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擁藍關馬不前

城邦出版集團首席執行長、商周出版發行人、

保險行銷集團集團發行人暨總編輯。

　　韓愈詩《左遷至藍關示姪孫湘》：「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每讀此詩，一句「雪擁藍關馬不前」都讓我感受萬千，因為，我一生都在此句的描述中。

一次又一次的「雪擁藍關」困境

　　2008年的下半年，我開始進入高度的不安中，原因是Kindle來勢洶洶，傳統紙媒介的生意每況愈下。經過半年的準備，我們在2009年上半年全力啟動數位變革，幾乎每一個營運單位都開始測試數位產品，全公司上下又期待又怕受傷害。

　　1年多以後，數位新產品紛紛上線，可是市場的回應卻是相對冷漠，我們雖努力的調整，但一切進步有限，表面上大家都故做鎮定，而心中的疑慮、擔心，卻不能免，包括我自己也一樣。

　　這種情緒我太熟悉了──目標清楚，大家都全力以赴，但成果不彰，停在原地，前途茫然。這種「雪擁藍關馬不前」的感覺，我已遇過許多次，每一次都是漫長的痛苦煎熬，雖然最後我都走過來了，可是當再一次面對「雪擁藍關馬不前」，我仍然猶豫、擔心、害怕。

　　第1次感受雪擁藍關，是我創辦《商業周刊》的前8年，我覺得我已投注了所有心力，一天工作16小時，但讀者不埋單，公司虧損累累。第2次雪擁藍關是2002～2005年，臺灣出版產業面對困難，我們的生意雖沒變小，但面對虧損的威脅。而這一次面對數位變局，我們雖已做了許多努力，但雪擁藍關的無力與茫然，又出現了。

　　我雖然疑慮、害怕，可是我有走出藍關的經驗，所以還不至於喪失信心，可是同事就不一樣了，我知道他們需要我的鼓勵。我很清楚：雪擁藍關是人生會不斷面對的考驗，而走出藍關的困境，又是人生突破極限、攀登高峰的歷程。我也是因為能從《商業周刊》及出版產業的困境中走出來，而開啟了不一樣的人生旅程。

從心出發，回到基本功

　　回憶前2次的經驗，我是如何走過來的？「堅定信心、持續向前」是最重要的關鍵。當我們全力以赴，做了所有的努力，讓新產品上市之後，卻沒有得到相對期待的掌聲；雖然我們也努力調整，而市場仍然冷淡以對，這時候，我們就彷彿在黑暗的隧道中獨行，放棄、轉向、回頭是最常見的應變，所以堅定信心必不可缺。

　　走出困境的第2步是「強化工作的基本功夫」。困境代表環境不好、時候未到，所以不要急著做花俏的行銷，或急著推新產品，而應回頭強化基本功夫，從最辛苦的底層，改變組織的能力。

　　在2002～2005年的出版困境中，我們花了5年的功夫，把每一個編輯的基本動作、每一個出版流程，徹底改善、強化，表面上這是不急之務，可是事後檢視，這竟然是我們突破困局的關鍵。

　　停滯不前的困局，雪擁藍關的困境，每一個人都會不斷遇見，而且也是跳躍成長的必經關卡，享受這種感覺，耐住性子面對，柳暗花明就在前方。

後記

1.  「藍關」是修煉心性的最佳時刻，修煉耐性，修煉堅持，修煉誠信，修煉不背離正道。

2.  我不斷遇「藍關」，多數是自找的，如果我尋求安穩過一生，可能不會這麼痛苦，但一生也就無趣了。

（本專欄文章已受何飛鵬先生授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