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挑選這篇文章】

反同志團體在台灣有大量是由教會所組成,在許多反同的論述中,我們聽見他們將一群素未謀面的人們,標籤為「毀家滅國」的「性解放人士」。他們毫不保留的表現出對這群他們可能一點也不認識的人們極度的厭惡,視為低一等的生命。

但,反同團體啊,你們知道嗎?你們在無情攻擊、批判的也是活生生的一群人。一群有感覺、會痛的人類。

(責任編輯:林芮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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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葉永鋕事件剪輯

我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反同團體能輕易用「人獸交」、「敗壞社會」、「違反傳統家庭價值」、「毀滅世界」這樣偏激、負面的詞彙來形容同志。

他們撻伐、攻擊的,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一群真實存在、有血有淚,生活在你我周遭的人。這些人可能是你的至親、家人、朋友,甚至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侶。然而,反同團體只將同志當作是一個個的「符號」,一個虛幻而遙遠的符號。

唯有這樣,他們才能砍得刀刀見骨,而絲毫不感愧疚。因為這些符號沒有血淚,不痛不癢。也因為這樣,所有反同者的起手式都是:「我很愛我的同志朋友」、「我身旁也也很多同志朋友」。這些「朋友」是真實存在的,而那些敗壞社會的同性戀只是一個「標籤」。

我們尊重每一個人所信仰的宗教、價值與選擇,但這些選擇到頭來都得面臨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所處理的是真實存在、有溫度的「人」。為什麼我們能用一個隨著時代、文化變遷,詮釋者個人主觀的價值、信仰來「制裁」這個存在於當下活生生的人?

我待過教會一段時間,我相信上帝的存在。這個信仰也是我那段痛不欲生、跌落低谷期間內最大的救贖。但我所信仰的上帝從來沒有告訴我必須用仇恨去殺了一群人。沒錯,這些反同者的歧視、言語暴力的的確確殺死了人。葉永鋕只是其中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們在這樣的仇恨下被殺死。

我想說一個故事,一個聽來熟悉卻也陌生的故事。

有一個從小就是個主流社會價值所定義的「娘娘腔」,他瘦弱、膽小、聲音尖細、不愛從事體育類的活動。「死娘炮」、「死gay」、「沒雞雞」這些污名在他身上沒少過,他覺得這樣的性別氣質是種原罪,他對不起這個世界也對不起他的父母。

他很努力地成為一個「陽剛」的男孩,甚至努力去扮演一個異性戀。在保守、父權的成長環境裡,他被教育「同性戀」是一種精神病,必須被關到精神病院裡。他努力與陽剛、渾身汗味的男生們相處在一起,儘管他不喜歡,他仍「必須」對女生們開低級、下流的性別玩笑,只為了融入這個陽剛氣質的男性圈子裡。於是他讓努力讓自己變得不那麼「娘」,寧可當個粗鄙、下流的「異男」也不願意被當作是個娘砲。

他經歷過很多段感情,每一段都是無疾而終。他愛這些女孩,卻無法跨過心理的障礙。於是他只能選擇用傷害來逃避這些感情。直到他遇見了生命中第一個男孩。如同每一段同志愛情故事的劇情,他們兩個經歷了一段很長期間的摸索、曖昧與確認關係。儘管最後這段關係從未被「定義」,但仍為他的生命帶來巨大的改變。

直到男孩進到了教會。

他們的關係驟變,男孩近乎狂熱地參與了教會的活動,也因為教會的「洗禮」之下離開了他。他們的關係決裂,男孩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握緊他的手禱告:「親愛的主,請原諒我們犯下同性戀的罪。」

於是他的人生開始崩解。教會的牧者們一開始從不知道這兩個人的關係匪淺,以為只是普通朋友吵架後的決裂。在他毅然決然離開後他們最後一句話是問他:「所以你應該不是同性戀吧?」從此他再也不相信教會,不相信這些曾經用愛、寬容治癒他的地方,只因為他愛的是相同性別的人,而需要被「驅逐」。

故事說完了,這個故事有個很糟的結局。那個男孩離開他後傷害了更多的女孩,所謂「異性戀才是傳統家庭的價值」現在看來不過是個諷刺的笑話。

這個故事或許聽來耳熟,因為它不斷地發生在我們身邊每一個活生生的「人」的身上。如果有雷同,那不會是巧合,而是命定。

同志從接觸到社會的那一刻起就因為自己的認同而受到各種折磨,家人的責難、同儕的譏笑、社會的歧視。種種滿帶仇恨的惡意壓得同志喘不過氣,明明我們素未謀面,你不了解我,為什麼你們卻能打從心底的恨著我們、希望我們從這世界上消失?

為什麼?同志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個「平等」的權利,而不是特權。如果這個社會的傳統價值觀不能容許同性戀的存在,那為什麼你們這群異性戀當初就能自作主張地將我們生下來,卻不允許我們生存在這個社會之中?

尤美女:「同志已經等待半個世紀,你還要同志等多久?」

同性戀不是你們聖經裡面的一句經文,更不是虛無縹緲價值中的一個污點。而是一個個有血有肉、有溫度的「人」。如果上帝教導你們的是仇恨,那就殺了我們吧。明明白白地拿著刀捅進我們的身體,因為你們的所為也無異於此。

我身旁有很多教會朋友,因此這篇文章我寫了非常久。我不奢求你們捨棄你們的「價值」,但我懇求你們,我卑微地懇求你們放下所有成見與偏見。好好聆聽上帝、好好去聽聽那些同志受盡折磨的哭喊與控訴。人生而平等,但這個「平等」在同志的生命裡卻是如此遙遠的奢望。


(本文經原作者蔡昆儒授權轉載,並同意 BuzzOrange 編寫導讀與修訂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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