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oNTech 有 16 款抗癌项目处于临床，有哪些内容值得关注？

编译丨Jim

编辑丨于靖

Uğur Şahin骑着自行车来到位于德国美因茨市的BioNTech总部，这辆破旧的自行车已被使用了20年。开发出COVID-19疫苗，或许令这位BioNTech的创始人和CEO变成亿万富翁，但Şahin一直拒绝改变个人生活。

2008年，Şahin和妻子Özlem Türeci成立BioNTech，后者出任公司CMO。他们希望创造一个“工具箱”，以改变癌症治疗的范式，自从成名以来，这一愿景并没有改变。还在当医生时，这对夫妇就对病房提供的抗癌药物与他们认为科学上可行的药物间的差距感到沮丧。

因此，虽然他们和美国辉瑞共同开发的mRNA疫苗拯救了数百万人的生命，并推动世界各地的经济复苏，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副业。Jefferies分析师Akash Tewari表示，“BioNTech是一家癌症疗法开发公司，他们能够放弃一切研发新冠疫苗的努力”。

BioNTech目前坐拥190亿美元资产，预计营收还将增加数十亿美元。荷兰银行Kempen & Co.生命科学证券部门联席主管Suzanne van Voorthuizen说，这笔钱相当于“一辈子的资金”。

一些亿万富翁可能用财富购买报纸或资助地外冒险，但Şahin和Türeci却决定将用他们的资产来推动在肿瘤学方面的雄心壮志——尽管计划仍处于萌芽阶段。他们正加倍下注于一种希望，Şahin承认，这曾听起来像科幻小说：能够为每个患者的癌症量身定制药物。

最近，BioNTech朝着正确的方向迈出了一步，两项早期试验显示出有希望的数据。其中一项针对胰腺癌，另一项针对包括卵巢癌和睾丸癌在内的实体肿瘤。

如果最终成功，这意味着一段新的旅程：重塑整个制药行业。

“我们想开发专门用于真正拯救每一位患者的技术。”Şahin说，“因为每个病人都是不同的，你不能随便从药柜上拿出一款药物。”

01 COVID带来的现金

Şahin推着自行车绕过公司场地上一个巨大的坑，后者是一个2万平方英尺新建筑的地基。在他的办公室对面，一个三层楼高的临时实验室在活动板房中成型，立即推进这项任务：今年BioNTech的研发支出翻了一番，达到15亿欧元。

到办公室放下头盔，Şahin穿上白大褂，前往实验室。在里面，一台机器合成用于创造mRNA的DNA模板，这是BioNTech帮助开创的技术。

mRNA对细胞起着一系列指令的作用，告诉它们制造特定的蛋白质。对COVID-19大流行的反应首次证明，这项技术可以用于制造一种高效的疫苗：mRNA被部署在疫苗中，以帮助免疫系统识别和抗击冠状病毒SARS-CoV-2等入侵者。下一步，BioNTech希望利用这些代码来促进人体防御系统对付肿瘤。

与美国竞争对手Moderna不同，该公司专注于如何将mRNA应用于一系列传染病和其他疾病，而BioNTech则想要把mRNA与其他疗法结合起来，用于治疗癌症。Şahin和Türeci认为，治愈肿瘤的最大希望，来自于结合不同的治疗方法，包括细胞疗法、抗体和其他调节免疫系统的方法。

COVID-19大流行之前，BioNTech在1.2万亿美元的全球制药市场上只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参与者。众所周知，这一市场由老牌药企主导，它们可同时研究多个疾病领域。2019年的IPO中，BioNTech难以让投资者兴奋起来，仅筹集了1.5亿美元；而两年后，它成为欧洲最有前途的生物科技公司。

BioNTech的创始投资者、MiG Capital经营合伙人Matthias Kromayer表示，当初他投资时，根本不相信mRNA的潜力。而他之所以给初创的BioNTech提供资金，是因为创始人似乎明白技术将如何改变医疗保健。

“BioNTech不仅仅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它是一家多技术公司，从一开始就是这样……Şahin总是提前考虑未来10年。”Kromayer说。

今年4月，BioNTech公布了将mRNA和CAR-T细胞疗法结合重新编程患者免疫系统的研究结果。CAR-T是一种复杂的治疗方法，包括收集和修改患者的免疫细胞来对抗癌症。到目前为止，它只对血液肿瘤有效。但BioNTech的科学家们创造了一种mRNA助推器，可以增加免疫细胞的数量，并提高它们杀死实体肿瘤的能力，使其在更大范围的癌症中发挥作用。

生物科技投资者Brad Loncar经营着一只专注于癌症的基金，他宣称BioNTech的尝试“几乎是革命性的”。他补充说：“这是如此有趣，以至于整个研究领域都在重新思考如何治实体肿瘤。”

BioNTech的战略是同时投资多种不同的技术。Şahin使用智能手机作类比，当你发现它的许多功能时，它会变得更有用。

“你知道它不仅仅是一部智能手机，它还是一个计算器，它可以让你做任何事情。”Şahin进一步解释，“基于我们正在开发的强大平台，我们相信，BioNTech将能够为许多疾病提供许多不同的解决方案。”

大体上说，BioNTech的创始人认为他们是免疫系统方面的工程师。除了癌症和传染性疾病，BioNTech还计划解决自身免疫疾病和再生医学，即修复受损或患病细胞。目前，BioNTech已开展19个早期试验和12个临床前项目。

一位医疗银行家指出，BioNTech最近鼓鼓的口袋允许其如此慷慨。一个资金更加紧张的公司将不得不更加挑剔，冒着“把一项伟大的技术扔进垃圾桶”的风险。3月底，BioNTech的资产达到190多亿欧元，高于Moderna的160亿欧元，也超过了欧洲大型制药公司GSK、阿斯利康和诺华的一半以上。

癌症试验是昂贵的，尤其是当公司必须首先购买它希望与治疗相结合的药物。事实证明，像CAR-T这样的个性化产品很难在全球医疗体系中推广，因为全球医疗体系更熟悉的是像消费品一样购买现成的药物。

随着今年生物科技公司的估值下降，Polar Capital医疗保健基金经理Gareth Powell认为，BioNTech很幸运，它能资助许多项目。“如果他们没有COVID带来的现金……我可以想象，他们会承受巨大的压力。”Powell称，“资本市场不可能让他们做这些事情。”

02 跨越概念的肿瘤疫苗

Bryan Garnier&Co是先后帮助Moderna和BioNTech上市的银行团队的一员。

这家法国银行股权资本市场联席主管Pierre Kiecolt-Wahl称，Moderna采取了比BioNTech更循序渐进的做法，首先关注传染性疾病，希望在这方面迅速显示出成功迹象，从而说服投资者投入更多资金。

“BioNTech知道钱不会从树上长出来。”他说，相比之下，Şahin和Türeci更自信地认为他们拥有对抗癌症的数据。

但是，即使BioNTech现在手握大量资金，这也不能保证长期的成功。Loncar指出，至少还未证明mRNA对癌症不起作用。“mRNA完全消灭癌症的可能性不是0。如果发生这种情况，BioNTech将比Moderna更难以应对。”Loncar补充道。

Jefferies分析师Tewari称，肿瘤远比制造疫苗复杂，而且这是一个竞争激烈的领域，几乎所有大型制药公司都在寻找针对相同病症的治疗方法。

BioNTech跑在前面的肿瘤临床项目是癌症疫苗。与普通疫苗不同，它们不能防止接种者患上癌症，但可以作为一种治疗手段，促使免疫系统破坏突变细胞。在II期临床中，BioNTech有两个基于FixVac平台的项目。

研制癌症疫苗的希望以前已经破灭过很多次。“这是一个已存在了几十年的概念，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Loncar说。

Loncar介绍，其中一个问题可能是治疗太晚了。这些新疗法通常首先在对以前的药物没有反应的患者身上进行试验，通常来说后者出于癌症晚期。Loncar相信，在患者免疫系统更健全的早期阶段，它们可能会发挥更好的作用。

Şahin反驳说，BioNTech已经克服许多关键的障碍。早期数据显示，其mRNA癌症疫苗诱发的免疫反应比以前见诸报道的传统癌症疫苗强上数百倍。

BioNTech也在进行早期癌症的试验，尤其对刚接受手术切除原发肿瘤后的患者接种疫苗感兴趣。6月公布的I期试验中，BioNTech的疫苗在治疗胰腺癌术后患者就取得积极的结果。

尽管如此，除了科学上的不确定性，BioNTech试图颠覆制药行业的过程中，还将面临实际挑战。BioNTech将不得不推动监管机构适应个性化治疗，后者将打破传统临床试验模式。这样的试验通常需要数年时间，并最终获得一款固定下来的上市产品，但BioNTech的两位创始人希望，他们的药物能像iPhone一样更新——就像新数据改进算法，这能帮助预测瞄准肿瘤的最佳方式。

Türeci表示，无论何时进入新领域，BioNTech都必须与“保守的”监管机构采取“最小的步伐”。“药物开发的方式的问题是，当你有一种可以为患者批准并将其推向市场的药物时，这种技术已经过时了好几年。”她说。

03 “最小的步伐”

BioNTech没有必要乞求投资者提供更多资金，但它仍不得不应对将之作为COVID概念股而购买股票的股东预期。一些投资者预期COVID-19疫苗的销售将放缓，并抛售手中的股票，BioNTech股价在过去一年下跌约20%。但自2020年3月BioNTech首次宣布与辉瑞合作开发mRNA疫苗以来，其股价仍上涨了四倍多。

Loncar并未持有BioNTech的股票，主要是因为该公司仍被市场作为COVID概念股。他相信，股东们可能会大吃一惊。

“COVID-19疫苗成功的速度之快、表现之好，真的让投资者被宠坏了。”Loncar说，“药物开发通常不是这样的。我担心的一件事是，他们今天因为这样的成功而持有BioNTech股票，明天可能就会期待公司在非COVID的事情上也能快速取得成功。”

Şahin试图对BioNTech股票持乐观态度，他说，自己大约每周查看一次股价，比他查看医学杂志网站的次数要少得多。Şahin强调，BioNTech一直向投资者明确其真正的愿景：“我们不能向他们保证下一次COVID流行会发生什么。这更多地取决于世界形势和病毒的演变，而不是我们的能力。”

不过，最近Şahin对公司最近股价上涨感到惊讶，因为投资者预计公司将研发出猴痘疫苗。（BioNTech还没有开始研究这种正在传播的疾病的疫苗。Şahin表示，他们正在为这样做而做着准备，但这看起来还不像是一个全球性的挑战。）

一些投资者质疑，BioNTech是否能同时处理这么多现金和这么多挑战。

BioNTech已决定将其绝大部分疫苗收益用于内部投资，仅进行了几笔小型补强性收购，但它确实宣布计划以回购和股息的方式，向股东返还近20亿欧元。这引起了股东们的意见分歧，因为对于一个有许多项目处于早期开发阶段的生物科技公司来说，掏钱是非常不寻常的。

“这是个糟糕的主意。真是浪费钱。”Powell对此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分析人士表示，大多数长期投资者都信任以如此规模和速度推出COVID-19疫苗的创始人。他们特别勤奋地组织试验，以便对特定问题给出可靠的答案。Van Voorthuizen说：“如果没有效果，就会停止（试验）。他们并不依赖于一个或多个项目来成就或摧毁公司。”

医疗银行家认为，BioNTech是迄今为止最令人兴奋的欧洲生物科技公司，没有哪家公司的创始人比Şahin和Türeci更能鼓舞人心。“他们非常聪明，工作非常努力。”他说。

Türeci描述Şahin如何在一个新环境里吸收信息，快速阅读几十篇论文。她开玩笑说，这有点像机器学习。

Türeci称，世界各国政府都在寻求打造自己版本的BioNTech的建议。但是，就像BioNTech在2020年因引领mRNA疫苗这一尚未被人熟知的开发而震惊世界一样，Türeci表示，他们再次进入“未知领域”。而这一次，成功不太可能迅速发生。

参考资料：

1. BioNTech’s second act: can it transform the fight against cancer?；Financial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