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駭客任務:復活》:尼歐的大夢初醒,真的只是一部販賣情懷的自嗨作品嗎?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拉娜華卓斯基在《駭客任務:復活》(港譯《22世紀殺人網絡:復活紀元》)親手拆解了22年的《駭客任務》宇宙,把所有的論述觀點都重新再次顛覆、嘲諷一番,擺脫既往程式碼的束縛框架,以獨立自主的新意識行動,表述著類似情境卻又剛好相反的故事,卻還是部販賣情懷的敘舊致敬之作,帶領觀眾既懷舊又能感受到新意的體驗。
「比起覺醒,人們更喜歡被控制。」人一旦認識到真正的現實,就等於已從感覺的世界,超越到存有的世界。因此尼歐在《駭客任務:復活》結尾說著:「提醒人們一顆自由的心靈可以有何等的能耐。」
《駭客任務:復活》上映後反應兩極,不同於以往一到三集的視覺特效、剪輯、光影色溫、美術設計、武打動作、述說方式與拍攝手法,讓喜歡看爽片的影迷唏噓不已,喜愛哲學、邏輯、辯證與後設的粉絲則是慶幸電影維持一貫的深度水準,探究及思考的本質甚至更勝以往。
1999年美國超級奇才導演華卓斯基姊妹(The Wachowskis)推出震驚全世界影壇的劃時代作品《駭客任務》,在Cyberpunk(賽博龐克)的科幻框架下,呈接日本動畫大師今敏、大友克洋及土郎正宗的《攻殼機動隊》等影人一脈相傳下來的思維理念,創造出《駭客任務》宇宙,架構出獨特的世界觀,滿溢著濃厚陰鬱的氛圍與冰冷疏離的視覺,成為Cyberpunk集大成的經典力作。
《駭客任務》三部曲的本質是用科幻、動作、特效等包裝完美的哲學影片,上映時電腦網路正開始興盛,片中揉合了大量對宗教與科技的質疑、真實與虛幻的意象、哲學與內在的思索、辯證與神學的教義,命運與選擇的探討、東方武術精神及概念,企圖在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中,認知轉換及互為表裡的創意與玄虛。而電影讓觀眾似懂非懂的表述、含義與結局,更是引爆22年來的各式解析、討論與猜想。
電影《駭客任務》的英文片名「The Matrix」,原意是模型或矩陣,片中中文翻譯為「母體」,也是整部電影的核心概念。劇情大膽預述未來虛擬世界與真實世界漸趨模糊,人類活在「母體」數位電子宇宙中,融入了電腦網路概念、自由意志情緒與與宗教哲學思維、帥氣武打動作與槍戰飆車追逐等經典場景,帶著獨特概念的反烏托邦世界,開創及影響了好萊塢電影的嶄新格局。
電影設定目前所處的世界是個虛擬的元宇宙(Metaverse),其實並非是真正的世界,而是由人工智慧打造出來的,用數字位元組成的程式碼所建構出的「後末日」數位虛擬空間。
片中人類與機械戰鬥但是被打敗,因此被人工智慧統治,機器將人類大腦連結到母體這個龐大系統,透過電流刺激人類大腦,設定在熟悉的20世紀正常生活,大腦被控制在騙局中而產生生理、心理等各種感覺的假象,真實的情況則是每個人都在囚禁中沈睡,就像我們現在生活在元宇宙中而不自知。
當中有一群沒有受到母體控制的倖存人類,他們活在地底下的錫安城(Zion),並不斷嘗試要駭入母體解救人類。這種形而上的渴想被具體化,而以救世主為象徵的形式呈現,因此他們一直在尋找一位可以打破所有母體規範的救世主,當救世主將臨的時候,就是人類戰勝機械的時候。而白天為工程師、其實是超級駭客的基努李維(Keanu Reeves)就是這位救世主尼歐。
古希臘時期的哲學家是站在人類思想發展的起點,觀察身邊的所有事物,研究宇宙的殊多變化,探討一與多、有與無、虛與實、善與惡,嘗試去描述、形容、解釋身處的宇宙世界的古典哲學命題,而人類只有通過不斷地自我探求,才能認知及了解宇宙的真理。
《駭客任務》作者在片中不斷地探討理性、現實與邏輯,但尼歐既不是理性、現實與邏輯,也不是非理性、不現實、反邏輯,而是超越理性、現實與邏輯。
《駭客任務》引用了大量佛教、基督教等宗教概念,而上帝發動宇宙,如同母體發動虛擬世界,如果將錫安與母體共存的現實世界也當成一個天界,那麼也需要一個更高層次的上帝或母體,來發動這個宇宙或天界。第三集中尼歐直接與上帝接觸,就進入到神學的信仰層次。而尼歐在《駭客任務:復活》的復活也並非耶穌再臨的復活法,而是輪迴轉世、重新做人,外型看來相似,但有些巧妙的差異。
宇宙運行之公道萬變於不變,宇宙的變化指向一種合一的需求,衝突為萬物之母,一切事物都來自於生命與死亡、善與惡、光明與黑暗的對立與鬥爭,一旦完全止息,宇宙就等於歸於寂滅。
這樣的劇情設計如同在模擬一個類似希臘城邦的前文明世界,在這個尚未出現任何哲學思想的前文明世界中,每個角色彼此間就像原子碰撞般,不斷地進行思想概念辯證,一步步釐清身處的前文明世界,開啟日後文明發展的門徑。
《駭客任務:復活》是一個含括《駭客任務》三部曲電影的獨立存在,也可以當成是續集、重啟、重拍、或是獨立故事,更是重新解構、質疑前3集的後設反諷之作。在與1至3集十分相似的同時,《駭客任務:復活》的內在本質上又明顯的截然不同,加入了大量與前作三部曲互相連結的致敬彩蛋與後設議題劇情,在區分成現實與虛擬空間的世界觀,許多細節部份都更關注於現實世界,也更具備現今時代的既視感。
延續了過去的故事發展,《駭客任務:復活》以十分巧妙的方式回顧、討論了前面三部《駭客任務》,新的母體出現,尼歐回到起點再經歷另一次的覺醒,而覺醒的過程如同之前三部曲的濃縮精華,直接將前三集出現過的橋段打散重組、排列組合成新的順序,充斥著大量彩蛋設計、大量既視感片段、大量新舊片段並陳橋段的獨立存在。
《駭客任務:復活》的尼歐失去了以往的記憶,是模擬世界裡《駭客任務》的遊戲電玩設計師,並成為模態的創造者,把模態當成設計遊戲「Binary」的測試工具。
而分析師則成為新的「造物主」(The Architect),也是新版母體的管理者。造物主在舊版母體是利用冰冷數字與事實操控人類心靈,分析師則會操縱情感、製造衝突,讓吃了藍色藥丸的人類乖乖聽話,只要讓母體裡的人類產生欲望與恐懼,就能產生比過去更大的能量供給機器,同時會不想脫離現狀。
「子彈時間、感情比事實好操弄、男女主角要若即若離,才有最大能量。」但變數則是尼歐,他在潛意識裡是試著觸發首集《駭客任務》中引領莫斐斯與崔妮蒂找到他,並喚醒他的事件源頭。
若選擇權不在自己手上,那麼自由意志還會保有初衷嗎?所謂的反邏輯,本身依然是一種邏輯。而創作者本身的思維與心態變化,也因本次的後設手法元素而如同新增闢的世界,更帶出冷冽的幽默感。就像史密斯在與尼歐討論製作《駭客任務》新電玩遊戲時所說的:「只不過是換一張臉,講一樣的故事而已」。
拍攝前三集時,導演華卓斯基仍是兄弟檔,現在則是已經動過變性手術都成為女性。本集編劇兼導演的拉娜華卓斯基(Lana Wachowski),也許是性別認同的變化、或許是反諷一窩蜂的續集電影、抑或是對好萊塢惡意摧殘經典電影的冷血殘暴演繹。
《駭客任務:復活》帶來的微妙與細膩差異,讓故事與劇情產生各種有趣的細節,拉娜華卓斯基還在電影裡包裝了更多哲學概念,質疑自己的定位,充滿強烈的挖苦、憤怒與無力感,最後彩蛋「貓客任務」更是充滿著惡趣味,都讓人意識到《駭客任務:復活》絕對是一部屬於作者的電影。
現今元宇宙成為最熱門的趨勢,虛與實的界線更漸趨模糊,以往數位分身、區塊鍊、AI、NFT等一切都還只是假設,只存在於電腦、電玩或電影中,但是多年後的人類已經習慣同時活在虛擬網路與真實世界裡,網路已經成為真實的一部分,而那個虛擬立體的世界就叫做「元宇宙」。
未來可以長時間待在元宇宙,我們用網路修飾過的自己,代替真實的自我,每個人都可以在元宇宙有個取代真實的身份,元宇宙的加密貨幣也將與真實宇宙的經濟互通。
元宇宙一詞最早出現於1992年的美國科幻小說作者Neal Stephenson作品《潰雪》當中,意味著共享的線上世界,使用者可在其中互動、消費、娛樂及工作,透過VR及AR介面,在虛擬世界每個人都能擁有3D化身,可以在元宇宙中化身為自己夢想成為的人物角色,並自由地穿梭在元宇宙中進行各種活動與互動,體驗另一個人生。而融合了現實與虛擬的元宇宙,也成爲具有高度影響力的社會互動與經濟交流平台,並劇烈影響當代、逐漸形塑我們的未來。
拉娜華卓斯基在《駭客任務:復活》親手拆解了22年的《駭客任務》宇宙,把所有的論述觀點都重新再次顛覆、嘲諷一番,擺脫既往程式碼的束縛框架,以獨立自主的新意識行動,表述著類似情境卻又剛好相反的故事,卻還是部販賣情懷的敘舊致敬之作,帶領觀眾既懷舊又能感受到新意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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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祖鵬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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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怒狂徒的崛起-專題之前】或許臺灣行人最大的敵人不是車,而是人?
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臺灣人本交通的發展到底碰到了什麼瓶頸?或許,成為真正的「人本城市」之前,我們不只需要硬體改造,還需要更多民眾的主動參與、凝聚共識,在生活中一步步養成重視「人」的城市文化。
2022年底,國際媒體報導臺灣交通有如行人地獄(living hell),引起社會一陣輿論風暴。回想當時,隨處可見以「人本交通」為題的社論文章,社群網站中也有不少人主動分享街道觀察與留學經驗,提出具體的改善建議,呼籲政府採取行動。
然而,其實各縣市政府一直陸陸續續有在推行道路品質提升、人行道增設等改善計畫,從劃設標線、好發事故路口改造,再到道路相關法規的修正都有所觸及。但是,當我們翻開道安資訊查詢網的統計數據,去年1月至10月的事故件數與前三年同期平均增長12.6%、死亡人數成長近2%;再點閱全國近五年交通事故趨勢分析圖,每月平均事故總件數仍高達三萬多件。
這些數字讓人不禁好奇,臺灣人本交通的發展到底碰到了什麼瓶頸?
臺灣交通糾結難解的結
曾主持多項道安改善研究計畫的陽明交大運輸與物流管理學系教授吳昆峯坦言,「我們很多政策推到最後,會發現問題根源都是『停車』。」他直言,其實不是政府不願意動,而是民眾的反彈超乎想像。
「像是每個人都認同小朋友安全上下課很重要,但你仔細觀察,幾乎只有學校圍牆旁邊有人行道。為什麼?」他搖搖頭,「只要工程經過住家,就會有人抗議:我的門口要停車。然後找來里長、議員幾次周旋,很多計畫就這樣不了了之。」
但是,城市興建人行道怎麼會是由民意主導?更何況,現實中因少數居民反對而推動失敗的案例更是不勝枚舉。吳昆峯表示,雖然車輛停放是根本問題之一,但停車問題不只與道路規劃息息相關,它還涉及經濟成本、交通觀念、生活習慣等社會層面。他認為,政府必須提出短、中、長期的願景規劃與溝通策略,並運用小規模的示範建設,讓民眾看見改變,才有機會潛移默化的改變風氣,真正的解決問題。
過去幾年,他及系上的教授們共同帶領研究團隊,展開如車道寬度、行穿線退縮、行人庇護島、路口車道配置等多項交通研究,並致力推動國內道路交通工程設計規範的調整,如提出車道瘦身、擴大街角改善方案等,就是想藉由扎實的本土研究基礎,向上影響法令規範,推動臺灣往人本城市邁進的腳步。
除此之外,吳昆峯認為中央道路主管機關也扮演著相當關鍵的角色。「就像先有路,我才能規劃公車路線。中央要先有清楚的方向和明確的做法,地方才能跟上落實。」因此,他認為後續行政院對交通議題的重視與否,將是該組織能否發揮作用的關鍵。
狂徒崛起,是想讓更多人看見問題
其實,從停車問題就可以看出城市發展的公共性。城市沒有辦法、也不可能僅僅因為少數人制定的決策而改變。不論是人本還是車本,核心都是「一群」都市人形成的共同文化,若臺灣想要朝向人本城市更進一步,我們最需要的,還是養成重視「人」的生活文化。
這就是路怒狂徒崛起的初衷。喚起大家對議題的認知,認識自己、開啟對話,刺激人們主動關心議題的發展。所以,我們從生活中捕捉了各種對立的、矛盾的觀念,用情緒化的文字製作遊戲,希望讀者從答案中看見真實的自己,並在趣味之餘反思選項背後的意涵。當未來看見類似議題時,就能有更多的同理,一步一步改變整座城市的文化。
臺灣即將於2025年邁入超高齡社會,屆時每5人就有1位高齡者,人行環境的重要性將呈指數上升。或許現在你我正值體力充沛的青壯年,但再過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以人為本的行人環境真的不重要嗎。人本城市還多遠,答案取決於有多少人在意我們的城市環境。每多一個人留心、每多一份生活想像,我們與人本城市的距離就更進一步。
自己究竟有沒有想像中那麼「人本」?現在就點擊圖片測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