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威全專欄
不是被偷拍，
是自拍
邱晃年被盯上
因為同仁眼紅
施威全／東吳大學全球華商研究中心諮委
國安系統好幾個單位3月28日下午都無心工作，忙著看情色影片，不方便或無法用單位電腦上網者，便盯著手機帶著耳機，國安局、調查局等幹員相互分享影片連結。疑似國防部長邱國正之子邱晃年的涉案影片共有8片，不只民意代表揭露的6片，影片上傳在中文「我愛○○論壇」、英文「EP○○NER」網站上，須要定格關注、比較影片異同的總長度超過8小時，頗損耗視力。當日國安局宣布立案調查，等於證實影中人物身分。
「我愛○○論壇」刊載的「反恐哥」系列，每則按讚數都只有個位數，收藏數不及百；「EP○○NER」上的「TAIWANLEAK-ChiuKuocheng臺灣○○○○○○偷拍」系列，每則觀看數約10萬，相較其他影片動輒數十萬算很少，因為攝影器材只擺放在固定位置對床拍攝，鏡頭沒縮放特寫、畫面角度單一沒變、情節沒特點、影片沒剪輯、沒快轉，雖然畫質高清但內容無聊，即便後來臉書粉專「靠北長官○○○○」公開了這些影片連結，拉抬的點閱數都有限。
影片不是邱晃年被偷拍，是他自拍，有國安系統工作人員筆記片中內容，編號3影片上5分20秒處、編號5影片0分2秒等處，有邱晃年手放置攝影器材或調整攝影方向的畫面，所以他是拍攝者。這是偷拍影片，影中人：雪碧妹、可愛甜美萌妹、外籍辣妹、中文不錯妹、熱舞妹、主動○○妹…被偷拍都不知情，有些女性面容清楚，屬於刑法315條之1第2款無故竊錄他人非公開之活動或身體隱私部位。如同2012年李宗瑞被起訴，除了犯加重強制性交，偷拍的部份也被論罪，邱晃年若被告，幾項妨害秘密罪加起來得坐牢。
不像「我愛○○論壇」、英文「EP○○NER」上許多影片都是拍攝者自己上傳，拍攝者
一來交流買春訊息與服務經驗，
二來炫耀、留念；
邱晃年的影片是他人上傳，因為片中男主角臉部清晰極好辨認；有的影片影中男性表現不佳，以致網友留言：「○○○○不加價不過男主也太快了吧」，沒有拍攝者會如此自曝。
影片的雲端備份被竊取是個可能。有當事人的同事坦承，私人手機雲端自動備份仍常見，雖然常被告誡不可如此輕率。工作性質特殊，對情治人員而言常常公私難分，社交也可能是工作，因此私人手機或有公務內容，照理說任何行動裝置都不該上雲端，但實務上不可能嚴格管制。可以肯定的是，這案子不像美國總統拜登兒子的筆電案，洩密來自電腦維修店；也不像是2020年國安會副秘書長辦公室政治幕僚的手機遺失案，因為外界不知邱晃年容貌，店長或路人甲不知道行動裝置的主人身分。邱晃年從「土耳其案」、「特別照顧案」一路發展下來，國安單位人士說：「邱晃年幾次都被盯上」、「公家慣例，黑函常來自內部」。被盯上者本該特別小心，可惜就如同李宗瑞，偷拍是儀式感、成就感的要件，對邱晃年而言，沒拍下來，儀式就有缺憾，不夠滿足。
說邱國正特別關照，是謠言，也不是邱國正作風。但邱晃年讓人眼紅，「學歷比得上國立大學重要科系嗎？竟然可以轉到國安局」、「有財經、科技搜報能力或是解析能力嗎」、「屬下懂的他都不懂」…邱晃年沒有依靠裙帶關係，但總被質疑是父執輩主動提攜，有背景的小孩升遷特別順遂，若經不起實戰檢驗，對他的質疑就有合理性。
國安局生態涉及長久沒解決的根本議題，應是文人機關，卻存在軍、文兩套人事。近年任用陳明通、蔡明彥，文人出任最高情治機關首長，可以看出蔡英文政府有心面對，但改革進展不詳。軍文兩套人事，對軍人不公平，因為任職國安局的文職官員，可以做到年老退休，沒有升不上階就得離退的問題，軍職者相對吃虧。文職者也有怨言，認為軍職者學長學弟相互援引照顧，為了升階以便繼續任職，能力不夠的軍職者搶了有能力文職者的機會。
軍隊有些形式主義積習，的確有害國安局，讓有專業能力的軍職者也難發揮。合理作法，只要進入國安局，就是一套人事體系，不用擔心服役最大年限與最高年齡問題，但進入的門檻，原來軍職者要與考進去的文職者有相同的能力標準。
陳明通與蔡明彥任內，具備財經科技蒐報能力的外勤幹員、有分析解讀知識的內勤工作者，不管軍文職，都有人覺得工作成果比以前受到重視，但體制不改，受到重視不等於受到栽培，這是國安局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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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國正兒子在情報界一直被視為「內鬥」的焦點。（攝影：陳愷巨）
國防部長兒子買春醜聞暴露出情報界的內鬥
局外人 ※情報體系觀察者
近日媒體爆料國防部長邱國正任職於國安局的兒子買春醜聞，同一時間其子的私密影片也在網路大肆流傳，讓公眾為之譁然。雖然國安局在調查之後將其子處以兩大過汰除的處分，並且聲明「經反情報測謊，無國安疑慮」，然而此事依然餘波盪漾。
筆者更關心的是這起醜聞背後所潛藏的情報界問題，特別是始終為人所詬病的內鬥傾軋等積弊，這次邱國正兒子醜聞被曝光只是最新近的例子。
始終是情報界內鬥焦點的邱國正兒子
事實上，邱國正兒子在情報界一直被視為「內鬥」的焦點，如果讀者仍有印象，當時媒體曾報導邱國正兒子從裝甲單位轉入軍情局之後，曾以化名到土耳其留學，身分卻遭外洩而被迫緊急返回台灣，媒體指出就是因為軍情局內部出現針對時任局長劉德良的人事鬥爭，散發黑函刻意曝光邱國正兒子的身份跟行蹤。
之後其子轉入國安局，仍然無法擺脫成為「內鬥」的焦點，媒體報導邱國正在2019年私煙案爆發後接任國安局長，對於特勤中心進行整飭，再次引起黑函攻擊他對於在國安局內的兒子多所照顧。
這次邱國正兒子的買春醜聞曝光，外界也揣測是否跟國安局內鬥有關。邱國正兒子在情報界這些年的經歷，始終脫離不了成為「內鬥」的中心人物，最終還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而栽了跟頭。
內鬥不斷的情報界
前述的情況帶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情報界長年存在的內鬥問題，在軍情局、調查局、國安局等情報機構的過往都不乏前車之鑑。
光是近年來的案例就數不勝數，舉其犖犖大者，1998年時任調查局代理局長程泉被檢舉非禮朋友女兒，引起調查局、甚至法務部的人事內鬥，迄今仍然記憶猶新。近期媒體報導監委調查檢舉函爆料調查局疑似教唆線民製造假陳抗案件，也懷疑是調查局內鬥才導致出現檢舉函。
軍情局同樣不遑多讓，多年前局長葛廣明因為內部鬥爭去職，甚至被起訴入獄，前述針對時任局長劉德良的鬥爭，到近年局長羅德民的爭議等等，都是內部鬥爭的外顯。
即使是作為情報界龍頭的國安局，近年來也是內部鬥爭傳聞不斷，例如2010年針對國安局長蔡得勝與副局長林成東的黑函傳聞，2016年台北市陳姓議員跟該局公關室人員被爆出感情問題，2017年國安局公情中心主任被降調等等，都被外傳是內部權力鬥爭的操作，成為媒體跟外界所關注的焦點。
在涉及國安局的內鬥傳聞中最讓人瞠目結舌的當屬2009年國安局巴拿馬工作站站長楊姓少將被指控涉入桃色事件，經時任國安局羅姓政風處長(法務部檢察官轉任)調查之後，發現內情不單純，「清查電腦檢舉信後發現，打擊楊姓少將的人全部都是自己人，而且跨足局本部和海外人員，讓羅覺得相當不齒。」然而，拒絕成為內部鬥爭借刀殺人工具的羅處長，反而成為黑函攻擊、爆料抹黑的箭靶，最終憤而主動請辭求去。
細看這些內鬥的源由，大多都跟情報機構內人事異動、內部派系對立、查弊引發反彈等因素脫不了干係。
情報界敢查出爆料源頭嗎？
這些內鬥所衍生的爆料，爆料者都不留餘地的把針對人物的身份、底細跟隱私曝光，無怪乎媒體報導，退役將領、情治人士認為當局面對邱國正兒子的案件，一定要追究洩密者的身分跟動機。
儘管《情工法》規定相關情報工作人員的身份不得外洩，國安局跟調查局甚至曾以《情工法》為由大張旗鼓的起訴在網路爆料國安局訓練中心醜聞的文職特考退訓者，然而面對前述傳聞，國安局、調查局反而變得溫良恭儉讓，不敢深入追查爆料的源頭，更不用說以《情工法》究辦。事實上不僅是國安局，前述情報機構內鬥傳聞的爆料源頭都未得到查明，只能不了了之。
作為情報界龍頭的國安局，近年來也是內部鬥爭傳聞不斷。（本報資料照片）
回顧美國副總統錢尼的幕僚長李比(Lewis "Scooter" Libby)因為涉及洩漏中情局官員普列姆(Valerie Plame)的身份給媒體，以報復普列姆的外交官丈夫威爾森(Joseph C. Wilson)在調查伊拉克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疑雲時，和白宮唱反調。李比在事後被查出並且遭到判刑入獄。
反觀台灣情報界面臨如此多外傳內鬥導致的爆料、抹黑，是否能查的水落石出？還是繼續不了了之呢？
為何「官二代」在情報界引起爭議
然而邱國正兒子在情報界的經歷也突顯出一個問題，那就是軍方將領、情治高層的子女、親戚在情報界是否享有「特別待遇」、「特殊照顧」？
知曉內情者曾經在YouTube網站上，以「搞笑版搶救阿榮大兵」為題目，質疑邱國正兒子是否因為其「家世背景」而被安排走「情幹班」的捷徑加入軍情局，被外派出國鍍金，再以此為跳板轉到國安局。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vHSKed446M
若網頁無法觀看，則請點選 YouTube連結網址，前往 YouTube觀看。
根據過去媒體報導，當時除了邱國正兒子外派土耳其之外，時任軍情局執行長的女兒也被外派到新加坡留學，學成返國後卻選擇退伍，遭到軍情局內部質疑這些資淺人員是否因為「背景關係」而得以享特權出國，甚至利用公家資源，沒有達到選優任用的目的。
而邱國正兒子在離開土耳其返國後立即轉入國安局，他的專業素養跟能力是否足以勝任？是否讓同僚服氣，而不是產生輕視、嫉妒的心態？這些是否成為買春醜聞曝光的導火線？從觀察家施威全日前對於此一事件的評論〈不是被偷拍，是自拍 邱晃年被盯上因為同仁眼紅〉可見端倪。
更重要的是，這樣因為「家世背景」的裙帶關係而得到「特別待遇」、「特殊照顧」的「官二代」現象在情報界是否司空見慣？而這樣的現象對於情報界中基層的士氣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值得進一步的檢視。
結語
邱國正兒子的買春醜聞反映出的情報界內鬥傾軋、官二代等問題，並不會因為國安局懲處其子、聲稱將持續追查洩密情事云云的鋸箭式療法而到此為止。
未來的主政者跟國安團隊、台灣公眾必須思考如何改革今日台灣情報界的內部文化、監察系統，推動情報界的結構多元化，建立公正的人事管理制度，否則這些問題還會不斷重覆上演，不僅是侵蝕公眾的信心、加深情報界內部的內耗，更讓中國方面看到台灣情報界的內部裂痕跟矛盾，得以吸收情報界的不滿分子，甚至可以操縱台灣情報界的內部矛盾，一如當年國共內戰時的前例。這樣下去，終將是台灣國家安全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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