里斯只有27岁,也是过于老实无趣,更何况剧里还加码给她,要她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而且雷妮拉确实是对她有一份真挚的感动,这让她愈发觉得难过。坚定不移地对父亲和家族忠诚之余,潜意识中她质疑着整件事的合理性

相对于希望依靠男性登上巅峰的阿莉森,雷妮拉和雷妮丝则不想依靠美貌与女性独有的优势,更希望用战斗与权谋证实自己。这部剧迄今为止,以三位女性在同一事件的视角,展现了女性继承人争取权力的主题。这是它不同于《权力的游戏》之处。

这里还有另一个急需证实自己的人。此时被奥托抢了国丈title,心里堵得慌的海蛇大爷找到了戴蒙。表示你是国王的弟弟,我是第二家族的当家,我们都是王国的次子,不如一起除掉螃蟹喂食者。你有战功,可以回到心爱的哥哥身旁,我也好闷声发大财。戴蒙则傲娇地回了一句:我的哥哥只有我能骂,你不能

大多数史料都认为,瓦列利安家族在伊纳尔带领坦格利家族迁徙到龙石岛前,就已经在潮头岛安居。他们擅长贸易,赚得盆满钵满。但是他们没带龙过来,只有伊纳尔带了5条,这是当时世界上仅存的龙。可是龙会挑选自己认为合适的驭龙者,其中一个极大可能性就是瓦雷利亚血统。所以理论上他们还是可以成为龙骑士。嫁给海蛇的雷妮丝是坦格利安,自己有一条“红女王”梅丽亚斯。

龙基本不听话,指挥它们只能好说好商量,而且只会pick自己喜欢的人,这谁挡得住啊

瓦列利安家族并非龙王这个设定让很多人呆了一下。虽然按理说只有坦格利安带了龙出来,而且确实维斯特洛有记载的龙在雷妮拉这个时代之前全是坦格利安家的,但是已有作品中也没说过瓦列利安在这之前一条也没碰过。许多读者都认为瓦列利安与他们通婚那么多年,通婚有可能带去龙和蛋给双方的后代,并且《冰火》世界的设定中连混血和野生骑手都有可能驭龙,这儿忽然说前面瓦列利安都没得。但是回想马大爷这么多年给自己作品不停地打补丁,这证明一开始就天衣无缝的作品是不存在的,长篇奇幻作品本身的历史设定就是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包括《星球大战》之类的系列作品也会更改前面的设定。

戴蒙与科利斯组成这个联盟的理由非常充分,我们也在预告片中看到这个轻浮又精力过于旺盛的戴蒙终于停止了各式各样的幺蛾子,在战场上得到了真正的成长,人似乎也成熟顺眼了不少。


| Part2:分裂与结盟的初现

石阶列岛,又是石阶列岛,科利斯为什么总是在纠结石阶列岛呢?他在上一集里就提到石阶列岛已经被三城同盟会背后支持的克拉哈斯占领,但议会其他人的态度也代表了书中维斯特洛其他领主们的态度,那就是默许

因为起初三城同盟会的占领可以暂时解决海盗问题,即使他们收过路费,但比起被海盗抢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很快对方胃口越来越大,而且三家比赛似的收保护费,这就和海盗并无区别,而其中最深受其害的就是海蛇的海上贸易,所以他急需扫除那里的障碍。

然而韦一生性平和,国家现在也富足安宁,更不想贸然开战。更何况现在他的家族里能驭龙的只有戴蒙和雷妮拉叔侄二人,原著中的雷妮拉从小养尊处优,叙拉克斯从未上过战场,而且她又是韦一的唯一的继承人,另外一个龙骑士戴蒙已经跑路到龙石岛,和国王哥哥不完全一条心。

不同于杰赫里斯时期,首先杰赫里斯一世本身就是龙骑士,驭龙杀敌不在话下;此外王后亚莉珊、两个儿子伊蒙、贝尔隆、以及女儿阿莱莎、孙女雷妮丝都是驭龙者,不管主力还是后备力量都强于剧中目前这段时期。所以韦一不愿意开战也可以理解,他更愿意用纸笔而非战争的方式来解决争端。

御前会议里雷妮拉的建议和海蛇更投机,而首相奥托表面上处处为国王着想的言论更反应了书中所说,“大众认可他的能力,但有不少人认为他自负、独断和傲慢。据说奥托爵士在长期辅政中变得愈发专横,他的态度惹恼了许多王公贵胄,这些人也非常嫉妒他对铁王座的把控。”

当侍奉的君主比较强大时,奥托·海塔尔会尽心尽责,忠实辅佐,比如杰赫里斯一世;但当遇到韦一这种耳根子软,性格偏弱的国王之时,奥托就会萌生更多的想法,操控国王,独揽大权,以达到控制铁王座的目的,这一点在剧中表现得十分明显。

他连王储雷妮拉提建议都不肯听完,表面上是站在韦一的立场,为国王处理棘手问题,实际也说明他并未将雷妮拉放在眼里,他在戴蒙和雷妮拉之间选雷妮拉,也只因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或者说他的棋子时机未到。

雷妮拉这里也做了不小的改动,她更愿意上战场而非仅仅在宫廷内听父亲议事和参加宴会;她也比书里的“王国之光”更注重实用性而非外表,所以她选择克里斯顿是因为其累累的战争经验,而不是他迷倒一大片宫中女士的外貌与气质;她是只为父亲的安全考虑,而不是只要这个帅哥做自己的“白骑士”。这种改动削弱了雷妮拉在原著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且要啥有啥的傲娇气势,让这个人物更深沉更成熟了一些。

雷妮拉和阿莉森的谈话中,接着流露出她与原著不太一样的地方,她认为自己的父亲立她为储,不是主动选择了她,而是在戴蒙和她之间抛弃了戴蒙。剧中的她不自信,不相信她的合法地位是来源于她父亲的坚定支持,或者说剧中的表现是她一直都不相信自己能继承王位。

剧中这么改的用意或许是想表现,一个人突然得到了一个她认为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件事情又肩负着人类生存的重大使命,而这个秘密她又无法对其他人说,所以她有责任不惜一切将王位牢牢抓住,不使其旁落,以免人类灭亡,拔高雷妮拉的高度,而不是像原著中单纯地认为自己继承大统合法合理,只为合法权益而争。

殊不知,她那性格温和、不愿意得罪人的父亲做得最坚决的两件事,一是立她为继承人,二是续弦

海蛇通过提议联姻,又双叒向铁王座发起冲击,但是他又双叒失败了。韦赛里斯一世虽然通常都会听别人意见,但续弦这件事他自有主张。

他心里想的人选是阿莉森而不是喜欢飞翔的兰娜尔。“相亲”活动中一老一小几句话后就扯到贝勒里恩和瓦格哈尔了,哪像阿莉森都是有深度的情感内容。当然咱韦赛里斯当年也不是盖的,小婴儿时期就跟着妈妈骑上了梅丽亚斯,16岁就骑上了黑死神贝勒里恩。

虽然心里有这个想法的萌芽,但彻底让他一锤定音的是奥托。即使梅罗斯大学士用他一贯不偏不倚的公允态度劝说,希望国王达成与瓦列利安家族的联姻,但比不上奥托四两拨千斤,用轻飘飘的阴阳怪气来激怒国王,论操纵人心他实属厉害。

宫廷在为国王的婚姻绞尽脑汁之时,戴蒙趁机添乱,竟然亲自跑去君临的龙穴里去偷龙蛋。龙石岛从来不缺龙和龙蛋,要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一颗龙蛋,去龙山下面找就是。书中只提到他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一颗龙蛋就唤醒了哥哥的“睡龙之怒”,可见龙蛋是多么至高无上的珍贵宝物,又怎么能随便给一个私生子,再多也不行。

但是剧里改成本来韦一是不介意的,当发现戴蒙偷的是雷妮拉送给弟弟的那颗——“梦火”的蛋——才动了怒,可能是想表现韦一温和的性格,以及相比一颗龙蛋,对戴蒙的爱更多一些。只是他不该动雷妮拉死去弟弟的东西

在龙石岛夺龙蛋这段原创很不错,正面表现了拥有巨龙的坦格利安家族是多么接近神的存在。奥托和科尔本来靠正义(嘴)把戴蒙打了个落花流水,可当科拉克休出现在山顶时,首相忙不迭地叫大家收了武器,气势消失不见。

而刚刚还在戴蒙跟前有些得意的克里斯顿,生平第一次见到骑在龙背上的雷妮拉,惊吓与陶醉各一半,嘴张得像尹志平第一次看到小龙女那样

这个场面也印证了第一集结尾时雷妮拉所说的那句话,“每个人都说坦格利安家族比凡人更接近神,但他们那么说是因为我们有龙,没有龙,我们泯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